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归林起身赶往机场,州巳半梦半醒间同他告了别,惺忪睡眼挣扎几番,到底没能抵住来势汹汹的困意。
然而他睡得并不踏实,仿佛泛萍浮梗轻飘飘地荡在一片平静无澜的湖面上,伴着沤浮泡影一齐往不知深浅的湖底沉呀沉。
他梦见一个雾蒙蒙的秋日,五岁半的小崽背着深蓝色奥特曼书包,在年级主任的带领下迈进了一年级四班的大门。
那是二零二四年十月二十日,州巳转入S市上汇实验学校的第一天。
“大家好,我叫州巳,赵州桥的州,上巳节的巳,很开心往后的日子能和在座的各位一同学习成长。”
讲台前奶呼呼的糯米团子攥着小拳头,紧张兮兮地背完了提前准备好的自我介绍,这短短几句话他揣摩了一路,赵州桥是从爷爷的藏画中见的,上巳节是从奶奶读的书中听的,应当是没差错的,可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他咬了咬嘴唇,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只好朝底下浅鞠了一躬以掩尴尬,好在班主任老师率先带头鼓起了掌,于是小州巳便在热烈的掌声中懵懵懂懂地走到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坐我旁边干什么?”
那座位上的小少爷真是好凶,州巳被他瞪得一怔,才沾到椅子的小屁股又抬了起来“对..对不起,你旁边有人吗..?”
“没人。”小少爷十分嫌弃地看了眼他的奥特曼书包后便不屑地转过头,专心致志地听起了课。
“……”
那飞快的一秒钟堪称州巳童年里最难过的时候,他生来第一次体会到被排挤是什么滋味,把书包搁到地上埋头翻书时,州巳的鼻子就开始发酸,他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奶奶,他不想在S市上学,他想回哈尔滨,想回去吃奶奶做的小鸡炖蘑菇,吃爷爷做的锅包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泪憋了四十分钟,等挨到下课,乘同学们都出去上课间操,小州巳便把书笔都收拾起来,在桌面腾出一小块空地胳膊一搭趴了上去。
空荡荡的教室里除了墙面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便只剩下那几乎低不可闻的啜泣了,几分钟过去,教室的门忽然开了,小州巳赶忙收声,却还是被来者看出了端倪,“你哭什么?”
“呜呜,我哭什么了!”这同桌好烦人,怎么干什么他都要问!小州巳使劲蹭了两下眼泪抬起脸,红着眼睛看向那小少爷,“我困了而已!”
“哦,那你袖子上的是口水?”
“….才不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州巳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你袖子上的才是口水..!”
“呜呜呜呜呜你是讨厌鬼!!”
小少爷皱皱眉,“我不是讨厌鬼,我叫赵京颐。”
“呜呜呜——赵京颐,你为什么不喜欢奥特曼….”
什么奥特曼,他怎么又可怜又好笑,都上一年级了还喜欢奥特曼,实在幼稚,赵京颐看着州巳哭花了的脸,是真心希望这活宝家里人丁兴旺,不怕后继无人。
上汇实验学校是教育部与上中联合开办的九年一贯制义务教育特殊公办学校,在S市,想上这所学校不止要有万贯家私,更要有“三头六臂”,于是当九百名学生无一不出自乌衣门第时,那些唯世家大族所独有的曲折离奇的套路在这所学校里也理所应当地被当作主流广为推崇起来。
他们的面庞乳臭未干,言行举止却老于世故,往往政商一处,军警一帮,独树一帜的高知最不合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不合群,是指这群“高知”凭借父母遗传的高智商置换来的优异成绩目无下尘——赵京颐便是“高知”一派的代表人物。
他太优秀了,又成日里一副清高模样,随便吐口气都能让人闻见恃才傲物的味道,于他来说,惹一身人我是非实在是易如反掌。
“诶呀,赵叔叔又升官了。”
“书香世家不是最瞧不上这些虚名的嘛?”
