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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命原本就是他茍延残喘来的,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丝光亮他怎能轻易舍去。
刚松下一口气的榆满却突然僵硬起来。
她大口喘着气,浓密的睫毛颤个不停,心髒密密麻麻的泛着疼,剧烈地拉扯起她的心髒,冷汗布满整张脸。
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她被人抱在怀中,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音调,是叙止在唱曲儿,他一声接着一声宛转悠扬。
背脊被轻轻拍扶,顺着他的手心,榆满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可她眼皮极沉,坠着她往下落。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意识消散前,他这麽说道。
*
晨曦尚寒,外头不再落雨。
床上被褥微微隆起,屋内不知何时多了暖炉熏得屋子暖洋洋的,一只如玉的碧藕垂在床沿,直至她翻了几个身,那坐在木桌边看书的少年才站起来身子。
他步履平稳,身长如玉,走路的姿势极为得体美观。
地板踩在脚下并不出声,像是刻意控制力度,那地板倒是干净并无髒污。
可床上的女子却像是梦魇住了一般。
她浑身湿透,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襟,无助地摇着头却根本醒不过来。
少年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走去。
他将她轻轻抱入怀中却不唤醒,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安抚起怀中的少女。
“别怕,那都是假的,别怕……”
她似乎听进去了,紧蹙的眉头稍稍松开,胡乱转动的眼珠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待在叙止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怀中的少女也终于睁开了双眸。
身上不再黏腻,干爽的新衣裳覆在肌肤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榆满动了动手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
谁给她洗的身子。
不用想也知晓,只能是抱着她的叙止。
“醒了?不再睡会吗,天色还早。”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翻着手中的书籍,他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依旧是青白的配色。
榆满还未完全转醒却第一时间朝他脸上瞧。
可奇怪的是,他脸上那道可怖的口子竟在一夜之间消于不见,甚至连一丝可疑地痕迹都不曾留下。
他以前有这麽快恢複伤痕的吗?
不对劲。
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察觉出怀里的少女在仰头瞧着什麽,叙止将书放下,唇角微扬,“在看什麽?”
他语气温和,仿佛昨夜发疯那人不是他。
如玉的脸上带着微笑,清俊的眉目下点着两颗小痣,温柔的桃花眼澄澈似水像是醉了满园的酒酿。
难道说昨日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吗?
榆满刚张嘴,却嘶了一声。
口腔内遗留的腥甜告诉她昨日的一切皆不是梦,齿边上的软肉有些破了皮,她蹙眉忍了忍。
“舌头破了吗?张开我看看,”叙止温声道,眼里的担忧做不得假,他轻轻捏住榆满的下巴就要探指进去,“好像是破了。”
红唇被他捏开,拇指拨开她的贝齿,摩挲着什麽。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
榆满回神,一手拂开,“你,你给我洗过身子了?”
她不傻,自是知道叙止在故意装作什麽事都未发生,既然他有心掩盖,她也不愿戳破。
总归可以慢慢来的。
叙止抱着她坐在木椅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倒不难受。
闻言,他翻了一页,笑着回应,“是啊,你做了噩梦浑身都湿透了我自是要替你好好擦拭一番,若是着凉那就麻烦了,你现在可无灵力护体。”
榆满倒是不介意这些。
她在意的是,叙止是如何打了水进屋的,且这屋内的暖炉木椅又是何处搬来的。
怪异,太怪异了。
且他昨日分明有灵力在身,为何这麽多日竟闭口不谈?
可她张了张嘴却堵在半路,说不出口,问不出去。
叙止似乎看出她有心事,抱着她笑道,“可是饿了?”
榆满点头。
其实不饿,但她还是点头了。
长睫垂下淡淡阴翳,叙止将手中的书放下,可他依旧抱着榆满好似她是长在他身上似的不愿松开。
“我自厨房拿了些吃食,你先垫垫肚子便是。”叙止将桌上的食盒拿来。
缕缕热气缥缈。
原本不饿的榆满倒是咽了咽口水,在魔界中她被压制着,与寻常凡人倒没什麽两样。
“尝尝这酥饼。”
榆满想喝些清淡的,但这酥饼已经递到嘴边了,她也只能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叙止问。
“嗯,好吃。”她点头,其实并不好吃,这饼外酥里韧,却并不和她的胃口,嚼得她眉头微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