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巳年假前最后一天班排飞刚好排到阿勒泰雪都机场,君山苑别墅门前,归林穿着家居服,外头披了件白色廓形貂皮外套,手里捧着碗热粥倚在门前看州巳忙里忙外搬进搬出。
“小——州——巳——”七点的航班,宋时驭三点半就过来了,“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州巳把两个大箱子推到宋时驭跟前,又进去拿了两套雪板,“就要拜托你帮我托运啦时驭。”
“放心吧。”
“托运?”归林莫名其妙看着他,“我还以为小宋总要自驾到阿勒泰呢。”
“是啊哥,”州巳嘻嘻哈哈接上话,“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机组有行李限额啊?”
看着州巳帮宋时驭把行李抬到车上,归林沉默了会儿,忽然在身后温声唤他,“州巳,过来。”
“哥!”州巳摇着尾巴跑了过去,“怎么了,是粥凉了吗,我去给你温一下。”
“歇会儿,”归林慢悠悠舀了勺粥喂给他,“正好时驭过来了,让他帮你收拾。”
“啊…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去…”州巳说着就转身往宋时驭的方向走,才走不几步,忽然听见身后归林咳了两声,于是他又三步并两步跑了回来,“哥,早上风冷,我要你别出来的,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宋时驭一个人搬完了所有东西,台阶上两人还卿卿我我个没完,他揉了揉眼,也没什么,就是凌晨四点的太阳有点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好在州巳做的早餐丰盛美味,暂时抹平了宋时驭的心灵创伤,餐桌上,看着州巳对归林细致入微地百般照顾,宋时驭怎么也不明白到底凭什么他就这么招州巳喜欢。
餐毕,州巳收拾碗具的空档,归林用餐巾蘸了下嘴角问:“听州巳说,一会儿小宋总要带他先走?”
“是这样的,林总有何指教?”
“刚好我跟飞州巳的航班,不知道小宋总能不能顺带捎上我?”
哈哈,能,怎么不能呢,宋时驭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喝完了杯里的牛奶,“当然了,林总,我的荣幸,不过…”他说着,瞥了一眼州巳的背影,“林总平时连碗都不刷吗?”
这话引起了归林一阵沉默,试问,难道他宋少爷平时刷过碗?大早上就净要没事找事。
但最近归林和州巳同居,刷碗这个事他不是没争取过,为此州巳还义正严辞地和他吵了一架。
“澡都不让你多洗,你还要过来沾水?夜里身上疼到睡不着觉站阳台抽烟的是我吗??”
“这么娇贵?”归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州巳,虚心求教语气像是在谈论另一个人,轻轻把话题挑远。
“不然呢?”州巳听出他言下之意,跑到他面前把他手里的药抢了过去,“这药又不是没有副作用,真当仙丹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药到病除,足够用了。”归林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他无奈地看看洗碗机,哪儿能沾到什么水呢,无非就是把碗端过去,然后洗洗手……
“我没事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大可以把这些事留给保姆。”
“顺手的事,又不赶时间。”
在归林看来,州巳对厨房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领地意识,他总会把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自从有了他,保姆都少了项活干。
嗯……是时候扣保姆工资了。
今天西装内衬的暗红色衬衫是州巳亲自挑的,归林很喜欢,心情一愉悦,连看宋时驭都没那么碍眼了,果然,林戟说的也算有理,人嘛,活得就是个心气。
车内宋时驭孤零零坐在驾驶位,归林拉着州巳坐在后排有说有笑,从林戟和赵京颐的往事聊到张有文最后一次直播被惩罚跳舞之后火的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一打开tt,就是有文在跳舞,闹的我都不敢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为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
另外,宋时驭的选座诉求也被航司格外重视起来,毕竟是老总的儿子,谁能怠慢了他呢———可是离耶机长最近的vip头等舱席位只有一个,他坐这了,林教坐哪啊?
不妥,不妥。
这事难办,负责这块的工作人员甚至为此开了个会,最后决定谁也不得罪,让这两尊佛挤一挤坐一起自己唠去吧。
好在机组本次的执飞机型是最新款长江k533,它最靠近驾驶舱的头等座席是一个大型全封闭私密空间,内置两个太空座椅,一张2mx1.8m的床榻,甚至还有独立卫浴、办公书房,餐吧和酒柜,简直堪称空中七星总统套。
“也不算很挤吧…?”经理试探地询问与会人员,得到的却是一大堆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吗?”
”不挤…大概?”
