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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胡家重提婚约(2 / 2)

他快手快脚跟上去,接下来又有几个好事的围观者,也忙跟着凑。

白果捂了捂鼻子,偏过脸轻啐道:“这些人也不嫌脏。”

一看松风竟也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说:“你不许去啊,你要敢去看,回头娘子不许你跟了!”

松风讪讪地停住脚,江慧嘉笑了笑。

其实真正的钩虫成虫不会随大便排出太多,更多的是虫卵。但虫卵肉眼不可见,所以江慧嘉干脆不提。

她又叫松风去千草堂借水洗手,连洗了几遍这才罢休。

倒也不是有洁癖,不过江慧嘉从医年限不短,有些习惯已经养成。

就比如说,看过病人之后洗手这个问题。

洗好手,江慧嘉又等了片刻。

忽然里头传出一阵惊呼:“当真有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有人喊:“好多虫子!我的个天爷,这虫不会吃人吧?”

几个好事者冲出来,十分夸张地对着其余人大声描绘那虫子有多可怕,有多骇人。

人群一下子哗然开了,古人不像现代人一样,处处资讯发达。对极少听说过虫病的普通民众而言,这虫病的可怕单由他们自己想象就被上升到了一个很骇人的高度。

吴易宁刚才没有跟进去看,这时候他一抖手就攀住吴大夫的手臂,急道:“叔叔,我怎么办?”

不等吴大夫应答,里头楼大夫已经扶了严富贵出来。

严娘子忙上去接住严富贵,严富贵捂着肚子,但神情气色都比先前好了许多。

“江大夫!”楼大夫上前来,却是神情激动。

他手抖了抖,忽地竟抱拳一揖。

“是我先前太过自负,误会你了!”

这一句话出口,即便众人先时议论不休,这时也不由得止了声,都一齐转目,只往楼大夫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大夫居然向江慧嘉自承错误!

楼大夫是什么人?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是千草堂的坐堂大夫,成名多年,即便不说是德高望重,也是非常受人敬重的。

楼大夫的这一揖,瞬间就给这场闹剧定下了结论。

江慧嘉用她的医术向世人证明了,偏见的可笑。

其后吴易宁掩面道歉,这反倒是小事了。

至于严四通意图赖掉五百两“天价”诊金,声称自己身无分文,后又被几名捕快从他怀里搜出二两碎银子的事,则更不值一提。

江慧嘉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收严四通那么贵的诊金,先前之所以那样提,也不过是因为这严四通贪婪太过,江慧嘉有心给他一个小教训,这才特意这样写的。

但实际上严家的家境虽然算不上有多贫困,可也绝不富裕。

他们家怎么可能拿得出五百两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又不是江扒皮,当然不会这样去逼迫人家。

不过不逼迫只是她内心的想法,表面上她却是不但收下了捕快搜出来的那二两碎银子,且还十分慎重地将赌约契纸也收进了袖袋。

这严四通可不是什么好人,有这契纸还可以威慑他一二。

末了,江慧嘉又道:“今次我再开了药,严娘子你回去可要好生看着你当家人,叫他务必不能再私自换药吃。若再吃错了,或哪一顿药没有吃好,他这病可就当真救不回来了!”

严娘子被吓得连连应是,经这一事,哪里还敢不听江慧嘉的话?

江慧嘉这也是防小人不防君子,依照契纸的写法,三日后严富贵若不病愈,江慧嘉都要算输。

到那时,可就不是严家人要付诊金,而是江慧嘉要倒赔五百两给严家人了。

依照严家人先前的表现来看,他们的人品不值得信任。因此江慧嘉要事先警告,以免他们为财坏事。

当然,实际上钩虫病没有那么可怕。就算严富贵再停几天药,他也照样死不了。江慧嘉那样说,也不过是故意恐吓他们。

江慧嘉又道:“此虫积之症能传染,病人衣食最好暂做隔离,大便单独解决,事后要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说了些防止钩虫病传染的注意事项,这些却不是恐吓,而是真实的医嘱。

又有围观者听了,急忙来问江慧嘉:“这病能传人?我方才离得近,会不会被传上?”

江慧嘉忙解释,钩虫病虽能传染,但传染性没有那样可怕,又说了些预防常识等。

她说这些的时候,就连楼大夫都连忙过来问询。

楼大夫惊叹道:“我从前似也恍惚听闻过虫积之症,但因为极少亲见,因此竟想不到这上头去。是我狭隘了……”

又问江慧嘉:“江大夫年纪这样轻,不知师从哪位高人?所知竟如此之广!便连这少见的虫积之症都能通晓,实在难得。”

江慧嘉早料到这种问题会被人问,因此说道:“我学医时间并不长,这虫积之症也只是恰好知道而已。真要说到医道造诣,自然是远不及诸位老前辈。”

又说:“教导我医术的那位老先生不许我提他的名号,我所知所学也还有太多不足,要多多经历,多多向老前辈们请教才是。”

她说得虽然谦虚,但因为虫病少见,这一下午的事情变化也颇具曲折传奇,随着这一次事件,她的名声还是很快地在府城传扬了开来。

到了隔日江慧嘉再去清阳街摆摊,前来寻她诊病的人排起长队,竟能从清阳街排到三合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不是章、常两位镖师维持秩序,只怕场面都要混乱起来了。

更有意思的是,人这样多,这些来“看病”的却还并不都是真的病人。

还有许多人只不过是为了来瞧个热闹,亲眼见一见这位突然在府城中声名鹊起的女大夫是个什么模样。

而面对这类人,江慧嘉通常是一个温补方子打发。

开方免费,至于抓药虽不收费,可对这种没病找病看的,江慧嘉也根本就不给抓药。

人太多,这天下午直到天将擦黑时,江慧嘉面前的长队都还没能排完。到后来天色晚了,还是宋熠亲自来接,才将江慧嘉接出来。

宋熠初来时,也被这场面给吓一跳。

他是越过长队伍,直接来到江慧嘉面前的。当时还被人以为是要插队,许多排队的人都出言指责他。

宋熠向众人抱了抱拳,而后竟当众牵起了江慧嘉的手,对众人微笑道:“学生宋熠,多谢诸位对我家娘子的信任。但今日天色已晚,实在不便。诸位还请归家,若要看病,明日再来也可。”

他这是同时在向众人宣告,这是我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晚了,我来接我老婆回家有问题吗?

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宋熠顺利地将江慧嘉接回了家。

至于人群中的各种喧哗议论声,就不必管它了。

有人说:“原来江大夫是有丈夫的。”

“江大夫做的是已婚打扮,她当然是有丈夫的。”

“可是她家的郎君,竟许她出来行医!”

也有人恍然惊呼:“这宋熠是今年院试的案首,是那个宋熠!”

人群哗然,有不信的,有不可思议的,种种反应形成巨大声浪。

江慧嘉被宋熠牵了手,坐上骡车。听到后头声音,都还觉得耳晕晕的有些飘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能想到宋熠这样大胆,居然当众牵她的手。

这里可是古代,不是那个连拥抱亲吻都稀松平常的现代!

但宋熠的出现也的确给她惊喜。

江慧嘉恍惚了片刻,白果松风没有跟他们上同一辆车,而是搬了药材等物上了另一辆骡车。

车厢里只有她与宋熠,她便对宋熠说:“你来得好是时候。”

宋熠一笑道:“正是,昨日娘子大发神威,已凭借无上医术自行解决了一帮魑魅魍魉。我今日若再不及时过来,再叫娘子神威一回,那还要小生有何用?”

江慧嘉被他牢牢握住了手,在车厢内略显暗淡的光线下流转眼波,笑看向他。

心尖却是微微酥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熠已经太会说话了,她仿佛只好沉默宁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沉浸在忙碌中,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就过得飞快。

江慧嘉的义诊摊子彻底热闹了起来,每到傍晚,她都要宋熠亲自来接才好脱身。

到十日义诊的最后一天下午,因为还有许多排着队的病人没有看到病,江慧嘉甚至不得不延长看诊时间,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将所有病人都打发走。

宋熠过来接她,因她延长了时间,索性也在一旁帮忙学着抓药。

还别说,他记性好,手脚快,抓起药来竟不比磨练了十来天的白果慢,甚至还要快上一线。

江慧嘉逗他玩,笑着对他招手道:“少年真是好资质,我观你大有前途,不如弃文从医。来来来,拜本神医为师,本神医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将来拯救世间疾患之苦的重任便落到你身上啦!”

宋熠笑着将她揽上骡车,趁着车厢里只有两人在,倾身亲吻到她嘴角。

到她耳边低声说:“神医若真有心,不如传授小生《欢喜经》?”

江慧嘉:“……”

心中默默泪流。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是个什么滋味,她知道,但她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就是把杀猪刀,说好的纯情少年一去不复返了……

隔天上午江慧嘉很是睡了个懒觉,硬生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忙碌了十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一时还真叫人生起恍惚两世的奇妙感觉。

这时候天气已凉,时入十一月,江慧嘉添了夹衣,起来就打了一遍五禽戏。

收到白果来报信:“谈府的云姑姑来过,因为娘子先前还睡,便没打扰娘子,只留了个口信。”

江慧嘉一边净面洗手,一边问:“是什么信?”

白果兴奋道:“云姑姑说,玉容斋再过五日就能开业了呢。她家夫人邀娘子你当日亲去,说是要在辰时前到。”

江慧嘉笑道:“既是玉容斋开业,那我当然要去旁观。”

说起来,这一次义诊因为后来病人太多,江慧嘉在用药量上最后却是超出了原先预算的。

她之前准备了二百两银子的药材,又留了一百两做备用,可这竟还不够。

到最后几日,她又连续购入了两批药材。所以这一次开义诊,连上请章、常两位镖师和雇骡车的钱算在一起,江慧嘉统共是花费了三百六十五两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大的花销,即便家里还有些存银,可要是没有新的入账,江慧嘉也不敢再轻易开义诊了。玉容斋能尽早开业,这自然是极好的。

傍晚宋熠下学回来,江慧嘉就同他提到五日后玉容斋开业的事。

宋熠一算时间,便笑道:“五日后我正好休沐,几个同窗还邀我去南清山赏菊。如此正巧,我先陪你去玉容斋,过后我们再一同去南清山。”

江慧嘉也愿意出去走走的,当下问:“你与同窗去赏菊,我要是也去,会不会不方便?”

宋熠笑道:“若有不便,你我便单独走一边,不与他们处一起。”

又说:“我与他们同窗读书,几乎****都相见的,是不是一道赏菊又有什么打紧?可我与娘子却许久不曾偕同出游了……”

说得好像他跟江慧嘉不是****相见似的。

明明他们不但****相见,还夜夜同床共枕呢。

咳,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江慧嘉微微瞪眼嗔向宋熠,宋熠却一把抱起她,忽地在她唇上亲了一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静静相拥,深觉时光正好。

五日就一晃而过,到第五天,江慧嘉与宋熠收拾停当,就坐上了骡车,同去玉容斋。

路上江慧嘉跟宋熠说起书山大道上一片的脂粉、绸缎铺子,就笑道:“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果然不假。瞧这书山大道,可不就是如此?”

宋熠却是一怔道:“书中自有颜如玉?谁说的?倒是有意思。”

江慧嘉一下子就:“……”也怔了。

糟糕!

这句话宋熠竟没听过?

江慧嘉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宋熠孤陋寡闻,她立即意识到问题。

“书中自有颜如玉”一说,竟是还未曾在大靖朝出现过!

她脑子有些懵,一时竟想不起来这句名言究竟出自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看宋熠神情,江慧嘉索性也懒得再掩饰了。

“我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她摊了摊手,耍赖道,“总之是有这样一句话。这句话还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呢!”

宋熠微微咀嚼了一遍,凤目中深含亮光,笑道:“书中或许是能读出千钟粟和黄金屋,但书中却读不出颜如玉。”

他伸手轻轻在江慧嘉颊边拂过,低声道:“我的颜如玉还要靠娘子赐予,读书却是读不出来的。”

江慧嘉心尖微微发麻,眼波流转,含笑不语。

两人来到玉容斋,下了马车,就见到谈元娘早已等在这里了。

玉容斋的大门是关着的,只留了一扇小侧门半开。

谈元娘过来迎住江慧嘉二人,双方寒暄了几句,宋熠要避嫌,就自己走到了一边。

这边谈元娘笑道:“江大夫如今名声在府城可是大涨呢!”

“元娘姐姐竟也调侃我。”江慧嘉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闲话了几句,然后说到玉容斋开业的事情。

其实玉容斋开业并没有什么太多好看的,谈元娘甚至不会直接出面主持。

她名下铺子多的是,基本上也都是交给手下人在管。这玉容斋她虽然因为江慧嘉秘方的原因而格外关注几分,但也不可能亲自出面打理。

时下商人地位低,大家女眷名下有几个铺子不算什么,可要真的如同商人妇一般亲自出面照管,那就是笑话了。

江慧嘉也是跟谈元娘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谈元娘邀她今日来看开业,所谓看开业是假,要邀她一道游玩才是真。

这也是云娘先前传话没说清楚,江慧嘉不知谈元娘本意,反把宋熠带来了。

有宋熠在,她就不方便跟谈元娘同游了。

谈元娘有些遗憾道:“南清山上如今菊花开得正好,今日又有文会,说来也是一大盛事,可惜竟不能与你同去。”

这却是巧了,江慧嘉笑道:“我与宋熠也是要去南清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南清山就坐落在宝庆府城正南偏东方向,山并不高,胜在一个清字。

前任知府在的时候,曾经在南清山上修建了不少亭阁妙景,又引来不少名品菊花,遍植周边。到如今七八年过去,以至于南清山赏菊倒成了府城文人们秋冬之际最爱做的活动之一。

南门外官道上,一行共三辆马车轱辘辘地驶了过去。

在一行马车后头,又有一辆简陋的青布骡车不急不缓地跟随驶过。

骡车上,宋熠清朗的声音低低颂诗:“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是唐朝大诗人元稹的菊花诗,因是要去赏菊,江慧嘉与宋熠在车上便论起了菊花。

说到菊花自然免不了要说咏菊诗,宋熠便提起自己偏爱这一首。

江慧嘉道:“我也极喜欢元稹的诗,尤其那一首《离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细嚼诗句,感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句,简直道尽了世间痴情。可惜写出这样痴情诗句的元稹,实际上却是最多情,最滥情,最花心之人。”

江慧嘉笑问宋熠:“鹤轩,你们读书人都是这样,言不达心吗?我瞧着,越是了不起的才子,越是能心口不一。可见文能载人这样的说法,也是做不得准的。”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宋熠沉吟了片刻,道:“许多人能写锦绣文章,有锦心绣口,但其为人却未必是真君子,这也不稀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相比起元稹处处说深情,我反而更喜欢杜牧一些。至少他敢直言自己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薄幸便薄幸,何必好色薄幸了还偏要装深情专一呢?”

宋熠笑看她,江慧嘉也笑看他。

江慧嘉偶有奇妙言语,以当今世俗的眼光来看是叛逆又大胆的。

当然,这样的话她一般也不会对别人说,只会同宋熠说而已。

宋熠牵过她的手,轻揽住她的肩,笑问:“娘子这是在警告为夫么?叫我千万记住要心口一致,否则你必定会鄙视我?”

江慧嘉眼眸微动,笑道:“我才不会,鄙视你做什么?”

宋熠鼻间发出轻声,微挑眉。

江慧嘉道:“你若是要薄幸,我便连鄙视你的都懒得鄙视。”

宋熠笑道:“此时此刻,我本该用‘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名句来表达心境。可惜娘子才刚将元大诗人口诛了一番,此时小生竟无话可说,这可该如何是好?”

江慧嘉眨了眨眼睛,也笑道:“我虽不喜欢元稹花心,但这又不妨碍我喜欢他的诗。”

宋熠只好拱手道:“可叹小生愚钝,说不过娘子。索性还是求饶罢,求娘子多怜惜小生则个!”

江慧嘉扑哧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谁要怜惜你啊?

厚脸皮!

小夫妻两个斗斗嘴,只拿肉麻当情趣。

不多时,到了南清山脚下。

先前的三辆马车早等在那里了,谈元娘已经下了车,除去她带的一些丫头婆子外,另一个与她同行的却是她的兄长谈大郎。

谈元娘原先是想邀江慧嘉来赏菊的,但江慧嘉却与宋熠同行而来。

若是三人一道赏菊多有不便,谈元娘索性就趁着空档让人把谈大郎给叫来了。

谈大郎是骊珠文社的社长,也在府学读书。

但因为他与宋熠并不是同一届,平常相交机会少,所以双方并无结交。

江慧嘉今天出来,本是想跟宋熠过“二人世界”的,就连白果她都没带。可这头谈元娘也要游南清山,江慧嘉当然不好撇了她不管,到最后这二人游,只好变成四人游了。

南清山上颇有些四季常青的树种,远望去云顶青峰,还是墨绿一片。

可当真走到了上山的路上,还是随处可见路边衰草颓唐,枯叶结霜,萧杀之意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与谈元娘走在一处,宋熠与谈大郎则脚步落后。两边分开了距离,闲走交谈,看这秋冬之景。

天空一片深碧,太阳没有出来,便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冷清开阔之气。

谈元娘道:“整日闷在后宅院子里,能出来走走,即便是天冷,我也觉得十分喜欢。”

江慧嘉表示赞同,她在现代的时候,要不是忙于工作,要不就是忙于学习,出门闲看赏景的机会极少。所以像现在这样,能走出来看看不受任何污染的户外风景,她也是很喜欢的。

谈元娘道:“如今的天气,许多品种的菊花都已经凋谢了。尚能留下来,在如今时节仍然开放的,是真正的花中君子,有凌霜傲骨。”

江慧嘉微微笑道:“物性即人性,皆由人赋予。”

如果是宋熠在这里说出跟谈元娘相似的话,江慧嘉肯定还会再加一句“花又知道什么君子呢”。

当然,对象是谈元娘的话,这样的话却有些不好出口了。

因南清山并不高,两人随意闲谈间,不多时竟已走到了半山腰。

回头再去看落在后头的宋熠和谈大郎,却只见弯曲一条青石路,他二人倒落在后头转弯的坡道边。

而这边半山腰处,已经有凉亭等建筑了。

更远些的地方,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池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山上天气比山下更寒,池塘水面上竟已结起了零碎的薄冰霜。

池塘边衰草凌乱,却有三五丛菊花凌寒开放,或倚靠石边,或独立枝头,远望去,意趣已现。

凉亭里头却早有人了,江慧嘉看过去,其中两个人她是认识的,正是钟山与林衡!

还有一些江慧嘉虽不认得,但也能猜到,这些应当都是宋熠的同窗。

而尤其引人注目的却是,就在这一群儒生打扮的学子当中,竟还俏立着两名身形窈窕的女子!

两名女子一个依偎在一名面相矜傲的学子身边,另一个却是单立在凉亭与池塘相接的一条长廊上,从江慧嘉的角度看过去,暂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江慧嘉正觉奇怪,谈元娘忽然到她耳边低声道:“慧娘,那两个女子不是良家!”

什么?不是良家!

江慧嘉又向两名女子看去,这时钟山和林衡都注意到了她。

钟山忙走过来,远远一抱拳,喜道:“嫂子过来了!怎地不见鹤轩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山既问宋熠,江慧嘉便还礼笑道:“鹤轩贪看山景,比我脚程稍慢。”

说着微微侧身,就要跟谈元娘到另一边去赏景。

如今的风气虽然并不太过忌讳男女相见,但男女大防总也还是有的。

远远见到打个招呼也就罢了,真要混在一处游玩,还是多有不便。

这南清山上亭阁建筑颇为不少,甚至在那池塘对面还有一条前知府特意修筑的环形水道,是仿照古人记载,特意修来做流觞曲水游戏的,很是有趣。

江慧嘉与谈元娘挽着手,便要走开。

那头学子们中间,却有一道带着娇音的女声响起:“陶郎,那位便是本届院试案首之妻么?好生美貌!奴家原本听闻她是商户女,还颇有些替咱们案首郎委屈呢!”

这声音拿捏着腔调,又吃吃笑道:“可现如今我亲见了宋娘子样貌,才真正知晓,咱们案首郎可不委屈!这样娇俏美丽的小娘子,便是出身商户又如何?倘若叫我生做郎君,我也必定如宋案首一般,娶了人来,****看着,也是欢喜!”

一番话说来,江慧嘉顿住了脚步。

众学子或皱眉、或尴尬,也都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女子言辞间看似没有问题,可实际上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侮辱人!

她既侮辱宋熠娶江慧嘉实则是为美色,又口口声声贬低江慧嘉的出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偏偏她的每一句话说出来,从表面上看竟都没有问题。

她称赞江慧嘉美貌,可是江慧嘉难道不美貌吗?纵使不美貌,身为女子,被人夸赞容貌,这也不能说是被侮辱。

至于商户的出身这更是事实,江慧嘉尤其不能反驳。

不然她要怎么说?

说她不是商户女?还是说她出身商户是错误?

而尤其使人恼火的是,说这话的女子她自己的身份——谈元娘先前说了,这女子不是良家!

不是良家是什么?

是贱籍、是妓子、是风尘女!

江慧嘉就算出身商户,但至少她是良家女,如今她更是秀才娘子,案首之妻。

她能跟风尘女子斗嘴吗?

一旦斗嘴反驳,她的层次一下子就被拉低了。可如果不反驳,那更丢脸。竟被风尘女指着鼻子侮辱,她又成什么了?

谈元娘顿时柳眉倒竖,面现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以她的身份,更不屑于同妓子说话,当下只压低声音对江慧嘉道:“慧娘,那女子旁边的人,应该就是陶宏雅!”

江慧嘉心念电转,顿时恍然。

原来这携妓同游的竟是陶宏雅,那只怕这妓子突然出言,也是受这陶宏雅指使了。

赌学比不过宋熠,这时见到江慧嘉,他竟然指使身边妓子侮辱宋熠妻!

江慧嘉微微转过身,却不理会那妓子,而是对一脸尴尬隐现怒色的钟山道:“秀峰兄,这说话之人是何身份?”

钟山本来还又惊又怒的,江慧嘉这边来问他,他立时倒反应过来了,当下急忙道:“这位烟柳小姐乃是漱玉书馆中极有名的一位女妓,艳名满府城的……”

说着他一顿,又面露赧然之色:“呃,瞧我!这话却是不好对嫂子说的,只怕污了嫂子清听!”

江慧嘉点点头,笑道:“不妨事,你们读书人总爱这些红袖添香的游戏,不过一时游玩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当然,若是玩物丧志得太过,这却不大好。”

谈元娘扑哧一笑,立时接道:“慧娘用词真是精妙,玩物丧志一说当真形象。可不就是玩物丧志么?自来都说红粉骷髅,胭脂陷阱。总有许多读书人,陷进去便不爱再出来。荒废了学业也不悔呢!”

