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日,便还是去了茶楼。
年关将近,京都汇聚了许多地方的戏班子,茶楼中十分热闹,时常能碰见些熟人。
自然,云奚的熟人少,胡鹏苟有不负其名,来来去去,是个人都能打声招呼。
这不,迎面而来便又招呼上两人,女子貌美,眉目间似乎带了些许哀愁,男子温柔,握着女子的手如珍如宝。
胡鹏姿态风流地迎上去,招呼道:燕家夫人,程郎君,许久不见了。
云奚随着颔首,却有点茫然,燕家夫人?
她夫家姓燕,旁边的却跟随程姓的郎君吗?
某猹敏锐地嗅到了瓜田的气息,并且不住地朝瓜田方向张望。
那二人的位置正在他们斜下方,从二楼雅座看过去,男女子间姿态亲密,如胶似漆。
胡鹏见云奚一直望着,了然,你瞧着燕家夫人是不认识她了?她是祝红衣呀。
云奚摇头,我不认得
又是一愣,但祝红衣倒是听说过。
这是他凑过的热闹中最常听到的名字。
祝红衣当真是个当世女中豪杰,豪爽非常,她有许多情人,皆是京都各大世家的风流公子。
每每有关于她的热闹,便是哪个郎君为了她,磕破了哪个郎君的头,哪个郎君为了她,又折断了哪个郎君的手脚。
反正只要与她相关,便是那些男人为了她如何争风吃醋,如何吵死打架。
云奚便说了听来的传言,问:燕家夫人的燕,是谁的燕?
他凑过的热闹里,可没这么个人。
苟有便与他说,这女子,原是有夫婿的。
夫婿是个十分有文采但清贫的书生,嫁娶之后,夫妻二人十分恩爱,琴瑟调和,共挽鹿车。
也或许就是因为恩爱,故而丧夫后,她才更喜欢旁人唤她作燕家夫人。
云奚不理解,她既有亲爱的夫君,在他死后,怎么还找许多旁的男人?
胡鹏被云奚的话逗笑了,一辈子这样长,人家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子,哪里有可能一直守着个牌位?
说到这里,还不忘呸呸两声southwind,年关失言,不吉利不吉利。
哦,也对。
云奚想,那他到时候死了,卿衡之就找别人去了?
苟有见云奚一副恍然若失的模样,以为他是不耻祝红衣的作为,便也笑道,云奚,像你瞧的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多是撰出来给人听个乐的。
你且想,她一个寡妇,孤苦无倚,旁人有夫君在侧,自己无儿无女,回到房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可怜而且与夫君关系越好,想来,回到家中便越可怜吧。
云奚就顺着他的说法想了一下,卿衡之一个人孤单单地行过长街,走过巷角,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家中,一个人看着旁人成双成对,笑意盈盈。
卿衡之有时候心情不太好时,寡言少语,不喜欢说话,倘若没有人陪着,也许一整天都能不说话呢。
好惨。
真的好惨。
云奚自己还没死,就已经开始心疼卿衡之了。
但他又忍不住设想了一下,卿衡之身边出现了一个如祝红衣身边那人般的陌生郎君
不行,一想到卿衡之跟别人在一起云奚就很难受。
再想到卿衡之让别人亲亲,让别人抱抱,还对别人笑云奚,云奚吸吸鼻子,有点想哭。
还想把卿衡之,哦不,把那胆敢亲亲抱抱卿衡之的人打哭。
云奚皮肤白,眼圈红起来格外明显,胡鹏喝了口茶,抬眼就是一惊:你怎么了?
就听云奚悲叹道:燕家夫人真的好惨,可燕郎君也好惨啊。
苟有不禁感慨道:不曾想,云奚如此共情,也是性情中人啊。
云奚:呜呜。
他并不想共情的好伐
云奚越想越偏,老实说,燕家夫人所作所为没什么可指摘的,但,那是他的卿衡之啊。
他一面不愿意卿衡之一个人孤单寂寞可怜吧唧的,一面又不愿意卿衡之跟别人在一块儿。
云奚很纠结,各种纠结。
纠结地踏进院门,便有一只肉乎乎的小狗崽崽朝着他狂奔而来。
云奚自己都靠人养着,这小狗拿回来,也当真没怎么管过。
看着那疯狂摇晃的小尾巴,云奚突然想到苟有的那句无儿无女。
云奚默默盯了一会儿狗崽崽,语重心长地托付:你以后就是我儿子了!如果卿衡之带野男人回来,你就咬他们屁股,咬他们脑壳。
小狗崽崽:?
它瞧没吃的,就想跑被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卿衡之回来时,尚未进门,便听云奚正在煞有其事道,除了我,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野男人哦!
卿野男人衡之:?
小狗崽崽长胖了许多,生着四只短小的爪,被拎在半空中不住前后扒拉。
微微笑着,卿衡之正要上前,又听云奚沉痛道: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等我死了,可不能让他们靠近我娘子哦。
卿衡之脸上的笑意顿然消散。
云奚又道:哎也不是不能靠近,但是不能靠得太近唉,好惆怅哦,我要是死了,他那个小寡妇可怎么办。
一连两个死字,卿衡之若能比作一池水,现下应当也已结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卿衡之:或许你欠收拾= =
薅别的咕的营养液来养人家,好害羞哦死鬼(一定要保护好人家,不要让别的咕发现人家哦
腐女一枚 10瓶营养液
神奇的二狗子 5瓶营养液
追龙回廊 2瓶营养液
陌小 2瓶营养液
无情 1瓶营养液
瑶 1瓶营养液
就让我来嚎两嗓子摩多摩多
第031章 一次何其多
其实吧, 云奚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让卿衡之知道自己会死。
做神仙的,个个都说生死置之度外,但那是因为没落自个头上。
他也没什么经验, 想不明白是嘎嘣一下直接没了好, 还是嘎嘎嘣嘣倒计时慢慢地没了好。
当然,他现在更想不明白的是,卿衡之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还好端端到他后面来,偷听他和小狗崽崽说私房话。
正经人哪有这个样子的!
卿衡之此行此举, 分明是不信任他!
现在能偷听说话,以后还不知道能对他做什么呢!
云奚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谴责:卿郎, 你太过分了, 你居然偷听我们的密谈!
卿衡之不置可否, 下颌微抬, 方才密谈内容, 再重述一遍。
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云奚低着头, 手指头在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 他怂叽叽地拒绝:都说是密谈了,那是属于我和它的秘密。
卿衡之淡淡抬眼:我倒不知道, 我要当小寡妇,是什么我不能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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