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他直愣愣地站在一旁,只觉得恍惚,直到手术室的等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陆绪从地上蹦起来,冲到医生面前问询,他才抽回一点神识。
非常抱歉,我们尽力了,患者被铁片从背后穿透,刺入肺部,送来已经晚了
第44章 如果
陆绪看着医生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落在耳畔,只觉得遥远又陌生。
医生,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陆绪脑子一片空白,鼓膜嗡嗡乱响,语无伦次道,医生我语文不好,我我期末考零分的,什么穿孔什么晚了,什么意思啊医生?
医生见惯生死,语气尽是遗憾和悲悯:非常抱歉,患者已经死亡。
陆绪木然地站在那里,医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抽空最后一丝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角慢慢往下滑,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声,犹如穷途末路的困兽,悲戚又绝望。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那是舒欢啊!那是他最喜欢的舒欢,怎么可能死呢?
会一边翻白眼,一边给他带早餐,虽然自己喜欢吃素,可是每次都会打一份他爱吃的红烧肉,就算看他不顺眼,惹急了还会挑起来打他,但是还会关心他以后有没有打算
他以前对未来没有任何期盼的,得过且过,浑浑度日,可是他现在有打算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要是早点告诉她就好了,那她会不会开心点?
要是自己今晚陪着她就好,为什么要避嫌?应该厚着脸皮缠着她啊!
走廊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段宜恩和向宁气喘吁吁地赶来。
陆绪,陆绪段宜恩过来拉他,一颗心砰砰直跳,热烫的眼泪滚出来,问:舒欢呢,舒欢呢?她怎么样了啊?
陆绪茫然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她,眼神涣散,没有任何光亮,一片死灰。
段宜恩顿时心凉了半截,带着哭腔问:陆绪,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样了,舒欢呢?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良久,陆绪才开口,声音沙哑无力:她不是应该跟你们在一起吗?
我去买酸奶,回来就不见
酸奶陆绪牵了一下嘴角,眼睛终于聚焦,这才看到了边上一言不发的陆也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向宁,大悲无泪,伤心至极,竟然生生扯住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你们三个人手拉手一起买酸奶了?然后把舒欢一个人留在那里?是吗?好,真好
陆绪,你别这样啊
她死了,你酸奶打算买给谁喝?
什么?段宜恩蓦地怔住,随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哭,你说什么啊!舒欢怎么会死,她怎么死!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
段宜恩要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在她心里那么潇洒无畏的一个人,从来不妥协,不认输,吃了亏立马反手一个巴掌打回去了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她身后的向宁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原本,原本我们只是好意,看到那个女生被欺负所以,所以想去救她,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段宜恩喉咙发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喃喃地问:救谁啊?救人怎么会把自己搭进去?
陆绪却是听明白了,感觉心头被人挖走了一块,迫使自己慢慢贴着墙站起来,双目赤红,凶狠地盯着向宁,问得声嘶力竭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不是要做好人吗,你怎么不上去拼命?嗯?最后你人呢,你们人呢!跑了!
向宁无从辩解,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快恨死自己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说我们。
陆绪一格一格把目光转向陆也。
是了,这个人也在的啊!
他怎么就忽视了呢?这个人不是一直都在吗?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
陆绪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阴狠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几乎磨碎后槽牙,陆也,你是人吗?危险的时候你就只顾着自己跑了?把舒欢一个人留在那里!你他妈还算是人?
向宁过来拉架: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他是为了保护我
这句话无疑是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上再扎了一刀,手臂用力一甩,吼道:滚开!你有什么资格做她朋友?滚,滚!
向宁被他的样子吓住,几步踉跄,险些摔倒。
然而这时候却没人顾忌这些,每个人都心怀怨恨。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奇怪,出了事,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凶手遥不可及,只能转头撒在相关的人身上,
为什么你自己跑了?
为什么你要招惹这是非?
陆也一句辩解都没有。
事实上,他觉得这些责难是活该承受的,半点没冤枉他。
他曾有无数个机会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因为自己卑鄙的私欲,做出了一次次错误的选择。
要不是因为他害怕陆绪抢了风头,让季升何打了那个家访电话,阻止陆绪及时出现
要不是因为他急于讨向宁的欢心,明知不可为又偏偏纵容她,最后将舒欢置于险境
要不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向宁的安全,抱着侥幸的心理接受舒欢的建议,留她独自一人面对
每一步都是错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多么自私又懦弱的男人。
舒欢说:陆也,从今往后,我不再欠你了。
他当然一直觉得她欠他的,他恨她上世所做的一切,所以当她说分开跑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什么比向宁的安全更重要,他不可以再让她遭受劫难。
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以为他来得及,只要把向宁送到人多的地方,再回去找舒欢,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以为他来得及
这不是他要想的结果,这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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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沈婉素将熬了许久的绿豆沙放进冰箱里,夏天用它解暑最适合不过了,舒欢就好这口。
她正要打电话问舒欢什么时候回家,接到了陈敏俊的电话,她倒是不意外,他经常会打电话跟她分享一些奇闻趣事,总能轻而易举地逗她开心,自己做了什么好吃,也会给他留着。
新的生活多了许多色彩,平淡又充实,还有隐隐的幸福可期许。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接起电话,迎接她的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噩耗。
等他跌跌撞撞来到手术室门口,只看见边上几个颓然的年轻人,两个认识的女孩子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她本能去问陆也:陆也,怎么回事啊?舒欢傍晚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你们,怎么,怎么现在就到医院了呢?啊?到底怎么了?
陆也面色苍白,低着头,沈姨,对不起,对不起
沈婉素一下子用手捂住眼睛,肩膀不停颤抖,只觉得手脚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过了许久,才慢慢移开,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双手成拳一下一下捶打在他肩上,绵软无力。
你们不是朋友吗?她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我明明看见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陈敏俊站在边上扶着沈婉素,也是满眼通红,他问:陆也,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啊!
面对大家一遍又一遍的竭问,陆也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也想要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这一切怎么结束的,整个人像没有意识的木偶,陆绪恨不得撕碎他,沈婉素不想见他,最后他只能机械般地开车送向宁和段宜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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