钟山:“……”

他也想笑,但他又觉得很尴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场所有人几乎都觉得尴尬。

江慧嘉与谈元娘手挽着手,转身又走。

两人走了几步,忽然后头竟突地响起“哎哟”一声呼痛。

这呼痛的还是一道女声,正是先前那位“烟柳小姐”的声音。

依照时人的习惯,良家女子通常都是被称呼为“娘子”或“女郎”等,而这“小姐”却是女妓专有的称呼。

不像后来到了明清,“小姐”反倒成了大家闺秀们的尊称。

这时烟柳小姐呼痛,后头又有一道轻柔的女声关切道:“烟柳,你这是怎地?老毛病又犯了么?”

“兰卿姐姐,我好难受。”烟柳娇滴滴地带着哭腔,“你帮帮我,我痛得肠子都像是要被绞断了,你快帮帮我!”

被叫做兰卿的女子急道:“我怎么帮你?我……”

她忽然似想起什么般,惊喜道:“对了!这里这位娘子……宋娘子是大夫呢!我听过她名号的。你莫要急,我们请宋娘子出手便是!”

烟柳哭道:“兰卿姐姐,我们身份低贱,哪里好请秀才娘子帮忙诊病?人家不屑同我们说话,更连看都懒得多看我们一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者仁心,宋娘子前些日子还在清阳街开义诊呢!她必定是心地极善良之人,烟柳你万不可如此想!”

谈元娘轻轻用力,紧挽了江慧嘉道:“慧娘,她们激你,莫要理会。”

这个江慧嘉自然知道,她更知道,那个突然呼痛的烟柳根本就没病!

虽然双方隔得并不算近,但江慧嘉自从精神力异变以来,眼力就一日好过一日。

她勤练五禽戏,从前因为精神力过强而导致身体虚弱,到后来这段时间也都被五禽戏调养好了。

如今她身体强健,五感灵敏,再加上她从前丰富的从医经历,要从望诊上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一般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但这种病没病的事情,她做医生的自己心里清楚,要给人说明白却不容易。

她勤练五禽戏,从前因为精神力过强而导致身体虚弱,到后来这段时间也都被五禽戏调养好了。

如今她身体强健,五感灵敏,再加上她从前丰富的从医经历,要从望诊上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一般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但这种病没病的事情,她做医生的自己心里清楚,要给人说明白却不容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风有些寒凉,江慧嘉轻轻压了压被风吹起的裙角,转身向呼痛呻吟的烟柳走去。

凉亭颇大,里里外外零散站着十来个人。

气氛有些古怪,在场的学子又分为两派,一派是亲近宋熠的,都算是他的好友,还有几个则是陶宏雅的忠实拥泵。

但不论是亲近宋熠的,还是亲近陶宏雅的,终究都是男人。

男人,尤其是以读书为主业的男人,大部分总脱不了那么些怜香惜玉的根性。

烟柳梨花带雨,呼痛连连,这模样哪能不惹得在场士子纷纷怜惜?

男人怜香惜玉可是不分身份对象的,许多时候,青楼女子反而更能激起他们追逐女色的本性。

江慧嘉如果真的不给烟柳“治疗”,难免要遭微词。

虽然她大可以不去理会,但她又为什么要平白被人欺负而不做反击呢?

江慧嘉走到烟柳身边。

这时的烟柳正被兰卿搀扶着,一手捂着小腹,哀哀痛呼。

陶宏雅微微绷着脸,稍稍让开几步,竟还做足礼数,对江慧嘉抱拳道:“宋娘子,有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烟柳道:“烟柳小姐,请伸手。”

烟柳伸出手来,可怜怯怯地道:“宋娘子,我好疼……”

江慧嘉微微一笑,却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先将帕子覆盖到了烟柳的手腕上,这才隔着帕子来为她把脉。

烟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先前她虽是装病,但她面敷粉妆,唇涂朱丹,妆容化得极精致,再装可怜,也依旧是一副艳光四射的样子。

可江慧嘉的这个举动,却瞬间就使她变脸,即便是脸上脂粉,竟也无法掩盖她骤变的脸色。

江慧嘉的这个动作侮辱性太强,同为女子,可她来给烟柳把脉,竟还要隔着帕子。

这明显的嫌弃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烟柳心中最敏感的一处。

她瞬间就站直了身体,目露深光看向江慧嘉。

江慧嘉探脉片刻,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未错,烟柳确实没有病。

不对,也不能说她完全没病,她大病没有,可肾虚却是有些的。

当然,这么一点细微的肾虚在短时间内并不会影响她什么。这顶多只能说明烟柳的生活不够规律,此外就是,她在房事上稍有些过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眉微皱,故作严肃道:“烟柳小姐近日可是有头晕之症?”

烟柳没料到她忽然这样问,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

江慧嘉道:“烟柳小姐不止常有头晕头重之状,且还腰膝酸软,睡眠亦是欠佳。”

烟柳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江慧嘉又道:“用眼若是稍久,会流泪罢?”

烟柳面目微沉,还是不说话。

江慧嘉忽然伸手拈了帕子在她腰腹间轻轻一按。

“啊!”烟柳猝不及防,痛呼起来。

她痛得甚至一下子震开了旁边扶着自己的兰卿。

那一股痛仿佛深入烟柳身体脏腑,她震开兰卿后,又接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退到凉亭一边的长椅上。她就坐了下来,腰身弓起,两颊冷汗涔涔而下。

这可不是先前的装痛,这是真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惋惜道:“烟柳小姐病入膏肓……唉!”

这一声叹息可把烟柳吓坏了,她再顾不得先前的敌意,慌忙问:“宋娘子……奴家……我当真病了么?这是什么病?我为何会这样痛?”

江慧嘉仅仅只是轻轻按了她一下而已,她当然想不到,江慧嘉按的手法太有技巧,即便她没病,被这样一按也会痛极。

“此所谓髓海不足,肾精阴虚,肝阳上亢。”江慧嘉叹道,“正所谓人之精气肾水而起,肾精不足则真气不足,真气不足则寿数不足。”

她玄玄乎乎地说了一通,倒也不全是骗人的。

至少烟柳确实是真的有肾精阴虚,只是症状轻微,后果也没有江慧嘉说的那样吓人。

常人总是容易生出错误认知,以为肾虚往常只得男子才有,殊不知女性也会肾虚。

江慧嘉摇头叹道:“烟柳小姐此症非同一般,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治疗好的。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寻名医罢,莫要再在此耽误。”

说着又上前几步,忽然又伸手在烟柳背后连拍了几下。

这几下拍打也是很有技巧的,随着她手上动作,烟柳竟恍惚感觉到似有热流从脊背生起,虽然热流片刻即逝,但经过江慧嘉这一番动作,她腰腹间的疼痛却忽然消失了。

烟柳瞬间惊喜地站立而起,呼道:“我不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哪里不疼了?”

“哪里都不疼了!”烟柳惊喜又期盼地看着江慧嘉,“宋娘子,我哪里都不疼了!这……这究竟是为何?我的病,你能治是不是?”

江慧嘉皱眉:“若仅仅只是肾精阴虚,我要治疗倒也并非不能。但烟柳小姐先前还说是有腹痛……痛的是肚肠。可此症我却并未从烟柳小姐脉象当中诊出!”

她凝重道:“烟柳小姐口述腹痛,然而我竟诊不出烟柳小姐腹痛之脉象。此中怪异,实在叫人难解。方才我以特殊手法为烟柳小姐解痛,实则是疏通气脉。此种疏通原只能缓解烟柳小姐肝肾之痛,却并不能缓解肠胃之痛。”

她先前说得玄虚,但这时候又说得通俗。

至少大家是都听懂了,并且都相信了。

当下不少学子都面露怜惜之色看向烟柳,陶宏雅也目露关切。

江慧嘉最后下结论道:“然而我以疏肝肾之法,却使烟柳小姐肠胃之痛尽消。须知医道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烟柳小姐如此复杂病情,实在超出我之所能。”

末了,她又安慰道:“不过千草堂中有几位名医我如今也有结识,尤其是楼大夫,他医术高明,非我能比。不如我这便陪同烟柳小姐下山,再请楼大夫为你诊治如何?如此疑难怪症,实为经典案例,楼大夫应当不会拒绝看诊!”

说着话,江慧嘉竟伸出手来搀扶烟柳的手臂,仿佛当真就要带她下山,去寻楼大夫治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的话语和动作无疑使得烟柳进退两难。

她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肠胃病,先前那一番腹痛她根本就是装出来骗人的!

可江慧嘉说她有肾精不足之症,她却不敢不信。

烟柳的脖颈后背间已经急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她此前又如何能料想到,自己一时装病,结果却带出了真病?

而这真病竟还受到假病干扰,以至于诊疗困难!

要怎么办?

倘若此时说出自己先前那所谓“腹痛”不过是假装,那无疑是自己扇自己耳光。

可要是不说……不说的话,为了一个假病,真病不治了?命也不要了吗?

江慧嘉轻搀住烟柳的手臂,如同每一个慈善心肠又谆谆善诱的医者,缓声劝道:“烟柳小姐,万不可行那讳疾忌医之事,快些随我下山罢。”

说话间,她又不着痕迹地在烟柳手臂要穴间滑过。

烟柳忽觉手臂一麻,紧接着,她竟半边身子都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娘子!”她本来还随着江慧嘉的动作腿脚微伸,半站了起来。

可这时候身子一麻,她哪里又还能站得住?

“宋娘子!”烟柳又惊呼一声,身体就如一团软泥般往后倒去。

她身旁的兰卿忙扶住她。

烟柳惊慌之极,勉强还能动弹的另一只手忙抓住了兰卿的手。她奋力抬头,直直看向江慧嘉,慌道:“宋娘子,我为何会如此?你快救我!救我!”

江慧嘉却用同样无措的神情看她:“烟柳小姐……我……我并非不愿救。实在是,你病情复杂,我不敢随意动作!”

说着话,她呼一咬牙,又道:“若是烟柳小姐不怕,我这里有一套针法勉强可以一试,或可为烟柳小姐施急救之法。”

她从袖袋中取出针包,快速打开。

就露出了里头一排长短不一,却一致银光闪亮的银针来。

取出其中一支足有六寸长的银针,江慧嘉手拈银针,仍用安慰的语气道:“烟柳小姐你莫怕,我方才又仔细思索了,这肠胃痛与肝肾痛倒也并非没有相通之处。你且等我施针一试!”

手一扬,这枚银光闪闪的长针就对着烟柳前额印堂直扎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有这样扎针的?

银针在烟柳眼中被快速放大,她再也忍不住,惊呼起来:“不!等等!”

这样一声惊呼过后,江慧嘉动作竟还未停。她不但动作未停,甚至就就连烟柳这样惊呼了,她手势都不曾抖一下。

仍旧无比坚定地,直扎而来!

电光火石间,烟柳大喊:“我没有病!不!我没有腹痛!宋娘子,我没有腹痛,我方才是骗人的!你停手!”

银针在烟柳眉心处堪堪停住。

尖锐的针尖仿佛带着森森寒气,刺痛在她肌肤之上。

刺得她双眼生疼,一股后怕瞬间涌起,她两边眼角一酸,竟流下泪来。

此时流泪又与先前故作可怜不同,不知为何,这一瞬间,烟柳竟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奇怪感觉。

她心脏砰砰直跳,心中种种恐怖情绪简直难以言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学子旁观至此,也都觉得心惊莫名。

江慧嘉收了针,脸色瞬间一沉,她冷冷道:“你是骗人的?你先前并未腹痛?所谓腹痛,仅只是欺骗?”

烟柳含着泪,不停点头:“对不起,宋娘子,是奴家的错……奴家……我先前只是因为听得宋娘子大名,一时好奇,才装病……我并不是有意欺骗……”

江慧嘉沉声道:“只因好奇你便随意装病,那你可知,若使医者误诊病情,情况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伤人害命?”

她语气坚硬,烟柳听在耳中,莫名又往后缩了缩身。

但再往后去就是护栏,她一时又生起退无可退的窘迫之感。

“宋娘子,都是奴家的错……”她啜泣着,又用渴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宋娘子,我那肾精不足之症……”

话没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慧嘉淡淡道:“既已无怪症干扰,肾精不足又不是疑难杂症,谁治不能治?”

说着又微微躬身,伸手在烟柳手臂上轻拍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她这几下轻拍,烟柳手上酸麻顿时消减不少。她紧张的神情略松,忙道:“多谢宋娘子。”

江慧嘉道:“不必谢我,为你缓解一时之痛倒也罢了。此时此地,我身为医者,不能不出手。但你那肾精不足之症既非绝症,亦非急症,你尽可以下山之后再另寻大夫治疗。”

说着直起身,一拂袖道:“烟柳小姐戏耍在先,更拿病症当做儿戏。烟柳小姐的病,我却是不敢治的。”

再不多话,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忽见凉亭外回廊一角静静站立着一个人。

正是宋熠过来了!

宋熠静立当地,眉目含笑,凤目中流光深深,只向江慧嘉看来。

江慧嘉顿时心生欢喜,快走几步过去。

宋熠微微笑,轻声道:“娘子好生威风。”

“你来多久了?”江慧嘉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久。”宋熠含笑道,“仅只瞧见了娘子用银针吓唬那女校书而已。针光见寒,当真是煞人心魂。”

语气含着称赞,仿佛十分嘉许。

江慧嘉本来还有许多不快,看到宋熠这样,她心里的不快却是霎时就消散了。

“所以说……”她也笑道,“不管是在谁面前装病,可千万莫要在我面前装病。否则,我叫她好看!”

她的声音不大,但凉亭中的人如是要仔细听,却也没有听不到的。

到这一步,众人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江慧嘉先前竟是早已心知肚明烟柳是在装病,因而她此后种种,一则是在整治烟柳,二则竟不过是为逼出烟柳那一句实话而已。

宋熠又对着那头的陶宏雅遥遥一抱拳,道:“陶兄还如当初,喜好用非常手段麻烦人。却不知我家娘子与我不同,她不比我好欺负。谁若欺负了她,她当场便是要欺负回去的。”

他微微一笑:“陶兄下回万不可再如此了,些许小丑手段,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耗费了我家娘子精力,总是不美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熠携了江慧嘉的手,从凉亭一侧走过。

山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袖袍角,江慧嘉微微侧头,目光从凉亭内外众人脸上滑过。各人表情不同,在这萧瑟清寒的山景下,仿佛定格成了一幅来自遥远光年的古典画卷。

江慧嘉恍惚了片刻,再怎么融入这个时代,她毕竟有着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古今之思,从未停止。

时代虽然不同,但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

不过他们再怎么样,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最好是此时身边有这个人在,其余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江慧嘉笑道:“今日我可是因你才遭了这无妄之灾呢,宋案首要怎么补偿我呀?”

宋熠道:“小生整个人都是娘子的,娘子为小生遭些麻烦,又怎能算是无妄之灾?”行走时,转头看着江慧嘉。

凤目中蕴着笑意与深深流光。

江慧嘉“呸”笑一声:“好不要脸!我要你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虽不能穿,但能暖床。”

江慧嘉:“……”

这脸皮已经突破天际了!

斜眼横过去,偏偏没忍住,脸上笑意硬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那边凉亭有些远了,谈元娘和谈大郎同行在一处,宋熠和江慧嘉就在池塘边驻足,等她二人过来。

不多时四人又合到一起。

再看那边凉亭里,陶宏雅带着两个女校书也不知是与众人说了什么,片刻后,又有几个学子与他站到一处,两边交谈了几句,陶宏雅等几人拂袖离去。

又过片刻,钟山林衡等人下了凉亭,也来到了池塘这边。

钟山向着宋熠抱了抱拳,远远便道:“鹤轩兄,秀峰惭愧。”

宋熠抱拳还礼道:“秀峰兄不必如此。”

几人走近了,钟山道:“这陶宏雅也不知怎地得了我们今日要游南清山的消息,就带了两个女校书过来。我们先前竟也被那女校书骗了,不知她竟是在装病刁难嫂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笑道:“秀峰兄不必如此客气,我年纪原本便要比秀峰兄小几岁,我家娘子秀峰兄叫弟妹便是。”

又对江慧嘉介绍其他几个同窗,至于谈大郎,众人原本就是认识的。

江慧嘉就同几人见了礼。

只谈元娘,以她的身份是不会随意与外男说话的,谈大郎也并不对众人介绍她。

江慧嘉与几人见过礼后,就又与谈元娘一起,避到另一边赏景。

凉亭池塘的另一边,有小道一条斜往上伸,上头小坡上被开出了一小块平地,平地上却盖着一座极为袖珍的山神庙。

说袖珍那是真袖珍,这山神庙连着那翘角尖顶一起,竟也不过四尺高。

四尺高的小庙里,摆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前头一扇小石门敞开着,可以看到山神神座下还有香炉一只,上头线香凋枯,有被人祭拜过的痕迹。

江慧嘉瞧了个稀奇,她还真是从没见过这样袖珍的小庙。

这样小的庙,人是进不去的。顶多只能上几柱香,并站在外头拜一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却像是对这小庙极熟悉的样子,竟对身后的云娘招手。然后云娘就从随身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了几支线香,谈元娘又分出三支来给江慧嘉。

“这是……要祭拜?”江慧嘉接了线香,表情好奇。

谈元娘道:“既来了此地,当然是要拜过此地山神啦。”

说着笑了笑,身后云娘就擦燃了火折子,给她点燃手中香,又依次帮江慧嘉也将线香点燃。

江慧嘉觉得体验新奇,她既经历过穿越之事,又身怀奇异能力,所以到如今虽然仍旧不信鬼神,可对于这类的神秘事物,她也从不轻忽。

当下便从善如流,跟着谈元娘一起对着山神敬了三柱香,又躬身拜了三拜。

拜过山神以后,两人从缓坡上下来,又随意闲走。

这时候就可以看到宋熠等人走到了做流觞曲水游戏的环形水道边去了,他们这些读书人在一起,赏景游玩,总是要做些风雅游戏的,也不稀奇。

谈元娘道:“可惜我不能生做男儿,慧娘……你说,这世上女子为何总要受到诸多束缚?而身为男子,哪怕蠢笨如猪,又或狼心狗肺,也总有无数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想走到哪里便走到哪里?”

这个问题可就太沉重了,江慧嘉知道谈元娘或许是想到了金家兄弟两个,才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娘姐姐,世上并没有真正的肆无忌惮。”江慧嘉道,“谁也做不到的,再怎样的肆无忌惮,都有前提,有限制。”

她远眺山景,只见远处青山群影,与云天相接,似墨线起伏。

不由道:“如此时青山,又如山间清风,耳听目视,皆为天地所赐,人人能有,方才是人间至大财富。元娘姐姐,人有高低,心无止境,只要你心中不受拘束,何必在意为男为女?”

其实她要说的话大意是取自苏轼《前赤壁赋》,但大靖朝可没有苏轼,江慧嘉又不愿意剽窃前人诗词,所以挑挑拣拣,换了个说法。

原文说的是:“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何等大气磅礴?

何等心胸开阔?

江慧嘉又不能劝谈元娘说,是啊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所以要不咱们来个女子起义吧!你看我们是玩离家出走好呢?还是悄悄招兵买马,又或者是效仿前朝女皇,甚至更进一步,推翻男权社会,建立女权社会好呢?

又不是脑残,这种话别说是说出来了,简直想都不必想。

所以江慧嘉只好用文艺点的说法,劝谈元娘看开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唔,最近跟谈元娘一起,总是要兼职心理医生,说不得,她还能去进修个心理医生的副业出来?

江慧嘉想及好笑处,嘴角微微翘起,含笑向谈元娘看去。

这一侧头,目光却瞥到侧后方小坡上恍惚是有一片青影闪过。

像是男子的背影,身形清瘦,衣角飘飞。

她有些奇怪,又多看了一眼。

那所谓的青影闪过却仿佛只是她的幻觉般,一闪即逝,随即再没有出现。

就连江慧嘉自己都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青影只是幻觉了。

谈元娘看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慧娘,你这是?”

江慧嘉忙回过神,摇头道:“没什么,我仿佛有些眼花。元娘姐姐,他们都到流觞曲水那边去了,我们便到凉亭里坐坐罢。”

谈元娘点头道:“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叹道:“清风山景,耳听目视,皆为天地所赐,人人能有……此言仿佛能涤荡人心。”

江慧嘉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她致敬苏大文豪才能说出来的话,虽然避免了抄袭人家流传千古的名句,但就算是致敬,她这也算是作弊了。

倒显得她思想境界有多高一样,其实她真没有这样的觉悟。

也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真要说到心中所想。她不是擅长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问题,她却是极少思考的。

当下转移话题,又寻了些府城趣事与谈元娘闲聊。

谈元娘倒是对她行医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事情感兴趣,就问到了她做义诊的时候,闹出的那桩事故。

“慧娘,我曾听闻苗疆有巫蛊。可以将蛊虫偷入人体,还能以蛊毒控制人心。你说的那个虫积之症,可是蛊虫之病?”

江慧嘉佩服谈元娘的想象力,她居然能把简简单单一个钩虫病给想到传说中的蛊虫上头去!

这脑洞,简直比她这个现代人都厉害!

“简单的虫积而已,元娘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江慧嘉失笑片刻,说到蛊虫其实她也很好奇啊,她也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只是传说存在,还是现实中真的能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她虽然说是走过许多地方,从医经历十分丰富,但蛊虫这个东西,她还真的是从未见过。

倒是听过不少传说,可惜不知真假。

谈元娘轻轻一叹道:“我还听闻,苗疆女子常会炼制一种子母痴情虫。若是遇见心仪男子,她们便会将那痴情子虫放入心仪男子体内,如此一来,不必再做其他,这男子自然便痴情于她,从此一生不离。”

这个江慧嘉也听过,当然她从来也只是听听而已,并不当真的。这种玄玄乎乎的说法,很明显就像是家胡编乱造的。

要说这个世上又字母蛊的存在,母蛊可以控制子蛊她是相信的,但母蛊还能控制子蛊宿主的思维,使人即刻“痴情”,她却不信。

人的思维要是这样好控制,人也就不是人了。

白担了万物生灵之灵长的名头!

除非,是催眠术还有可能。

但催眠术往往也都是有时效限制的,要真正从根底里深处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江慧嘉觉得这不大可能。

她笑道:“元娘姐姐怎地提起这些?我觉着像是无稽之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略有些神秘的压低声音,对江慧嘉道:“我倒是希望世上有这样的蛊虫呢,若是真有,我便拿了母蛊,再用子蛊控制住金大郎,从今往后,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往西他不敢往东!”

