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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温和的语气此时听来却叫人胆寒,杨之方“扑通”一声跪下,叩首道:“陛下多虑了,奴才忠心天地可鑒。您要以龙体为重,那丸药太伤身,奴才怕您竹篮打水。”
陈望熙冷哼一声,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闭嘴,去将他们叫来。”杨之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叩首后走出殿外。
约摸两炷香后,诺敏走进房中,福了福身子,“陛下日安,您唤我来是有何事?”陈望熙起身上前,伸手拂去她面上残存的泪珠,“阿隽推了你,是他的不是,我替他赔礼。只是,那玉坠到底是怎麽回事?”
诺敏微微侧首,堪堪避开陈望熙的指尖,梨花般姣好的面容上存着丝丝愁绪,“三殿下还小,闹脾气也是常事,我不怪他。劳累陛下为此挂心,诺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陈望熙揽她入怀,喟叹道:“若是那三个小子和你一般懂事便好了,朕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
诺敏眼眸低垂,浓密眼睫掩住眸中思绪,“皇子殿下金尊玉贵,诺敏不堪比较的。我能相伴陛下身侧,便已是万幸了。”
陈望熙软玉温香在怀,早已将玉坠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朕虽年长你许多,但有清净散人和双笙相助,定能长生。待朕长命百岁,便能与你相伴一生了。”
诺敏轻声道:“只您一人长生可不行,诺敏也要。”陈望熙笑着应允。
杨之方冷眼旁观,第一次觉得他追随的主子行事荒谬。
谈话间,清净散人便到了。
陈望熙坐在木椅上,依旧揽着诺敏,“散人,太医说这丸药太过猛烈,可有改良之法?”
清净散人微不可查地和诺敏对视一眼,“回禀陛下,上天最重诚心。丸药虽猛烈了些,但却正好能向上天展示您的诚意。我已替您算过了,这是您得偿所愿前的最后一劫。若要长生,此劫不可免。”
陈望熙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中流露着渴望,“此话当真?”清净散人手执羽扇,盈盈下拜,“不敢欺君,陛下尽管尝试。”
杨之方犹豫半晌,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他不是说......”
诺敏轻哼一声,“陛下九五之尊,何需看别人脸色行事。何况太子殿下最近忙着陪礼部那位尚书大人呢,哪会有心力来管陛下?”
陈望熙凤眸微眯,“陪着骆珣?莫要乱说,禛儿忙于朝政,还要带阿隽,哪会有时间和骆珣走在一起。”
诺敏说道:“您不信?此事朝野皆知,都在传二人出双入对、举止亲昵。”
陈望熙眉头紧皱,第一次朝她发了火,“住嘴!出双入对和亲昵不是那麽用的!”
诺敏看了眼他的神色,委屈道:“是不是乱用,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望熙有些气闷,“你们都下去吧,今日之事决不许外传,也不许再提,违命者死。”
两人依言行礼退下。
许久,陈望熙瘫坐在木椅上,吩咐道:“杨之方,午膳不必传了,朕吃不下。”杨之方颔首,心系主上如他,此时也说不出半分劝解的话来。
太子府。
浅金色的阳光被泼在红木窗棂上,冬日少有的暖意缓缓漫延,到书桌旁时恰好停止。
陈落禛看着案上的纸笺,皱眉道:“‘珍宝碎裂,大铁城开’,伯玗,这又是何意?”
骆珣思索片刻,“幕后之人应当要下手了,他们自一开始便是沖着陛下来的,往后几日,我们要保障好陛下安危。不过,你先前说陛下之后都不会出宫,那便可不必担心遇刺。”
陈落禛轻轻摩挲着纸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本就事务繁杂,父皇也变得愈发顽固,这又来了张不明不白的纸笺......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到几时。”
骆珣安慰道:“好了,别想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陈落禛微微有些诧异,“你今日还要去衙署吧。”骆珣拉着他往外走,笑道:“耽搁不了多少事务的。”
片刻后,马匹停在安国寺前,陈落禛看看上面那张牌匾,“这就是你说的散心?”骆珣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小沙弥,“我娘说过,再浮躁再疲惫的心灵,到了佛堂便会安静舒缓下来。殿下,走吧。”
他长腿一迈,无需任何人指引就轻车熟路地来到大雄宝殿,径自上了香,点了红烛。一个和尚过来,稽首后说:“施主,圆觉师叔已等候多时。”
骆珣颔首,由着和尚带路至后山的一间草屋前。
和尚也不多言,一稽首,走了。
他叩门问道:“大师可在?”“伯玗进来就是。”他也不客气,推门而入。
和尚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人,“原是贵客造访,陛下近日可安好?”陈落禛奇道:“你怎知我是何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