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够理智,够坚强,可当沈卫山像座大山一样站在她面前,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的眼泪就绷不住了:沈卫山,我需要你的帮忙。
两辈子,沈卫山从来没见林向美在他面前哭过,那顺着她眼角流淌下来的两滴泪仿佛烫在了他的心上,他伸出双手扳着她的脸,用拇指在她眼角轻轻擦了擦,声音又轻又柔:别哭,先上车,回家再说。
沈卫山揽着林向美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扶着她坐好,绕过车头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回家,沈卫山把车靠边停好,下了车: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几分钟的路程,林向美冷静下来:你还没吃饭吧,去我那,我给你煮碗面,边煮边说。
沈卫山说好,跟着林向美进了东边的院子,先去西屋和孩子们打了声招呼。
两个小的看到沈卫山很热情,连声喊沈大哥,沈卫山走到炕边,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让他们自己玩儿。
随后转头看向林向光,就见他耷拉着脑袋不敢和他对视。看了一眼那孩子脑袋上缠着的纱布,沈卫山心里大概有了数。
伸手在小伙子肩膀上拍了拍,没说什么,脱了大衣出门去厨房找林向美。
沈卫山撸了撸毛衣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帮林向美烧火,低声问:是向光闯了祸吧,打伤了人,还是打死了人?
林向美拿着锅铲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沈卫山:你知道了?
猜的。沈卫山指了指锅里:冒烟了。
林向美忙把葱花肉片酸菜团倒进锅里翻炒均匀,加了酱油盐水,让汤在锅里慢慢烧着。
她放下铲子,凑到沈卫山身边,挨着他蹲下去,仰头看着他,小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满脸忧色:事情就是这样。沈卫山,你说,那个人他死了没?要是真死了的话,那向光
见林向美跟个小狗一样扒着胳膊,用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沈卫山的心头猛地跳了两下,偏头挪开视线,拿起两根柴火丢进灶膛:行,我知道了,待会儿吃了面我出去一趟。
你是要去龙湾镇吧,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林向美抓住沈卫山的手腕晃了晃。她不想在家等,坐不住。
沈卫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肤色暗沉小臂上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微微点头:嗯。
锅里的水烧热了,林向美打了三个荷包蛋进去,煮了一会儿,下了一把挂面条。
面条煮好,两个人也没往屋里端,沈卫山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端着碗吃了。
林向美趁他吃面的功夫,把东屋的小炉子点着,烧了一锅热水,进屋去叮嘱林向光:向光,我和沈大哥出去一趟,你带着望星和甜甜洗洗早点睡。
林向光知道他们这是要去龙湾镇,有心跟着去,可看了一眼两个小的,把话头咽了下去。
林向美穿好衣裳,又跟两个小的交代了几句,把房门从外面一锁,跟着沈卫山上了车。
林向美坐在车上,有些心神不宁地看着车外。等车子停在一个住宅大院门口,她才回过神来:这是哪?
接个人,你到后面去坐。沈卫山说道,开门下车,走向大门口。
林向美下车,开了后排车门上车等着,趴在窗户上看着沈卫山。
就见沈卫山和荷枪实弹的警卫敬了个礼,说了什么,警卫进去警卫室打了个电话,出来冲沈卫山找了招手,沈卫山进去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从警卫室走出来。
他走回车边,掏出一根烟点上,时不时地吸上一口,一边抽一边等。
烟头的火光时明时暗,衬得沈卫山那张轮廓冷峻的脸,比往日多了些柔和。
林向美静静地看着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侧影,莫名地觉得心安。有他在,向光应该不会有事的。
过了约么有五六分钟,从大院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警卫抬手敬礼,男人抬手还礼,笑着走向沈卫山。
沈卫山把抽了一半的烟放在手心捻灭,随手揣进兜里,对着来人立正敬礼:柴哥!
那人上来在沈卫山肩头重重砸了一拳,笑着说:喊哥还敬什么礼!
习惯了。沈卫山笑着说,大晚上的,还麻烦柴哥跟着跑一趟,嫂子没生气吧?
你嫂子在家生气呢,说你到了家门口都不上去坐,挑你理来着。先上车。柴泓伟招呼沈卫山。
两人上车坐好,沈卫山回头给两人介绍:柴哥,这是我妹子,林向美。向美,这是柴哥,双山县公安局局长。
卫山的妹子,那我还是第一次见。柴泓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卫山,笑着对林向美伸出手:你好,向美。
林向美没想到沈卫山居然找了公安局长,忙伸出手去握了一下,客气地打招呼:您好,柴局长。
两个人寒暄两句,柴泓伟转身坐好,沈卫山发动车子往龙湾镇开,一边开车一边把林向光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
柴泓伟听完点点头:等会到了看情况,如果人没死,怎么都好说。向美弟弟今年几岁?
林向美想了之前林向光给她写的几个孩子的生日,算了一下说: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四周岁。
按照榆树村算年纪的习惯,只要过了大年三十,就算长了一岁,要按虚岁来说,林向光都得说是十五岁了。
但实际上,按照林向光的出生年月日来算,他还没有满十四周岁。
柴泓伟点头:比我儿子大两岁,还是个小孩子。行,等了解清楚情况再看。
沈卫山和柴泓伟两人都没再说林向光的事儿,反倒语气轻松地东拉西扯闲聊起来。
林向美坐在后排座,心急如焚,可还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从他们的对话里,林向美听出来,这两个人以前是战友,这位柴局长应该是沈卫山的领导,沈卫山好像还救过他的命。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难怪黑灯瞎火的,沈卫山一个电话,堂堂一个公安局局长就跟着他跑到龙湾镇这小地方来。
林向美心中的焦虑不安缓解了不少。沈卫山认识这样的人,那么至少向光这件事上,会得到公平调查的机会。
书里提到过,那个叫疤子的,家里有个亲戚还是有些背景的,不然他也不至于在龙湾镇那么嚣张,被劳改劳教那么多次,还死不知悔改,出来之后照样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简直就是龙湾镇的一大祸害。
车子一路开到龙湾镇派出所,在院里一停下,派出所所长臧小丰就脚步匆匆迎了出来。
向美,你不用下来,就在车上等。沈卫山回头说。林向美乖乖点头:好。
沈卫山对她乖巧的态度很满意,回手伸到后面,在她脑袋上摸了下,这才下车。
臧小丰伸出双手和柴泓伟握了握:局长,您有什么事在电话里吩咐,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他都下班回了家,没想到局长一个电话打到所里,说会马上过来。值班民警撂了电话,骑着车子就到他家去通知他。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立马踩着车子一路狂蹬就到了所里。这刚到,茶都没泡好,人就到了。
柴泓伟抬脚直接往里走:进去说。
几人进了办公室,值班民警给三人端上茶杯,就退了出去。
柴泓伟喝了口茶,板着脸:听说你们龙湾镇出了恶霸,我这好奇,就想过来亲眼看看。
臧小丰额头直冒冷汗:局长您说笑了,我们龙湾镇的治安最近好得很。
柴泓伟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好得很?好得很,你们这有个叫疤子的,敢到学校去抢学生们的饭钱?还敢拿着刀去砍十三四岁的孩子?
疤子?臧小丰一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忙喊了值班民警进来:那个疤子怎么回事啊?不是在劳改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值班民警忙答:所长,他上个月期满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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