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带她来我这,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就算收留了她在这里做工,给了她工钱,她回去难道就会被郑农户善待吗?怕是她辛苦劳作的工钱都会被那男人夺了去买酒,还会巴不得她日夜劳作不休给他换酒钱。
女工们互相对视着,心中都觉得她说的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只要郑家媳妇还活着,那个酒鬼就会不停地欺辱她压榨她,因为他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只把她当做一个自己可以随意打骂的物件,我留她在这里做工,反而可能会害了她,你们若是真的为她好,就应该劝劝她,早日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男人,同样的,要是各位姐姐们也遇到了这种事,我也劝你们一句,若是不能反抗,那便离开。
说完,苏茗雪见女工的目光变得坚毅了一些,她便也不在这待着,她归拢了已经缝制好的口罩,叫上了祁源和林一,往昆良雪山去给矿上工作的人们送口罩和祁源劈好的竹子。
他们把几辆空了的运煤马车停在开采云贝岩的营地,便徒步往山谷中去。
这段路车马难行,那些运去谷中建造矿井的材料都是靠人力搬运上去的,这几日这条道路上的积雪倒是被清理了一些,又被工人们踩踏了个结实,倒是不似最初那般难走,但爬起来也要比普通地面艰辛许多,等过几日山中飘雪,进出就更难了。
祁源和林一各扛着几支竹子行在山道上,饶是气力惊人的祁源,也微喘着气。
他们在路上还碰巧遇到了正背着背篓,运送第二批煤炭出山的矿工们,每个人的背篓中都装得满满的,沉重的煤炭压弯了他们的脊背。
苏茗雪只背着一些轻巧的口罩,她看着众人爬山道爬得如此艰辛,脑中开始思考着在山中建轨道矿车的可能性。
听说玄青郡的铁矿被定远军接管了,不再限制单次的交易数量,她得空了得去玄青郡瞧瞧,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的,定远军不仅没屠城,还安排了百姓挖矿冶铁谋生,打开了铁矿往来交易之路。
若是真的,她倒是能买些铁矿回来做铁轨,有了矿车,山谷内外运送煤炭运送补给那就方便了许多。
到了山谷中的矿地上,谷中已经建成了数座营帐,有一座小些的专门留给苏茗雪单独使用。
矿井处也已挖出了一个浅入的矿坑,周泰用结实的木头和木板契合着撑在矿坑顶部,防止土层塌陷。
祁源和林一把竹子交给了周泰,苏茗雪给大家分发着口罩,换下他们面上已经发黑的布巾,叮嘱他们劳作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佩戴。
四处查看了一番,觉得这矿地上也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苏茗雪就叫上祁源和林一一起去她的帐中喝茶。
帐中煤炭烧得通红,因为提前预留了风口和烟道,帐内未见烟尘,炉架上的小炉中煮着雪水,苏茗雪坐在坐塌上往茶壶中添着茶叶,这是她今天特地带来的,能在这雪峰环绕的山谷中享受到融融暖意和沁口香茶,苏茗雪觉出一点野外出游的味道来。
只是还没等她这茶煮好,帐外就响起一道急急的声音。
回禀少回禀回禀苏小姐!我们的煤炭在路上被人劫了!
作者有话说:
谁劫的呢?
第五十章
煤炭被劫?
苏茗雪放下手中的茶叶, 外袍都没顾得上披,就忙掀开帐帘,看向站在帐外的那人。
那是一名做寻常矿工打扮的定远军兵士, 他衣上面上都沾着些黑煤渣, 还有几道利刃划出的破口,正丝丝地朝外渗着血。
出谷的山道上还有几名被搀扶着回来的运煤矿工, 正是苏茗雪他们今天进山时遇见的那批, 此时这些矿工各个身上都挂了彩,有的背上的背篓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的背篓中还余下一些煤炭。
苏茗雪上前一一检查过,所幸他们身上都是些皮外伤。
她皱紧了眉,问刚刚向她通传消息的那名兵士, 这是怎么回事?这条路我也来回走过数次了,荒无人烟的,怎么会突然有人劫煤?
那兵士垂着头, 似是不敢望向苏茗雪这边, 老实地答道,我和兄弟们背着煤炭就快行至山脚处,周围积雪中突然冒出一伙人提刀就朝我们砍来,突然遇袭, 兄弟们又皆未带兵刃, 只有几把防身的小匕首, 弃了几篓煤炭这才逃逃了回来。
说这话时,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少主在侧, 自己这几个正儿八经的军人竟从一伙劫匪手下落荒而逃, 这不是在打少主的脸嘛。
虽然低着头, 他也能感到自家少主那冰刀似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刺得他战战兢兢,更加不敢抬头。
苏茗雪见他一副十分自责的模样,便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事发突然,你们背着煤炭还没带武器,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已经是本事了,快去营帐里处理下伤处吧。
让林一跟着去帮忙处理几人的伤口,苏茗雪叫上祁源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刚刚她心慌意急地出去询问情况,没觉出冷来,这会儿进了炭火烧得十足的帐中,骤冷骤热间,她被激得狠狠打了几个喷嚏,赶忙坐回榻上搂着自己的狐裘披风。
祁源看了她一眼,把小炉中早已煮沸的水倒入茶盏中,推倒了苏茗雪面前。
苏茗雪把在外头冻得有些红的手指贴上杯壁,感受着那指间传来的热度,一直拧着的秀眉并没有松开。
她抬指揉了揉鼻子,开口问祁源,祁镖头,你说这天寒地冻的昆良雪山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劫匪?还正好埋伏在矿工们下山的道上,感觉这是提前预谋好了,专门冲着咱们来的。
祁源微微颔首,他心中已有了猜测,只是这劫匪不是冲着苏茗雪,而多数是冲着定远军来的。
他瞧着苏茗雪有些泛红的面颊,不知是在外面冻得还是在帐里热得,眉间还敛着愁绪,便少见地开口宽慰她道,
别担心,我和祁大去查看一番,下次运煤多让几个定远军兵士跟着护送,不会有事的。
祁源说这话时语调不高,声音沉沉稳稳,很有安抚人心的效用。
苏茗雪点了点头,虽然心知祁源和林一的功夫都不弱,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踏出苏茗雪的营帐前,祁源顿了下脚步,他掀着门帘,高挑英武的身影挡住了外头的风雪,他微侧着头道,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这事交给我,我说过会护你性命钱财安全,定不食言。
说完就放下了帘子隐于朦胧的雪山夜色中。
苏茗雪正捧着杯子喝热水,对着遮挡住她视线的门帘眨了眨眼,回想起最初来到丹砂郡时祁源说过的话。
丑话说在前头,我既为保镖,便只保雇主的性命和钱财安全,跑腿打杂的活,不干。
当时他这话说得趾高气昂信誓旦旦,可如今呢,还不是天天跟在自己身后跑腿打杂。
想着想着,苏茗雪不禁低笑出声,虽然当初是他强买强卖的要当自己的保镖,但他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解决了不少麻烦,自己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所带来的安全感。
若不是自己还有个麻烦的婚约在身,她倒还真想主动出击,把他收做裙下臣,这样自己还能省下一笔不菲的佣金
苏茗雪吹熄了帐中的烛火,裹着毛毡和狐裘卧在榻上,脑中还在乱糟糟地不断遐想。
话说那祁镖头跟了自己这几个月,就一点没被自己所吸引么?
她在炭火的微光中摸了摸自己的脸,在陷入沉睡前晕晕乎乎地想,自己不至于那么没有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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