“也许…有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一张床?”
……
然而眼下也没人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便有了头等舱内相看两厌的二人相邻而坐的尴尬局面。
州巳的机长广播一如既往的好听悦耳,宋时驭瞥眼身边的归林,没事找事地挑刺,“林教,您这是工作还是度假?”
归林顾自在木质板夹上记下机组各项考核分值,也未抬眼,“小宋总管的倒宽,这飞机上下三层,愣是没有令您心仪的座位么?”
“这话怎么说?”宋时驭弯眸笑道,“分明是林总夺人所爱。”
“嗯…你爱上他的那天,我们正在做爱,何来‘夺人所爱’?”
归林随口而谈的态度差点没把宋时驭恼得七窍生烟,白茶信香郁郁躁起,归林闻着心烦,便也用信息素压他。
初时只是一袭清冽荡入心怀,宋时驭并未在意,及飞机起飞推出,Enigma的气息便愈加浓烈,alpha被呛得喘息失频目红充血,偏不能离开坐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容易强撑到平飞,宋时驭是一刻不想多待,他推开舱门直往洗手间,途遇乘务长也只说自己有些晕机不挂碍,乘务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背影,心道vip头等舱内不是有独立卫生间?
冷水扑面蘸湿额角碎发,宋时驭在洗手间怔了许久,听见有人敲门才缓过神。看了看表,原来自己已经在洗手间站了二十分钟。
擦干面上未净水渍,宋时驭拉开洗手间的门,看见来人竟是州巳,还没等他开口,州巳就立时拉过他手腕关心道,“时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抱歉,耽误你用卫生间了..”他说完便要走,州巳却拉得更紧了些,“乘务长说你有些晕机,让我过来看看。”
“没关系的。”宋时驭还是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他虚弱地笑了下,垂首沉沉地靠在了州巳肩头,“是副驾负责执飞起落吧。”
“嗯。”从他身上嗅见一丝熟悉的气味,州巳虚揽过他的背,“你和林教坐一起?”
“对旅客座位的这些细枝末节了如指掌也是机长的工作职责吗?”
“干什么偏招惹他..”
宋时驭默了几息,才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一句,“唉,州机长,我有什么底气招惹他呢?”
“让乘务长给你换座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原先的位置离你最近。”他注视着州巳说。
“时驭。”州巳皱了下眉。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掐把机长腮颊,宋时驭笑道,“但州机长要认真帮我写飞行日志,作为我配合机长工作的报酬。”
“放心,一定。”
几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阿勒泰雪都机场,时逢年节,送旅客下机的工作落到了机组每一个人的肩上,廊桥对接完毕,州巳和张有文也一齐站到门口,面带微笑向每一位旅客颔首告别。
“这是耶耶机长吗!”
“我靠,看见真人了!好帅啊!”
“那站在旁边带墨镜的副机长就是少爷吧?”
已经走到廊桥中间的两个omega并不低调的窃窃私语被机组成员和其他旅客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看两人原地犹豫三秒,转身朝机上跑了回来。
“耶..啊不,州机长,张副机长,可以合个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州巳受宠若惊,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为不知道哪门子的公众人物,反看张有文见怪不怪,大方地拿过omega手机,“来,我举着,显你脸小。”
经此,机上认得两人的旅客都凑热闹围过来合影,不认识的也因此通过各种途径认识了这两个活宝。
想合影的旅客挤在门口,一定程度上耽误了后续乘客下机,又对机场廊桥使用造成了延误,然而既开了先例,就要一碗水端平,机组和归林一商量,决定让州巳和张有文站到廊桥尽头营业,归林则绕回驾驶舱替这二位活祖宗收拾烂摊子。
果然在旅游城市,什么都能被当成打卡景点,连机长也难逃其外。
归林坐在驾驶位上,边隔着机窗观赏廊桥那边笑容洋溢的萨摩耶边想。
“林总,想什么呢?”
