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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有这般让人束手无策之人。
“你不选的话,我可要……”
江砚行手心施力,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不由分说地吹了烛:“我选你。”
青萍之末(15)
雨水淅沥, 街边仅剩被打落的杏花。这场雨已持续两日,至今尚未有停下之意。
步履匆匆的行人之侧,一队兵马疾驰而过, 石板路上的水坑被溅起半条腿高, 飞溅得到处都是。百姓敢怒不敢言, 只是将自己的摊贩往后稍稍挪些, 给这些人让出位子。
尤清辉乘坐于一顶小轿之中, 闻声掀帘, 看着街巷中比寒冬腊月还要少的人群, 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重重地放下了帘帐。
到了尤府,在门前躬身相迎的是陈琅。
前段时日刑部因为一桩案子, 牵涉到了司礼监, 因处置不当, 最后陈琅不得已引咎辞官。而今日,他正是打算回乡, 特意前来辞别。
只不过陈琅没想到,尤清辉回来得如此缓慢,仿佛被什麽要紧事缠身了。
见到尤清辉, 陈琅亲自上前掀帘, 扶他下轿。
尤清辉看了他一眼, 递了手。
陈琅搀扶着他, 道:“阁老年岁大了,往后这样风雨路滑的天, 还是应当府中多休养。”
尤清辉从鼻尖哼了一声, 一边走一边对陈琅说:“我的确是该致仕了。若非还有放不下之事,我也能随你一同离京。”
“当心石阶。”
陈琅提醒了一声, 随着一同叹气,“这是哪里话,大辰江山离了谁也离不了您啊。”
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尤清辉笑了半晌,最后笑声淡下去,抿紧了嘴唇,沉声道:“我才是那个最该死之人,愧对先帝,愧对圣祖。当日我不明白江明璋为何会选择在京城自戕,我认为他蠢。如今我方知,一身雪色之人,如何容忍污垢满身。罢了,罢了……”
说罢,他看向陈琅,叹道:“你三十岁入阁,如今二十载过去,陈琅,你也老了。”
陈琅低头笑,道:“是不如高中状元时的年轻了。”
说起状元,陈琅不由得想起一件要紧事,问:“杏花都开了,春闱之事,礼部还没动静吗?”
尤清辉摇头,冷笑一声:“各地举子已入京,春闱却一延再延,何其荒唐。如今要这些举子返乡,必会激起民怨。若因天灾而后延也说得过去,可如今这算怎麽一回事?我身为内阁首辅愧对学子,无颜提及。”
当下瑞王兵马入京,受皇帝之意接管了整座皇城,进出京城之人受到层层盘查,一入夜便百姓便不能自由出入,如有发觉有异必会当场处死。
也是此时,一道圣旨颁下,要求春闱暂止。
度云川大捷,本是喜事,但却让皇帝打心底觉得畏惧,甚至有些自乱阵脚了。
当日垣戎侵入沥平,他听信何兴之意,选了贺既白。
此举无疑是在沥平驻军心上戳刀子,时刻提醒他们当年贺家满门覆灭之事。而后粮草不足,朝廷亦未曾给过帮助,甚至汝安还闹出了下毒一事。
这些举动若成,便能置郁微于死地,彻底除掉这个手握重权的长公主。
但是,度云川大捷则意味着,在重重阻碍之下,困境不仅被一一解决,甚至还退了外敌。
现如今的沥平驻军是相信郁微与贺既白,还是更信朝廷,已经不得而知了。
若是郁微利用人心兴兵而起,则皇城如同虚置。
他必须自保,也只能选择瑞王。
如今皇城防範如此严密,连春闱都顾不上,左不过是在等一个结果——要麽郁微当真造反,要麽郁微死在回京的路上。
“过了这阵子,陛下心安了,此事再议不迟。”
陈琅只能宽慰。
正此时,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陈琅先一步认出是谁,笑盈盈地对尤清辉说:“是小公子。”
尤时安走得急,被门槛绊到踉跄着,险些摔了。陈琅上前扶了一把,尤时安也不大好意思,恭敬回礼,道:“多谢陈大人。”
尤清辉冷冷道:“将及冠的人了,怎麽半点都学不会稳重?”
尤时安不敢回嘴,老实答:“父亲,是儿子的错,但儿子确实是有要紧事要说……”
他瞥了眼陈琅,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一遭,又咽回去,不失体面地对陈琅说:“陈大人,并非时安有失礼节,而是此事有关嘉宁,要不,您先……”
陈琅明了,颔首道:“无妨无妨,我先去园子中赏花。”
支走了陈琅,尤清辉又问:“嘉宁长公主怎麽了?”
尤时安道:“与嘉宁无关,事关重大,不便让第三人知晓。”
在尤清辉眼中,他这个儿子性子温吞,很是本分。若非是心悦嘉宁,甚至不会与皇宫扯上什麽关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