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头子知道吗?”
“也是刚刚才知道。”
“老头子怎麽说?”薛靖淮知道,江欲行名义上是向他请示,实际上看的是他爹的脸色,毕竟是他爹一手提拔起来的。
“老帅跟楚督军搓麻将呢,听完什麽也没说,就让卑职走了。”
薛靖淮一股无名火沖上脑门,嗓门不自觉地就高了:“他知不知道叶老板走了?还有心思打牌,他长没长心!”
“薛靖淮,你说谁没长心?”
薛宗耀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薛靖淮吓得一激灵,倏地坐直了身体,与林副官惊恐地对望。
薛宗耀不疾不徐地迈步进门,像一只黑豹,步履无声却气场逼人,薛靖淮憨厚地咧嘴一笑:“爸,你听错了,我是问你伤没伤心……”
薛宗耀不动声色,放眼扫了一圈叶青阑的房间,眉目间露出转瞬即逝的一丝惆怅。他在桌边的方凳上坐下,扯过林副官手里的电报,仔细地看了又看。
谁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薛靖淮见他胸膛起伏,不知心里在翻什麽浪,又不敢贸然发问,只得与林副官大眼瞪小眼地等着。
静默半晌,薛宗耀终于悠悠地开了口:“你打算怎麽安排江欲行?”
“没想好,要不让他在山西待着,当个镇守使,跟岳修培养培养感情?”
薛宗耀闭上了眼睛,无奈摇头:“我问你,岳修与江欲行无亲无故,为什麽出兵相助?”
“因为……这谁知道呢!”白天受了刺激,薛靖淮感觉脑浆子有点凝滞。
“据我所知,岳修与严焕章向来不睦,两人在黄河边上打过几仗,都想吞了对方。”老父亲循循善诱,“……你想起点什麽没有?”
见两位长官要探讨正事儿了,林副官识相地溜了出去,掩上了门。
“爸,您是说……岳修怕的是存亡齿寒,才帮咱们打谢至柔?”
“现在戴总统的威胁不存在了,还有什麽感情可讲?岳修现在怕是赖在山西,请也请不走了。”
“真是前门驱虎后门迎狼啊。”薛靖淮恨恨地说。
薛宗耀抄起茶壶倒了一杯凉透的茶,咂摸着滋味,缓缓道:“江欲行现在请求增兵,你应该听他的,他现在要去察哈尔,并非全然为了那个姓言的小子。”
“那他还为了什麽?”
“他看到了,岳修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严焕章和岳修之间必有一场恶战。此时抽身而退,远离是非之地乘胜追击谢至柔,如能得胜,再回山西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甘蔗两头甜?”
“对啊……”薛靖淮终于跟上了他爹的思路,“晋陕周边,能有实力插上一脚的,除了谢至柔那个王八蛋也没谁了。四川四分五裂,自顾不暇,河南高士祯就是脓包一个,只要把谢至柔按住了,山西还不是咱们囊中之物吗,妙,妙极了!”
一番讨论,薛靖淮暂时忘记了叶老板带给他的心伤,沉浸在薛宗耀抽丝剥茧的分析中。
他偷眼瞧薛宗耀清俊的瘦脸,心想,看这俩人心灵相通的程度,莫不是江欲行才是他的亲儿子?唉,他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我薛某人除了长得一表人才之外,离老头子还差得远呢!
“薛靖淮!薛靖淮呢!”这时,楚皓珍在外头边拍门边喊,“薛靖淮,你给我出来!”
薛靖淮浑身一紧,唰地站起来,狗追尾巴似的转圈,好像要找地方钻进去。
“你干啥呢?”薛宗耀莫名其妙。
薛靖淮定住了,自言自语:“对啊!我怕什麽?我又没招她。”
一转头,薛宗耀已经开门出去了。
趁这空档,楚皓珍沖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薛靖淮的衣服往外拖:“在这儿磨蹭什麽,老娘等你半天了!”
“楚、楚小姐,你等我干什麽,我……”
楚皓珍转身瞅着他,眼里跳动着魑魅魍魉,似笑非笑地说:“新婚之夜还能做什麽,少废话,快跟我走!”
第 59 章
叶青阑在上海安顿下来时,薛靖淮接到了个新差使。
原因是政府规划西北边务,戴总统特委任薛靖淮为西北筹边使,负责接收曾被俄国教唆离家出走,现在挨了欺负,又想认祖归宗的蒙古王公们。
此事并未征询内阁意见,徐总理心中大为不满,指示薛靖淮必须坚辞不受。殊不知薛靖淮心中早已与他切割干净,本来兴趣寥寥,见他不让去,反倒来了劲儿。
不过,就任是有条件的。
薛靖怀亲自觐见戴总统,要求:一是重新起用薛宗耀为直隶督军,否则自己万难舍弃直隶;二是同时让他兼任西北边防军总司令,毕竟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只抓印把子不抓枪杆子,贸然筹边容易把小命筹了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