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梁颂还是难以避免地脊背一僵。
嗯。
他尽量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知道郑绮越提起苏乐生时话里若有似无的在意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转出走廊、看到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时,抿唇露出一个既不热切也不冷漠的客套微笑。
苏乐生眼里的光彩立刻黯淡下去,回给他一个同样陌生的眼神。
他被自己伤到了、他在努力掩饰。梁颂看在眼里,心也跟着揪起来,可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管苏乐生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东城,他都不能在这里久留。为此梁颂几乎可以不择手段,哪怕让自己在苏乐生眼里彻底变成一个恶人,
哪怕让他伤透了心
都认识吧,不用我介绍了吧? 郑绮越拉着梁颂走到卡座上,笑着说。
当然。
梁颂抿了抿唇,在苏乐生做出回应前率先伸出手。
苏乐生没回避,虚虚地和梁颂握了握就把手抽开,沉默地坐到茶几侧边的小沙发上,视线移向远处反射灯光的水面。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郑绮越却好像意识不到。她和梁颂一起坐到茶几正对面的沙发上,无聊地摆弄着空空如也的玻璃酒杯:好无聊啊,我们玩点游戏吧?
好啊,玩什么?
梁颂克制着没去看斜对面的苏乐生,余光里只映出心上人在灯光下的侧影,他瘦削的下颌骨和脊背绷得很紧,倔强地掩饰着纷乱的情绪。
他看起来半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可为什么又不离开?梁颂用不了多久就猜到了答案,因为苏乐生细白的手腕上空空如也,那块陈旧的手表不见踪影。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修罗场预警!神秘嘉宾加入混战
第71章 我暗恋苏乐生
真心话大冒险吧。我们先掷骰子比大小, 然后抽卡回答问题或者做大冒险,怎么样?郑绮越说着亲昵地往梁颂身边靠了靠。
好。梁颂没躲开,可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另一边的苏乐生对此也没什么反应, 郑绮越突然觉得没意思, 直起身子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一盒真心话大冒险的桌游卡牌, 招呼服务生过来, 把单子上所有的酒全都点了一遍。
【她拿走了你的手表?】
趁郑绮越在跟服务生交代细节,梁颂对苏乐生打了个手语。苏乐生转过头来,看见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晃动的灯光下,有种格外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不知道多久没用这种方式交流过了, 刹那间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可梁颂为什么要这样呢?
此刻他眼底不自觉流露的关切不似作伪, 可难道刚才对自己笑得像个陌生人的难道不是他?那个表情简直像在嘲笑苏乐生:你看你多傻,还想着从危险的泥潭里拉他一把,可人家压根就不领情。
更何况郑绮越还在这里,苏乐生一刻也不曾忘记她是谁的妹妹。
【和你有关系吗?】苏乐生别过头回应梁颂。既然梁颂要和自己当陌生人, 那他就遂他的愿。
你
梁颂眸色一黯, 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郑绮越打断。她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骰盅:你先来怎么了?
没事。
察觉到郑绮越的目光在自己和苏乐生之间好奇地徘徊,梁颂立刻敛起所有的担忧和心疼,打开骰盅看了一眼。
一共有六个骰子。
他合上盖子摇了个十点, 然后依次是郑绮越和苏乐生, 一个摇了二十三点一个摇了十五。这么算下来,这局输的是梁颂。
我来抽卡我来抽卡!
梁颂选的是真心话, 郑绮越立刻兴奋起来,随手洗了两下卡牌, 掀起第一张:咳咳, 说出你第一次暗恋别人的经历。
四周的气氛倏地变得微妙而尴尬。郑绮越抬眸, 看见苏乐生放在腿上的手正握成拳, 纤细嶙峋的指节泛着白,耳廓微红,像是有些坐立难安。
她又看向梁颂,他的神色倒是一切如常。只不过她莫名有种直觉:在自己的目光移过来之前,他一直看着苏乐生,以一种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眼神。
我没暗恋过别人。梁颂很快给出了他的答案。
怎么可能!郑绮越不满地说,直觉梁颂说的不是真心话,可她又没有证据,那我换个问题,有别人喜欢过你吗?
有,当然。
梁颂在心里说。
他曾经被世界上最好的人喜欢过,可他却辜负了他。离开苏乐生以后他才明白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感情不是怨恨,而是内疚和思念。原本数年都不会发作一次的易感期在那天他从苏乐生家离开后再次骤然来袭,比汹涌的欲望更可怕的是他神志不清时看到的苏乐生泫然欲泣的双眼。他卑微渴望地求苏乐生施舍给自己一点茉香,却听见对方说:我再也不要帮你了,你只会伤害我。
你就是看我喜欢你才一直欺负我。梁颂,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
那是另一个问题了。
回忆一旦翻涌带来的就只有无穷的痛苦。梁颂一边回答郑绮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让喉管烧灼的感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哦。郑绮越偏偏半句梁颂的话都不信。Omega对Omega的情绪感知是最准确的,梁颂说自己没喜欢的人的时候苏乐生身上的酸涩味道都要溢出来了,这叫俩人之间没什么?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摇骰子。下一局输的是苏乐生,他二话没说直接选了大冒险。
我看看啊你的惩罚是喝一大杯混合酒。一抽到这张卡牌郑绮越就笑了,刚才让服务生把所有酒水都上一遍的安排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把桌上七八种酒每样倒了一点在玻璃杯里,混成浑浊、看不出颜色的满满一杯,凑近他耳边说,乖乖喝了啊,喝完我就把表给你。
【真的?】
苏乐生如释重负地问。他根本就不知道混合酒的劲儿比单一一种酒大得多,对自己会醉成什么样也没有半点概念,只想着快点拿到手表离开这个地方。
他再也不想听梁颂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之类的话,因为每一个字都像在取笑他过去的自作多情,和自取其辱。沙县里刘姨的话肯定是善意的谎言,但她不知道这其实比血淋淋的现实还要残忍。
当然是真的。郑绮越露出一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笑容,快喝啊,愿赌服输。
苏乐生立刻端起酒杯凑到唇边,酒的味道让他蹙了蹙眉。
梁颂眉心一拧,下一秒就看见郑绮越的目光像自己投来,带着一种很明显的玩味,好像就等着他开口阻止苏乐生喝掉那一大杯成年Alpha都不一定受得了的混合酒,然后说看吧,你们之间的事还想瞒过我?
而那样很有可能让梁颂一段时间来所有的苦心安排都付之东流。
可要是不阻止,梁颂又怎么忍心看苏乐生喝掉那些酒?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酒精很有可能影响他体内信息素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