江慧嘉:“……”

果然还是小看了古代女人的凶残是吗?

她细看了谈元娘一眼,又见她眼神清明,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有些惊讶道:“元娘姐姐不是不在意他么?为何突然有如此改变?”

谈元娘顿了一顿,随即一叹,苦笑道:“慧娘,我今日邀你出来,实为心中苦闷,无人可诉。我所结识的所有人中,也唯有你能懂我,并不为离经叛道之言语而大惊小怪。有些话,我竟只能对你诉说。”

江慧嘉看她神情不对,忙问:“可是金家那头有变故?”

“是金大郎。”谈元娘道,“他那表妹……他那爱妾有孕了。是男是女且不知晓呢,他便急急修书过来,说要等那孩子出生,便将孩子记到我的名下。”

江慧嘉惊讶道:“要将孩子记到元娘姐姐名下?谁给他的勇气对元娘姐姐说这样的话?元娘姐姐岂能答应他?”

她故作了夸张神情,倒是瞬间逗得谈元娘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地被慧娘这般一说,我倒成了凶神恶煞,他成了小纸片人一般?”谈元娘笑了笑,“我哪有那般厉害?说起来,我与他别居,名不正言不顺。纳妾终究算不得什么大罪,我不过是仗着家里父兄宠爱,才敢如此行事罢了,可名义上头,我仍是她的妻。”

谈元娘抿了抿唇,又道:“但凡我还要这个名头,有些事情便要受他挟制。可这个名头,便是为了麟小郎,我也不能不要!”

说到这里,她目中已是隐隐透出凶光。

仿佛只要有任何人敢跟她抢孩子,或对她的孩子不利,她都能瞬间化身狂兽,冲上去将敌人撕碎!

江慧嘉瞬间领悟,谈元娘先前提到蛊虫,竟仿佛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在心中动了这样的念头。

这就有些可怕了,江慧嘉沉吟了片刻,道:“元娘姐姐,你是大妇,若不愿记小妾庶子到名下,不同意便是。只要你立场坚定,纵是对方施加压力,也应当不能改变你的立场。”

谈元娘道:“此时我当然可以否决,但往后又该如何?有一便有二,慧娘,你不懂,为了孩子,女人可以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来。而为了心爱的女人,男人又能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这就有些可怕了,江慧嘉沉吟了片刻,道:“元娘姐姐,你是大妇,若不愿记小妾庶子到名下,不同意便是。只要你立场坚定,纵是对方施加压力,也应当不能改变你的立场。”

谈元娘道:“此时我当然可以否决,但往后又该如何?有一便有二,慧娘,你不懂,为了孩子,女人可以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来。而为了心爱的女人,男人又能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我若不防患未然,往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久久沉默。

最初学医时,江老爷子对她说过的话,她不能忘记。

“医者能救人,更能伤人。萱萱,你要记住,一旦走上从医路,你手上掌的,就是他人生死!”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这头恶魔如果蛰伏,那大可以当它不存在。可这头恶魔一旦被放出,它首先要吞噬的,就是主人本身!

人心的恶魔不能被碰触,否则未及伤人,便要伤己。

谈元娘小心地打破了沉默,她略有些不自在地伸手轻抚鬓边发簪,带些自嘲,笑道:“瞧我说的这些,慧娘,你可是觉着我……疯魔了?”

江慧嘉觉得,以谈元娘所处的环境位置,她就是疯魔也不奇怪。

“元娘姐姐,防患于未然并没有错。”江慧嘉道,“但蛊虫之事,我并不懂,元娘姐姐便是问我,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的。”

谈元娘陡然失望,她听出了江慧嘉言语中隐晦的婉拒之意。

医术高明的大夫真要杀人,的确可以做到无形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已经生了妄念,她在江慧嘉面前提蛊虫,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这虚无缥缈的蛊虫传说,而在于江慧嘉本身所掌握的高明医术!

双方互相打着哑谜,并不将话说透,也是互相为对方留余地的意思。

但饶是如此,在谈元娘这里,她此时的心境,也是紧张激变的。

“慧娘……”她低喊了一声,声音略有些哑。

江慧嘉道:“元娘姐姐今日见了漱玉书馆的两位女校书,不知观感如何?依元娘姐姐看来,她们美不美?”

这突然的一问,叫谈元娘一怔。

她面露不屑:“哪里美了?远远我便能闻着满身……腥味!”

这用词可真是有够不堪的,江慧嘉都被她这夸张反应弄得尴尬了一下。

虽说先前被烟柳针对了,但实际上江慧嘉对她的愤恨反而没有谈元娘表现得这样深。

甚至可以说,江慧嘉先前虽然出手整治了烟柳,但这也不过是因为烟柳挑衅在先,她这才反击的。换了任何一个人这样挑衅她,她都会反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与对方的身份无关。

因而从感情上来说,江慧嘉对烟柳既没有喜欢,也没有愤恨。

同样,她对烟柳所身处的行业位置也一样,既没有同情,也没有轻鄙。

世人鄙视青楼女子,殊不知古来风尘女中也不乏真巾帼,又有多少名传千古的才女出身青楼!

当然,这并不是说在古代为妓就是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纵有许多才子佳人的风流传说,可那不过是少数,更不是正道。

所以江慧嘉对于她们的态度是不同情也不轻鄙,不讨厌,当然,更不可能喜欢。

“元娘姐姐。”江慧嘉轻声道,“你我瞧着不喜欢、不美,但有人瞧着喜欢,瞧着美的。”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再说下去,她就真要尴尬了。

谈元娘竟是怔了怔,才恍惚反应过来:“慧娘你的意思是,我尽可采买美人,赠予金大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起来她竟然像是从没想过还能这样做。

可是这种做法不是很平常吗?

对付丈夫美妾,若不能、或不屑亲身上阵与之争宠,那驱虎吞狼就是好计策。

不然还真指望一个会宠妾灭妻的男人,他能有多坚贞吗?

江慧嘉道:“若是良家女子,不免有害人之嫌。”

天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表面上一派镇定,其实心里很想轻咳几声来平复那种莫名的不自在来着。

教唆好朋友给人家老公纳妾,这叫什么事儿!

对她这种宅斗只偶尔瞄过几眼电视,就连都很少看的真正“门外汉”来说,这样深入地跟人谈到这种话题,真的是很考验底线啊。

但在江慧嘉看来,自己的提议只是基本段数,可谈元娘竟仿佛并不十分能接受。

她犹豫了许久,先前就连蛊虫这种荒谬的东西她都想到了,可说到要她给金大郎纳妾,她却再三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恍然明白,谈元娘先前口口声声说早已对金大郎无情,实则竟并非如此!

若当真无情,她岂能这样犹豫?

江慧嘉遂不再多说,人家夫妻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怎么好乱插手呢?

要不是谈元娘先前隐约透露出要用她医术的意思,又看谈元娘表现得这样苦闷可怜,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提议。

只希望她自己能真的看透,真正做到她自己先前所说的那样,更坚强几分,洒脱几分。

这个事情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他不论是谁都不能替代决定的。

“慧娘。”谈元娘勉强笑了笑,终于出声,竟是自己转了话题,“你上回开义诊,如今名声也在府城传开了,下一步该如何,不知可有打算?”

江慧嘉道:“头回开义诊,我定的是十日,下回若再开,再持续十日的话,我却是要吃不消的。如今的打算是,往后每月都开一次义诊,但只开三日。”

谈元娘惊道:“你往后每月都要再开义诊?”

虽然十日被缩减到三日,但江慧嘉如今的名声已经传开,以后如果固定地每个月都开三日义诊,她的病人必定还要更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以我家的家底,每月至多只能开三日义诊的,再多我便要吃不消了。”

这是受经济所限,江慧嘉过日子向来手松,她也不想因为开义诊就过得紧巴巴,所以只好发挥有限的善良了。

在不降低自己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帮助一些人。

谈元娘却是肃然起敬,再想起自己先前的苦闷,竟恍惚生起一种先前种种纠结皆是幻梦的感觉。

她关切道:“慧娘你只是每月开三日义诊,却没有考虑过开一座自己的医馆么?“

江慧嘉笑道:“当然是想过的,但医馆不容易开,若只有我一个坐堂大夫必定不成。况且以我的身份,也不适宜日日都在医馆中坐堂。”

说起来,她上辈子已经够累了,这辈子当然不想还跟上辈子那样,整个人生都奉献给医学事业。

她的人生中已经更添了不可或缺的一份重要色彩,医学事业不再是她的唯一。

心中动念,她忽然心有所感。

一转头,隔着长廊与池塘,不知怎地竟遥遥与宋熠目光相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水清和,宋熠仿佛是在山风中轻笑了一下。

江慧嘉心头微跳,忙收回视线,道:“待得往后积累更深厚了,我还是要开医馆的。要请几个常驻的坐堂大夫,我自己则隔一两日去坐一次堂。只是如今还不成……”

谈元娘笑道:“慧娘主意真是极正。”

又问:“那你如今可愿意接受出诊?若是有人到你家里来请你去看病,你愿意去么?”

江慧嘉道:“若是有人请上门来,自然是要去的。”

谈元娘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是有几个相熟的女眷,问过我你的事情。因原先麟小郎病愈,我也说过是多亏了你的。可那时毕竟你名气不如现今,真正信你的却是极少……”

这话算是推心置腹了,江慧嘉道:“元娘姐姐说的是实在话。”

谈元娘笑叹道:“是啊,所以原先那苏家,却是我心急了。倒害得你……”

“元娘姐姐何必再提?我岂能不懂你的好心?”江慧嘉道,“并不算什么的,元娘姐姐不要记挂此事。”

她还要多谢苏珍娘的轻视,才激起她的熊熊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江慧嘉并不是个太激进的人,她更喜欢循序渐进,步步为营。这体现在她的做事风格上,就是比之前世而言,她更注重在追求事业的同时,也不忘享受生活了。

谈元娘点头道:“也是,往日不必再提。如今若再有人来请你看病,你却是大可以拿起名医的身价来了……谁若敢不敬呀,咱们慧娘只管不治!”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又显出了她从前的爽快劲。

江慧嘉笑道:“那是自然,谁若敢不敬,我回头下他三天巴豆!”

“我不信!”谈元娘也笑,“你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别糊弄我,当我不知道呀?”

两人说笑几句,谈元娘又道:“不过有个事情却是要事先说好的。慧娘,你往后若真到要开医馆的时候,可千万别忘记拉我入份子。你若是不叫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江慧嘉笑道:“必忘不了元娘姐姐,你如今叫我占了便宜,往后我也必定给一个大大的便宜给你占!”

谈元娘“咦”道:“你开医馆我入份子,我可是要出钱的,怎地就是我占你便宜了?”

江慧嘉便微微侧头,十分装模作样地说:“我往后可不止是名医,我可是要成神医的人呀!元娘姐姐,能在神医的医馆里入份子,这还不是占便宜么?”

她夸张的表情顿时将谈元娘逗得直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促狭鬼!”谈元娘指着她,笑得直不起腰。

江慧嘉眨了眨眼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只拉着我,大喊神医娘子呢!也是我有谦逊美德,觉得太肉麻,听不下去,才好说歹说改了你的称呼!”

谈元娘掩嘴扑哧笑:“神医娘子!我如今不改称呼了可成么?”

江慧嘉笑道:“那可不成,做人要低调嘛。元娘姐姐如今可是我的好友,怎能叫我神医娘子呢?即便我当真是神医,这若是听到外人耳朵里,还不得以为我是自我吹捧?这神医之名呀,还须得由被我诊治过的万千病患一齐来题名才成。如此方是实至名归,名正言顺!”

谈元娘顿时瞪大眼,指着江慧嘉道:“慧娘,我可看清你野心了!”

江慧嘉笑而不语。

说笑闲谈,不知不觉,天色渐移。

毕竟山上多有不便,时近中午的时候,众人就开始准备下山了。

江慧嘉虽与谈元娘说笑,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挂心她先前的苦闷。

毕竟谈元娘对她十分不薄,便是投桃报李,她也希望谈元娘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下山,各人又坐上了各人的车。

江慧嘉还与宋熠同坐到他们的骡车上,小夫妻两个单独处在一个车厢里,江慧嘉就同宋熠说了谈元娘的事情。

这个事情本来是谈元娘的隐私,江慧嘉是不愿意说的,即便对象是宋熠。

不过考虑到谈元娘先前说过,自己家的烂帐早已是人尽皆知,她又有些疑问想问宋熠,便还是说了。

她问道:“三郎,我劝元娘姐姐为她夫君纳妾,可是错了?”

宋熠思索了片刻,道:“娘子是真心与谈大娘子结交,如此相劝也并无不可。但从我来说,却是并不赞同此法的。”

江慧嘉奇道:“为什么?”

“须知世上人心最不可测。”宋熠低声道,“娘子,我最是受过家中长辈有妾之苦。娘子劝说谈大娘子再为夫君纳妾,固然可以令新妾与旧妾争宠,缓解谈大娘子一时压力。但焉知这新妾上位之后,便必定不会又将矛头对准谈大娘子来?”

这话说得江慧嘉悚然一惊。

她恍然,自己先前竟是想得太简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了,我竟没想到。”江慧嘉惊了一下,苦笑道,“一个男人,一妻几妾,她们的根本矛盾是无法调和的。所谓的驱虎吞狼,不过是饮鸩止渴。好在元娘姐姐并未听我所言,否则我岂不是害她?”

宋熠笑道:“我家娘子心思简单,一时想不到这里也是正常的,娘子不必自责。”

这话说的,江慧嘉觉得脸很红啊。

吹捧得也太露痕迹了,简直都到了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是呀,我心思简单。”她心里不好意思,面上还要笑嘻嘻道,“可是我家夫君怎地就如此心思复杂呢?这般后宅妇人间的争斗事,你也能一眼便想得这样长远。夫君你如此这般,可叫天下女子情何以堪?”

宋熠笑道:“这算什么想得长远?人性本都是一样的,一般的想法便是。套用到哪里都用得上,又怎么就分男子女子了?”

怎么就不分男女了?

你一个男人,这样了解女人的心思,你真的觉得这很正常吗?

江慧嘉笑看他片刻,最后问:“那依宋才子之见,此事又该如何应对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就问宋熠,像谈元娘那种情况要怎么应对,这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想到他能有什么实质性答案的。

哪想宋熠竟道:“和离便是,哪里要那样麻烦?”

要是能和离,谈元娘还用得着这样苦闷?

江慧嘉皱眉道:“哪里就能说和离就和离了?若是和离了,金小郎又该如何?”

宋熠笑道:“此事原本便不麻烦的,是你们想得太麻烦了。依谈家的家世,不论是和离还是带回金小郎,都并不困难。端看谈大娘子能不能下得了狠心而已。”

江慧嘉倾身过去:“夫君指教一个?”

宋熠揽住她肩,不紧不慢道:“此事关键,便看金大郎有无污点了。”

“污点?”江慧嘉心头一跳,瞬间领悟了几分宋熠的意思。

宋熠道:“此事应当分四步来走,第一步,暗中调查金大郎有无污点。”

“第二步,暗中宣扬金大郎宠妾灭妻之事。”

“第三步,官场之上,斩落金大郎下台!”

“第四步……”说到这里,宋熠偏顿了顿,笑对江慧嘉道,“娘子,为夫想得这样用心,娘子竟没有补偿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眼波转动,抬手竟抚上他脸颊,笑盈盈道:“我给夫君按摩可好?提神醒脑呢。”说是按摩,纤长的手指却在他颊边流连。

宋熠:“……”

脸没红,但脸上发热了!

江慧嘉心里偷笑,手指又轻轻滑动,抚到他脖颈。

宋熠一本正经地坐着,道:“此时又可以有两个做法。”

江慧嘉道:“其中一个我能想到,可是与金家老太太私下协商?以救金大郎为条件,要求他家和离,并要求他家主动放手金小郎的抚养权?”

宋熠一把捉住江慧嘉乱动的手,压在手里轻捏了一下。

“谈是必定要谈的,和离和孩子也都要。至于救不救金大郎,怎么救,救到什么程度,那又是另说。”

江慧嘉点头,又催他:“那还有一个做法呢?”

“还有一个做法便要看金大郎的污点有多大了。”宋熠笑了笑,“若是污点太大,又或者宠妾灭妻情节实在太严重,那两家便是义绝又何妨?”

义绝!

江慧嘉想都想不到宋熠居然会提出义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他提义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这样轻松随意,仿佛一个义绝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这是旁人是事情,相对他们两个而言的确是事不关己,但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以谈元娘的角度,推论她的出路啊!

从这一点,江慧嘉也算是看出来了,宋熠的思维的确不是常人能及。他的内心,他的思想,都远超出她原先的认知!

宋熠绝不如他平常所表现的那样,是个谦谦君子。

不!关于这一点,江慧嘉其实早该有认知的!

单从他此前应对胡德海,就可见他为人心性。

又一件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几乎是无解的难题,被宋熠轻描淡写解开了!

他的方法简单直接,竟仿佛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是你们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太麻烦了。

有那么难吗?

这明明是很好解决的事情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莫名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究竟是自己智商太低?还是宋熠智商太高?

这个问题太让人心塞了,与其怀疑自己智商,还是索性就把宋熠当妖孽罢!

“那要是……”江慧嘉“垂死挣扎”,“要是金大郎没有污点怎么办?”

“宠妾灭妻难道不是污点?”宋熠笑了笑,“慧娘,官场上的事情,看的便不是谈元娘下不下得了狠心,而是谈知府舍不舍得下狠心了。”

江慧嘉心脏砰砰跳着:“金大郎是谈知府一手提携的人,双方又是翁婿关系,这便是天然同盟。”

所以才说要看谈知府舍不舍得下这个狠心!

谈知府一手提携他,会没有办法掣肘他?

这样的问题,就算江慧嘉不通官场事,也能联想一二。

凡事若有胶着,多因不够心狠手辣而起。或因利益牵扯,难以取舍。

但凡真能狠下那个心,什么事情做不成?

而宋熠无疑便拥有这样杀伐果决的特质,所以许多事情到他眼里,才会复杂变成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郎……”江慧嘉喃喃道,“我往后可千万不要得罪你……”

宋熠哭笑不得道:“娘子,只有我怕你的份,你何曾怕过我来?”

骡车行驶略快,就是一个颠簸。

宋熠顺手将江慧嘉搂进怀里,在她发间轻吻。

接下来一段时间,江慧嘉就陷入了半悠闲,半忙碌的状态中。

玉容斋的事情不用她管,而据谈元娘说,玉容斋开业,生意十分不错。

江慧嘉每日里便是看看医书练练字,有时候也会采购药材做些常用中成药,又或者尝试制作江家秘传的几种丸药。

她的名声在府城传开了,还真有人家寻到了她的地址,请她去出诊。

短时间内她虽未再开义诊,但也常常有病可看,也算是颇行了些医生的职责。

谈元娘那里,江慧嘉也将宋熠提的和离方法说给了她听。

当然,江慧嘉没有告诉谈元娘这方法是宋熠提出来的,而是厚颜将“原创”说成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抄别人会不好意思,可抄宋熠的话,正如宋熠自己所说,他整个人都是她的,她抄他一个名头又算什么呢?

谈元娘再没想到,看起来很难的和离,在江慧嘉口中说出来竟会显得那样简单。

简单到甚至粗暴!

但这样的“粗暴”却正合了她的心意。

谈元娘道:“慧娘,若我当真能够和离,并将麟小郎带在身边,此事过后,你便是我的恩人!”

江慧嘉笑道:“可别叫谈夫人知晓是我撺掇了你便好啦,否则她还不知要怎样不喜我呢……”

此后的事情,则由谈元娘悄悄派人,先搜集金大郎“污点”不提。

这一天,江慧嘉又受一户人家邀请去出诊。

却是碰到了一个真正奇怪的病人。

这个病人犯头痛之症,府城诸多名医,已连续为其开方。她服药十数日,皆不见效,这才找到了江慧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带着白果,随着钱家女管事一路穿厅过廊,很快到了病患起居室。

患者是钱家大太太,江慧嘉来到府城有些时日,对钱家也有所听闻。

钱家在宝庆府十分有名,宝庆民间常有俗语称:郑半城,钱满仓。

意思是说,郑家势力之大,足以抵得宝庆半城之势,而钱家财富之足,甚至可以跟郑家权势相抗衡!

当然,事实上这个说法太夸张,商人之家再有钱,又怎么可能跟郑家那样的仕宦大族相比呢?郑老爷子致仕前可是官至二品,尚书右仆射!

那是真正的位极人臣,时人又称为右相。

便是如今,郑老爷子以下的郑家几兄弟,也都是在朝为官,身居要职,势力非比寻常。

但钱家跟郑家并不是敌对关系,这位钱大太太的女儿嫁入郑家,为郑家庶出二房之孙媳。虽然是庶孙媳妇,但毕竟是嫡妻,那也算是正经姻亲的。

钱大太太的起居室十分奢华,这就不必说了。她坐在外厅等江慧嘉,同样在外厅的,还有千草堂楼大夫。

这回见到江慧嘉,楼大夫表现得十分欣喜,钱家上下也都很有礼。

双方寒暄了几句,江慧嘉便来给楼太太把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细查之下,见病患脉弦紧,舌苔白,江慧嘉又问:“钱太太除去头痛,可还有其它病状?”

钱大太太有些萎靡地坐在椅子上,她面貌端正,生了一张小圆脸,虽然年纪不小,又略丰腴了些,可眉眼间却十分有风韵。

有些不大像商户人家妻,倒像是风流贵妇人。

纵是精神萎靡,也不减颜色,反而凭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楚楚气质。

当然,钱家也不是普通商家,经商到他家这样的程度,说是豪富也不为过了。

“每每头痛,还要恶心呕吐。”钱大太太轻声轻气地说,“手足冰凉,也是常年有的。”

头痛难忍,还恶心呕吐,这有点像像血管神经性头痛。

但江慧嘉却不敢当即下结论,她探查钱大太太脉象,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还忽略了什么。

来到大靖朝这样长一段时间,江慧嘉还是首次在诊断上有拿不准的时候。

她问楼大夫:“请教楼大夫,此前为钱太太用的是什么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以川芎茶调散。”楼大夫叹道,“岂料此方治疗,竟使钱太太头痛愈烈,非但不曾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他道:“我后又细察其症,因钱太太头热如烤火,足凉似冰窟,因此又改调吴茱萸汤。”

江慧嘉眼前一亮,道:“是厥阴肝寒厥逆?”

楼大夫点头道:“老夫正是如此诊断!”随即又苦笑,“可开方几回,初时钱太太病状是有好转,可四剂之后,此方竟然无效了!”

