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失了耐心,他抓住唐棠的脸颊,用力捏住她的下颚,强行打开她的嘴,手里端着药碗往下灌。
你放开我!唐棠试图挣扎,但男人只用一只手就将她整个压住了。随后感觉脸颊一阵刺痛,她用力扯住了男人的手臂,但男人不为所动,强行将剩下的半碗药灌进了唐棠的嘴里。
咳咳!这是什么咳咳!你唔
男人并不说话,也并不理会唐棠的挣扎,只是用手强行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唐棠。他灌完药,将瓷碗搁置在一旁,静静地坐在床边,等药效起来。
过了一会儿,唐棠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刚刚清晰一些的意识立刻又陷入了死水般的混沌和平静,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问:这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男人回答了这个问题:迷药。他说,以毫不避忌的态度。
只是药效上来了,传入唐棠耳朵里的声音也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朦朦胧胧,听不太明白。
唐棠勉强分辨出了这个词语,心想竟然只是迷药吗?男人的态度让她得了点希望,又问:你是谁?
没有回答。男人只是坐在塌上,低着头,平静又冰冷地看着她,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好像唐棠只要看到他的脸就能认出他一般。
可唐棠真的不知道了她觉得很熟悉,她应当是认得他的,但药物干扰了她的判断,思考变得很吃力。
唐棠竭力伸出手,抓住了他落在塌上的袖子,发出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了:还有唐家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秒,唐棠想,她失踪了,唐家现在怎么样了?唐家人发现她失踪了么?牧行之又怎么样了?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视线的最后她看到男人张开了嘴,似乎给了她一个答案,但唐棠已经听不清楚了,她闭上了眼,陷入了深眠。
你是谁?
云中任。男人说。向他索求答案的少女已经失去了意识,这个迟来的回答就消散在昏暗的屋里,再没人能听到。
少女躺在榻上,那张雪白的脸埋在被褥里,像是睡熟了一般,可面颊上两个鲜红的指印看起来无比刺目,昭示着她的处境不仅仅只是睡着了那么简单。
云中任看了一会儿,入了迷般缓缓伸出手,用指节小心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少女皱着眉,大约是指印被蹭痛了,嘟囔着说了什么梦话,声音不大,却让云中任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收回了手,眼神依旧沉沉地落在唐棠脸上。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没有实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忽然听得一声推门声。
谷主。一小童轻声唤道,您吩咐的药已经煎好了。
云中任摇了摇头,只道:温着炉子,别熄火,两个时辰后送来。还有,药渣不要倒掉,包进纱布里,拿过来。
小童揖了个礼,又说:谷主,唐家正在寻人,咱们另一支队伍的驮兽叫唐家扣下了,如果唐家起疑心,那
无碍。云中任说,他们寻不到这里来。
如果唐家问起您的去向
云中任冷冷地道:是天玄宗掌门将我请来唐家的,若有什么事,自有人为我担保。
时竟遥这个老狐狸,自以为机关算尽,拿捏住了无欲无求的药王谷谷主,但事没有到最后,谁又知道赢家会是谁呢?
云中任挥退了小童,重新坐在塌边。黑暗中,少女还在沉睡着。
他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只是静静为她掖好被角。
窗外风声骤然停歇,黑暗中,仿佛被定格在此处囚笼的不止是唐棠一人,还有一个青衣男人。他只是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唐棠的脸庞,眼里十分平静,没有爱也没有恨,甚至连见到故人的怀念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第49章 远客十
千里之外的远方, 夜幕终于降临了唐棠心心念念的松云山。
山路旁的灯盏被按时点亮了,长长的上山道上,夜灯连成一片璀璨的光, 也点亮了这座孤高的山峰。
这本是很美丽的一幕, 只是来往行人匆匆, 无论是来此赴会的宾客, 还是唐家弟子,都没有人有闲心停下来仔细欣赏。
此刻唐家已经乱了套了。
唐家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同袍来参加拜师大典是卖唐家一个面子,唐家却不由分说将人扣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
就是!现在修真界也不是唐家一手遮天的地方了!唐家还以为现在在世家鼎盛时任世家拿捏的一亩三分地吗?!
时掌门呢?!寻时掌门来!
大殿之中一片乱糟糟的,有人嚷着要唐家给个说法,更多的人立在原地, 还在观望。
发现唐棠失踪之后, 牧行之带着唐云几人一起回了趟映棠阁查看,时竟遥和沈流云也跟着去了,一时间众人群龙无首。
如今杜家离开修真界,修真界里唯一剩下的世家便只有唐家,如今来赴宴的修者也多是门派子弟,早就对世家有所不满, 未尝没有人借着此次事件发泄自己的不满。
唐家主端坐在首位, 敛眉深思,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叫嚷。偶尔有人想离开, 他也只是一挥手,让人拦住他们。
不言、不答, 却霸道得很, 不许任何人离开。
与此同时, 映棠阁外的院子里, 唐云正指挥着唐灵唐风双子挖开映棠阁院里那颗海棠树。
那一棵繁茂的海棠树被他们放倒移到一旁,连盘根错节的树根都被小心翼翼地挖出来包裹好,露出树下一个深坑,唐灵和唐风跳进去,蹲在坑里四处摸索,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海棠树有什么问题?牧行之问,他紧紧皱着眉,忽然想起当初唐棠开的玩笑。她说她是映棠阁的海棠树成精
没什么。唐云说,大概是时竟遥在场的缘故,她没有多说,不是海棠树的问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唐云用三根手指按着眉心,面色很差。不仅是她,就连唐灵和唐风都沉着脸。
恕我直言。时竟遥说,如果是我,现在应当派人去寻唐小姐,而不是在这里挖一颗树。
唐云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现在松云山上外人太多,唐家要制住那些人就一定要时竟遥来做一个公证,否则她绝不会让时竟遥知道这件事。
她说: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
找到了!唐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他抓住深坑外的树根,一蹬脚爬上了地面,一身白袍被弄得满是泥土,他只是毫不在意地随手拍了拍,将手上的一枚东西交给唐云。
那是什么?牧行之问。
唐云没来得及回答,她捏起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雪白的袖子上擦干净,露出它的模样拇指大小,型如石子,中心闪着一点微光。
还好,还好她喃喃道,抓着那东西就要走。
去见一柄利剑骤然出鞘,直径刺到唐云面前,截断了她的去路。唐灵一步挡在唐云身前,怒道:谁?!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沈流云一手握剑,站在他们面前,我问你,你手里的是什么?
唐风也怒道:沈剑尊!这是唐家的事情,您未免管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