是宋时驭,回头看时,他正靠在驾驶舱门前,手里拿着州巳写好的飞行日志。
“你不去合影?”归林问他。
“你怎么不去?”宋时驭望着州巳的方向低声叹了口气,“算了,我是想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没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空姐说机组要驻外一天,一整个下午,你总不能闷在酒店里吧?而且州巳也一定希望你能陪着他。”
“是么?”归林起身,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你倒难得替我们两个考虑。”
日正午时,透白的积雪上洒满了阳光,归林曾在阿勒泰住过大半个月,这里的天空深蓝明净,草场一碧万顷,是不可多得的人间胜境,午后州巳知道归林同行时喜不自胜,拉着他去采购了一整套滑雪装备,最经典的小乌龟护具自然也没落下。
几人才下缆车穿好雪具,州巳就推下雪镜摆了个respect的手势,准备在归林面前耍个帅,“哥,看我给你摸个板。”
“州巳!等我!”宋时驭穿好板跟在他身后喊。
“好!”应了宋时驭,正要推坡,州巳恍然想起没听见归林回应,他赶忙扭头看去,看见归林还坐在雪地上,“哥!怎么还没穿好板?”
归林不甚在意旁的,亦不与那小朋友争锋芒,只迤迤然腕搭双膝,席地静观那两人背影,“——等你有空理我。”
他这副样子与其臀后的小乌龟倒是相得益彰,引得州巳不免失笑,便也没摘板,就这样跳转身位,踩着板像企鹅一样往他身旁挪蹭过去,跪他身侧握了脚踝将雪鞋卡进背板调试固定器,“紧么?”
“刚好。”归林借他跪立探掌抚撸两把后颈,不待往怀里拉他,倒叫他先一步搂了去。
州巳低头隔护脸碰了一下他的唇,笑着哄他,“哥,我怎么会没空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时驭实在是想不通曾经玩速降不要命的人怎么矫情到穿板都要别人帮忙,也想不通那么大一个人物私底下怎么绿茶成这样又是作秀又是演戏,看不下去,真是看不下去,他刻意咳了两声,吸引州巳注意力,“今天风怎么这么大?”
“时驭,雪服拉链拉好,别着凉了!”
归林闻声似有不悦,当着宋时驭的面再将州巳揽近几分,接着埋颊腰腹,攀立他腰起身,又仗身量相差,将身前的人囫囵搂了个全,与他一道寸步难行,“冷。”
起身时重量压在腰腹,州巳好悬后仰过去,自己一个Alpha!这模样被朋友瞧去实在没面子,他赶紧抬臂揽上归林肩颈,换个角度把老婆抱进自己怀里,替归林拉上护脸紧紧衣领,又拍了拍他臀后的小乌龟,扶着他一点点往前走,在坡前松了手,“老婆,这道不是很陡,你跟我身后下。”
“走吧,不是说好要教我立刃摸雪吗?”还没等归林说什么,那头宋时驭就靠近拉住州巳手腕,轻而易举把人拉到了另边。
本愿敛芒缓速下行的人还意图多与耶耶从雪间汲取些暖,谁知他人随意勾了勾狗爪即能随心带走,就此归林也无意压速,刃峰刮带起潋潋雪雾,佯似难驭单板去向又控速不当,弯行甩划过颇大转角,连那姓宋的也铲一脚,绊他前扑,接而倏然后至,同前者撞了个结实。
耳侧响过风声,想是有人提速下滑,州巳立刃要躲时还没等回身看清,就被铲了个四脚朝天摔进一个怀抱,滚了一身的雪。
州巳心里一骇,我这是摔到谁怀里了,我老婆还在后面看着呢!
“兄弟你,”话没说完,他抬手扫下雪镜残雪,看清衣物,“老婆,是你?!”
于是州巳更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扑腾跪起身,忧心忡忡地,“老婆,摔疼没有,怎么就这么冲下来了,怎么不减速啊?”说着,他又把人拉起来替他活动活动手腕摸摸后腰,“哪里不舒服吗,不会滑怎么不叫我?撞坏了哪里怎么办?”