所以说,这个病难就在这里。

换做江慧嘉,她也是要开吴茱萸汤的。

楼大夫用十分期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因上回江慧嘉在虫积之症上头的表现,楼大夫对江慧嘉反而有了几分欣赏与佩服。

他治不好的病,希望能看到江慧嘉治好。

江慧嘉就问楼大夫要他先前开的方子。

自古以来,医书上头验方成方无数,但应用在实际的病例中,不同的大夫却往往是有不同的手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一道吴茱萸汤,用法用量上相差几分,就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效果。

楼大夫叫药童取了自己先前备记的单方,江慧嘉拿过来细看。

其实用吴茱萸汤在这里算得上是精妙的做法,中医治头痛的方法多得是,头痛的种类也很多。

许多大夫用药都喜欢用天麻、川芎等,而楼大夫却用吴茱萸汤加味当归。

江慧嘉便叫白果铺纸,她立时也写一道单方。

同样是吴茱萸汤加味当归,除当归外,她却又加了一味白芍,其它用法用量上也有所添减。

楼大夫推敲方子:“为何要加白芍?”

“是为养血。”江慧嘉道,“用川芎茶调散反而加重病情,用吴茱萸汤则减缓病情,又诉诸症……钱太太舌苔白,我诊断,此为肝经实寒!”

又说到用法用量上的区别,楼大夫连赞精妙。

江慧嘉开好方子,自然有钱家人自己会去抓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太太与身边一个年老嬷嬷对视一眼,双方俱是暗暗点头。

“江大夫。”这边江慧嘉开了方子便要告辞,钱太太竟还亲自起身来谢,又叫身边人快付诊金,又亲身来送江慧嘉与楼大夫。

双方说了几句话,江慧嘉道:“钱太太快回去歇息罢,实不必如此客气。”

正说着,外头忽然大步流星走来一人。

却是一个满身富贵气,中等身量,员外打扮的中年人。

来人几步上前,抢着扶住钱大太太,口中连道:“太太怎地竟起身了?也不好生歇息。”

钱大太太嗔怪地拍他手:“哪里就要你这样作态?也不怕人笑话!这是楼大夫,这是江大夫,楼大夫是老熟人,我们倒不必多说。可江大夫新近成名,却是不熟的,你好意思么?”

来人显然就是如今钱家的当家人,钱定昆了。

钱定昆笑着先与楼大夫说了几句话,双方果然是显得极熟的。

又对江慧嘉抱拳拱手道:“有劳江大夫多为内子病症费心,她这是老症候,弄得我们夫妻都极苦恼的。江大夫若能使得内子头痛断根,钱某必有重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必有重谢,江慧嘉最近可是听太多了。

她现在诊病也有了规矩,义诊是免费的这且不说。后来时常被人请去出诊,这些会请她来出诊的病患大多家底不错,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说她出诊一次诊费是十两银子,此后这些病患就统一都照这个标准来给她付诊金了。

江慧嘉其实觉得这个诊金还是虚高,十两银子放在平民人家,都够一年花销还不止了!

哪有这样算诊金的?

她从前在苏家这样开价,不过是因为与苏家人多有不快,苏珍娘又惹恼了她。

江慧嘉还礼道:“钱员外不必如此,原是份内之事。”

说话时她一眼瞧到钱定昆脸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钱定昆眼下发青,表面上虽然显得红光满面,可他口角泛白,这实际上是有问题的。

江慧嘉心中存疑,当下却不好多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回去的路上,白果叽叽喳喳地说:“娘子,那个楼大夫开了个吴茱萸汤,为什么你还开吴茱萸汤呀?”

江慧嘉笑道:“用药之道,君臣佐使,相差仿佛都有可能得到截然不同的效果。楼大夫的原方也是有效的,只是……”

说到这里她又皱了皱眉,心里总忍不住闪过钱定昆的脸色,觉得这里有十分紧要的关联,偏偏一时她又判断不出。

这种明明像是要抓到什么,可偏偏又在关键处蒙了一层窗户纸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冥思苦想,却总觉不得其法。

再看白果一脸好奇,江慧嘉索性就对她细说起了用药的道理。

她是有心要培养白果做助手的,所以平常从不吝于细心教导她。可惜白果资质有限,简单的东西能够理解,在药性方面却没什么灵性。

江慧嘉短时间内也不能要求太高,她也设想过要选一些资质好的童子来收做亲传弟子,不过这是长远打算,一时半刻急不来的。

此后过两日,江慧嘉又去给钱大太太复诊。

她的药比楼大夫的药更有效,复诊结果很好,钱大太太头疼之症几日之内就好了十之五六。

江慧嘉只好把先前的疑问暂时按捺下,又嘱咐钱太太照原方再吃五剂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心里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但钱太太的病有所好转是事实,江慧嘉就是心有怀疑也找不到头绪。

回家以后她就拿出近段时间新买的几本医书翻了起来。

府城的书铺存书确实比县城书铺要丰富许多,江慧嘉买齐了《黄帝内经》缺失的《灵枢》卷和完整的《《千金方》,又买到了《肘后备急方》、《针灸甲乙经》等等好几本医书。

有些书因为时代的关系,跟她在现代所看到的内容并不完全一致,还有一些是在现代已经失传的古方。

虽说时代是进步的,但有些经典的东西还是值得一读再读。

江慧嘉希望通过看医书找到些灵感,以印证自己先前的疑问。

“脉弦紧,舌苔白,足冷……肝经实寒并没有错。”江慧嘉心中喃喃,“到底问题在哪里?”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果隔着屏风低声敲门道:“娘子,章镖师求见。”

“章镖师?”江慧嘉放下书走出来,到了外头厅堂,只见章镖师坐在客位的一把椅子上,一双手放在身前捏得死紧。

江慧嘉一进堂屋,章镖师立即站起来,几乎是抢上前一步,拱手道:“江娘子!”他嘴唇抖了一下,声音略沉。

“几日不见,章镖师一向可好?”江慧嘉还礼,又请他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神情紧张,并不坐,只急忙说:“江娘子,外伤中箭的病人你可能救治?”

果然是来求医的!

江慧嘉并不意外,便问他:“哪里中箭?中的是什么箭?”

“胸膛中箭,靠近心口,中的是半边扣箭!”章镖师一手握拳,自己捶了一下自己手掌,忍着愤怒道,“贼子太阴狠!他娘的居然用半边扣箭!”

江慧嘉:“半边扣箭?”

原谅她没掌握冷兵器知识,半边扣箭是个什么箭,她完全不懂。

当然,看章镖师表情,她也猜到一二:“箭上可是有倒刺?”

“两边都有倒钩,足插进了两寸深!”章镖师深深吸气道,“人是在城外头十里远的地方中的箭,当时旁边的兄弟就帮着折断了箭杆,包扎了伤口。但箭头还在伤口里,没人敢取!”

是带倒钩的箭!

又是插进了靠近心房的位置,没人敢取这样的箭头这是情理之中的。

白果在一旁听着,掩口惊呼道:“受这样重的伤,人竟没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太冒失了,好在章镖师这时没有心情责怪她。章镖师甚至也苦笑道:“好险没当场射中心房,所以当时没死。”

白果又道:“好端端的,城外怎地会有人受箭伤?城外如今这样危险么?”

“我们走镖的,干的就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章镖师沉声道,“江娘子,这样的伤,你能不能救?”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句“不能能救”,他的态度表现得更沉静了。他的情绪已经收敛,只是目光紧紧盯住江慧嘉,一瞬不瞬。

江慧嘉心跳微微加速,手心向内略收。

“我从未治疗过箭伤。”她道,“便连外伤我都极少治疗,但我愿意一试。”

这是实话,她在现代的时候就算从医经历再丰富,她也没可能接触到箭伤患者!

在法制基本健全,冷兵器已经被淘汰掉的现代社会,一般人又上哪里去受箭伤去?

章镖师郑重道:“多谢江娘子。”

江慧嘉点点头,很快回房,亲自收拾了一些手术用具。

又取来药箱,整理了一些药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通通收拾好。

当下并不耽误,与家里下人交代一声,带着白果江慧嘉就登上了章镖师带来的那辆马车。

马车径直驶向盛通镖局。

很快马车到达目的地,江慧嘉掀了帘子一看,却是吓一跳。

盛通镖局门口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不少人,

章镖师负责赶车,动作最机变。

他连忙从车辕上跳下,一边鼓足气,喊道:“诸位让让,大夫来了!”

盛通镖局就座落在永义坊和清水街相交的地方,江慧嘉最初开义诊则是在清阳街摆的摊。

因此她这边下车,竟有不少来凑热闹的人认得江慧嘉!

“是江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大夫怎地来了?我可看过那伤者模样的,啧!简直太可怕……”

“这……江大夫可是女大夫!能治这样的伤?”

人们震惊,窃窃私语。

江慧嘉带着白果,快步从人群让开的道路中走进去。

章镖师带她直入内堂。

“总镖头!”

内堂里,一个中年人面带哀色,正转身举步往外走。

迎面与章镖师相见,章镖师看他神情,立时惊道:“总镖头,你这是……”

“已经没气了。”中年人掀起眼皮看了章镖师一眼,面色哀伤而痛楚,“老章你回来得正好,去看霍小郎最后一眼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经没气了!

章镖师身躯微微一颤,忙大步往内闯。

江慧嘉落在后头,比他要慢几步。盛通镖局总镖头见到她,就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可是江大夫?”

章镖师要请的是新近在府城声名鹊起的义诊女大夫,这个他是知道的。

江慧嘉还曾派人来盛通镖局雇佣过章、常两位镖师做护卫。

“劳烦江大夫了!”不等江慧嘉答话,这位盛通镖局的总镖头就是苦笑一声,拱手道,“霍镖师已经归去……江大夫不必再费心。”

转头看向在外堂侍立的一个侍女,就要招手叫她过来招待江慧嘉。

江慧嘉忙道:“总镖头莫急,既是来了,待我先去看看人再说。”

要不是这位总镖头刚好挡在她前头路上,她也要跟着章镖师急冲进去了。

刚刚断气的人紧急复苏还有可能救活,如今时间紧急,哪里还能耽误?

盛通镖局总镖头微侧身,江慧嘉脚下生风,当下快步奔入内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堂虽不比外堂敞阔,可也足有两三间常见的厢房大。

一边立柱旁设着一张矮榻,明显是临时搬过来的。

好几条大汉围在矮榻边,个个神情悲戚。章镖师一膝拄地,蹲在矮榻旁,悲声道:“阿崇你放心,你是为兄弟们伤的命,有一个算一个,老哥哥们都会为你报仇的!”

“娘子!”江慧嘉走得太快,白果在后头背着药箱追赶。

章镖师被声响惊醒,江慧嘉已经快步过来。

“江娘子!”章镖师下意识地让开身。

江慧嘉并不言语,抬手在榻上伤者口鼻间一转,先确定他的确是没有了呼吸。

再触摸患者颈动脉,确定患者脉搏已停跳。

又翻开患者眼睑,观其瞳孔散大,心脏停搏时间应该并不长。

江慧嘉当即手捏成拳,忽地一抡捶,对准患者心前区位置,就是猛地一捶下去!

“你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

一条大汉的怒喝声和白果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啊!”白果惊叫。

离江慧嘉最近的一个大汉已经伸手来拉她,而电光火石间,章镖师又急忙抬手将对方的手挡住。

白果忙冲过来,就要挡在江慧嘉身边。

江慧嘉大喝:“都让开!”

话音刚落,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患者竟微微逸出了呻吟声。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都不过是发生在瞬息间。

患者的呻吟声犹似神话传说中的定身术,瞬间就叫四周一切突兀一静。

除了江慧嘉,其余众人几乎都以为自己是中了幻觉,听错了声响。

江慧嘉没有一步一步地给患者做心肺复苏,而是采用最直接的击打法,强制心脏重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手法上佳,技巧极好,患者心脏停搏时间并不长,通过捶击心前区,是有可能使患者瞬间恢复心跳的。

但这还不够,江慧嘉沉声道:“白果,煎麻黄汤,用蜜麻黄,快!”

麻黄有升压止血之用,患者之前已经经过假死,即便心跳暂时回复,他的血压也仍旧低于警戒线,因此急需用药为患者抬高血压。

否则患者很有可能再度心脏停搏!

白果经过江慧嘉一段时间的教导,这时候反应也极快。

当下忙将药箱放下,快手快脚地取蜜麻黄出来。

其余人才恍惚反应过来,章镖师颤声道:“江娘子,霍崇他……这是又活了么?”

江慧嘉道:“你们都让开,不要围着,阻碍空气流通!一时活过来而已,能不能真的活回来,还要看接下来的急救!”

她先前在家里抄医书,就特意换了家常的窄袖衣裳,这时候行动也十分方便。

白果已经取出了蜜麻黄,江慧嘉道:“谁来带我这丫头去熬药?快些出个人!”

这话是对围在这里的其余众人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中就有个灰衣裳的年轻人忙道:“我去!”

江慧嘉先前走来时,众人只当是个冒失的小娘子,可经过她方才神乎其神的急救,她这时再说话,众人却仿佛只觉得她身上莫名竟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场。

指挥若定,使人不由自主便听从折服。

“备水!”

江慧嘉继续吩咐。

“生水烧开,冷却。”

一边说着,她也不管是谁听了吩咐去做事,自己走到药箱边,先取出一副自制的口罩带上。

紧接着,她从药箱格子里选出装有生脉丹的瓷瓶,倒出几粒绿豆大的小丸药,就又走回患者榻边,亲自喂他吃药。

生脉丹是为回阳救逆之用,这一段时间江慧嘉自制成药,当然不会忘记急救效果最好的生脉丹。

特意将药丸做成绿豆大小则是为了方便患者吞服。

否则要像电视上常演的那样,丹药统一都像鹌鹑蛋,那还怎么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手点患者咽喉,绿豆大小的药丸子骨碌碌就滚进了患者食道中,又被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下腹。

“烈酒!”

“灯烛!”

江慧嘉继续吩咐。

“快些!”

“高凳来两条!”

她在现代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急诊科医生,也曾多次主刀上手术台。

主刀医生的气势这时已经全开,旁人不知道这是她多年从医锻炼出来的气场,只觉她此时俨然是手掌阴阳生死之大将。

众人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章镖师更是主动站出来充当任务分配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凳过来了,江慧嘉亲自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被单独列开的手术盒。

这个手术盒也是她特制的,里面不仅分格子列开了她早先请人打造的各种针刀工具,还备有干净的细棉纱布,长条绷带等物。

棉纱布当然不能跟现代的纱布比,但江慧嘉采用的是时下最流行做夏季内衫的一种薄如轻纱般的棉布,再多次折叠堆成,质地是很好的,也能一用。

这些东西出于习惯,自从来到府城,并将一应物件都备齐后,她是隔三差五都要蒸一遍消毒的,这时候倒也方便齐全。

正好干净的水和烈酒都来了。

江慧嘉先洗一遍,又用烈酒仔细擦拭双手。

条件简陋,也只能因陋就简,但能做的还是要尽量做齐。

她这厢仔细擦拭双手,做术前准备。

忽地外头又传来一阵激动的低声:“霍小郎真醒了?是哪位名医在里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阵脚步声从外堂走入内堂。

快速走进来的,一个是盛通镖局的总镖头,另一个却是一名身穿灰白麻衣的年轻男子。

江慧嘉已经用烈酒擦拭好双手,此时她正坐在另一条高凳上,闭目思索接下来的手术方案。

患者中的是带有倒钩的半边扣箭,这样的箭当然不能直接拔,只能通过手术割开伤口,再将箭头取出!

而麻烦的是,患者先前已经假死过一次,他的整个身体状况都处在崩溃边缘,生脉丹能够吊住他一时之气,却不能真正令他起死回生!

这场手术务必要更快!更精准!

江慧嘉先前拳击患者心前区,就已经探查过,他真正的中箭位置是在第五到第六根肋骨之间。这一支箭虽然没能射中他的心脏,但是射中了他的肺脏!

心肺之间,相隔极近。

而肺脏取箭,这必然是一场极精细,极高强度的手术。

江慧嘉预估手术时间最少不会低于六十分钟。

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她是拥有如同超级探测仪一样的奇异能力,但这种能力却是不持久的,有使用限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一天,她最多能使用这种能力十五分钟。这还是极限预测的结果,而在真正的手术中,她对这种能力的使用时间最多不能超过八分钟!

因为手术本身就极耗精力,她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探测异能的使用中去。

否则,就算她将患者整个身体状况都解析得清清楚楚,到最后,她却没有力气再做手术了,这种探测还有意义吗?

旁边一个声音带着极度的讶异与好奇,响了起来:“拳击心脏,令刚死之人复生,这是什么原理?”

江慧嘉正在快速思索手术方案,这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不是拳击心脏,而是心前区。”说话时,她的声音就难免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提问的男声恭敬又好奇地再问:“心前区?何谓心前区?此时捶击,不怕震荡箭头?”

“前胸位置,骨骼极多。箭头射入,要么击穿骨骼,要么射入骨骼间隙,都是要被骨头卡住的。”江慧嘉随口道,“我的手法,当然可以保证不会震荡箭头。”

语气随意,越发凸显出言语间的极大自信。

“麻黄汤来啦!”这时,白果端了药碗,快步走进!

麻黄汤终于熬好了,江慧嘉精神一震。

生脉丹回阳救逆,麻黄汤升压止血,需此两相配合,她才敢展开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患者还有一些意识,喉间在微微呻吟。

江慧嘉已经净手,就叫白果来喂药。

汤药不比丹药,是很好入口的。

患者大约也知道现在是救命的时刻,所以非常配合。

麻黄汤被顺利地喂了进去。

稍过一会,十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患者苍白冰冷的脸色竟明显地开始回暖起来。

还是那男声奇道:“《本经》言,麻黄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能发表出汗,去邪热气……为何用在此时竟有奇效?”

麻黄在这里起到的实际作用是提升血压,但在不懂其中究竟的人看来,这麻黄却如同传说中的仙丹妙药一般,这一使用,竟连濒死之人的血气都能疾速回复许多。

这的确太神奇了!

江慧嘉这次没有解释,而是对白果道:“再去端几碗麻黄汤过来备用。”

手术过程中,万一患者心跳再次微弱,就要用到麻黄汤随时为其升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应声出去。

江慧嘉环顾四周道:“诸位请暂时回避,我将为伤者取出箭头。手术过程不能被打扰,留下一人做我助手即可。”

盛通镖局总镖头这时也在内堂,闻言立即道:“我们都出去,由林大夫为你做助手可好?”

江慧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凑过来的这个人,这人身穿灰白麻衣,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目十分清瘦,脸庞棱角分明。

这时他正用好奇而期盼的目光看过来,眼中精光,犹似燃烧了两团熊熊火焰。

似乎是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沙漠旅人,此时正临逢了绝地清泉与珍馐大餐。

因而散发出狂热渴望!

江慧嘉太熟悉这种眼神,每一个,对极致领域有着狂热追求的人,都有可能散发出这种眼神!

毫无疑问,身旁这人就是总镖头口中的林大夫。

如果他追求的是至高的医术,那么在江慧嘉此时所展现的,近乎“起死回生”的神奇手段面前,他露出狂热就可以理解了。

“可以!”江慧嘉严肃道,“但必须一切听我指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白果端着一个托盘,重又端了几碗麻黄汤过来。

江慧嘉道:“白果和林大夫留下,其余诸位请回避。”

林总镖头拱手:“有劳江大夫!”很快带领众镖师离开。

轻轻“咔哒”一声,外堂与内堂之间的小门被紧紧关上了。

镖局众人聚集门外,虽然他们都很干脆地快速离开了内堂,但他们的心却仍然牢牢牵挂其间。

有几个镖师甚至是直到现在都还如坠云雾般,恍惚道:“简直太不可思议!她……她真能将霍小郎救活么?”

内堂中,江慧嘉不慌不忙,指挥道:“林大夫,请剪除患者上衣。”

林大夫怔了下,忙接过白果递来的一把剪刀。

咔嚓几剪刀,他小心又快速地将患者衣物剪开,然后剥除了下来。

患者的整个上身就这样暴露了出来,他陡地就闷哼了一声。

白果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脸,毕竟伤者可是个年轻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纵然他胸口现在血肉模糊成一团,但毕竟是武人,身躯雄壮,肌肉明显。白果哪里看过这个?当然受不了了。

江慧嘉却是面不改色,反而对患者道:“霍郎君是真好汉,胸口中箭必定痛极,你却只是低哼,而并不大声呼痛,可见了得。”

这纵然是有患者身体虚弱,发不出太大声音的缘故在,但对方的意志力也的确不容小觑。

江慧嘉这时候夸他,为的却不是旁的,而是要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霍崇咬着牙,勉强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多谢!”

“我会救活你的。”江慧嘉道,“现在我要为你进行麻醉,不要慌,麻醉只会暂时使你失去部分知觉,但你很快会真正好起来的。”

说着,又对林大夫道:“快将患者上身扶起来,小心不要触到伤口。”

林大夫依言行事,动作轻柔而有力。

患者的背部露了出来,江慧嘉快速抽出两根银针,陡地对着患者背部脊骨间隙刺入!

神经根阻滞麻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针灸麻醉,最方便适用的当然还是神经根阻滞麻醉。

江慧嘉当初治疗宋熠腿疾,就曾多次使用这种麻醉技术。

她当然也还知道一些纯中药的麻醉药配方,但在麻沸散失传的大靖朝,一道高效的麻醉配方价值实在太大了。

不比针灸麻醉,这个拼的是技术。

而麻醉药剂配方不同,任何人只要有配方,有药材,都能配置出高效的麻醉药来!

这个东西危险又容易引来觊觎,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江慧嘉这次做麻醉,用的是两根短针。

细如毫毛的银针被轻飘飘刺入了患者的后背第三胸椎间隙神经中,直没入根。只在尾端被留了细线,方便术后拔针。

霍崇眼睛微凸,表情古怪。

自肩部以下,他已经失去对大半个身体的知觉了。

江慧嘉安抚道:“不要害怕,你会活下来的,相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使人恍惚看到生机与希望。

江慧嘉的声音低柔和缓:“你可以闭目养神,想一点快乐的事情。”

一边打手势,叫林大夫将人放下来。

霍崇被重新平放回榻上,果然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慧嘉又叫白果取来霍崇被剪开的衣物,大致盖住他裸露出来的腰腹与手臂。

现在天气冷,患者失血重伤,本来就体虚,再把人冻着就不好了。

手术终于可以正式开始,江慧嘉先用细棉纱布沾着烈酒清理了伤口表面的污迹。

污血被擦拭掉,露出了被折断的箭头!

白果倒吸凉气,忍着惧怕小心凑了过来。

江慧嘉道:“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刚才也净过手,这时忙递来镊子。

“三号刀!”