“难怪,十几万都挂不到赵叔叔的号。”
后来,赵京颐送了州巳一个纯牛皮奥特曼暗纹压花限定书包作赔礼。
“喏,我不是故意把你惹哭的。”
“诶,你不是不喜欢奥特曼吗,怎么有奥特曼书包?”
“我母亲买的。”
“这很贵吧,我不能收。”
“一个书包你也要算计,你是会计带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奶奶不是会计,我奶奶是党校教授。”
“你父母呢?你不是本地的吧?”
“我爸妈去造大飞机了,我一直和爷爷奶奶在哈尔滨生活,京颐你去过哈尔滨吗,那儿每年都会下好大好大好大的雪。你呢,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是…”不等赵京颐说完,后桌就凑近推了两下州巳挤眉弄眼,“你不会没听说过赵瑞南吧?”
“啊,赵院士居然是你爸爸!”州巳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我在我爷爷的办公室里见过他,他还给我买了好大好大一个奥特曼!”他一边比划一边说。
“你爷爷是谁啊,还能见着赵瑞南,那可是工程院院士!”后桌继续拱火道,他家里企业主做医疗器械,为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没从他家进针管,一直记恨赵瑞南,毕竟在赵瑞南挤走前任院长以前,这生意他家都包圆十多年了。
“我爷爷是州袁孙,爷爷说他三月份去首都开两院院士科协会的时候骑的共享单车碰巧和赵院士的车碰到了一起,赵院士特地过来找他叙话的。”州巳转过头说。
“你爷爷是谁?州袁孙?!”几个学生你推我搡的挤了过来,“就是研发出歼-36核心技术的州院士吗!!?”
“对。”州巳自豪地点了点头,“我爷爷很厉害的!”
“嘿,那国家有没有颁奖金啊,你们搞科研的是不是都可体面了?”后桌揶揄地笑着问他。
“奖金?什么奖金?”小州巳不可思议地说,“为国家做贡献是每个人应该应分的,怎么能要奖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学生捂着腮帮子大眼瞪小眼,最后终于在州巳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哄堂大笑了起来……
州巳睁开眼,他的眼角有些湿了,枕畔也已经凉透,他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滑雪群里又发了什么有趣的活动,未成想点亮屏幕,映入眼底的却是一则横空出世的讣闻。
——据多家美国媒体报道,纽约比安卡集团旗下航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BiancaZhao于昨日凌晨在一场自然意外中不幸身亡。
BiancaZhao,赵京颐的母亲,亚裔美国人,是比安卡集团创办人赵玺与其第三任妻子美国前交通部长岳岚唯一的孩子,她是赵玺五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位,也是最得赵玺偏爱的一位。
上扬的眉峰、高耸的颧骨、炯炯有神的丹凤眼,总之,那张方圆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恰好长在了西方人对东方女性的刻板印象上。
州巳对Bianca的印象很深,她是州巳生命里灾星一般的存在,也许这样描述好友的母亲非常不礼貌,但事实确乎无可非议——自从碰巧见到了Bianca,州巳一整个小学时光,都充斥着数不胜数的意外事件,高处砸落的篮球,擦身而过的轿车,忽然翻陷的井盖……
起先他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掺杂着人为因素,可等到四年级开学前一天,他照常到赵京颐家赶暑假作业,却偶然碰到了Bianca。
笔尖沙沙,等作业赶过大半,州巳才感觉到背后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转过头,正对上Bianca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尽管许多年过去,州巳每每回想起那个女人,还是能在那眼神中隐隐感受到深深的恶意,而冥冥之中,他与赵京颐也因这意味不明的恶意栽进了同样的命运里。
“喂,京颐,你母亲的葬礼要不要我陪你?”
