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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卿自然地接过:“是这个,谢谢。”
艾勒特踌躇片刻,又道:“您有什麽需要可以和我说。”
“嗯。”
和雄虫的对话总是在沉默与尴尬中结束, 艾勒特却不愿意, 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想多和路卿说几句话。
“阁下, 这里加的是什麽?”
路卿:“糖。”
“那这瓶红色的呢?”
“酱油。”
“白色的……”
书书无语:“这我都知道呀。”
路卿面不改色:“白醋。”
只要脸皮够厚, 艾勒特不管多简单的问题都能脸不红气不喘地问出来,路卿不厌其烦地回答。
久而久之,艾勒特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切菜,他后知后觉地认为自己这种没话找话的感觉会不会引起雄虫的厌烦。
还有什麽好说的呢?
艾勒特拧眉细想,他们之间的话题止步于三年前的过去, 思前想后捉出一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小事情,比较符合现在的场景。
“阁下。”艾勒特低声地说:“您还记得我们当初去摘艾草吃的事吗?”
“八岁的时候, 我们就在后院摘艾草,摘了一筐。”
“很多,很多,还被家主骂了。”
艾勒特陷入回忆。
那时候路卿的活动範围还仅限于庭院和屋内。
柔弱的小雄虫一只眼是模糊的,身板很弱,走久了还会喘着粗气。
艾勒特被捡回洛克家的那一瞬便被打上洛克家的标签,几年来接受的都是成年雌虫的训练,虽然辛苦却能忍受,长时间以后体质更加优越。
两只虫完全是不一样的体力,但体弱多病的小雄虫却很喜欢出庭院晒太阳。
“艾勒特!今天你有空吗?要训练吗?”小路卿抓着小雌虫的手腕,微微摆动,水润的眸子又黑又亮,眼底尽是期盼。
小雌虫的身体先是一僵,他今天的训练任务有很多,一个特别厉害的老师要带他去参加体能测验,依此来判定接下来的训练难度。
可他纠结几秒,很快便转过身,盯着雄虫亮晶晶的眼眸,点点头说:“好。”
小雌虫牵着小雄虫的手,和他一起步入后院。
阳光正好,暖暖地披在他们身上,不会太过刺眼,是晒太阳的好时间。
路卿和艾勒特在后院漫步,老洛克虽然虫品不怎麽样,但审美不错,大片大片的鲜花和高树被园丁修建成波浪的形状,沁虫心脾的香气弥漫至整个院子。
路卿从小对奇奇怪怪的无用之物感兴趣,一些看似普通的小草,他可以兴致勃勃地介绍一天。
比如说艾草。
“艾勒特,你快看。”路卿在墙角边蹲下,一瞬不瞬地看着一株小草,紫色的根叶上伸展出细细的複叶,轻轻一碰就会承受不住地枝叶乱颤,像是含羞带怯的小虫儿。
每种植物都会有每种姿态,似幼崽似成虫似亚雌。路卿喜欢观察大自然的百态,现实中给予他碰触的植物实在太少太少,小小的变化都会让他万分喜悦。
“艾草,是什麽?”艾勒特幼年老成,但终归是一只小雌虫,懵懵懂懂地问,也学着路卿蹲下身,垂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株小草。
听到这一声问,路卿却站了起来,小手小心地捏住一张叶片,噔噔噔跑到园丁浇水的水管处,踮起脚尖勉强打开水龙头。
咕嘟咕嘟得声音响起,一股水流从水管的尽头缓缓地涌出,渗入地面。路卿趁机将叶片放在水管下的水流下清洗,洗去叶片上的污泥后又噔噔噔得跑回来,把洗干净的叶片递给呆呆的小雌虫。
“很好吃,艾勒特吃吃看。”
小雄虫的声音糯糯的带着拖长的尾音,艾勒特被声音挠得心尖都在发颤,没多想手已经握住这张不起眼的小叶子,一下塞进口中。
路卿的眼睛瞬间睁得滚圆:“你吃太快啦,艾勒特。要细嚼慢咽才好。”
可是小雌虫没有听他的话,囫囵吞枣得吃下叶子之后,多嚼几口,嚼出甜甜的草香。
艾勒特很少吃草,他是食肉的虫种,却在幼时挖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以致于厌烦了食草的感觉,他原想顺着小雄虫的意思快速吃完一片不用忍受草的苦涩与干煸,没想到味道不错,肥硕的叶片里蕴藏着浓郁的汁液,一咬开就是清甜。
路卿很会察言观色,见雌虫不介意吃草,甚至还有几分喜欢,迈着小腿又洗了几片叶子,一片片塞雌虫手中:“还有很多,慢慢吃。”
艾勒特看路卿没吃一片,无声地摇摇头,将塞进他手中的叶子又塞回路卿汗津津的小手。
“你吃。”
小雌虫异常固执,紧紧抿着唇,小小的脸已经初见长大后的冷硬与不茍言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