江慧嘉又伸手。

白果自己手上也捏着一把镊子,这是就用镊子夹着刀柄,将一把带着长柄,前端薄如蝉翼的手术刀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接了刀,精神高度集中。

她脑海中奇异的力量已经准备许久,这时终于弹射而出!

精神锁链如同一台高精透视仪器,探转间将箭头内外四周的画面传输到了江慧嘉脑海之中。

箭头被卡在第五到第六跟肋骨之间,四周血肉密布。

江慧嘉的精神锁链一触即离,却不敢探测太久,很快就被她收了回来。

理论上她认为自己在保证手术精力的同时,还可以使用精神锁链七到八分钟,但实际上这个事情又不是这样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探测异力的使用非常消耗她的精神与体力,为了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一台时间很可能会超过六十分钟的手术,她必须尽力压缩对这种奇异能力的使用。

江慧嘉收回精神锁链,只用肉眼视物。

她的精神完全集中,很快一刀下去!

“啊!”白果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一声。

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捂住了嘴唇。

侧头瞥过旁边那林大夫,只见对方呼吸急促,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江慧嘉动作不停的手上,目光中全是她看不懂的热切光芒。

江慧嘉切开了创口,她下刀又稳又快,刀口之下,皮肉被翻开。

而神奇的是,患者创口虽然被拉大了,从那创口处流出来的鲜血却并没有增加多少。

可以让人清楚看到的是,箭头确实被卡在两根肋骨之间,所以虽然创口被切开了,这箭头也仍然不能顺利拔出。

江慧嘉用镊子提起一边皮肉,使下方一根肋骨被露出得更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伸手道:“四号锤!”

白果微微颤抖着手,忙找到一柄不过巴掌大的袖珍小铜锤,快速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接过铜锤,瞥了旁边的林大夫一眼:“去净手,等下接手一把镊子,可以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林大夫一惊,随即他狂喜道:“可以!没有问题!”立即转身去净手,又学江慧嘉用烈酒擦拭手掌。更学了她,拿了药箱里多余的口罩戴上。

江慧嘉不再理他,一手拿着小铜锤,细细地在创口下露出来的那根肋骨上敲了敲。

林大夫很快净好手过来,江慧嘉示意他再拿一把镊子。

他轻手轻脚,看起来是有外科经验的,另拿了一把镊子,学着江慧嘉将患者创口撑开。

江慧嘉又伸手:“六号刀。”

白果连忙递刀。

江慧嘉一手持刀,另一手举起小锤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锋顶立在那根肋骨上,小锤子迅疾如风般落下。

喀嚓——!

细微声响过后,这根肋骨就被她敲断了!

敲断了!

“啊!”白果张着口,发出无声的惊呼。

旁边的林大夫也倒抽一口气。

江慧嘉面不改色,小锤和六号刀被放回去,她重新拿起镊子,轻轻巧巧就将这根这段的肋骨拉起、移开。

患者已经失去了对肩部以下身体的知觉,但这个时候他却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忽地又白了起来。

心跳开始变弱。

江慧嘉的声音仍然镇定:“白果,麻黄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连忙端一碗麻黄汤过来,用调羹小心喂患者服下。

江慧嘉又将肋骨另一边敲断,然后直接将断掉的半根肋骨取开。

创口内的情况终于全部显露在三人眼前,胸膈膜被切开,下方是属于人类的、活生生跳动着的心脏和肺脏!

白果和林大夫两个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林大夫呼吸颤抖了一瞬间,但手还算稳。

白果却险些打掉了手中的药碗,只看了一眼就再不敢多看。

江慧嘉一手镊子,一手手术刀,小心下刀,切入患者肺部伤口。

箭头最尖锐处,就扎在肺里!

肺部伤口被有规则地拉开,江慧嘉放下镊子,忽地一手突入,快如轻风般捏住了断箭外露在伤口上的一笑截,轻轻巧巧一拔。

几乎没有声音,箭头被拔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叮!

箭头落到一边早已准备好的托盘上。

江慧嘉的声音清澈冷静:“箭头已经拔出。”

这句话是特意说给霍崇听的,为的也是给他希望,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果然,对方的心脏跳动似乎又快了几分。

江慧嘉道:“白果,棉纱布。”

白果忙放下药碗,来拿棉纱布。

江慧嘉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白果又细心地为她擦汗。

棉纱布被探入患者胸腔,吸取内中鲜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伤入肺腑,当然会造成胸腔内积血。

如果不将这些血液全部清理干净,过后很可能会引发血胸等各种后遗症。

清理积血,寻找出血点,并结扎、缝合。

江慧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

明明是十分血腥又紧张的一项工作,在她手下做来,却仿佛是一件艺术。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堂众人紧张又惧怕,期待中并难掩心中种种惊奇情绪。

一名镖师忽地一捏拳,人就趴到了门缝上,口中低声道:“老子忍不了了!我非得看看!”

里头的情形却并不能很清楚地被人看到,江慧嘉手如穿花,创口内,那破碎的一角肺叶被她快速缝合。

忽然,患者心跳又微弱了起来!

“白果,麻黄汤!”江慧嘉重复指挥。

麻黄汤被反复喂入,然而这一次的麻黄汤下去,患者的心跳却没有再次起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反,这颗心脏的跳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衰弱。

短短数个呼吸间,几乎不等人反应,霍崇的心跳就再次停止了!

心跳停止了!

白果抖着手,哐当!

药碗掉落在地上。

“娘子!”她喉咙里发着气音,竟连惊叫都惊叫不出来了。

林大夫也低呼一声:“江大夫,霍崇心跳又停了!”

霍崇的心跳停止了,旁边几人的心跳却反而像是被放大了般。

咚咚——咚咚——

门外之人听到里头模糊的惊呼声,几乎就要推门冲进来。

江慧嘉仍旧面不改色,她伸出一只手,透过被切开的伤口,轻柔而又坚定地握住了伤口内,仍然血液温热的那颗心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白果惊恐地倒退。

江慧嘉手掌微动,握住这颗心脏,极富技巧地轻轻捏下。

她的手掌仿佛有了生命,在一片裸露的脏器中从容地动作。

一下,又一下。

时间过去明明并不长,然而在此刻旁观的两人眼中,却又显得漫长得可怕。

门外传来阵阵躁动,似乎是众人在争论要不要撞门冲入。

江慧嘉通通充耳不闻,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白果已经不敢再看江慧嘉的动作,她将视线转到了林大夫身上。

只见这位一直表现得还算镇定的年轻大夫,这时却是大汗淋漓,满眼惊骇。

“好了……”

恍惚间,白果似乎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全部心念似乎都被恐怖情绪灌满,几乎不能再思考旁的什么。

她又听到一个声音淡淡道:“布巾。”

白果一个激灵,呆滞地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布巾,却不知道要递给谁。

江慧嘉随意看了她一眼,直接从她手上拿过布巾,擦干净手,又继续处理伤口。

霍崇的心脏通过这样最直接的按摩,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江慧嘉一息也不敢耽误,肺部缝合已经完成,她继续缝合胸膜。

再取回之前被敲断的那根肋骨,在肉眼可视的情况下,将断骨对接。

没有适合用在此处的不锈钢丝,她就通过缝合断骨上的筋膜为患者接骨。

种种外科技巧,在古人看来全都是不可思议的。

断骨接好,最后缝合皮下组织和皮肤表层。

她用的是间断缝合,缝合皮肉的针线在她手下却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巧飞舞。她十指纤纤,动作之时似乎比世上最出色的绣娘绣花时还有灵韵。然而她绣的不是花,而是人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缝合完成,最后固定胸膈。

江慧嘉又取来棉纱布,为患者创口涂抹秘制膏药,然后绑缚绷带。

这需要林大夫帮忙,林大夫脸上仍旧满是惊骇与狂热相结合的扭曲表情,但他比白果要有行动力多了。

江慧嘉一指挥,他就立即来动作。

而最后,门外那些满心焦虑的人还是有没有冲动地冲进来。

章镖师握着拳头,砸在地上:“说了信人家,就要信到底!咱们可不是那等唧唧歪歪的小人,不能干那事!霍小郎本来就没救了,江娘子肯来已经很不容易,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挥着拳头道:“人是我叫来的,救得了救不了都是人情,谁要是敢为难,别怪兄弟我拳头不长眼!”

走镖的都是粗人,最是讲究江湖义气。章镖师这样说,众人纷纷叫好。

一人叫道:“娘的!阿崇这小子是为护镖受的伤,他要是真死了,兄弟们一定都为他报仇!”

正说着,内堂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林大夫那张冷汗涔涔,恍似失魂落魄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就是一惊。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对霍崇能被救回来的事情抱有太多希望,但看到林大夫这样的神情,还是叫人心惊。

章镖师抢上前一步,焦急道:“林大夫,怎么样了?阿崇他……是不是……”

他声音微微颤抖,最后几个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众人视线都投过来,林大夫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惊骇地在口中喃喃:“真活了……居然真活了……”

“救不活也不怪你……”一个镖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瞪大眼睛,像是一只被噎住了喉咙的鸭子般,戛着嘴,表情满是古怪。

“你说什么?”

章镖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救活了……”林大夫忽地一撩袍角,迈步就往外冲,“还缺一味药,我去拿药!”

救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确认自己真的没听错后,众镖师几乎都被这惊喜砸晕了。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这一刻,他们竟不知是惊多还是喜多。

盛通镖局总镖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带头就往里头冲。

众人惊喜、惊骇,满怀着不可思议的情绪冲入内堂。

矮榻边,江慧嘉在对白果讲解方子:“病后康复,首要止血,当用三七、白芨、仙鹤草。其次要凉血消肿,我又将其称之为抗病毒。要用黄芩、蒲公英、紫花地丁……”

白果点头道:“当归、阿胶补血,人参补气,甘草……”

她皱着眉,很苦恼地思索着。

江慧嘉道:“甘草调和诸药,所谓君臣佐使……”

正说着,众人已经冲到榻边,只见榻上的儿郎面目紧闭,唇色微赤。他显得很虚弱,呼吸有些艰难。

但很明显,他真的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将一名胸口中箭,已经断气的人重新救活,这是什么概念?

生死人肉白骨!

这何止是不可思议!

当众镖师冲进内堂,真正看到霍崇活过来时,他们脸上那种种精彩表情,简直难以描绘。

江慧嘉的名声,彻底在府城传开了!

如果说之前的义诊使她在府城拥有了一定知名度,达到了一般意义上的名医标准,并使她在行医过程中终于摆脱掉了处处受人轻视的尴尬局面。那么医治霍崇过后,她的名声则完全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一个被夸张化,甚至是被神化的新高度!

死人都能救活,这不是医术通神还能是什么?

当然,这其实并不神。

这要是放到现代,任何一名拥有一定水准的,能主刀上手术台主持大型手术的外科医生,只要不失误,都有可能将霍崇重新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古代中医虽然也有外科,但古中医的外科只处在初始萌芽阶段。

人对未知的领域总是要充满敬畏,江慧嘉在其它方面治疗好再多疑难疾症,都不如这样一次“起死回生”更来得使人震撼。

当时众镖师围着她,那种简直看神一样的眼神,即便她表现得再镇定,心里都觉得肉麻得有点难以接受了。

可事情并没有完,术后还要护理。林大夫取来了药,江慧嘉配齐药方,并叫白果去煎药且不说。

这台手术使她精力消耗颇多,她有些疲劳,就坐在高凳上休息。

盛通镖局总镖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在她面前滔滔不绝:“江大夫简直神医!不,江大夫您就是神医!我……小老儿姓盛,名盛志勇。我、我有一个小女……”

外头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个人尖声说着:“我家大太太病又发了,不找她找谁?还本事了得呢!害得我家大太太比从前更……”

又一个人激动地说:“江大夫……江神医连死人都救活了!人就在里头,你敢污蔑江神医,我、我们盛通镖局上下都不放过你!”

“骗什么人!谁知道那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你们这些走江湖的,什么话编不出来?你再编编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编?”那声音愤怒了,“你说老子编假话?我******……”

“老常!”

又是一阵拉扯声,似又有人说了什么,忽一人被推攘着冲进来。

“怎么回事?”盛志勇霍地转头,沉声问。

江慧嘉也转头去看。

被推攘着冲进来的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模样倒还端正,只一双眼睛里透着盛气凌人。

但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却是探着头去看榻上的霍崇。

霍崇身上已经被人重新拿了薄被盖住,包扎好的伤口自然也就被掩在被子下面,一时并不能被人看到。

但旁边摊开的药箱,带血的镊子与手术刀,还有半截被单独放在一个托盘上的染血箭头,却都清清楚楚摆在众人眼前!

“江大夫。”小厮缩了缩脖子,忽地咧嘴一笑,对着江慧嘉恭敬地打了个弓,深深行礼罢,“我家大太太病又犯了,请江大夫再去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先前可听到了他们在外头的吵闹,这时看江慧嘉面色平淡,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一挺胸脯,昂首道:“我家娘子可是累得很了,你说要去瞧,我们便去吗?”

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先时受到的惊吓与冲击并没有平复。

但江慧嘉真的将霍崇救活了,这种巨大成就带来的光环又使白果倍感自豪。

因此即使面色不好,但她却是趾高气昂,气势十足。

那小厮只笑道:“实在是十万火急,并不是有意为难江大夫。我家大太太先前可是遵照江大夫开的方子吃的药,原来还说要再吃六剂的,岂知这如今才又吃了两剂,她那病就加重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开的药要是真吃坏了人,这当医生的岂能不负责?

江慧嘉微微皱眉,这个小厮她并不眼熟。

但近日里除了霍崇,她只给钱太太瞧过病。

而钱太太的病确实多有疑点,这个江慧嘉自己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钱家大太太?”江慧嘉不温不火,仍旧坐在高凳上。

小厮忙道:“瞧我!一急惊忘了报家门了。正是,小的是钱家下人,还请江大夫快些走一趟。小的从清水坊直追到盛通镖局这里,已经是耽误不少时间了。”

江慧嘉点点头:“既是钱家大太太,我自然要去看的。”

当下跟盛志勇等人告辞,又说:“药已经抓好,你们自己煎了药喂病人吃下也可。若再有情况,可以随时来寻我。”

盛志勇等人这时候对江慧嘉简直奉若神明,根本不相信她给会开出吃坏人的药来。

这时候就有讥讽那小厮的,又有叫喊着说相信江慧嘉的,还有说要随行跟着江慧嘉一起去保护她的。

那林大夫更是目光灼灼,满眼期盼道:“江大夫要去出诊,在下跟随做个药童可好?”

有这么大的药童吗?

江慧嘉笑了笑,道:“霍郎君这里最好能有一位大夫守着,林大夫参与了手术,正是术后护理的最佳人选。还请林大夫在此多留些时间,我过后再来查看霍郎君情况。”

刚刚做了取箭手术的病人当然不能随便就这样丢一边,江慧嘉肯定是要多花些心思跟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大夫得了她的话,当下不再纠缠,又保证一定照料好霍崇。

江慧嘉就带着白果,没有上钱家小厮带来的马车,却是在盛通镖局借了一个车夫一辆车,请盛通镖局的人送她去钱家。

这或许是多余的谨慎,不过小心无大过。

一路上,江慧嘉则又在思索钱大太太的病。

她对钱大太太的病可以说是存有某种直觉性的疑惑,当然,这种直觉的说法过于虚无缥缈,更确切的说是,她多年的从医经历,使她怀疑钱大太太的病。

可是此前的治疗,她虽然心有怀疑,却始终找不到真正的疑点在哪里。

“楼大夫的药初时有效,可过后反而使得钱太太病情加重。我原本以为我开的吴茱萸汤会有不同……事实证明,一开始确实是有不同。可是后来为什么又会回到同样的结果?”

“她病情加重,这是为什么?”

“对了!钱定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只见过钱定昆一面,但却对他印象深刻。

虽然钱定昆形貌普通,但出于医者的直觉,江慧嘉下意识地还是多留意了他几分。

崇义坊,钱府。

钱大太太的内室里这时传来了一阵阵的凄厉叫喊声,数道声音安慰劝抚,但被头痛折磨的钱大太太根本不是旁人言语动作能安抚住的。

她凄厉地大喊:“让我死!让我去死吧!我要痛死了,给我个痛快!”

钱定昆不住劝:“莲娘,莲娘你莫要吓我,我要心疼死了……再不成,我们,我们还去寻真玄……”

“不!”钱大太太恨声道,“我死也不要找他!大郎,你放过我,让我死吧,都是报应,我下去赎罪,也好过拖累你……”

“莲娘!”钱定昆陡然厉喝。

钱大太太顿时收了收声,紧接着,她就大哭起来。

江慧嘉来到钱府,被引着一路往钱大太太的正房走,还未走进内室,就在外头听到了她连绵痛楚的大哭声。

她停在外头,不好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引路的管事皱着眉对守门的丫头努嘴,守门的小丫头捧着心口,悄声道:“哭了有一盏茶时间啦。”

她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疼痛神色,又探着头对里头瞧了瞧,终是压着声音禀报道:“红衫姐姐,江大夫来了。”

里头几人又模糊说了什么,片刻后,钱大太太的哭声稍止,里边则走出来一个大丫头,对着江慧嘉勉强笑道:“江大夫来了,请进来罢。”

江慧嘉点点头,跟她走进去。

一边走,红衫又低声对江慧嘉道:“江大夫,我家太太的病又加重了,痛得险些撞柱。”

撞柱!

头痛到要撞柱,可想这疼到了什么程度。

江慧嘉暗想:“莫非是肿瘤?”

如果真的是肿瘤,那可就麻烦了。

但她对自己上回的判断还算有信心,照说如果是肿瘤,她上次就该看出来的。

走进内室一看,却见钱大太太鬓发散乱,满面憔悴。她双手紧紧撑在额角太阳穴两边,似乎是在强忍痛苦,哪里还有半点上回那风韵暗藏的娇丽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大太太就坐在床沿,见到江慧嘉来了,她微微抬头,忽然又痛叫一声,然后她抱头就往旁边床柱上撞!

“莲娘!”钱定昆骇得连忙将她抱住,“你又做什么傻事!大夫都来了!”

钱大太太猛力挣扎,哭着大喊:“什么大夫!大夫能有用吗?这些年,我看过的名医还少么?哪回不是这样?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大郎!”

看起来他们根本就不信江慧嘉的医术,并且对这种吃药后反复疼痛的情形早有经历。

江慧嘉方才在盛通镖局还上演了一场生死人的绝妙医术,可这消息尚且不曾传到钱府这边来,钱定昆夫妻两个不相信她,倒也不奇怪。

可实际上,钱定昆夫妻就算是信她,她现在对钱大太太的病也确实没有明确头绪。

江慧嘉自穿越到大靖朝以来,这还是首次碰到这样棘手的病例。

这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少见的体验。

而前头她还在盛通镖局救活了已经被宣布断气“死亡”的霍崇,偏偏这转头她却很有可能治不好钱大太太的病。

就算盛通镖局的人再坚持称她是神医,这“神医”只怕也要成为笑话。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江慧嘉心中竟生起一股难言的自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前世不是没有碰到过医治不好的怪疾,就说她自己,她前世的怪病不就是无解么?

药医不死病,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这时,钱大太太疼到极点,忽地一低头,竟狠狠咬在钱定昆紧抱住的一只手腕上。

“莲娘!”钱定昆痛得大喊,险些就松了手。

钱大太太哭道:“我比你还更痛一百倍,你让我去死吧!”

一下子竟奋起大力,又猛地对着钱定昆的手一咬,就起身往前乱冲。

江慧嘉快步上前,没等钱大太太真的挣脱出来,忽地手一抖,手上一根银针快速滑出,就扎在钱大太太脑后风府穴上。

钱大太太挣扎中的身体就是一僵。

江慧嘉又快速扎针,连着用银针刺入她头上几处要穴。

“江大夫,你这是……”钱定昆惊讶出声,手臂连抖。

江慧嘉动作太快了,旁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就明晃晃几针刺入了钱大太太脑部诸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钱大太太的形貌就显得有些吓人,她身躯僵硬,脑袋上还顶着明晃晃好几根银针,使人不免担忧这些颤巍巍的银针若是一不小心真刺入她脑袋里面,那会产生怎样恐怖的后果。

当然,实际上这些银针又怎么可能刺入钱大太太脑袋里面呢?

这只是针灸,又不是开颅。

“针灸止痛。“江慧嘉缓声道,“钱太太,你且坐下。不要惊慌,不要着急。”

经她针灸,钱大太太头痛顿时大有缓解。

她身体因为针灸而莫名的有些发麻,但头脑中疼痛渐消,反而使她思维比先前更清晰了些。

“好……”她微微颤声,喜悦地小心坐回床沿。

钱定昆也惊喜地看着江慧嘉道:“江大夫原来竟还有如此妙技,看来我家娘子还能有救!”

上回江慧嘉来到钱府给钱大太太诊病,是只开了药方,并没有施展针灸之术的。

针灸之术入门不难,精通却极难。

尤其是在传承困难的古代,真正精通各方面针灸技巧的大夫很少。尤其是在神秘的脑域范围,精通这方面针灸的大夫就更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少见,高明的针灸术就难免被人神化。

钱定昆夫妇如此惊喜,江慧嘉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她低声道:“只是暂时针灸止痛,治标不治本。”

钱定昆只笑道:“江大夫医术如此高妙,便是一时治标,也不怕治不了本。”带着笑的神情下,满是难言的忐忑。

江慧嘉何尝看不出他的意思?

他是既惊喜,又害怕。

惊喜于江慧嘉数度表现出不凡医术,使人期待。而害怕则在于,钱太太的头痛症是积年老疾,名医看过不知多少,能真正治愈她的却竟然没有一个!

这种艰难求医,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又害怕这一线希望不过是短暂曙光,最终转瞬即逝的心态,她如何能不懂?

江慧嘉当年就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希望、失望、绝望。

到最后,她甚至麻木了!

所谓置生死于度外,早有准备迎接死亡,还不是因为找不到生的希望才不得不锻炼出这样的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无畏不是因为她真的不怕死!

只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惧怕也无用,不如积极面对生活,才好不枉这短暂人生。

当年学医,固然有家学渊源,天然地她就需要继承老爷子医术的缘故。

后来她深度进阶,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自己尝过怪疾缠身,无能为力的苦,所以才想多少在这条道路上多救些人的原因在?