“你多什么事,我根本不打算去。”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州巳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劝他,“就算她和叔叔在你没出生时就离婚了,她也算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说我不说,天知道我是她儿子,我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她。”赵京颐笑道,“不说了,我马上有台手术,先去忙了。”
“哎,京颐。”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滴滴的挂断声,州巳看着手机愣了会儿神,愈发觉得Bianca的死有蹊跷,Elect被中央查封的事闹得世界皆知,几位高官眼看要落马,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积年累月盘卧在权力中心的老虎。
Bianca是赵京颐的母亲,是林氏的亲家,她的死如何不能给林氏一个警醒。
州巳越想越胆寒,连姻亲尚且性命难保,更何况身为“罪魁祸首”的归林。
……
“诶,州机长,你不是休年假了吗?”廊桥上,乘务长热情地朝他打招呼,州巳笑着朝她微微颔首,“有些急事要回哈尔滨,还好赶上你们了。”
“州巳?”
州巳侧首望去,是归林从后舱缓缓走了过来,“你怎么..”
“哥!”
“我来陪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接归林和州巳的是AS本部负责经营东三省业务的杨全莘。
大家都猜也许杨总是被这位老板的心尖宠吊足了胃口,本来打发几个司机保镖就能搞定的事,他非要搁下一堆没解决好的烂摊子,亲自去干接机的活。
一脚油门干到机场,看眼时间——离这二位落地还早,洋洋得意的杨总不禁长呼一口气,沾沾自喜地打开了手机游戏。
这鱼摸的爽,既让下属无话可说,又让苍依无话能骂,舒坦,实在是舒坦,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驾驶舱里那两位被生活压榨得心如止水的中年机长愣生生没抵住州机长的美食诱惑。
“老程啊,你还别不信,那锅包肉真可好吃了!绝对和你们在南方东北菜馆吃的不一样。”
“那饺子都老大个儿了,哪像咱航司之前团建吃那个小巧玲珑的,看着就小家子气。”
“拉皮儿吃过没,我小时候一个人能吃一盆。”
“铁锅炖大鹅哪都有,那酸菜我奶腌了一缸,落地上我家吃酸菜炖粉条去!”
州巳坐在副机长后边一劲儿输出,归林就支颔坐在州巳旁边,低睑闻嗅着空气中清浅的乌木香意。
归林从这信香中识出了发自内心的激动兴奋,侧首去看,州巳的脸颊泛晕着鲜活的血色,显得神采奕奕,在亮白的天光下格外生气盎然。
这是多久没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后半程,州巳精力告罄,歪在驾驶舱就要打瞌睡,归林半扶半抱把人哄回头等舱安置好,又怀着私心回到驾驶舱监工,“飞这么快,是让那个不安分的把馋虫勾出来了,都急着下飞呢?”
完蛋,打工人的小心思全都被领导说穿了,俩机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回头看向归林,尴尬地笑了笑。
“林教,没有的事儿。”
“是么。”
“是啊,林教,怎么可能呢?哈哈…”
舱内被这堪比恐怖片的低压氛围洗礼过一遭,左右位不敢再搞小动作,匀下巡航速度飞到哈尔滨上空时,竟还是比预计时间快了近一小时。
“程机长对时间恰到好处的把控真是令人佩服,刚好十二点半,落地就能吃上午饭。”
被归林这么一“表扬”,从业十六年的程机长瞬间眼前一黑,职业生涯的尽头仿佛就近在眼前,他干笑两声,用那满是奇思妙想的大脑分析出了自己此次行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林教,我这不正好给咱航司省油了嘛!勤俭持家,勤俭持家…”
程机长越说声音越小,归林也是越听越离谱,被硬控了好几分钟,归林才无可奈何道:“我听说..程机长的前女友在太平做ATC,不如请她协调一下,让我们少在天上转几圈..?”
“嗐!”程机长顿时如蒙大赦,“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嘛!”
“塔台中午好,AS370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AS3702中午好请讲。”熟悉的女声入耳,程机长竟然还战术性压了压嗓,“呃…咱们这个预定降落时间可以协调吗?”
