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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力优势外,田冲选择此处为战场,除了有些迷信,也是因为此地离齐近而离秦远,在地利上对齐军有些利好。“我虽然没有时间来训练兵卒,但我兵力比你赵佗多,我田冲又比你赵佗会打仗,如今还有地利优势,此战如何不胜?”田冲低声自语,他已经为自己寻得了许多优势,如今就只等待着赵佗的到来。就在这时,远处有喧哗声传来,田冲转头望去,见军阵右翼有些骚动。“怎么回事?”田冲皱眉问道。田儋立刻前去查看,不一会儿,骚动平息。有短兵前来回报道:“大司马,田儋将军说,是新来的夜邑和夷维的士卒因站位问题发生争执,如今已经平息。”田冲想到夜邑、夷维等地征召的齐军是最后赶来的,未经训练磨合,比其他部队还要表现的不如,如今发生骚动也是正常。“大战之时,这些人可是弱点啊。”田冲感觉有些伤脑筋,想了想,吩咐道:“将这两地士卒安排到左翼后方,作为预备队。”“唯。”短兵领命,立刻下去传令。田冲这才心安了一些,齐军依濮水列阵,左翼靠近濮水,可挡秦军车骑,相比右翼要安全一些。很快,刚刚在齐军右翼差点和人打起来的梅、南郭瓜等人就在军吏的呵斥下,开始绕到齐军左翼。“这是在战场,不能随意动手。要不然乃公定要把那些夷维竖子的脑袋扭下来才是。”梅边走边骂。“别说了,没看到都被砍脑袋了吗?”南郭瓜缩着脖子开口。刚才站队的时候,一个来自夷维的齐卒居然把戟平握着,前面一个夜邑士卒不知道,后退的时候,屁股就被戟刺捅了个正着。这事情一起,夜邑和夷维的两地齐卒就在这战场上对骂起来,带头的几个还动了手。那个田儋将军过来,也不管缘由,直接就把带头的人全咔嚓了,这才压住了混乱。“战场可真是危险,还没打仗就有掉脑袋的危险啊。”南郭瓜眼含畏惧,一边跟着己方队伍走到齐军左翼后方列队,一边睁着眼睛四处打量。“这是什么声音?”就在这时,梅惊讶的叫起来。“秦军来了!”“是他们的歌声!”周围的齐卒纷纷开口,一个个踮着脚尖往前望。南郭瓜腿短,站在后面看不到秦军到来。“梅,送我上去看看,给你一钱。”南郭瓜叫了一声,让梅把他举在肩膀上,顿时就高了一头,可以让他清楚的看到西边。阴郁的天空下,地面青绿,西边数里外。那里,是无边的黑色大军,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踏着一致的步伐,向着齐军的方向迈步行来。黑色甲士两侧,有骑兵和战车缓缓前行。秦军人未至,声已先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第四百五十一章 :古之军礼秦军自西边一边唱着战歌,一边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一路直抵齐军数里开外。虽说秦齐两军的主帅,约定好了要在此处来一场君子之战。按照古礼“不鼓不成列”的规矩,在秦军没有列好战阵之前,齐军是不会发动攻击偷袭的。但赵佗还是谨慎起见,派出一部秦卒在前面做好战斗防御的准备。跟在后面的各部士卒才在袍泽的掩护下,开始变阵,将行军阵列转为战斗阵列。“这大司马小心思还不少呢。”战车上,赵佗举目眺望远处的齐国大军,低声开口。身侧骑马跟随的郦食其也笑起来,他手指前方。对赵佗说道:“这位大司马特意选此地作为战场,不仅是要让我军多走一截路,他可拥有以逸待劳的优势。