江慧嘉微微停顿了片刻,她看了看钱太太,又目光转动,落到钱定昆脸上。

钱定昆今次的脸色又与上次有不同,上回江慧嘉看到他,他眼下发青,口角泛白,面色还微微地萎黄,却是一副精气不足的相貌。

而今次再看他,他眼下的乌青仍然是有,可他口唇深红,唇角还生着燎泡,却又是一副虚火上升的模样。

其实他状态不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钱大太太这个毛病,折磨的可能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关心她的家人。

看钱定昆的样子,他与钱大太太称得上是夫妻情深。钱大太太病痛难愈,钱定昆因为着急而有种种表现,也不奇怪。

可偏偏江慧嘉就还是觉得奇怪,她心中莫名一动。

忽道:“钱员外,近期可有腰酸胫软,失眠多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定昆是大商人,但他又是名声在外的大商人。自结下郑家这个亲家后,他还捐了个徒有名号的外九品员外官职,所以常人都叫他钱员外。

“是有失眠多梦。”钱定昆不料江慧嘉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下才答道。

江慧嘉道:“我为钱员外把脉可好?”

钱定昆伸出手,笑道:“江大夫瞧瞧,我身体可是有哪里不妥?”

江慧嘉伸出手指探他脉门,只觉脉细而数。

又仔细观察他脸色,心里渐渐有些底。

钱定昆的毛病跟之前的烟柳是一样的,就是肾虚。

不过他的肾虚又稍微复杂了些,所以气色表现上略有不同。

此外,男女肾虚也有区别,这在治疗上自然又需区分开来。

江慧嘉只道:“并没有什么,稍有些劳累过度,我过后开副方子,钱员外吃几剂便可。”

并不直接说钱定昆是肾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肾虚这个事,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许多人总有个误区,以为纵欲就会肾虚,以至于说到某某肾虚,总会凭添几分暧昧色彩。

可实际上导致肾虚的原因有很多,纵欲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当然,这些细节江慧嘉就没必要跟钱定昆解释了,她更加是连他“肾虚”这个话都干脆不说出口。

毕竟依照大众的观念,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肾虚,这总有些尴尬。

又何况江慧嘉还是女大夫,而钱定昆的妻子钱太太又正当面在此。

钱定昆很是富态地笑道:“江大夫开的方子,钱某一定好好吃。只是不知我娘子这里……”

他期盼地看着江慧嘉,语气小心而又热切。

钱太太也同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

江慧嘉犹豫了片刻,本来这种情况,她是应该要说实话,明确表示自己对钱太太的病没有把握的。

但医学生又有种习惯,那就是当着病患的面,一般大夫就算发现无法治疗对方疾症,也要暂时隐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隐瞒并非是为欺骗,而是另一种善意。

毕竟在对抗疾病的过程中,患者本身的心态也非常重要。

医学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例如某某身患绝症,可她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是健康人,每日积极快乐面对生活,如此一段时间以后,她的绝症竟不知不觉自然痊愈。

相反,也有健康的人,因为被医生误诊患了大症候,从而整日忧思,悲观绝望。到最后,这个本来健康的人,反而被自己的“妄想”折磨得真的得了绝症,最终走向死亡。

这种事例很多,所以这一瞬间,江慧嘉有所犹豫。

她要当着钱太太的面说实话吗?

心念急转间,江慧嘉视线忽然被钱太太床角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钱太太先前大约是痛得太厉害,或许她还在床上打了许多个滚,因此她床上被褥凌乱,甚至就连床帐都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很难入眼。

这时江慧嘉看到的,却是被压在钱太太枕头下的一个小东西。

此物露出一头,头角圆润微凸,下头连着柱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又将视线移开。

虽然此物只露了一头,可这分明是个角先生!

这可真是太叫人尴尬了,钱太太枕头底下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她有丈夫,并且看起来是夫妻感情甚好的样子,她为什么还要藏角先生呢?

难道是因为钱定昆肾虚?

江慧嘉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些念头并非是她自主一定要想的,仅仅是出于好奇的本能。

当然,她一向很能约束自己的好奇心,所以诸般念头只是初起,就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

太好奇就要变成窥探人家夫妻隐私了,她可没有那么猥琐。

等等!

夫妻隐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心下莫名一跳,又看了钱太太一眼。

钱太太面容憔悴,形容狼狈,这不必多说。可即便如此,她眼角仍然透着魅色,难以掩饰。

“钱太太!”江慧嘉脱口道,“请钱员外暂且回避,我与你单独聊几句可好?”

钱太太怔了下,忙道:“可以,大郎……”

说着,看向钱定昆。

钱定昆也不妨江慧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当下忙道:“好,我出去走走。”

钱太太怔了下,忙道:“可以,大郎……”

说着,看向钱定昆。

钱定昆也不妨江慧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当下忙道:“好,我出去走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心里实在是尴尬极了,但她情绪调整得很快。

纵使心中有再多不自在,表面上她还只做出一副平静和缓的样子。

当医生的难免会碰到各种尴尬的病症,他们要是太把这些尴尬当回事,那又会影响到跟病患的交流。

所以,怎样在面对各种病患时,都表现出“司空见惯、不算什么”的平静来,也是一个高明医生的必修课。

“钱太太这病有些不寻常。”江慧嘉开口道。

钱太太本来还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她却忽然这样说。当下钱太太目光一黯,苦笑道:“积年的老病,从前痛得倒不明显。可近来有一年,每每疼痛使我简直……”

她顿了顿,忽然轻轻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不堪回想的恐怖表情。

“江大夫。”钱太太轻声道,“你支开了我家老爷,可是要告诉我,我活不久了?”

她声音轻得有些飘忽,虽然说的是自己“活不久”,可她的语气里却竟然带着几分期盼解脱的意味。

由此可见,病痛折磨得她自己的求生意志都开始丧失了!

江慧嘉静静等她说完,才缓声道:“并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钱太太怔了怔。

江慧嘉道:“钱太太可知,医者辨症四大要诀,重在望闻问切?”

“望闻问切?”钱太太不解地道,“只见大夫们诊脉,旁的倒不曾注意……江大夫是何意?”

“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江慧嘉道:“通俗来说,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和嗅气味,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四诊结合才好真正判断病症,并不是说,只要诊脉便可判定一切。钱太太,很好理解是不是?”

钱太太点头道:“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那钱太太在描述病情时为何要做隐瞒,以至于医者判断不实,最后造成误诊呢?”江慧嘉叹道,“正所谓对症下药,若连病症都诊断不明,所下之药皆不对症,这病又怎么能好?”

钱太太云里雾里道:“隐瞒?我并未……”

说着,忽然脸涨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江慧嘉心里有了点底,又道:“钱太太当真情愿痛死么?舍了丈夫家人……钱员外还正当年,说句不中听的,钱太太若是去了,钱员外此后总要再娶。钱太太甘愿一病至死,从此将自己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另外一个未知的女人吗?”

钱太太脸涨得通红,酝酿半晌,终于勉强道:“我也并不知晓,此事有无关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大夫……”她咬了咬唇,忽偏过脸,一口气道,“未出阁时我并不头痛的,自成婚后,才常在……房事过后生出头痛。如今成婚已过二十年,近来若有房事,越发头痛!”

话说完,紧紧闭口。

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似乎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江慧嘉其实还有疑问,比如说,既然房事头痛,那为何不减少房事,为何枕头下面还要藏着一个角先生?

但前面的话已经让钱太太露出了羞耻难堪的模样,倘若再深问,未免显得咄咄逼人,更要引发病患反感。不过有些话,又不能不问。

江慧嘉点点头,面上表情平淡寻常,似闲聊家常般道:“钱太太既常因房事而疼痛,又常思房事,且每每迫切难忍,可是如此?”

她措词还算委婉,但意思很直接。

说白了就是直接在问,钱太太是不是欲念旺盛,所以即便每次房事都要头痛,她也还是不能克制欲|望。

钱太太简直羞耻欲死,她掩面道:“江大夫何意?偏要问这些不相干的!我便是……便是……又与你何干?”

说到后来,忽又放开掩面的手,狠狠瞪视江慧嘉。声音中并带了心虚彷徨的冷厉,仿佛是到了崩溃边缘,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江慧嘉料想她反应会很大,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这样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她忽略了古人在这方面的保守观念。

尤其是钱太太,她虽然是商户人家的妻子,但她也富贵了几十年,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出身,也应该受过类似大家闺秀的教育。

对她而言,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因为房事而头痛,这大概本来就是很难忍受的一件事。

更加上她欲念更强于普通人,这种相对而言堪称“淫|荡”的行为,或许也给她造成过很大的心理压力。

江慧嘉虽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她是学中西医结合的,辅修过心理学,对病人的种种心态自然有所推演。

眼看钱太太目露凶光,江慧嘉忽然伸手,轻触到钱太太额角左侧的一根银针,道:“小心!”

钱太太一惊,回想起自己脑袋上还扎着针呢,下意识就有些骇怕,忙又坐直了,急道:“怎么?”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江慧嘉就道:“针要动呢,钱太太务必坐好,本次针灸止痛虽不能治本,但也至少要持续半刻钟才好拔针。”

钱太太不敢再轻动,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扎着针,就只就跟悬着几把剑一样可怕。

这种不安全感甚至冲淡了她方才满心羞愤,使她短暂地冷静了下来。

江慧嘉又似不经意道:“因思房事,肾气所主,此为肾气之虚而上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面上的表情仿佛浑不在意,司空见惯,又道:“原来钱太太头痛难止,并不因为旁的,却主要是因为肾气上冲。”

“肾气上冲?”钱太太反问。

江慧嘉道:“人体五脏六腑,各有所职,且又相辅相成,生生相息。正所谓心养脾,脾养肺,肺养肾,肾养肝,肝养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语速慢而有当,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使得钱太太的心情渐渐平静,先前的抗拒心理褪去。

江慧嘉又道:“前头诊断,钱太太肝经实寒,这并没有错,只是钱太太并不仅仅是有肝经实寒,且还由肝动心,由心动脾,由脾动肺,由肺动肾。”

钱太太并不能太听懂,又觉得隐约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江慧嘉总结道:“钱太太肝经实寒,肾气虚冲,或是因小时体弱而至。所有思房事,又因房事而头痛,皆由此而起,因此要治疗此症,温肾降逆便可。”

说得玄乎,总结起来其实就是说,钱太太你人品并没有问题,欲|望强烈这也并不是你的错,因为房事而头痛更不是因你人品不好而得来的惩罚,说到底,你这就是个很普通的病,病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钱太太此前受了二十几年的心理煎熬,还从来没有人从这样的角度对她说过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时候的头痛已经因为针灸而暂时止住了,但江慧嘉的说法使她脑中晕乎,心中飘忽,整个状态却反而显得更加奇怪。

“是肾气虚冲?”钱太太口中喃喃,“温肾降逆便好?”

江慧嘉道:“正是如此,并不是疑难杂症,脏腑气机而起,我且为钱太太开个方子。”

说起来中医就是这样有意思。

什么头痛治头,手痛治手,肚子痛治肚子等等,人家根本不这样!

人身是自然整体,钱太太的病就是例子。

江慧嘉先前按照西医的想法,还险些给她诊断为血管神经性头痛。

实际上呢,她这个头痛竟是因为肾气虚冲而起!

中医这个领域的神奇可想而知。

江慧嘉当即给钱太太开了单方,以沉香、补骨脂、骨碎补等十来味药相结合,开出来一张单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嘱咐钱太太道:“且吃十来日再看,温肾降逆须得长期以疗,并不是三五日能好。十来日后我再来瞧你,看是否要再换单方。”

钱太太面上还留着残红,脸上表情既显得不自在,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总归是恍恍惚惚,即便是喜悦都显得这喜悦似乎隔着层什么。

她接了单方,面上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多谢江大夫……”

江大夫看她这样表情古怪,知道她现在心里大受冲击,种种情绪难以调整。

当下只道:“钱太太不必着急,此病并不难治的。对了,我给人诊病,常常是要写病历的。但钱太太若是不同意,今次钱太太的病历我便不写了。”

“病历?”钱太太奇道,“病历是何物?”

江慧嘉道:“将病人病症起承转合皆记录在案,既是凭证,亦是资料,如此十分方便,因此我有做病历的习惯。”

钱太太立即道:“啊!那我这个病历……”

江慧嘉微笑道:“钱太太若是不愿我记,我便不记了。既然从医,总要尊重病人隐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太太松一口气,脸上笑容又自然了许多,连忙道:“江大夫好心胸,好医德……”大概是太松一口气了,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些古怪好笑。

江慧嘉道:“钱太太放心,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我并不会再对其他任何第三人提起。”

说着起身要走。

其实前头说那么多,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要安抚钱太太惶恐的内心而已。

钱太太只笑:“是,是,多谢江大夫。”

此后又叫回下人,给付诊金不提。

江慧嘉照例收了十两银子,跟着白果坐上盛通镖局的车,又回了盛通镖局。

她还记挂着盛通镖局的霍崇,当然要再查看过了才能放心。

盛通镖局的人如何热情且不提,霍崇的状况倒还算好。方才江慧嘉去一趟钱府,连带着在钱府诊病,再加上坐车回来,通共大概是花费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霍崇的情况基本稳定。

这其实也是因为她对霍崇的伤口处理得还算好,各种消毒、止血、缝合等措施都比较到位,所以术后护理相对也就要容易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崇的情况还算好,可在盛通镖局,江慧嘉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很算是出乎她的意料,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仔细想来,江慧嘉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难题是林大夫给她的。

当时目睹了江慧嘉手术全过程,更担当了助手的林大夫,他在江慧嘉再回盛通镖局时,竟当众对她下跪,要拜她为师!

因为一来一回的折腾,江慧嘉再回盛通镖局时,天色就有些不早了。

她是打算在看过霍崇之后就回家的,毕竟霍崇的情况要是稳定,她也不必要时刻在旁边守着。

岂料林大夫就来这一招。

江慧嘉自来到古代,就是当初到牙行采买下人,都没让家里的下人跪过,林大夫这一跪,还真是让她惊了一跳。

“林大夫……”她当时都不知该怎样反应才好了,只得忍着面上不变颜色,并尽力劝他,“我的年纪比你还要小许多。”

林大夫的年纪从外表来看是二十七八岁,这个年纪在江慧嘉这个现代人看来自然是显得很年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实际上古人早熟,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往往有可能连孩子都有七八岁,甚至八九岁了。收这样一个人做徒弟?江慧嘉会觉得很怪异好不好!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收徒弟的事,但她更多的是倾向于收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做徒弟。

又或者是培养白果这样的贴身丫头。

贴身丫头多方便,时刻跟在身边,既可以做生活上的助理,也可以做医学上的助手。又能随时传授知识,还可以潜移默化做教导。

当然,还有就是。江慧嘉自己是个年轻女子,如今来到大靖朝,国情不同现代。她年纪轻轻,又有丈夫。她还跟丈夫感情很好,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收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做徒弟,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算她很肯定宋熠会很相信她,从她的角度来考虑,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行为上的“不妥”,而给他带来一丁点的污点。

感情是相互的,宋熠对她好,她当然也要对宋熠好。

事实上以古人的观念而言,她这样“抛头露面”出门行医,已经很出格了。

要收徒弟的话,她既可以收女徒弟,也可以收年纪幼小的小童做徒弟,又何必非要收一个年轻男人做徒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坚决地回绝了收徒之事,最后做了一回医嘱:“如今霍郎君情况还算稳定,但术后三到五日是感染高发期,因此也不能放松紧惕。”

“感染?”林大夫恭敬地请教,“请问先生,何为感染?”

虽然江慧嘉拒绝收他做徒弟,使他很失望,但在态度上他非但没有因此而对江慧嘉产生怠慢,相反,他对江慧嘉还比之前更恭敬了。

他还口称江慧嘉为“先生”,这个称呼既能用来称呼老师,也能用来称呼某一领域上拥有超高成就之人。

江慧嘉虽然觉得肉麻,可人家非要这样尊称,她竟然反驳不得。只好忍着不自在,生受了。

当然,被人这样吹捧敬仰,其实她心里也未尝没有些许得意。只不过这些小小得意,不足为外人道。

“外感痈毒,我将其称为感染。”江慧嘉道,“如霍郎君这般外伤严重,即便当时取箭缝合做得再好,过后也极有可能肿血高热,此皆由感染而起。”

“原来如此。”林大夫若有所思,又期盼地看着江慧嘉,“先生当真不能收我为徒么?晚生十分勤奋的。若能拜师,必定万事都听师父所言。师父叫往东,我绝不往西,师父叫往西,我……”

“林大夫。”江慧嘉打断他道,“我比你生得晚。”

叫我先生我就忍了,可你还对着我自称“晚生”?

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知道,年龄可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光阴必争的事情!

这穿越一回,好不容易重回青春少艾,结果还要被个“老”男人当面自称晚生,你晚生个什么啊你晚生!明明我比你年轻那么多好不好?

林大夫憋红着脸:“学无先后,达、达者为师!”

说着就对江慧嘉一揖到底,竟道:“今日先生不愿收梓瑞为徒,可见是梓瑞诚心不够。但先贤有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必锲而不舍,只求有朝一日能得先生改念,拜入先生门下!”

江慧嘉:“……”

索性懒得跟他多说,只向盛通镖局众人告辞。

又叮嘱众人注意时刻观察霍崇的情况,一旦对方稍有发热迹象,务必立时来寻她。

“明日我会再来,今日且先别过。”江慧嘉与众人互相还礼。

回程的车上,白果有些恍惚地说:“娘子,你当真不能收林大夫为徒么?他瞧来好生心诚的模样。”

她这样神情恍惚,大约也是因为今日所受冲击实在太大。

江慧嘉便笑道:“他心诚我便一定要收他为徒?自古以来,你见过几人只凭心诚便能拜绝世高手为师的?绝世高手的徒弟,是那样轻易能当上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其实是开玩笑,不过是因为这一天奔波太过,白果受到冲击大,江慧嘉又何尝不觉疲乏?因此说些玩笑话,放松放松身心。

可白果竟然十分当真,她陡然在车厢里坐直了身体,又紧张又自惭地道:“娘子连林大夫都不收,如我这般,自然更加不收了……”

话一出口,又仿佛察觉不妥,连忙一掩嘴,慌道:“不是!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没有什么?”江慧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有想拜我为师?”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不对了。

被她这样一说,倒好似是白果看不上她,不愿拜她为师一般。

当然实际上江慧嘉和白果都知道,白果的意思是怕自己不够资格做江慧嘉的徒弟,所以才有这样的言语。

白果更慌了,她本来生得粗憨,当初在牙行里,即便是在一群等待被卖身的丫头中,也是十分不讨人喜欢的一个。

后来江慧嘉相中她,买了她回家,旁的活计倒不要她做多少,反而带她配制各种美容珍方,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展现秘方内容。如今又常带着她出门行医,甚至教导她一些基本医理。

这对白果而言,无疑已经是天大恩惠。

她又岂能再生妄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人对于各种秘法技艺,往往是敝帚自珍的。

哪怕是市井间最低等的木匠铁匠呢,都往往要藏几手“独门绝技”,不肯轻易示人,又何况是江慧嘉这样绝妙的医术?

她不肯轻易收徒弟,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白果急道:“娘子医术那般了得,简直……简直是神仙一般!”

她憋了半天,一时脑中空空,也想不到什么精妙的形容词,最后竟用了“神仙”这样一个词。

江慧嘉看她这样急,倒有点不好意思再逗她了。

正要安抚她,又听白果急慌慌道:“我、我……奴婢这样的人,哪里配学娘子的医术?奴婢胡言乱语,求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一着急,在车厢里微微躬身,竟作势要起来,仿佛是要下跪。

江慧嘉拦住她,叹道:“白果,车里头晃得很,你若是乱动摔倒了,是要我来扶你吗?”

白果忙往里坐了坐,不敢再做要起身下跪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笑了笑,问她:“这样说来,你并不是不想拜我为师,只是怕我不肯收你,因此才说不敢。可是如此?”

白果低垂着头,如蚊呐般应声,并满面羞惭。

江慧嘉又笑问:“今日我为那霍郎君取箭时种种所为你已有亲见,如此一来,你竟不怕我,还想拜我为师?”

白果身躯就是微微一抖,她豁然抬头,仿佛是回想起了什么,面上就显出了一瞬间的恐惧神情。

但她缩了缩身体,却又猛地摇头道:“不!我不怕!娘子是在救人,我为什么要怕?救人便是当时的动作再可怕……也是救人。我若是有这样的医术……”

说到后来,声音渐低,又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打了个寒噤之后,她连忙噤声。

江慧嘉微微一笑:“口说不怕,可当时我揉捏霍郎君心脏时,你明明吓得尖叫呢。”

说是这样说,但对于白果的胆气,江慧嘉其实是有几分认同的。

别看白果当时吓到尖叫,可实际上她的表现在那时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她虽然尖叫,可除了当时那片刻,后来她并没有太过失态的行为。

她甚至还能继续勉强去做助手该做的一些简单事情,这对一个年龄不过十几岁,生长在信息闭塞的封建社会底层,见识少经历少的古代少女而言,其实算是难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大概还觉得自己表现很差劲,只羞得满面通红,又急忙道:“娘子……我往后再不会的。我往后必然极镇定,再不乱出声!”

江慧嘉道:“往后事且往后再说罢,你既是有心,往后也常有随我出诊的机会。大可以同我学些东西,至于能不能做我徒弟,却是要看你自己努力了。”

白果:“……”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狂喜。

“娘子,你的意思是……”她喜得几乎说不出囫囵话,“我没有听错是不是?你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喜到了极点,她甚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江慧嘉的手,险些就拉着她摇晃了起来。

江慧嘉淡淡笑着将手抽出来,看着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将近天黑的时候,宋熠下学回家。

江慧嘉这时经过一番洗漱,又换了一套家常衣裳,正张罗廖嫂子摆饭。

宋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江慧嘉招呼他:“快些来坐,今日我叫廖嫂子做了清蒸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进门,宋熠就净了手。于是就伸手来拉她,一边自己坐下,一边叫江慧嘉挨着自己坐下,笑道:“我却是听闻娘子今日做了件神鬼辟易的大事,娘子倒还有闲情逸致来操心晚上吃的什么。可见娘子心境之高,已非我辈凡人能及。”

江慧嘉奇道:“神鬼辟易?什么神鬼辟易?怎地这样夸张?”

“娘子今日可是救活了一个堪称必死之人。”宋熠深亮的目光定在江慧嘉身上,“据说对方都已经断气了,还被娘子救了回来。如此生死人之功,连从阎王手下夺人性命都敢,可不就是神鬼辟易么?”

他的目光太明亮,白天被盛通镖局的人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江慧嘉都只是觉得稍微有些过,其实心里不无得意。可这个时候被宋熠这样一看一说,她却反而真的不好意思了。

莫名竟觉得又心虚又羞涩,只故作大气,轻笑道:“怎地这个事情连你都知道了么?传得那样快?”