“稍等我看下。”
“嗯你看看,看能不能提前一下,飞的有点儿快。”
“AS3702这边有流控谁让你飞这么快的?”
“呃塔台看哪个跑道方便,我这边开始进近了哈AS3702。”
“AS3702地面风350/3,02右可以落地,尽量提点儿速,你后边亚航还等着呢。”
“这我降落呢怎么提速啊?AS3702”
“那AS3702你别降了你给后边的让道”
“啊好的塔台继续进近02右,风有点大,AS3702”
……
飞机就这么水灵灵地提前一个小时降落了,本来这把必然能赢,可一通电话打进来,莘莘心都凉了半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两点二十到嘛,怎么这么快?
唉———
两个活阎王啊!
白色路虎揽胜开进头等舱接机厅,二位阎王已经坐等许久了,为近距离观赏一下老板身边身高腿长的俊A,哦不,为了使老板的心头爱宾至如归,杨全莘披上貂皮大衣,补上口红,风情万种地下了车,无比殷勤地去给俊A,哦不,给老板开车门。
州巳自然难却盛情,可见到是这位在东北叱咤风云的人物,忽然就想起了素有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之称的人情世故之博大精深,于是归林就看着州巳分明已经走到车门前又退了两步,侧身等自己上车安坐。
归林看不惯自己人的这些客套举动,便抬手压上州巳后颈,稍一用力把他推上了车,“同谁学的,往常倒不见你这般客套?”
被归林这么随手一按,州巳腺体一紧脸也跟着热起来,怎么就敏感成这个不值钱的样子了,他顺手脱了长袄,也不答话,就默默侧首往窗外头望着。
他们行驶在高架桥上,桥两边呼啸而过的是大片大片的东北平原,一摞摞枯黄的稻草泛着惨败的灰,士兵一般守在泥雪交融的黑土地上,州巳按下车窗,被工业重度污染的燥冷空气扑面袭来,仰首望去,就连正午的骄阳都刺不破半空中的阴霾,他恍了恍神,只觉得这不是印象中银装素裹的家乡。
“州机长,想吃什么呀,这片儿我混得熟!”
杨全莘热切的问候打断了州巳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他下意识扫了眼归林,见人无甚他色,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去和味居怎么样,那儿味道不错,我从小吃到大,环境也不错,顺便叫上程机长,哥你看呢。”
“嗯,随你。”归林点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莘莘边开车边瞟着后视镜里alpha的俊朗眉目,忍不住搭话,“哎哟,从小吃到大,你家住那附近么州机长?”
“对,我家就和那家店隔两条马路,走路五六分钟就到了,很近。”
“两条马路,那不就挨着工大嘛!前天我还听政府说那一块儿的老居民区要拆迁重建,就是不知道是给赔偿款还是补偿安置房。”
“还是杨先生消息灵通,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家里说过。”
“什么杨先生,怎么把我叫的和你家林教一样老?”杨全莘很是不满,“叫莘莘就行!”
“好,莘莘。”
这一声可算是叫到了咱杨总心坎里,以至于杨全莘在驾驶位笑的合不拢嘴时全然忘了正主还在后边正襟危坐,归林不与那素爱招蜂引蝶的玩意儿一般计较,却也不想惯着身侧人见着什么东西都乱摇尾巴的臭毛病,正要开口点他几句,车子便溜到路边刹了个稳。
“老板,到地方了。”
州巳浑然不知杨全莘帮自己逃过一劫,他几近雀跃地跳下车笑嘻嘻地跑到归林那侧替他拉开车门,“哥,走啊!”
锃亮的皮鞋踏上泥泞交加的马路,归林环视一周,压根没瞄到什么和味居的影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绝尘而去的路虎,转头替州巳紧了紧衣领,“走吧,认得路么?”
