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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屏愣愣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难道把脑子摔好了?”
“说得有几分道理,”陆盛有些犹豫,“不过,江大人带的守备军后日才到,拖到后日的话,都能让北戎人回王城了。”
林承元笑笑,“不慌,江勉大人是我爹在兵部的旧下属,我在烧粮仓前就已经去信让他改道了,明日便可与我们在追击的道路上相逢。”
胆大包天。
陆盛偏头看了眼一旁老实站着的陆鹤之,突然觉得自己家弟弟顺眼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最后拍板,“就按你说的来。”
风满楼
层层乌云笼罩在空中,整座京城暗沉沉的,不见天日。
京兆尹府中人头攒动,衆人却噤若寒蝉。
半晌,户部侍郎开口道:“直亲王殿下,你这麽晚叫我们来,到底有什麽事?臣子私自集会,让陛下知道了可不好。”
陈誉舒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眼眸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麽。听见这话,他蓦地擡头,眼下青黑,两颊凹陷,俨然一副精气亏损之象。他凝眉道:“数年前,我进宫去见先帝最后一面,却意外知晓了一个秘辛。”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缓缓展开后陈于衆人面前,上面盖着的玉玺印赫然在目,“这,才是先帝亲笔书写的遗诏!”
老翰林扶了扶单边琉璃镜,眯眼仔细辨认后犹疑道:“这字迹确实像是先帝的,不过,当年那份遗诏上的字迹也与先帝一般无二。就算当年之事存疑,但木已成舟,陛下是先帝亲子无疑,且颇具治国之才,直亲王又何必较真。”
“颇具治国之才?夫子怕是太过宽容,”兰蔚冷笑一声,“他继位不久,就砍了朝中一半人的脑袋不说,还四处削减各部官职,眼下落得北戎进犯、灾祸四起的结果。诸君家中想必都有眷属,若按他这种治法,我们可还有半分活路可言?”
“陛下那时还小,年幼不知事,难免会犯错,”老翰林絮絮叨叨地念道,“君子要有容人之量......”
“就算你说得对,他年幼不知事,那定是背后有人教唆!”兰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当时他一个黄毛小儿,能继位靠的是谁,在座诸位想必比我明白。林家作为外戚,若有矫诏、胁迫陛下之嫌,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能置之不理。”
“前些日子陛下派我去赈灾时,娄息郡出现了一奇观,”张大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封禅途中有人发现一块巨石,上书‘紫微无道,岭北龙腾’,我想,这一定有所指向。”
兰蔚赞许地点点头,“诸位同僚,你我皆出身官宦世家,从小便借祖荫锦衣玉食,眼下看陛下这势头,是要断你我的后路啊!我兰蔚是个粗人,若有人欲釜底抽薪,那我便要砸了他的锅。我苍云兰氏屹立数朝,决计不可毁在一小儿身上。”
陈誉舒适时开口,添了最后一把火,“乱世之中,富贵难得。诸位的先祖随着太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居功甚伟。阿隽如此对待功臣之后,怕是会叫祖先寒心。孩子被奸人引导犯下错误,我这当叔叔的不能坐视不理,只是我一人之力单薄,恳请诸位同僚施以援手。”
此言一出,赞许声瞬间此起彼伏。
“您打算怎麽做?”
陈誉舒笑笑,像是宣布出游一般轻松随意,但他眼中赤裸裸的渴望却出卖了他,“进宫勤王。豫亲王更年长,若陛下执迷不悟,他会是一个不错的新人选。”
“好!那便按您说的来!”
陈誉舒笑意渐深,“好,那便请诸位同僚移步偏房休息片刻,届时随我一同进宫勤王。”
“殿下英明!”
其他人走远后,陈誉舒拉住兰蔚,问道:“怎麽不见齐枫?我明明派了人唤他来的。”
兰蔚面露异色,“世子殿下在府中......同男子成婚。”
陈齐枫掀开红绸,走入房中。
如春暖意伴着一室的椒香,引人三分醉。
他走到桌案旁,小心摆弄着龙凤烛,直到调整到满意的方位才松开手。
“......殿下,是你吗?”李壑透过红盖头勉强分辨着眼前人,说话间手腕上的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齐枫掀开盖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委屈你了,日后我会补偿你一个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不必大费周章,”李壑摇了摇头,含羞带怯地垂眸,“这样便足够了。”
“叩叩——”
“何事?”陈齐枫不悦地看去。
“殿下,计划有变。”
李壑赤足踩在大红地毯上,擡手勾过他的一角衣袖,温柔小意地说道:“殿下先去处理事务,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