“可不是传得快?”宋熠笑道,“这样的事情,哪有不传得快的?那些传言里头,我家娘子简直都要成神了。闹得我这个凡夫俗子深感不安,只怕娘子哪一日当真成神飞去。再留我在这凡尘俗世,可如何是好?”

“什么话!世人以讹传讹而已,太也夸张!”江慧嘉笑叹了一下,正要再说些什么。

可片刻间她目光与宋熠对视,恍惚却似是从他幽深的凤目深处,看到了无数难言情愫。

莫名的,她心头一颤,口中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甚至有这么一瞬间,她是忘记自己先前想要说什么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的刚才的话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回荡到了她的耳边。

他说:“我这个凡夫俗子深感不安……”

他又说:“只怕娘子哪一日当真成神飞去。”

他还说:“在留我在这凡尘俗世,可如何是好?”

这是玩笑话吗?

还是另有深意?

江慧嘉心尖里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宋熠简短的几句话,似乎是他们曾经无数次的闲话家常,似乎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似乎除了玩笑就再无它意!

然而,是真的再无它意吗?

“我……”江慧嘉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红唇轻颤,无数心绪便在这一刻,纠结于唇齿间。

她恍惚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郎……”

宋熠笑道:“怎么?娘子为何如此反应?莫非当真有那一日,你要成神归去么?”

仍然表情平静,面上笑得随意。

似乎他方才言语全是不经意说出,并无半点深意。

可江慧嘉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有秘密,她有很大的秘密。

这一点在她跟宋熠这里是心照不宣的,宋熠也早就默认了一切。

甚至江慧嘉可以再无数人面前小心翼翼,唯独却不必在宋熠面前再费心隐瞒。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宋熠都不可信,那她还可以相信谁呢?

如果为了保守所谓秘密,当真非要将自己变成“孤家寡人”,那即便重活一回,再得几十年生命,这生命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从前的江慧嘉,即便再信任宋熠,她的信任却也仍然是有底线的!

她暴露了太多秘密在宋熠面前,但她却仍然谨守着自己真正的来历,哪怕是面对宋熠,她也不曾说出!

曾经宋熠的表现也让她以为,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双方只要心有灵犀,这一切也并不成问题。

宋熠他既然不追问,也就是认同她保有“隐私”,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双方既亲密无间,又互有空间,很好不是吗?

可直到这一刻,江慧嘉才恍惚察觉到了,宋熠他不说,不问,却不代表他心里就真的不想知道她来历的秘密!

他是有疑问的,甚至他是惶恐的,他是不安的!

“我……”江慧嘉只觉得喉间干涩,“我并不是……不是……神!”

明明想要再深入说些什么,偏偏这时候勉强吐口的却是这样凌乱的言语。

江慧嘉心里着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还是一副随意样子,只笑道:“是,娘子不是神,那是仙?”

“我……我也不是仙!”江慧嘉轻轻呼吸,“救活霍崇,其实并不难。他当时并不是真正死亡,只是假死。他若是真正死亡,我也救不活的。我也有许多治不了的病,我不是神仙。”

糟糕!

越说越乱,越说越说不到点子上!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糟糕!

越说越乱,越说越说不到点子上!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心中万千念头,心绪起伏。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忽又怔住,细看宋熠。

这时天色尚未全黑,但因为时入冬月,白天的时间总要比过去短上许多,天空也总带着几分墨凉的色彩,所以到了傍晚时分,光线就总显得有些阴沉。

江慧嘉不喜欢太暗的光线,因此早叫人点了灯。

还不止一盏,不大的房间里,高高低低足燃了六根蜡烛。

蜡烛的火光总带着温暖的橘黄,映照在宋熠脸上,使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他面带微笑,看似随意,但他微狭的眼角分明紧绷着。

那墨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折射了蜡烛的火光,还有一切的暗流汹涌。

“三郎!”江慧嘉莫名有些惶恐,她低低喊了一声。

宋熠握住她的手,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道:“如秋叶枯蝉,朝生夕死,便是一生;如原上草木,一岁枯荣,便一轮回;如我等百年光阴,能有始终,也是一世。”

他声音略略压低,如同深涧幽泉,带着微妙回响,潺潺而出。

震动得江慧嘉耳膜都微微发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百年何其漫长,与秋蝉相比,便是无数个一生。”宋熠低低道,“一百年且又何其短暂,与大势春秋相比,又不过光阴一隙,如沧海一粟,如大漠微尘。”

江慧嘉道:“我们是微尘吗?”

宋熠道:“便是微尘又如何?能争朝夕,则不枉一生。因此不论漫长还是短暂……”

他微微一顿。

江慧嘉认真地看着他。

宋熠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轻声道:“从何处来又有什么紧要?重要的是在哪里停留,又要去向何处。”

微妙的言语,说不出的深意。

江慧嘉原本有些茫然的内心忽然被一种巨大的感动填满,她张了张口,没有话语吐出。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看到宋熠幽深凤眼中似乎微光晶莹。

烛光下,他整个五官轮廓都被温暖的颜色涂染了一遍。

如此年轻,如此朝气蓬勃,如此深不可测,又如此清澈见底。

江慧嘉眨了眨眼,巨大的感动中又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丝一缕欢欣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丝缕聚集,渐渐汇成洪流。

落到她脸上,使她嘴角上扬,再也克制不住地,她脸上现出了笑容。

刹那间春花绽放,新芽吐绿。

江慧嘉的声音轻快了起来,她笑道:“说得这么玄,这是宋案首要教化小女子吗?”

宋熠也笑道:“不敢,探讨而已。”

“你们读书人啊,喜欢微言大意,喜欢说道论玄。”江慧嘉眼波流转,微微斜他,“我才不被你们这一套绕进去,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偏偏还要云里雾里的说,装作一点也不在意!”

宋熠:“……”

大约是江慧嘉突转画风,以至于宋熠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心照不宣,互打机锋了那么久,娘子你突然这么直白,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他微怔的神色取悦了江慧嘉,江慧嘉扑哧一笑。

“你看,医学是一个多庞大的命题,多深奥的学科。”她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自己额头,“就算我是天才,我的大脑也是有限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自称自己是天才这种事,在别人面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在宋熠面前,居然一点违和都没有。

江慧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对自己的夸奖,又说:“所以人生这么复杂的问题就交给你啦!我最多只能想到表面那么一小层,再往深处去想的话,会把自己给绕疯掉的。”

顿了顿,笑道:“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宋熠又怔了怔,他听出了江慧嘉话里的重点。

并不是那句“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是“我们那里有一句话”!

什么叫做“我们那里”?

他面上神情不变,只是呼吸的节奏微微紧促起来。

江慧嘉混若无事道:“三郎,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好了,台词略老土,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世今生?”宋熠道,“虽然虚无缥缈,非我所知,但世界之大,我又如何能知天下事?或许世上当真能有通晓前世今生之人,也未可知。”

江慧嘉深望入他眼中,敏锐地观察到他眼睑微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方四目相对,隐忍的某种奇妙因子在空气中暗暗浮动。

江慧嘉悠悠道:“我曾在梦中见过无数光怪陆离画面,大梦一千年……”

大梦一千年!

她说的是千年思潮,穿越古今。

可在宋熠这里,显然是有另一种理解。他大约再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江慧嘉的灵魂,竟是来自千年后的世界!

这并不是宋熠太笨猜不到,而是受时代局限,他想都想不到这个上头去。

宋熠心中一动,道:“娘子难道是在梦中得授医术?”

说着又觉得这是在讲传奇故事,这样荒谬的因由——可江慧嘉所学所知的一切,原本就超越她固有身份太多。

那么这一切的来历被猜得再荒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江慧嘉微微侧头道:“说是梦中得授也似乎说得过去……在梦中,我原本便是多年从医的大夫,医术称得上高明。”

她语气中略带惆怅与迷茫:“我恍惚是在梦中经历了完整的另一段人生,在那里,我一心追求职业的最巅峰,见识过无数病例,治愈过不知道多少的疑难杂症,开胸取一个箭头又算的了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将自己的前世用“梦”的形式说给宋熠听,倒也并不是一定要向他隐瞒自己穿越的事实。

只是这样的说法更容易让人理解,她潜意识里还是选择了这样说。

一梦千年总比借尸还魂要来得好听不是吗?

更何况前世今生,孰梦孰真,真的是那样容易分得清楚的?

蝶梦庄周,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两人的目光轻触又离,江慧嘉倏地转过眼波。

空气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宋熠猛地倾身过来,一把揽住江慧嘉的腰,前额抵住她的前额,另一手捧住她的脸,强制她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紧紧相对。

双方气息交闻,宋熠在她颊边轻触,轻声地、颤声地道:“娘子梦中见识过无数病例,想来是一直在外行医?那……娘子前世,是……男是女?”

江慧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呀,鱼哪一顿不能吃呢?

江慧嘉睡迷糊了起来,穿好衣裳坐回饭桌边,就看到桌子上的菜大变了样。

自己先前特意点的清蒸鱼没有了,山药肉羹也没有了,一桌子素菜,清汤寡水,看着简直可怜。

江慧嘉:“……”

她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白天做手术又连番奔波,确实是累了。

宋熠坐在旁边,细心地帮她布菜,一边笑说:“娘子趁热快些吃,如今这天气饭菜凉得快,可别等凉了。”

江慧嘉总觉得他的笑容明明看着很平常,却又有哪里不对。

“你吃过了吗?”

宋熠道:“尚未,正要等娘子一起吃。”

“哦……”江慧嘉拿了筷子,端了晚,饭菜要送到嘴边了,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又问,“桌子上的菜……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熠道:“不合娘子胃口吗?这个鹿梨浆正合时令,我记得娘子也是喜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

问题是,鹿梨浆是饮料,它不是菜啊!

就算吃饭的时候要喝饮料,我也不拿它当菜吃!

江慧嘉不能说是无肉不欢,但她对肉食也是喜欢的。以前家里清贫,吃得素点也就算了,现在不穷了,干嘛还要顿顿吃素?

宋熠看着她,目光温柔。

她看着宋熠,呃……莫名其妙。

炖萝卜加蒜苗、清炒菘菜、白煮豆腐、冬瓜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三郎。”江慧嘉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你不喜欢吃鱼吗?”

“今日不吃,过几日再吃。”宋熠道。

“吃鱼还要讲究时日?”江慧嘉奇道,“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大掌故?我竟都不知呢,三郎好生说给我听听,免得我下回再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人的习俗在某些方面是很讲究的,江慧嘉虽然不在意,但也不觉得自己非要对着干。

宋熠:“……”

“三郎?”江慧嘉又问。

宋熠小心地问:“娘子想吃鱼吗?”

江慧嘉道:“想吃啊,一桌子素菜,你吃着不难受么?你不是也喜欢吃鱼的?不过今天要是不合适吃鱼,之前桌子上还有碗山药肉羹呢,这个端过来也成。”

宋熠:“……”

江慧嘉道:“怎么?肉羹也不能吃吗?今天是素食节?”

宋熠哭笑不得道:“没有,娘子既是想吃,我还叫人将鱼和肉都热一热再端上来。”

说着起身出去。

白果正靠在厨房门口对正房这边探头探脑,就见到宋熠招手。

“郎君!”她忙一溜小跑过来,对宋熠行礼道,“今夜的菜可还合娘子胃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面无表情道:“鱼和肉都热一热,再端上来罢。”

白果大惊失色:“郎君……你与娘子吵架了么?这个鱼和肉,娘子今日哪里吃得下?可不好这样啊……娘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着就红了眼眶,她今天算是彻底被江慧嘉收服了,这时候“想江慧嘉之所想”,简直恨不得设身处地去为江慧嘉受一切的“苦”。

宋熠:“……”

多无语几遍,好像都无语成习惯了!

“不要多言!”他微微沉声,“我的话你竟不听么?”

凤目微深,目光沉下,已是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要换做平常,白果早被他吓得不敢多言一句,乖乖听话去了。

但今天白果自觉也是开了眼界的人——连手捏心脏救活死人这样的事情都亲眼见过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恐怖的吗?

郎君的话固然要听,但要是为了娘子,有些话可以不听!

白果挺了挺胸膛,为自己打气。对!可以不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今日受不得荤腥!”白果表情十分壮烈,一鼓作气道,“郎君若执意要吃鱼肉,避到厨下去吃也可,何必非要在娘子面前吃?”

说着说着,眼泪汪汪。

一半是激动的,一半是被吓的。

郎君的气势好可怕,呜呜……娘子,白果今天可是豁出性命在维护你呢!

白果眼眶里头泪花一颗颗往下掉,就算她长得够粗实,但也挡不住青春年少啊。

那小眼神,简直活灵活现地是在指责宋熠狠心薄幸,不是良人。

宋熠:“……”

“噗!”忽地身后传来笑声,江慧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足了他们两个对话,来到了宋熠身边。

她一手攀住宋熠的肩,扶在他肩上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太好笑了,哈哈!

可怜宋先生,舌战群儒时何等威风,今天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很想解救宋熠,但对此刻的江慧嘉而言,还是……唔,还是容她笑够了先。

宋熠:“……”宋熠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扶住她,轻拍她脊背,帮她顺气。

他无奈又好笑,再看江慧嘉笑得这样开心,无奈的心里也就只剩下愉悦了。

白果今天可算是见识了宋熠变脸的功夫。

明明前一刻还是面无表情,脸色沉得吓人呢,可娘子一来,郎君脸上竟就露出了笑。

对了,那就是笑!

郎君他笑了!

哎,笑起来的郎君可真好看。简直比说书先生口中,传奇故事里那些有名的美郎君还要好看!

白果痴了片刻,又心里黯然,这样好看的郎君,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贴娘子一点呢?

明明她这个做丫头的都那么会体贴娘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君怎么就不学着点?你、你笑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当着娘子的面吃鱼吃肉?

白果就有些茫然,有些愤怒又有些迟疑地看着宋熠,然后再看向终于笑停了的江慧嘉。

“娘子。”她讷讷地行礼。

江慧嘉笑道:“不要这么多规矩,去把菜热好了端过来罢。鱼和肉都要,不能再省了啊。”

白果嘴唇动了动,憋着话应了声。

她心里已经是把江慧嘉看做是要为郎君“自我牺牲”了,这时候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也不敢再多话,行了礼转身就走。

只听身后江慧嘉的声音又道:“今日也就算了,往后郎君的吩咐可不能有不听的。否则没将你教好,岂不是我这个女主人的责任?”

白果忍着眼泪,低声应“是”。

脚下加速,几乎是用奔跑的,跑回了厨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与宋熠一起吃过早饭,送他出门后,她便又让白果叫了车来,带着白果一道去了盛通镖局。

查探过后,但见霍崇伤情在逐步好转,短时间内并没有要感染的迹象。

当然,真正的感染高发期还没来,所以对霍崇的观察还是不能放松。

霍崇已经醒了,他看江慧嘉的目光是带着茫然的,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将自己从鬼门关上救回来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

林大夫还守在霍崇这里,原来林大夫是盛通镖局的供奉大夫,与许多镖师一样,他也是常驻镖局内的,所以由他来守着霍崇,那是最方便不过。

“江先生!”见到江慧嘉,林大夫又兴奋又紧张,等江慧嘉查看过霍崇的情况,他就凑上来问,“先生,梓瑞还有一个疑问想要求教。”

他的全名叫做林梓瑞,上回他自己就说过的。

不过当时江慧嘉并没有很注意,这一次又听他自称梓瑞,才算是真正记住了他的名字。

“林大夫请说。”只要这位林大夫不再追着要拜师,江慧嘉其实是很愿意向人传授医学知识的。

林梓瑞微微红着脸道:“上回先生曾经说过,捶击心前区,可以使刚死之人复生。学生想要请教,这是什么缘由?所谓心前区,又是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前区位于前胸正中线。”江慧嘉伸手对着林梓瑞心前区虚虚一点,笑道,“胸骨下半部,五分位置。”

白果也在旁边,江慧嘉连着两人一起教导:“心前区捶击术并不能复活所有刚死之人,真正的亡者,我也是救不活的。霍郎君当时只是假死,因此能通过心前区捶击术,刺激心室肌……刺激患者心脏收缩,使心脏重新跳动,气血循环重新流通。”

她尽量选择古人比较好理解的词汇解释心前区捶击术。

又道:“这个方法也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能奏效,作为紧急心肺复苏术的一种,它的成功率约有四成。”

四成!

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林梓瑞和白果都听得心驰神摇,万分欣慕。

江慧嘉便又详细解说了一遍心前区捶击术的诸多具体要点,例如用力要有多大,速度要有多快,手捶的高度要有多高等等。

林梓瑞听得如痴如醉,再也料想不到,自己只是这么一问,江慧嘉竟巨细无糜,当真将这样神奇的“秘术”传授了出来!

古人大多秘技自珍,心前区捶击术这样的起死回生之术,在林梓瑞看来,那是真正的“秘术”!一般来说,就是亲传弟子都未必能被传授的,又何况只是他这样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

可这样的秘术,江慧嘉却不但传授了,还传授得十分仔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梓瑞听着,手忍不住握成拳,尝试着对着自己的心前区进行捶击。

他这样认真,江慧嘉倒又高看他一眼,就又指导了他几句。

正确地捶击心前区并不需要太过用力,所以就算是自己对着自己练习,只要不是用力过大,把自己捶坏,倒也没什么关系。

白果在旁边听着,也跟着自己捶自己。

躺在厢房床上养病的霍崇虽然已经醒了,但神智还并不是很清明,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几人。

忽然外头的门被人推开,章镖师的大嗓门响起:“江娘子,附近好多街坊,慕名来寻你呢!”

门一开,章镖师探头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人一个拳头,正对着自己捶得起劲的白果和林梓瑞。

白果:“……”

粗实少女也有少女心啊!羞愧死了好么?

林梓瑞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他兴奋地对着章镖师道:“章叔,江先生教我捶击心前区的急救秘术呢!我一定好好学,往后碰到假死的病人,也可以尝试急救了!”

“心……什么,秘术?”章镖师猛地瞪大眼睛,惊讶又惊叹地看向江慧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激动道:“江娘子,你竟将这样了不起的秘术教给瑞小郎,我……我们镖局……”

江慧嘉那天是怎样一拳把霍崇“打活”的,章镖师在旁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大家都以为霍崇已经死了,所以当时林梓瑞还在另一边治疗几个轻伤患,反倒没能亲眼见到江慧嘉那“神奇一拳”,而是事后听人说起,他才在江慧嘉正式手术前赶了过来。

章镖师惊叹中还有几分惶恐:“江娘子,你可莫要因为却不过这个小子的歪缠……”

“并没有。”江慧嘉道,“正如林大夫所说,他学了这法门,以后可以尝试急救更多病人,这不是更好吗?这不是秘方,也不是秘术,没有什么不能传授的。”

在现代,心前区捶击术是众多医护人员必修的急救法门之一。

甚至还有许多不是医疗行业的人,也了解过心前区捶击术。

这样的急救之法,就是要有更多人知道,传播得更广,才有其存在的意义。

江慧嘉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并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一些成药秘方因为牵涉到的利益太大,所以她不敢随意放出,可一个心前区捶击术,她还怕给人知道吗?

她宁愿给更多人知道,也好挽救更多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和林梓瑞却都想得更多,江慧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何止是高风亮节?

那简直就是高山仰止!

林梓瑞立时感动无限,信誓旦旦:“今日学了先生秘法,即便先生不认我这个徒弟,梓瑞也必将在心中待先生以师尊!先生如此心胸广阔,心怀济世。梓瑞必承先生志向,行医救人,绝不玷污先生清名!”

江慧嘉:“……”

我真没你们想的那么高风亮节,我也会藏私的!

顶着高帽子,又交代了章镖师:“我并没有在医馆坐堂,不便诊治太多病人。街坊们想看病,最好还是去府城的医馆。实在是有……疑难杂症的话,不妨到我家里来寻我,我也出诊的。”

她一个人又能够看得了多少病?所以江慧嘉暂时并没有跟府城众医馆抢饭碗的打算。

带着满肚子哭笑不得的奇怪心思,江慧嘉这厢坐车回家。

在家门口,她却又碰到了另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时江慧嘉与白果才从车上下来,冷不防斜刺里就冲过来一个人。

这人个子矮小,一抬头却露出一张清秀中还带着生嫩的脸,原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乍一看去,江慧嘉只觉得眼熟,还没等她具体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这少年忽地就冲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

“江大夫!江先生!不!江神医!”少年抬手来揪江慧嘉裙角,眼睛里头泪汪汪的,“江神医,你收我做徒弟吧!”

毕竟是个身量还没长成的小少年,江慧嘉虽然觉得这人来得太突兀,但对方年纪太小,她自然地也就生不起什么生气的心思。

“不要叫我神医。”江慧嘉道,“你起来说话。”

少年仍旧跪着,倔强地不肯起身:“求江先生收我做弟子。”

他这样的行为却是隐隐有胁迫的意味了,白果怒目瞪他。

江慧嘉笑了:“连我叫你起来你都不听,还想我收你做弟子?”

少年顿时抿了唇,一抹眼泪,抱着怀里皱巴巴的一个包袱,站起了身。

他穿着灰扑扑的短衫,里边套着夹袄,虽然穿的是冬衣,但他整个人仍旧显得瘦巴巴的。更加上他脸上泪痕未干,瞧来真是有几分可怜。

白果先前还怒目瞪他呢,这下看他听话的样子,又不由得对着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倒是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这少年她的确是认识的,他的名字叫做刘思源,是粟水县悬壶堂刘家的人!

“你是刘家子弟。”江慧嘉道,“你怎地在这里?”

刘思源泪眼中现出笑,他惊喜起来:“江先生还记得我!”

又低落道:“我家老爷子要逐我出家门,我听了江先生的神医手段,左思右想无处可去,才起了妄念,想要来拜江先生为师,求江先生收留。”

“我的手段?”江慧嘉有些不信,“我的什么手段,竟传到粟水县去了?”

她此前因为开义诊,是有了些名声,但离神医可还差得远。

昨天倒是救活了假死的霍崇,但救霍崇乃是昨日才发生之事,能这样快就传到粟水县么?

刘思源红着脸道:“我原本就在府城的……听闻了昨日先生救活已死之人。”

明明是假死,却被人传成了已死。

不过世人最易以讹传讹,假死真死在外行人眼里本来就是很难分清楚的,事情被传得夸张点也不稀奇。

江慧嘉已经对人解释过很多遍,这回倒懒得再多做解释了,只道:“刘小郎君若是无处可去,可以暂且到寒舍歇息一番。拜师之事不要再提,刘老爷子是我非常敬佩的老前辈,我怎好收你做弟子,岂不是要乱辈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刘老爷子的年纪资历,江慧嘉就是叫他一声刘爷爷都不为过,又怎么好收他的孙子做徒弟呢?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末节,说到底还是因为江慧嘉本来就没想收刘思源做徒弟。

她要是真想收这个徒弟的话,根本不必计较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她跟刘家诸人无亲无故,又说得上什么辈分呢?