“当然认…”州巳原地转了个圈,嘴里说到一半的话就突然停了下来,“这哪儿啊?不是说到了吗?”他一脸懵地看着归林,百思不得其解,“这地方我挺眼熟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狗也会路痴么,别以后被人拐走了都找不着回家的路。”
“怎么会,哥,我打导航。”
“导什么,”归林拉过他的腕便往反方向走,“往西一条街是工大,那走东边过个马路不就到了?”
“哥之前来过?”
“没有。”
“那怎么..”
“刚听你们说的。”
“哦..原来是纸上谈兵。”
两人迎着冷风闷头走到目的地时,程机长一干人已经在菜馆门口坐了有一会儿了,才隔着满玻璃门的哈气窥见州巳的影儿,就推门迎了过来,“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东道主盼来了!”
“我们都回酒店换好衣裳过来了,州机长,你和林教干嘛去了,折腾到这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堵车了堵车了,”州巳笑着摆摆手,快两步推开了门,“外头冷,快进屋!”
几人拥搡着进了包厢,只归林独身缀在后头,看着过道两旁散席的食味烟火,他不禁想起了那晚与州巳在老刘店中所生情事,想他的一言一语,想他的一举一动,走神之余,或出于对旧日的留恋不舍,便连脚步也慢了些,后来州巳回头相催,他也只是会意般的略颔了颔首。
Bianca所面对的归林自然躲不开,他的路早已注定了,好在对手尚算菩萨心肠,就连送人归西这档事竟也将他排在后头,给他预留了足够的时间怀念那些前尘影事。
同事聚餐闲聊,自然离不开公司里为人口耳相传的逸闻趣事和各人家里那本难念的经,可这顿饭因归林这个顶头上司也是座上客的缘故,一桌人都十分默契地避其两者而不谈,等酒足饭饱之际,也都是围绕着州巳展开话题聊几句。
一顿饭吃到了傍晚,州巳喝得起兴,转着圈给在座添酒,等到后来,先是程机长覆掌挡了杯,醉醺醺地压着州巳的手腕,好一顿真情流露,“州机长,知道吗,航司这么些同事,我最敬佩的是你,最看不惯的也是你!”
“哎,老程,你看你这话说的,晚辈做错什么了,你这就提意见,我肯定痛改前非!”
州巳话一落地,大家便都不约而同哈哈笑起来,“州机长,什么痛改前非,搞得像犯法一样!”
“嘿,他就是犯法了!”程机长一敲桌子,这一下子,把跟前满杯的酒都晃洒了一半。
州巳低眸看着洇入桌布的酒水,面上表情十分不自然地凝固了瞬,他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程机长,连眼神也一敛平素和善,忽然变得复杂而尖锐,“这话怎么说的?”
其实这些细微的神态变化甚难为他人所察,满桌也就归林觉出不对,他才要侧目打量出个所以然,便看人端杯起身,展颜圆场,“唉!我也是笨,还问呢!没把咱程机长喝好可不是犯法了嘛!来,我自罚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落,一满杯五十二度的白酒顷刻便下了肚,满堂拍手叫好,兴会淋漓之至,程机长也站起了身,一仰头干了那余下的半杯酒。
州巳胃里好像有火在烧,眼睛也辣的通红,归林先是劝停,再是挡酒,后来直接按着酒杯不许他再饮,州巳却忽略了这种种,照旧赌气般一杯接着一杯喝,喝到最后,他同这满桌好汉告别的声音都哑了,等莘莘开车来接的空档,就可怜巴巴伏在归林肩上,水汪汪地说:“哥,我好渴,好渴…”
程机长也是喝酒上头,满腹心事不吐不快,等踏出饭馆,刺刀般的风刮过耳面,他才找回点理智,后知后觉自己失了言,斥巨资去旁边小店买了包和天下,又回去约州巳出来抽烟醒酒。
没了归林撑扶,州巳已然站不稳了,他却倔强地不要人陪,自己飘着步子朝马路边走,“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