归林仰卧雪地,阿勒泰的天高而晴,照的他忽然神恍,一时不察,就这么隔着雪镜远望长空出神了片息,转而又被拉出了那片雪。
灰绿眼瞳隔镜映着州巳的脸,隐隐裹些又浅又淡的苛责嗔怨,却不言不语,只压握他腕,待他何时反应来:谁人不会穿板倒会滑雪。
奈何尚未缓言,便又遭了断。
“幸亏刚才碰了我一下有个缓冲,没直接摔到州巳身上,不然速度太快,要出危险的。”宋时驭肘部磕到冰碴钻心的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解开雪板走到二人旁边,蹲身与州巳一同给这位“技艺不精”的检查身体。
州巳闻声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他看见宋时驭肘部被划出痕道的雪服,上手小心翼翼碰了下,“疼么….雪服划成这样,怕是要淤青了。”
宋时驭摸摸耶耶头,抿唇笑着安慰他,“没事,不疼的。”
“没事就好。”
那姓宋的回回出言都好即刻引去他全副心神,一句危险不知点谁,归林扯下护脸,才张口却只吸了口寒风,冷彻肺腑之余,也连同心神一到吹醒,幼稚争情荒唐可笑,实在不堪再想,于是便又耷睫不言,只颔首领情,顾自掩过大片擦痕,“是我技不如人,便不露拙平添不快了,搅扰你们好兴,小宋劳心多看顾他些。”他松掩领口,兀自卸板,面上却仍能如常,“去吧,难得有闲情,天头太冷,别站着不动。”
州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灼烈的天光自背后洒落,可那双眼隐在镜后,镜上残余细雪瞬间凝成霜雾,便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直到归林扯下护脸,毫无波澜的声音载着冷风一同刮过耳畔,州巳才后知后觉他握腕的掌早就敛了些力道。
归林卸板的动作仿佛透过眼帘直抵喉头,不由分说把他嘴边挽留的言辞全都逼停,州巳低目看着逐一松解的绑带,等反应过来谁人不会穿板倒会滑雪,便连吞咽津液都有如针尖过嗓。
回想起刚刚那些自己不经思考就一水涌出的话,比起关心倒更似苛责,自责不已时,平日哄人的本事到紧要关头竟全被西北风吹走喂了狗,什么去吧,什么难得有闲情,都是他要疏远自己的推辞。
遑论那句别站着不动…
州巳偏就倔强地一动不动,跪坐在雪地里朝归林垂着头,像是副认错的模样,却强横地紧紧抓住了他卸板的手,重新替他系好也不放手,装模作样反反复复检查雪鞋绑带,将绑带勒得紧而又紧,“哥,不准偷懒。”
分明是他自己做错了,然而州巳那样子好像一只被主人口头抛弃了一次的小狗,叼着自己的牵引绳把主人绑了个结实。
上下打量一番,州巳尤嫌不足,接着帮归林提上护脸拉紧衣领,双膝稳稳撑地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要他借力起身。
等归林直身立稳,州巳又抬脸去望,随后的一句话极轻、极轻,好似决意不欲被人听见一般。
“你不准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次日早,归林起身赶往机场,州巳半梦半醒间同他告了别,惺忪睡眼挣扎几番,到底没能抵住来势汹汹的困意。
然而他睡得并不踏实,仿佛泛萍浮梗轻飘飘地荡在一片平静无澜的湖面上,伴着沤浮泡影一齐往不知深浅的湖底沉呀沉。
他梦见一个雾蒙蒙的秋日,五岁半的小崽背着深蓝色奥特曼书包,在年级主任的带领下迈进了一年级四班的大门。
那是二零二四年十月二十日,州巳转入S市上汇实验学校的第一天。
“大家好,我叫州巳,赵州桥的州,上巳节的巳,很开心往后的日子能和在座的各位一同学习成长。”
讲台前奶呼呼的糯米团子攥着小拳头,紧张兮兮地背完了提前准备好的自我介绍,这短短几句话他揣摩了一路,赵州桥是从爷爷的藏画中见的,上巳节是从奶奶读的书中听的,应当是没差错的,可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他咬了咬嘴唇,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只好朝底下浅鞠了一躬以掩尴尬,好在班主任老师率先带头鼓起了掌,于是小州巳便在热烈的掌声中懵懵懂懂地走到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坐我旁边干什么?”
那座位上的小少爷真是好凶,州巳被他瞪得一怔,才沾到椅子的小屁股又抬了起来“对..对不起,你旁边有人吗..?”
“没人。”小少爷十分嫌弃地看了眼他的奥特曼书包后便不屑地转过头,专心致志地听起了课。
“……”
那飞快的一秒钟堪称州巳童年里最难过的时候,他生来第一次体会到被排挤是什么滋味,把书包搁到地上埋头翻书时,州巳的鼻子就开始发酸,他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奶奶,他不想在S市上学,他想回哈尔滨,想回去吃奶奶做的小鸡炖蘑菇,吃爷爷做的锅包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泪憋了四十分钟,等挨到下课,乘同学们都出去上课间操,小州巳便把书笔都收拾起来,在桌面腾出一小块空地胳膊一搭趴了上去。
空荡荡的教室里除了墙面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便只剩下那几乎低不可闻的啜泣了,几分钟过去,教室的门忽然开了,小州巳赶忙收声,却还是被来者看出了端倪,“你哭什么?”
