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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说来是这样,这半年里,程沅风毕业了,进了一家报社做记者,在金鱼胡同租了一套独门独户的小院,有了单独的住所,他就时常邀请商隐去家中做客。
程沅风有段时间出差,离京半个月,想商隐想得要发狂,回京那天傍晚,他下决心捅破窗户纸,硬是拉着商隐的手表了白。
他有文化有口才,深情款款巧舌如簧,把商隐说得一愣一愣。
商隐知道,男子之间可能有爱情,就像薛靖淮癡恋着叶老板,但他绝对不认为自己也会是那类人。问题是,不相信归不相信,他抵挡不住程沅风一张巧嘴的攻势。
天色昏暗,伴着头顶滚滚雷声,程沅风滔滔不绝地向他表白,给他洗脑,洗到一半,商隐腾地站起来,神色慌乱地告辞,说完一脸仓皇地掉头就走。
很不巧,刚走到院里,天就下起了急雨。
雨势极大,噼噼啪啪砸在身上,程沅风沖出来,一把将他拉回檐下,拥在怀里带进了屋。
“雨天留客,雪楼,今晚别走了!让我好好疼你!”
暮色沉沉,金鱼胡同平日里的喧嚣——贩夫走卒的吆喝声,空中回蕩的鸽哨,胡同口槐树下的閑谈笑语,都在这一场大雨中隐没无声。他们的世界被隔绝在一片浩大雨幕之中。
商隐羞赧慌乱的样子,程沅风看在眼里,稀罕得抓心挠肝。他确信自己在雪楼心中是有份量的,雪楼只是混沌未开,所以自己有必要让他知道知道,什麽叫爱。
程沅风猛地从背后搂住商隐,在耳边继续呢喃未尽的情话,商隐奋力想挣脱,却是白费力气。暖热的、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撩拨着敏感的耳廓,商隐转头要躲,那双手臂却箍得更紧,像要把他勒进骨血里。
在这方寸之间,商隐避无可避,急得涨红了脸怒喝:“你放开我!”
程沅风耍赖地把头靠在他肩上:“我不放,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就承认了吧,雪楼。”
“我没有!我、我就是拿你当兄弟。”商隐急了眼。
“雪楼,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爱你!”
“可你是男子,我……”
“男人怎样,女人又怎样?爱情应该像喝水一样自然,喝热水一定比喝凉水高贵吗?”
商隐感觉这话听着耳熟,又觉得他在胡搅蛮缠,刚想开口反驳,程沅风不给他机会,捧过他的脸,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程沅风的接吻经验对付商隐绰绰有余,只片刻工夫,就把他化成一滩绯红的软泥。
窗外,雨势没有半分衰减的迹象,暴雨铺天盖地,子弹般急促地砸落,似要把整个夏天积欠的雨水一次倾注尽了。
商隐被撩拨得昏头涨脑,毫无招架之力,程沅风打横抱起他,放到床上……
傅聿阁打着伞,顶着瓢泼大雨穿过院子,走到门前。
他是来送伞的。
天色晚了,商隐没有回家,一种隐隐的不安驱使着他,以送伞为名来到金鱼胡同。
院门被栓上了,他借着院外的一棵老槐树,三两下翻进了院子。
雨声太吵,下得地上直冒烟儿,他听不见屋里的动静。站在屋檐下喊了两声雪楼,也没有回应——可灯明明是亮着的。他试着轻轻一推,木门没锁,被推开了一个缝。
傅聿阁的心无端狂跳起来,下意识往里一瞧,暖黄灯光下,一张宽厚的古铜色的背,缠着两条雪白的手臂,直直扑入眼帘。
【尺度原因,本段欠奉】
在嘈杂的雨声中,他似乎听见了几不可闻的呻/吟。
那边厢两人意乱情迷,似乎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傅聿阁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所以他执着地、近乎自虐地,傻等着看下面那人的脸。
程沅风伏下去亲吻商隐,一个绵长的吻后,他潇洒地揩了把额上的汗,汗水在灯光下,甩出一串晶亮的水珠。
就在他们唇舌交缠的时候,傅聿阁终于看清了他身下人的侧脸——那张嫣红的、双目紧闭的、不知羞耻只知迎合的脸。
脑中堆积许久的阴云,霎时化作一道惊雷炸响。
确认是商隐的那个瞬间,他的心突然死了。没有愤怒,没有悲伤,那一刻头脑的空白,如同挨了一闷棍后的麻木,来不及感受更多的痛——自己视作生命的,绝不愿意与人分享的二爷,正在和别人做着这种肮髒的事。
多麽下贱!
他失魂落魄,脚步虚浮,转身走入连天的雨幕。
回到家,在商隐的房间枯坐半宿,那些淫/靡的不堪入目的场景,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把他的心按到了滚油里,翻滚,煎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