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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微抵着江砚行的额,道:“怕如你重伤那夜一般,无论我怎麽唤你名字,你都始终不答。我听着你的呼吸越来越弱,弱到我都感知不到……我怕走慢一步,我怕走错一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江砚行了。”
那种性命如水易逝的煎熬,郁微不愿再体会一遍。
点燃安神香时,她的手在颤抖。
即便猜到江砚行定会怨恨怪罪,她亦未有犹豫。
她只要他活下去。
其他如何都好。
“我不得不那麽做,我郁微在这世上当真是没怕过什麽,就这一条命,独自来,独自去,没所谓。”
感受到江砚行握紧了她的手,郁微很轻地回握,笑道:“如今不一样了,我也是有家室有牵挂的人了。仅那一次我信了你的谎话,让你独自回了曲平,可差点就见不着你了。你这般病弱,我又贪得无厌,想让你长久地陪着我。故而,不敢让你涉险。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会这般伤你的心,就当我错了,没有下回了,不会扔下你了,好不好啊?”
“家室……”
江砚行望着她涵了星子的眼睛,问,“是我吗?”
“……你!”
说了这麽一通煽情之言,郁微都险些把自己说哭了,谁知面前此人竟只听到了一句。
她掰开了他的手,气恼得耳根红烫一片,狠狠道:“我说了这麽多,你只在乎这个吗?”
而江砚行却重新抓回她的手,放置在心口处,问:“所以,是我,对不对?”
“重要吗?”
“重要。曾经在曲平时,我便想着如何能名正言顺与你成亲。直到后来我发觉,以我那时的能力并不能护下你,我才不得不送你离开。再后来,我所求便是你能不计前嫌,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进你公主府的门。阿微,这对我很重要。”
“若我不是公主了呢?”
“那我就与你走。”
江砚行亲她的眼睛,“哪里都随你去。”
“傻子。”
郁微重新抱了他,“你过去攒下的那些俸禄够做什麽?”
“多的不说,良田、宅院,都可以。我们去没有战事的地方,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江砚行揉着她的发顶,声音又轻又缓。
在繁花初绽的绿荫中为她作画,在入冬落雪时用松枝煮茶。多年前他这般想,直到今日才敢说出口。
郁微“唔”了一声,作沉思状:“说的也对,水碧山青之处最是养人,多俊俏公子……”
“那不去了。”
“不去了?”
郁微在他怀里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故意挠他,“风华绝代的江大人,怎麽见不得别人俊俏?人人称你芝兰玉树,竟也有担心不如旁人之时吗?”
江砚行被她取笑,面子上挂不住,耳垂逐渐漫上血色,一把将她抱离了地,道:“不许说了。”
“我就说。”
“不许说。”
两人在溪水边上闹作一团,笑声传进贺既白的耳中。
贺既白叉腰茫然地看着,对身边的卫言说:“殿下让我给江大人準备帐子,是不是多余了啊?”
“呃,这个,我没娶过妻,不明白。”
卫言老实本分地答话。
贺既白也不大明白,但毕竟郁微吩咐了,只好照做。
夜色渐浓,除了巡逻的守卫,其余军帐中的灯烛都吹熄了。
郁微在布帘之后沐浴,换了寝衣,对着帘外之人说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
江砚行蹙眉:“我去何处?”
郁微挑帘指向旁边紧挨着、临时搭成的军帐,道:“贺既白给你安排了住处啊……军中人多眼杂,你总不能还与我住在一处吧?”
话音落,郁微瞧出他似乎不大高兴。
解了床帷,郁微的指腹轻轻描摹着他指节的轮廓,轻轻道:“你还生气吗?”
江砚行的掌心被他弄得很痒,想要回握,她的手却如一尾游鱼般滑走。
他问:“生什麽气?”
郁微眼尾上挑:“兴沖沖地从姜关跑来问罪,问我是否爱你,现在这麽快就忘了?”
“我……”
“这样吧,你若是还气我抛下你,你就出去住。若是不气了,我今晚便……”
郁微揽上他的脖颈,气若幽兰,“抱着你睡。”
“你选啊,江大人。”
一言出,不止是手心痒,连心口也像是被她撩拨了一下,微微发痒。
大概是太清楚他的爱,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外面都是守卫,你……”
“我可什麽都没说,你在想什麽?”
昏黄的烛火最易使人失去理智,她沐浴时半湿的发黏在她莹白的肌肤上,无声地勾动他的心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