“呜呜,我哭什么了!”这同桌好烦人,怎么干什么他都要问!小州巳使劲蹭了两下眼泪抬起脸,红着眼睛看向那小少爷,“我困了而已!”
“哦,那你袖子上的是口水?”
“….才不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州巳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你袖子上的才是口水..!”
“呜呜呜呜呜你是讨厌鬼!!”
小少爷皱皱眉,“我不是讨厌鬼,我叫赵京颐。”
“呜呜呜——赵京颐,你为什么不喜欢奥特曼….”
什么奥特曼,他怎么又可怜又好笑,都上一年级了还喜欢奥特曼,实在幼稚,赵京颐看着州巳哭花了的脸,是真心希望这活宝家里人丁兴旺,不怕后继无人。
上汇实验学校是教育部与上中联合开办的九年一贯制义务教育特殊公办学校,在S市,想上这所学校不止要有万贯家私,更要有“三头六臂”,于是当九百名学生无一不出自乌衣门第时,那些唯世家大族所独有的曲折离奇的套路在这所学校里也理所应当地被当作主流广为推崇起来。
他们的面庞乳臭未干,言行举止却老于世故,往往政商一处,军警一帮,独树一帜的高知最不合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不合群,是指这群“高知”凭借父母遗传的高智商置换来的优异成绩目无下尘——赵京颐便是“高知”一派的代表人物。
他太优秀了,又成日里一副清高模样,随便吐口气都能让人闻见恃才傲物的味道,于他来说,惹一身人我是非实在是易如反掌。
“诶呀,赵叔叔又升官了。”
“书香世家不是最瞧不上这些虚名的嘛?”
“难怪,十几万都挂不到赵叔叔的号。”
后来,赵京颐送了州巳一个纯牛皮奥特曼暗纹压花限定书包作赔礼。
“喏,我不是故意把你惹哭的。”
“诶,你不是不喜欢奥特曼吗,怎么有奥特曼书包?”
“我母亲买的。”
“这很贵吧,我不能收。”
“一个书包你也要算计,你是会计带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奶奶不是会计,我奶奶是党校教授。”
“你父母呢?你不是本地的吧?”
“我爸妈去造大飞机了,我一直和爷爷奶奶在哈尔滨生活,京颐你去过哈尔滨吗,那儿每年都会下好大好大好大的雪。你呢,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是…”不等赵京颐说完,后桌就凑近推了两下州巳挤眉弄眼,“你不会没听说过赵瑞南吧?”
“啊,赵院士居然是你爸爸!”州巳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我在我爷爷的办公室里见过他,他还给我买了好大好大一个奥特曼!”他一边比划一边说。
“你爷爷是谁啊,还能见着赵瑞南,那可是工程院院士!”后桌继续拱火道,他家里企业主做医疗器械,为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没从他家进针管,一直记恨赵瑞南,毕竟在赵瑞南挤走前任院长以前,这生意他家都包圆十多年了。
“我爷爷是州袁孙,爷爷说他三月份去首都开两院院士科协会的时候骑的共享单车碰巧和赵院士的车碰到了一起,赵院士特地过来找他叙话的。”州巳转过头说。
“你爷爷是谁?州袁孙?!”几个学生你推我搡的挤了过来,“就是研发出歼-36核心技术的州院士吗!!?”
“对。”州巳自豪地点了点头,“我爷爷很厉害的!”
“嘿,那国家有没有颁奖金啊,你们搞科研的是不是都可体面了?”后桌揶揄地笑着问他。
“奖金?什么奖金?”小州巳不可思议地说,“为国家做贡献是每个人应该应分的,怎么能要奖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学生捂着腮帮子大眼瞪小眼,最后终于在州巳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哄堂大笑了起来……
州巳睁开眼,他的眼角有些湿了,枕畔也已经凉透,他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滑雪群里又发了什么有趣的活动,未成想点亮屏幕,映入眼底的却是一则横空出世的讣闻。
——据多家美国媒体报道,纽约比安卡集团旗下航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BiancaZhao于昨日凌晨在一场自然意外中不幸身亡。
BiancaZhao,赵京颐的母亲,亚裔美国人,是比安卡集团创办人赵玺与其第三任妻子美国前交通部长岳岚唯一的孩子,她是赵玺五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位,也是最得赵玺偏爱的一位。
上扬的眉峰、高耸的颧骨、炯炯有神的丹凤眼,总之,那张方圆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恰好长在了西方人对东方女性的刻板印象上。
州巳对Bianca的印象很深,她是州巳生命里灾星一般的存在,也许这样描述好友的母亲非常不礼貌,但事实确乎无可非议——自从碰巧见到了Bianca,州巳一整个小学时光,都充斥着数不胜数的意外事件,高处砸落的篮球,擦身而过的轿车,忽然翻陷的井盖……
起先他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掺杂着人为因素,可等到四年级开学前一天,他照常到赵京颐家赶暑假作业,却偶然碰到了Bianca。
笔尖沙沙,等作业赶过大半,州巳才感觉到背后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转过头,正对上Bianca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尽管许多年过去,州巳每每回想起那个女人,还是能在那眼神中隐隐感受到深深的恶意,而冥冥之中,他与赵京颐也因这意味不明的恶意栽进了同样的命运里。
“喂,京颐,你母亲的葬礼要不要我陪你?”
