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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神色依旧淡然,“从前不懂事,与他签订了契约。眼下只有躯体在京郊陵寝,魂灵却被困在北戎王庭,与敖登相伴一处。”
他曾在某本地方志上看见过这种灵肉契约,但只是一笔带过,“母妃,就没有其他法子吗?”
林昭摇了摇头,“不死不休。”
“母妃莫怕,”陈听宋肃然神色,匆匆向殿外走去,“儿子这就去下诏,若有方士僧侣可救您回来,赏黄金万两。”
“傻孩子,你外祖和舅父寻了几十年都无他法,你怎麽可能......”林昭眼眶微红,眸中尽是不舍,“我不能出来太久,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开始渐渐变得虚幻。
陈听宋猛地回身,沖上前想要抱住她,“别走,母妃,别走......再陪陪我,就一会儿......”
林昭的身影彻底消散,“照顾好自己,若遇难处,可去白云观寻......”
陈听宋跑着去拽她的衣袖,却扑了空,摔倒在地。泪珠簌簌落下,他哀求道:“母妃,别走,我现在就出兵......别走......娘......唔——”
大恸之下,他吐出口鲜血,晕了过去。
“咳......”喉中血腥味残存,陈听宋费力擡手拭去面上的口水,“鹄苍,莫舔了......”
“陛下醒了!欢荷,快去把方太医叫进来!”长岁扶起他,让他倚靠在软枕上,“奴才一进来就看见您躺在地上,真是吓都吓死了。”
陈听宋接过瓷杯啜饮一口,稍稍缓解了喉间的干涩,“长岁,你昨夜站在外面,可有闻到什麽味道?”
长岁给他掩了掩被子,又给他披上件大氅,“没有。陛下,怎麽了?”
陈听宋想了想,动了动手指招呼鹄苍上床,将它抱在怀中,“乖,鹄苍,闻闻看。”
“汪!”鹄苍的尾巴摇得飞快,不断地向他怀中拱去,鼻尖嗅遍他的胸腹。
“好了,”他拍拍鹄苍,示意它下床,“长岁,你带它去香料库一种种嗅,务必找到那款香料。”
鹄苍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跟在长岁身后出去。
方练进殿,行礼后上前诊脉,“陛下原本心气郁结,现下把淤血吐出来,倒是好的多了。微臣再给您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有劳方爱卿。”陈听宋点头示意。
片刻后,鹄苍沖进殿内,跳上床,把嘴里叼着的盒子放下,“汪!”
长岁跟进来,将另一个匣子交给他,“陛下,床上的是殿内香炉平日放的沉香,这是来自西域的甘藜香。”
陈听宋接过匣子,一打开熟悉的气味便沖入鼻中。他面色微变,立即合上盖子,“就是这个。”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木匣,多年前看过的杂记内容浮现在脑中,“甘藜香佐艾焚,身弱者闻之可跨生死、通阴阳。”
原来如此。
他笑了笑,把匣子收好,“长岁,再去问问最近都有谁取用此香。”
“是。”
“陛下,玉门关加急军报。”欢荷端着糕点进来,通传道。
陈听宋点了点头,下床后随意套了件赤色圆领袍,一蹬皂靴便向正殿走去,“宣。”
“陛下,北戎连同月明族大举进犯,玉门关情势危急。”军士单膝跪地,风尘仆仆。
“什麽?!”陡然听见这个消息,陈听宋茫然地眨眨眼睛,“义殊何在,舅父何在?”
军士答道:“我等在月明部遇袭,柱国大人与张大人不幸被俘,只有随同少将军下山的几千兄弟们活下来。”
意料之中。
陈听宋看了眼屏风上的兵力分布图,思索片刻,吩咐道:“余欢,传朕旨意,集结苍云、络乐、丰和三郡州守备军,由江勉率领支援玉门关。对了,派人把铸造司新造的火器送去。”
“是。”余欢和军士行礼告退。
长岁匆匆进来,禀告道:“陛下,一日前太后娘娘因思念先太子,派人来取用甘藜香。另外......”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听宋催促道:“说吧。”
长岁犹豫道:“先说好,您莫要动气......娄息郡封禅中途,有人在香炉前发现了一块巨石,上面写着,写着‘紫微无道,岭北龙腾’。”
陈听宋长眉挑起,“所以三皇叔要自立?”
长岁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直亲王拥兵两万,已经占据娄息郡了。”
“荒谬,他倒是迫不及待,”陈听宋气笑了,“不过,天命岂可以此定断。”
长岁安慰道:“还有两郡才到京城呢,陛下,我们还有时间调兵遣将的。”
“北疆敌袭,陆盛自顾不暇,”陈听宋神色淡然,“自岭北郡到娄息郡,一共三郡十二州,朕又将兵力最重的三州郡守备军派去支援玉门关,余下州郡加起来都没有两万军士。看来,要自己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