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竟遥说,多谢,不过不必。藏书阁二楼要腰牌才能进,而时竟遥正是想去那里查妖族的历史。有腰牌是方便很多,但若涉及猫妖,他宁愿想别的办法。
啧。秦流不耐烦地说,死脑筋!时竟遥啊时竟遥,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叨叨,时竟遥不做理会,自顾自一步跨进结界内,只是他抬脚的一瞬间,仿佛漫不经心一般回过头,向秦流投去一个眼神。
等等!秦流突然说。
怎么?
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去?
我说过了,它怕人得很
秦流忽然打断他。她是不是化形了?
时竟遥脚步一顿。
怎么脑子一热就说了呢!她爹没说错,她果然是个傻子!秦流在心里哀嚎一声,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接着说,你让我进去看看她。
时竟遥也没想到就这样一诈,竟然能诈出这么一个大秘密,他只是觉得秦流锲而不舍的态度很奇怪,却没想到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连隐约有所猜测的时竟遥都是一惊。
你知道些什么?
其实不多,但比你多一些。秦流说,干脆自暴自弃,你让我去看看她,我就跟你说。
时竟遥眯了眯眼。从始至终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是秦流的态度,为什么她坚持要见她?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见她?
秦流说:很久之前见过一面,就一直惦念着。哎呀,多的不能说了!你先让我见见她。在你的阵法里,你还担心我毁约跑了不成?
时竟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伸出手,用指尖的灵力在虚空中画了个什么字符,随即道:你跟我来。
秦流跟着他踏入了庭院。
两人走到门前,时竟遥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等等。
等什么啊?
时竟遥不答,他从百宝袋里取出一件女子的衣裙,想来那便是他这次下山的目的之一,他将那件白裙子搭在臂间,推门进去了。
秦流在屋外等了足足一柱香,他才又推开了门,说:好了,进来吧。
见他出来,秦流本还想说什么,但时竟遥短短五个字,立刻让她一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紧张,深呼吸一口气,才跨步过门槛。
入目先是一袭白衣,如雪般轻飘飘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停下。
时竟遥轻轻唤道:遥遥。
她这才抬起头来
秦流撞进了一双金色的眼睛里。
那该是怎样的一双眼啊。秦流曾经对此做过很多想象,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越过时间,越过泛黄的记忆,还是十六年前那一双金色的眼睛,时隔十六年,竟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陷在雪地里,那只茫然失措的白猫。
曾经那只猫妖给秦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事实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妖族。小小的个子,可怜的模样。
现在,秦流看着屋子里的少女,轻轻地啊了一声,喃喃道:好久不见,你已经这样大了啊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显得多俗套,只是下意识的感慨,那猫妖又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一旁的人:时竟遥
时竟遥走到她身边,她抓住时竟遥的衣袖,男人就顺势揽住她,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只露出半边脸来。
这个动作好似给了她一点勇气,她说:我没有见过你。
秦流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十六年前那只猫妖并没有见到她,在她的记忆里,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窥视。
她连忙说:你没有见过我,但我见过你。十六年前的这个时候,在山脚的小树林,我见到一群狐狸妖族带着你她很明智地没有接着说下去。
猫妖从时竟遥怀里转过脸来。她看着秦流,好像要把她的脸印在心底,好一会儿,她才说:你都看到了?
秦流有点尴尬:不小心抱歉,我不是有意窥探你们的,只是,棠棠。她换了个称呼,希望能拉进一下彼此的距离,但还没想好说什么,时竟遥便突然打断她,你说什么?
秦流奇道:棠棠这不是她的名字么?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听那些狐狸妖族说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时竟遥看向猫妖。猫妖曾经告诉他,她没有名字。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猫妖抿着唇,抓紧了时竟遥的袖子:我不叫这个名字。
时竟遥看出她的态度,朝秦流道:嗯,我给她取了个名字。看来她比较喜欢那个名字。
猫妖也是点头。
秦流识趣地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猫妖放开一只抓着袖子的手,在空中写了个遥字:遥遥。
啊?那不就跟时竟遥的名字一样么?
嗯。猫妖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秦流其实也能察觉到那群妖族对她的态度很诡异。不喜欢他们取的名字,也很正常。
于是秦流也笑了笑,轻轻揭过这个话题,说:我叫秦流!秦晋的秦,流水的流,你可以叫我阿流。十六年前见过那一面之后,你就消失不见,我一直惦念着你,当初在食膳房一见我就猜到是你,一直到今天,终于再见到你了。
这话就说得有点亲密了,竟像是十六年来一直想着猫妖,惹得时竟遥看了她一眼。
猫妖却没什么反应,她飞快地将头转回时竟遥的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记得我。猫妖说,她似乎不太习惯这样说话,声音很小,显得呆呆的。
嗐!这有什么。秦流挠挠头,她注意到猫妖衣服肩膀上有一边装饰的飘带落了下来,走上去两步想帮她提一下,那本来是个很自然的动作,但猫妖猛地往后一缩,很排斥她的靠近。
啊!抱歉抱歉。秦流说,指了指她的肩膀,掉了,我想帮你提一下。
话音未落,时竟遥已经很自然地伸出手拉上飘带,对猫妖说:我有些事想跟秦流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猫妖点点头,时竟遥带着依依不舍的秦流往外走,秦流道:干什么啊?我还想跟她说说话。
时竟遥不答,一直到关上门后才开口,第一句话是:你吓到她了。
秦流说:我也没想到她那么怕人,真奇怪。你不觉得奇怪吗?哪怕她是只妖,也太
也太怕人了。而且有点呆呆的。
时竟遥早就这么觉得了。小白猫做猫时显得太聪明,做人时又显得有点笨。
时竟遥问:你说那群妖族唤她棠棠?哪个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