“你多什么事,我根本不打算去。”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州巳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劝他,“就算她和叔叔在你没出生时就离婚了,她也算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说我不说,天知道我是她儿子,我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她。”赵京颐笑道,“不说了,我马上有台手术,先去忙了。”
“哎,京颐。”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滴滴的挂断声,州巳看着手机愣了会儿神,愈发觉得Bianca的死有蹊跷,Elect被中央查封的事闹得世界皆知,几位高官眼看要落马,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积年累月盘卧在权力中心的老虎。
Bianca是赵京颐的母亲,是林氏的亲家,她的死如何不能给林氏一个警醒。
州巳越想越胆寒,连姻亲尚且性命难保,更何况身为“罪魁祸首”的归林。
……
“诶,州机长,你不是休年假了吗?”廊桥上,乘务长热情地朝他打招呼,州巳笑着朝她微微颔首,“有些急事要回哈尔滨,还好赶上你们了。”
“州巳?”
州巳侧首望去,是归林从后舱缓缓走了过来,“你怎么..”
“哥!”
“我来陪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接归林和州巳的是AS本部负责经营东三省业务的杨全莘。
大家都猜也许杨总是被这位老板的心尖宠吊足了胃口,本来打发几个司机保镖就能搞定的事,他非要搁下一堆没解决好的烂摊子,亲自去干接机的活。
一脚油门干到机场,看眼时间——离这二位落地还早,洋洋得意的杨总不禁长呼一口气,沾沾自喜地打开了手机游戏。
这鱼摸的爽,既让下属无话可说,又让苍依无话能骂,舒坦,实在是舒坦,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驾驶舱里那两位被生活压榨得心如止水的中年机长愣生生没抵住州机长的美食诱惑。
“老程啊,你还别不信,那锅包肉真可好吃了!绝对和你们在南方东北菜馆吃的不一样。”
“那饺子都老大个儿了,哪像咱航司之前团建吃那个小巧玲珑的,看着就小家子气。”
“拉皮儿吃过没,我小时候一个人能吃一盆。”
“铁锅炖大鹅哪都有,那酸菜我奶腌了一缸,落地上我家吃酸菜炖粉条去!”
州巳坐在副机长后边一劲儿输出,归林就支颔坐在州巳旁边,低睑闻嗅着空气中清浅的乌木香意。
归林从这信香中识出了发自内心的激动兴奋,侧首去看,州巳的脸颊泛晕着鲜活的血色,显得神采奕奕,在亮白的天光下格外生气盎然。
这是多久没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后半程,州巳精力告罄,歪在驾驶舱就要打瞌睡,归林半扶半抱把人哄回头等舱安置好,又怀着私心回到驾驶舱监工,“飞这么快,是让那个不安分的把馋虫勾出来了,都急着下飞呢?”
完蛋,打工人的小心思全都被领导说穿了,俩机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回头看向归林,尴尬地笑了笑。
“林教,没有的事儿。”
“是么。”
“是啊,林教,怎么可能呢?哈哈…”
舱内被这堪比恐怖片的低压氛围洗礼过一遭,左右位不敢再搞小动作,匀下巡航速度飞到哈尔滨上空时,竟还是比预计时间快了近一小时。
“程机长对时间恰到好处的把控真是令人佩服,刚好十二点半,落地就能吃上午饭。”
被归林这么一“表扬”,从业十六年的程机长瞬间眼前一黑,职业生涯的尽头仿佛就近在眼前,他干笑两声,用那满是奇思妙想的大脑分析出了自己此次行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林教,我这不正好给咱航司省油了嘛!勤俭持家,勤俭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