或许是他还想对应一下四百年前的城濮之战呢,呵呵。”在郦食其的笑声中,赵佗的目光落到数里外的齐军战阵上。齐军列于最前方的是三个万人兵团,分成左中右三部,两侧还各有战车和骑兵护卫。位于北方的齐军右翼车骑较多,看上去有千乘战车左右。南边的齐军左翼则车骑较少,约四、五百乘战车。究其原因大概是再往南数里便是流淌的濮水,不适宜车骑接战,故而才会如此安排。至于更多的齐军则排在后方,据赵佗估测,齐军参与此战的总人数大概在十五、六万左右,和他们在战前预计的差不多。赵佗心中对比了一番双方的兵力。濮阳的秦军加上他从代地带过来的士卒,总人数二十二万左右,但有一半是运粮的辅兵,战卒约十一万。他留了一万人给副将屠睢,守卫濮阳和一些中枢城市,以防不测。大司马看上去虽然实诚,但难保事情会出现变故,军争之事,当然是要稳妥一些为好。一万战卒,加上十万辅卒守城,足以保证秦军后路安全。“我有十万,问题不大。”赵佗心中稍安。他注意到齐军三部,排在最前列的都是身高体壮的雄武之士,一个个膀大腰圆,非常的有气势。这样的安排很正常,齐军没有见过血,冲锋时需要有勇士在前面带队,后面的普通士卒才敢跟着上前。整体上来看,齐军的列阵还是比较周全的,是可攻可守的方阵。不过赵佗知道这只是表面功夫罢了,齐国仓促间征兵,除了最开始驻扎在边境的数万齐军战卒有时间训练外,后续征召的士卒基本没有多少训练的时间,战斗力可想而知。大司马知晓兵法,自然会做出相应举措。他应当是将经过训练的几万人放到了前面,那些未经训练的齐卒则是作为预备队放在后面。“齐军只能打顺风仗,前面的‘精锐’若是占据上风,后面的人才会有战心,同时也能发挥战斗力。但若是前队精锐被击破,则后面那些预备队不堪一击。”赵佗眯着眼,又打量了远处的齐军一眼,按照他战场经验,心中已有了判断。“郦商,让涉间率征伐过代国的老卒靠河,正对齐军的左翼。”“唯。”郦商领命,立刻转身让手下短兵传令。就在赵佗排兵布阵之时,一道飞骑自对面齐军处奔来。“齐国大司马,特邀秦国赵将军阵前一晤!”使者传达了田冲会晤的请求。“这位大司马,花样还挺多的。”赵佗噗呲一笑。但他没有拒绝,让御者驾车,郦商等几骑短兵护卫,出阵向前。对面齐军战阵中,大司马田冲在收到赵佗的答复后,也立在战车上,出阵相迎。两车接近,在秦、齐两军二十余万人的中间停下。“大司马!”赵佗站在车上,拱手一礼。“赵将军!”战车上,大司马田冲亦还了一礼。礼罢,田冲盯着赵佗,目光柔和,温声道:“这两个月,辛苦你了。”辛苦我了?赵佗怔了怔。就听田冲低语道:“我知你为了能和我堂堂正正一战,顶着各方压力,坚持了两月之久,如此行为,让我田冲十分感动。赵将军,吾田冲当敬你一杯!”“拿酒来!”说着,真有齐军侍从端来酒水。赵佗默然无语。田冲先倒酒自饮了一杯,又为赵佗斟了一杯,称赞道:“吾之敬你,只为当今之世,尚有如你赵将军这般的君子。”赵佗心中暗叹,命郦商接过酒来,一口饮尽。“大司马过誉了。当今君子,实唯大司马一人耳,能与大司马一战,也是佗之荣幸。”田冲见赵佗神态谦逊有礼,心中甚悦。他笑着应道:“今日吾田冲当和赵将军好好战一场!赵将军请!”“大司马请!”两人各施礼告别,回往各自阵中。马车滚滚前行,赵佗忍不住回头望去,看到大司马站在战车上的背影。阴郁的天空下,风卷动车铃响动,更衬得田冲的背影有一种孤寂萧瑟之感。“大司马,生错了时代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