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岔路多,路边都堆着废弃的杂物,时不时还有老鼠蹿过,大晚上黑布隆冬的,路灯基本是摆设,跑起来非常费劲。
陆也在前面拉着向宁开路,舒欢在后面断后,边跑边拽东西的挡,什么旧沙发,破板床,竹竿全拨在路中间,能挡一时是一时。
向宁体力不支,加上又喝了酒,脚步虚浮,没过多久就跑不动了,一个踉跄,脚一崴,整个人栽了下来。
好在陆也及时抱住她,才没摔在地上,你怎么样,没事吧?
向宁说话都喘得不行: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来,我背你。
这样下去不行,刚好前面就有个岔口,舒欢当机立断:分开跑吧!我引开他们。
陆也反对:不行,要跑一起
舒欢打断他:一起谁也跑不了,他们就是冲我来的,放心,我练过长跑。
陆也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舒欢说:别可是了,再墨迹他们就追上来了。
陆也心一横,咬牙道:行,那你注意安全,我把向宁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带人回来找你!
嗯,多谢。
陆也搀扶着向宁,往其中的一个方向走,舒欢从背后喊住他,陆也以为她害怕,后悔了,转头看她:怎么?
仅此一次,从今往后,我不再欠你了。
*****
陆绪这两天格外安分,不作妖不闹腾,乖乖窝在家里,只希望给陆建安一个好印象。
没办法,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拳击比赛,又百无聊赖地刷了下朋友圈,结果意外看到段宜恩的一条状态,是张合影,陆也赫然在其中。
陆绪顿时炸了。
他知情知趣,为了避嫌拒绝了向宁的邀请,结果竟然让陆也趁虚而入了,做人果然不能太厚道!
家里一刻也待不住了,脑子里全是他们欢声笑语的样子,而他可能不知不觉就被出局了,陆绪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收到舒欢的发给他的位置共享之后,陆绪飞快换了一身衣服,又喷了点发胶,瞅着镜子意气风发的自己,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然而才下了楼梯,就被陆建安堵了正着,沉声道:站在!这么晚想去哪?
陆绪一心想出门,难得对他嬉皮笑脸,爸,我有点急事,一会儿就回来。
陆建安黑着脸,气急败坏:你有急事?你每天除了打架混日子还有什么急事!刚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期末考试语文竟然考零分!能耐啊!在考场上还能跟人打起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人老师跑来跟我告状,我脸都被你丢尽了!我陆建安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种败家玩意!
这若是换做平时,陆绪估计早就赌气顶回去了。
不过眼下他心思不在这,立马伏小做低:爸,我错了,我下回一定改,保证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建安直接无视,哼道:没有下次,你现在就给去书房面壁思过,今晚哪里别想去!不然就永远别回来!
陆绪心里叫苦不迭,忍气吞声地立在书架前面,打算等陆建安没注意的时候溜出去。
怎想陆建安铁了心要治他,泡了一壶茶,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盯着他。
好在后面周柔卿来打圆场,才得以解脱,等他终于赶到指定KTV门口,正打算问舒欢在哪间包厢的时候,结果发现舒欢的位置一直在移动。
陆绪放大来看,瞳孔蓦地一缩。
那块地方他并不陌生,以前也常去,网吧,游戏厅,KTV,又紧挨着待拆迁的农民房,附近一片区域乱得很,舒欢怎么会在那里?
给舒欢拨电话,没人接。
他直觉不妙,惴惴不安。
立刻跨上摩托车,跟着舒欢共享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风驰电挚,排气管轰隆,不消几分钟就追到目的地。
舒欢被几个小流氓逼到死胡同,扭打在一起。
陆绪厉声喝一声,摩托车斜插过去,扫尾,气势汹汹,摘下头盔砸在一个人脑门上,对方嗷了一声,顿时痛得蹲了下去。
陆绪是打架打惯了的,又长期练拳击,眼下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欺负,浑身顿时散发着戾气,出手又重又狠,打得那些个小流氓措不及防,哀嚎连连。
舒欢失去桎梏,担心他下手没轻重,赶紧拉住他,小鬼难缠,我们赶紧走出去再说。
陆绪回过神来,连忙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舒欢这幅样子着实有点骇人,额角破了,血了满脸,领口被撕了一角,狼狈不堪。
陆绪气得双眼发红,妈的,我宰了他们!
舒欢拽着他胳膊:冷静点,我没事,还好你及时眼睛瞥到陆绪身后,黄毛忽然站起来,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正对着陆绪的脑后。
小心。舒欢用力将陆绪推开。
这时,一直蹲在角落叶真真,冷不丁从旁边给了她一棍,舒欢闷哼一声,没站稳,一下子撞到了背后堆放木板上,只觉得心口一空。
陆绪将黄毛撂倒在地上,狠踹了几脚,骂道:妈的,想暗算老子,打不死你这个狗东西!
又回头凶狠地瞪了一眼叶真真,冷冷道:我这里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还不给我滚!
叶真真吓得大惊失色,扔下木棍,落荒而逃。
其他几个吃了教训,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滚了。
陆绪过来扶她,走,我带你去医院。
舒欢有点站不起来,直起身子那一刻,嘴唇一哆嗦,整个人僵了一下,下一秒就扑在陆绪身上。
怎么了,走得动吗?
嗯,死不了。
陆绪半抱着她,往摩托车走去。
他率先跨上去,一手撑着她,供她借力,舒欢有些吃力地抬腿,等勉强坐上去,陆绪将她双手圈住自己的腰。
抱好,别摔下去。
嗯。
舒欢意识开始模糊,双手松松帝搭在陆绪上身,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背上。
诶,这样不行
话还没说话,舒欢往侧一滑,轰的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陆绪大惊失色,赶紧下来抱她,只觉得她背后有液体不断渗出,温热又黏腻,还能闻到一股腥甜味。
陆绪心慌了,喉咙发涩,慢慢抽出手,猩红一片,刺得眼睛生疼,舒欢,舒欢
舒欢面色惨白,牵了下嘴角,气若游丝:这次阴沟里、翻船了
陆也赶到医院的时候,陆绪正蹲在手术室外面,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都是鲜血,触目惊心。
这个场景何曾熟悉。
陆也觉得心脏被人扼住了,脑子空了一大片,竟然没有再迈出一步的勇气,连开口问一句陆绪都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