刘思源失望地看着江慧嘉,还有些不甘道:“江先生,刘家的辈分与您并不相干。”

江慧嘉道:“我若是收了你做弟子,不就相干了吗?”说着笑了笑,“外头天冷,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这边几人在门口说着话,那边门房蔡老头早听到动静,忙忙打开门,在门边候着。

刘思源被江慧嘉一句话绕得似乎有些糊涂,看江慧嘉进了门,他也忙跟进去。

江慧嘉叫刘思源到正厅里坐着,又叫蔡婆子端来火盆,叫白果上茶。

她又让杏仁去把看门的蔡老头喊来。

有白果招待刘思源,江慧嘉则在院子里吩咐蔡老头:“你且去粟水县悬壶堂一趟,告诉悬壶堂的人,说他们家的刘思源小郎君在我这里……”

刘思源在堂屋坐着,一边探头探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那边隔得有些远,他并不能听清楚江慧嘉说的是什么。

但他能看到先前那个门房在连连点头,又看到江慧嘉回身对堂屋里的白果招手。

白果放下茶盏,拎了裙子跑向江慧嘉。

刘思源就不安起来,前脚白果才走,后脚他也连忙奔上去。

“江先生!”不等江慧嘉与白果说话,刘思源咬了咬呀,“你是要叫人去我家报信是不是?”

江慧嘉微侧头,淡淡地看着他。

刘思源跑得有些气喘,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冬日里冰冷的空气,大声道:“江先生,我来求您收留,您却转头叫人去我家报信,您问过我的同意没有?”

一口气说出这一句话,他眼眶又红了。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但他仍然大胆而坚决地盯着江慧嘉。

白果恼道:“好不通理的小子,怎么说话的呢!”

江慧嘉摆了摆手,叫蔡老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头笑看向刘思源道:“我请你来我家歇脚,是我的人情。叫人回去你家报信,也是我的人情。莫非你以为,离家出走是对的么?”

“我不是离家出走!”刘思源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幼崽,他红着眼眶,抱着自己的旧包袱,微微弓着背,又勉强压低了声音,“是……是我爷爷不许我再做刘家子弟了!那一日先生在悬壶堂展现了一手精妙的缝合术,我本以为……本以为先生是不同的!谁知道……谁知道……”

说着说着,他声音一哽,似又要哭出来了。

他慌忙用衣袖擦眼睛,瞪大了眼眶,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收住眼泪。

大约是他的样子太倔强,太可怜,白果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低低道:“娘子。”

江慧嘉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道:“刘小郎君今年不过十二三岁罢?有十三岁了吗?”

“我今年已经满十三周岁了!”刘思源绷着脸,又直了直腰,“按虚岁算,过了这个年,我就十五了!江先生,十五岁便是成人,我可以决定自己去留的!”

江慧嘉看着这个刚刚到自己肩膀高的“成人”,默然无语。

“江先生!”似乎看出江慧嘉眼神中的深意,刘思源又一挺小胸膛,咬牙道,“先生现在有很大的麻烦,我很有用的,可以为先生解决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觉得很有意思,她先前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刘思源是谁以后,最初对刘思源的种种印象也就尽数在她脑海中开始回放。

依照当初在悬壶堂时那简短的几面相见,江慧嘉觉得刘思源至少不应该是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这副可怜模样。

他应该是跳脱的,甚至是狡猾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怜了呢?

此时越显得可怜,大约才越能证明他的狡猾。

江慧嘉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便请刘小郎君好生为我解说一番啦。”

又叫刘思源回正厅里坐,并说道:“在这院子里站了许久,刘小郎君不冷,我都觉着冷呢。”

刘思源被她打乱了节奏,面上微怔了下,随即又抿住嘴唇,就抱着他的旧包袱,一步一步地跟着江慧嘉转身走回堂屋。

屋里烧了两个火盆,一进去就能嗅到一股火炭味,但确实比外头要暖和多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白果侍立在江慧嘉后头,眼珠子只盯着刘思源看。

刘思源抱着自己的旧包袱,手掌有些不安地略动了动,转头看向江慧嘉,认真地道:“江先生,思源在家中行五,先生可以称呼思源刘五,或直接叫我思源就行啦。不要叫我刘小郎君,我是成人了!”

江慧嘉从善如流,接受他的更正,点头道:“刘五……好,有话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先说义诊之事。”刘思源直了直腰,手掌捏在自己的包袱皮上不停动着,“先生上回义诊足有十日,听说先生往后还要再做义诊?”

江慧嘉道:“是有这个打算。”

“先生高义,学生十分敬佩。”刘思源很有大人样地对着江慧嘉拱了拱手,又收回手,仍旧抓着自己的包袱皮,“但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府城这样多家医馆,名医更有不少,为什么就很少有人开义诊呢?”

这个问题江慧嘉还真想过,但她虽然设想了,却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所以当初在开义诊前,她索性去问谈元娘意见。

在她想来,以谈元娘的身份见识,这个义诊要是不能开,她定然会直言的。

谈元娘当时也确实给了意见,她一方面鼓励赞同江慧嘉开义诊,一方面又提醒她要她务必多请护卫,注意安全。

这些都是老成之言,江慧嘉本身也很赞同。

“依你之见……”江慧嘉对刘思源道,“想必刘五郎对此是很有所知了?”

刘思源忙道:“那是当然啦!就算我本来不知道,我听我家老爷子说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啦!我家老爷子说,义诊轻易不好开的,偶尔开一次也就罢了,要是形成习惯,只怕会没完没了。”

顿了顿,似乎是学刘老爷子的语气,他老气横秋地说:“天下间穷人千千万,穷人家得病,向来难治,这却是为何呢?一来大夫少,二来药价贵,一般没那家底,哪能轻易去看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点头,古代可不比现代。古代没有医保,古代的医生传承困难,古代还没有统一的药材基地,制药厂家等等,其余还有种种因素,尽都导致了老百姓看病困难的事实。

且不说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如那因为一场大病而倾家荡产的人家,难道又少了吗?

所以她才想到要义诊,一方面她是要扬名,另一方面既然有缘穿越一场,做点好事总是应该的。

刘思源又道:“先生开义诊,用意极好。可许多病症却偏偏就是要长期疗养的,如是碰到这样的病人,恰好这病人又家贫,先生该如何?诊一次脉,赠送三五次方剂,这就止住了吗?”

“如是不相干的人,先生不去管他倒也说得过去,可要是这病人从前接受过先生的义诊,等先生义诊结束了,再不管他,他又因为家贫而病死了,那这算是谁的事?这算不算是先生的事?”

这却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江慧嘉道:“难道还能算是我的事不成?我又不是圣人,还能负责天下所有人的生死?”

刘思源鼓了鼓腮帮子,瞪大眼睛看着江慧嘉:“当然不能负责天下所有人的生死,神仙都管不了那么多呢!但人家不会这样想啊!先生讲道理,旁人未必都会讲道理。谁叫先生之前要开义诊呢,既然开了义诊,又哪有给人治病治一半就撒手不管的道理?”

白果在后头听着大点其头,觉得刘思源说话很有意思。

刘思源又道:“即便是这样一个病人,先生对他负责到底了,一直给他免费将病治好。可一个病人先生治得好,十个呢?百个呢?先生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吧?”

“更何况先生如今名声在外,等到下回先生要是再开义诊,那来寻先生看病的人,还不知道会又多少呢。一天下来,要是有上百个,甚至上千个人排队,先生治得过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假使先生第一天治过了一百个病人,到了晚上实在无法再继续开诊了,那剩下的病人势必要被顺延到第二天。第二天又有来排队的人没能看上病,那就又要顺延到第三天。三天过后,还有排着队的病人没能看完病,先生要怎么办呢?不管他们了吗?”

他说着说着,就有了滔滔不绝的架势。

原本紧抓着包袱皮的手也略略放松,腰板挺得更直了,简直说得满面放光。

白果在后头听着,只是连连点头,简直要被刘思源给绕晕掉了。

等刘思源说得终于告一段落,江慧嘉才笑了笑,道:“此事倒也不难解决,我大可以事先放下号牌,规定义诊的三日之内只看多少个病人便是。三日过后,我要收诊,谁还能说不吗?”

“那三日内没有将病看完的病人呢?”刘思源不服气道,“先生要怎么办?”

江慧嘉道:“若再来寻我看病,我收费便是。”

刘思源道:“那人家都看不起病,先生还要收费吗?”

江慧嘉道:“那难道便要因为人家看不起病,我便不给人看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生如今已经是神医了!”刘思源正色道,“是神医便该拿出神医的架势来。世上普通的大夫又不是没有,先生即便不开医馆,也该立起规矩。比如,非疑难杂症不治,等等。”

他小大人样,说得有条有理,甚至渐渐激昂起来。

“要治便治旁人治不好的病!如此一来,才不枉先生这一身神妙医术。否则先生尽将时间耗在那等小毛小病上头,那……那些疑难的大症候,岂不是没空去治了?那些病人才正是需要先生呢!”

这些话虽是歪理,但仔细想来,却叫人无法反驳。

江慧嘉目光微微闪动,转头问白果:“白果,你以为刘五郎所说如何?”

白果“啊”一声道:“很对!很是这样!娘子,人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当然要做最有用的事,才不算是浪费时间啦!娘子你说是不是?”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算白果认真思考了。

江慧嘉点点头,道:“的确很有道理,但人不能言而无信,我前次既然说了十二月时要再开一次为期三天的义诊,且当时未曾言明义诊对象要受限制,只治疑难杂症等……那下一次我就不能先坏规矩。”

她站起身来,看着刘思源,似笑非笑道:“刘郎君以为如何?”

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刘思源怔了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白果,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请刘郎君暂住。”

傍晚时候宋熠回来,江慧嘉等在门口接到宋熠,就对他说起了刘思源的事。

江慧嘉道:“我瞧着他心眼多得很,不如留在家里就近照看,好过他在外头乱跑。”

宋熠若有所思道:“娘子不愿意收这个徒弟?”

江慧嘉道:“我现在名声虽然传开,但其实还很虚。所谓神医,不过是世人夸张之语。以我的年纪资历,本不该这样早收徒弟的。便是要收,也不好收刘思源这样性情身份的。”

宋熠道:“那娘子是坚定想法,不会改主意么?”

“怎么?”江慧嘉奇道,“你这是希望我收刘思源做徒弟吗?”

“凡事皆有两面。”宋熠笑道,“这做师父的太过耿直,那做徒弟的机灵狡猾些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他再狡猾也狡猾不过你夫君我,翻不出天去。”

江慧嘉:“……”

人设要崩了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鹤轩你这是要逆天啊!

自己说自己狡猾,你还这么得意,这真的好么?

简直无话可说!

还有,我什么时候“太过耿直”了?

宋熠微微一笑,与刘思源见了面,却是一派“长者”风范。

明明他自己也很年轻,根本大不了刘思源几岁,但面对江慧嘉时,刘思源还唱念做打,颇多表演。可到了宋熠面前,他却霎时严肃起来,竟显得很有些拘谨。

饭后,宋熠请刘思源到书房说话。

他们这个小院子小是的确很小,正房也没几间。江慧嘉平常看书写字更喜欢在卧室外间进行,但因为毕竟搬了新居,她也单给宋熠收拾了一间书房。

书房不大,两头开窗,光线还是十分明亮的。

不过冬月的天气,黑夜来得快,宋熠进书房以后,就亲自点了两根蜡烛,随即请刘思源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边摆了两张椅子,并一个间几,宋熠坐在左边,刘思源就十分拘束地在右边坐了。

他腰身挺地笔直,先前的旧包袱放在白果给他安排的厢房里,这时不再随身带着。

宋熠淡淡地打量他,他眼睑就微微下垂,不敢与宋熠对视。

“刘五。”宋熠道,“你很怕我?”

刘思源上身微微一颤,低下头默然不语。

宋熠轻轻笑了声:“且让我来猜一猜,你说的……你家老爷子赶了你出来,有几分真,几分假。”

刘思源豁然抬头,抿着唇,看了宋熠一眼。

宋熠道:“我曾有听闻,刘老爷子子孙繁茂,有一庶二嫡三子且不说,孙辈的男孙,更是足有十六个。”

他是土生土长的粟水县人,刘家在粟水县又很出名,所以刘家的基本情况他也听过几耳朵。

“十六个男孙,其中大的足有二十几岁,小的或还在襁褓。”宋熠继续道,“听闻刘大郎早些年是反出过家门的,因刘家还有家规,凡嫡系子孙必须学医。刘大郎是长子嫡孙,他不愿学医,这才离家远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老爷子的医术十分了得,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曾经在太医院供过职。虽然传言真假难辨,但我还是倾向于相信这个传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刘思源脸上,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他嘴角微撇,似乎是对传言十分不屑的样子。

宋熠淡淡笑道:“我原本还并不能很肯定那传言真假,但好在刘五你给了我答案,这个答案是真的!”

刘思源这才真的是变了色,他张口欲反驳。

宋熠道:“刘五兄,表情太假,便不要再做戏了。你我今次乃是初见,我家下人怕我也就罢了,你又何必做出怕我的样子来?难不成我当真是威严天生,见者拜服?这可太稀奇了,我必得与我家娘子好生夸耀夸耀。”

他面上带笑,不轻不重地看着刘思源。

刘思源再也忍不住,与他瞪视,伸手指着他,愤愤道:“笑面虎!笑里藏刀!”

“果然不怕我!”宋熠笑道,“可见我这笑里若不藏刀,只怕是更要被刘兄买了,还要为刘兄数铜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思源急了:“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拜江先生为师而已!”

宋熠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诚心,但如你这般的人,越是诚心想做一件事,只怕便越要耍许多花招。你却不知晓,我家娘子是最不吃花招这一套的人,你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甚至再傻一点都无妨。”

“就像白果那样?”刘思源脱口道。

宋熠道:“这句话我会告诉娘子,至于她要不要说给白果听,我却是管不着的。”

刘思源:“……”

“刘五兄。”宋熠道,“刘老爷子既是曾经在太医院供职,如今回归乡里却矢口不肯提当年在太医院之事。自来伴君如伴虎,太医最难做,只怕当年,刘老爷子曾在太医院发生过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罢?”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刘思源:“……”

一手攀在椅子扶手上,用隐忍惊骇的眼神看向宋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房里,宋熠如何步步紧逼,刘思源心中如何惊涛迭起且不提。

等两人从书房出来,江慧嘉再见到他们二人时,只见宋熠面带淡笑,刘思源小脸略白,也是带着笑。

宋熠道:“我与思源好生说了说话,他的确是一心想要好好学医,尤其是对针刀科,他非常感兴趣。娘子医术玄妙,当然不能轻易收徒,但不妨设置几道关卡,好生考验考验他,若是觉得他还堪造化,先收了做个记名弟子倒也无妨。”

“思源?”江慧嘉轻念了念这两个字,觉得很有意思。

就这么一会功夫,宋熠居然与刘思源亲近到直呼起他名字来了。

当然,既然宋熠说了考察过后可以暂收刘思源做记名弟子,江慧嘉自然就不会反对。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宋熠跟刘思源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夜间将要入睡时,江慧嘉就忍不住问了宋熠。

宋熠拥着她,在她唇角轻吻,笑道:“刘五在家中是嫡房庶孙,地位不尴不尬的。他对针刀之术也的确十分感兴趣,曾偷偷拿活兔练习缝合,被他嫡母瞧见,告发到了刘老爷子那里。”

拿活兔练习缝合!

这是拿兔子当小白鼠呢!

江慧嘉若有所思道:“难道竟是受了我的影响么?难怪他如今要来投奔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她在悬壶堂当众给人缝过腹部伤口,那时候她的缝合术就极受争议。

中医并非没有外科,如扁鹊、华佗等名医就是一等一的外科高手。

但此一时彼一时,在如今的大靖朝,医术发展至今,针刀外科却是多受压抑,很被主流的药石医家轻视鄙夷。

有些极端的传统中医,甚至将外科手术当成邪术。

认为有违人体自然之道,近似于巫邪,是异端!

而刘思源居然敢拿活兔偷偷练习缝合术,这样的出格大胆,作为传统内科大夫的刘老爷子,能接受得了才怪了!

江慧嘉道:“既是如此,他与我直说便是了,何必非要绕那样大的圈子?”

她又不是刘老爷子,得知刘思源有这样“超时代”的大胆思想,她只会赞赏。这可是加分的好事,刘思源这完全是简单问题复杂化嘛!

宋熠笑道:“刘家即便不算豪门,也是大族,家中嫡嫡庶庶的一大堆。刘五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他又是庶出,能长到如今这样可不容易,你让他心眼少点,他都做不到。”

在这方面宋熠大概也是深有感触,他虽然是嫡子,宋家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小家庭,但老宋家的环境却一点也不简单。

江慧嘉眨了眨眼道:“所以说,齐人之福不是那样好享的,更不必说后院里头三妻四妾一堆女人啦。僧多粥少,哪能不闹矛盾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忙对她拱手道:“小生可是对娘子忠心耿耿,娘子不必敲打小生的。”

江慧嘉扑哧笑道:“忠心耿耿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么?书都读哪个肚子里去啦?我还真该敲打敲打你呢!”说着,屈指就在宋熠额头上轻轻一扣。

宋熠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碰触。

“刘老爷子是辞官致仕的老太医。”他一边又说,“刘家子弟嫡系都要学习,可虽然要学医,他们的家规又是不许他们入太医院的。刘思源不同,他极有野心,他这回离家出走,应该就是奔着太医院去的。”

江慧嘉挑眉:“拿我做跳板么?”

医者能得官品的,也就是太医。

自古以来,除非是著书立说,名传青史,不然进入太医院大约就算是一个大夫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了。

宋熠道:“刘老爷子赶他出家门,未必就没有深意。”

“深意?”江慧嘉心中微动,“刘五若是与刘家断绝了关系,他往后便是要进太医院再做些什么,名分上便不与刘家相干了。刘老爷子这是要做两手准备的意思么?”

宋熠赞道:“娘子真聪明。”

江慧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肉麻死了好么?脸红啊!这算什么聪明?难道在宋熠眼里,只要她的智商不掉线,就都能被赞一声聪明?

江慧嘉用狐疑的目光向宋熠看去,宋熠揽住她的肩,只笑道:“倒也不必想太多,刘五此人,用得好了,也是极方便的。娘子若不喜欢他,暂不收他为徒。改日你再收一个开山大弟子,叫刘五做二弟子,他在你这里便翻不起什么浪来。”

江慧嘉:“……”

简直要为刘五哭了,宋熠你这么阴险,刘五简直是只小白兔!

要知道,在师徒传承被极为重视的古代,开山大弟子的意义可是非同一般。

刘思源这时候来投奔,明显就是奔着这个“江神医大弟子”身份来的。宋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成为“大师兄”的可能,这要叫刘思源知道了,还不定气出什么后遗症来呢。

当然,江慧嘉可不同情刘思源。

她深深地为这个主意叫好,并决定执行到底!

翌日,府城内外却是下起了雨。

雨一场场下,间或还夹着细细的雪条,天气越发冷了。

江慧嘉赶着时间在成衣铺子里给自己和宋熠各定做了两件夹棉斗篷,又给家里下人连着刘思源一起都换了新棉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庆府这边的天气,冬日里是要么不下雨,一下起来却很有些没完没了的。

就在冬雨一场又一场地寒起来时,府城内外各种流言亦是四散乱飞,很有些暗潮汹涌的意思。

当然,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最喜欢传的还是有关于“起死回生女大夫江神医”的流言。

流言偏爱将江慧嘉塑造成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怪医,流言中的江慧嘉脾气孤高桀骜,虽然开义诊,可一般的病症她却是不治的,若非是旁人治不好的怪病难病,她根本就看都不看!

这也很好理解不是么?

自来能人多有怪癖,若真达到了神医级别,那能是轻易就出手的吗?

能轻易出手的,那就不是神医了!

其间,江慧嘉顶着汹涌的流言,又去了好几趟盛通镖局。

带着刘思源一起,治疗了霍崇术后第三日发起的感染高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于霍崇术后感染的事情,江慧嘉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手术做得再好,患者术后要感染那也是挡不住的。更何况当时的手术环境还很简陋,这样一来,霍崇术后感染的几率也就更高了。

到术后第三天,霍崇发起了高热,并伤口发红,缝合处高高鼓起。

江慧嘉顶着寒风进了盛通镖局,打开医药箱,拿了剪刀剪开霍崇伤口绷带,又是一剪子下去,伤口缝线被放开一针,顿时,充盈在伤口下方的脓液就争先恐后地顺着小口子往外流。

原来这伤口里头早就灌脓了!

“蒲公英,鱼腥草。”江慧嘉道。

白果端来早先就煮好的蒲公英鱼腥草汤剂,江慧嘉用镊子夹了棉纱布,浸泡过药剂后,就直接夹着纱布伸进伤口里,为霍崇清洗伤口。

并对白果和刘思源解说关键,一旁林大夫也在旁听。

“患者感染高热,应以柴胡退热,并加五味消毒饮。”江慧嘉道。

“五味消毒饮?”刘思源眼睛放光道,“这方子我不曾听过,莫非是先生自创秘方?”

江慧嘉所知的五味消毒饮出自《医宗金鉴》,该书堪称医学宝典,由清朝乾隆年间太医吴谦负责主编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套书在大靖朝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五味消毒饮对此时的人而言堪称秘方。

江慧嘉道:“非我自创,也是学自前人。”

当然,并不解释具体是从哪里学来。

一边开了方子叫白果抓药,白果拿着药方紧紧攥在手里,一些字影儿都不给刘思源和林梓瑞看到。

林梓瑞自觉回避,刘思源摸着鼻子转着眼珠抿了抿唇,随即也垂下头。

如今流传的经方,大多出自《伤寒论》,或《金匮要略》、《千金方》等。是名著中的经典单方,认真学习的大夫都能知道。

但各家用药偏好不同,在具体病例中,用法也不同,这些就是各人本事了,旁人复制不来的。

除去牵涉太大的制药秘方,一般的汤剂单方江慧嘉其实并不介意公开给人知晓。

这些单方说是秘方,但要是放在现代社会,所谓“秘方”,哪里不能看得到?

医学院里头还公开授课呢,什么“秘方”不能轻易查到?可是最后真正能够成为名医、大医的医学生又有几个呢?

所以说,敝帚自珍完全没有必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大靖朝的时代国情就是如此,白果现在做出这副保护江慧嘉利益的样子,江慧嘉也绝不会主动提出,叫白果把方子拿出来给刘思源和林梓瑞看。

真这样的话,那未免就显得她太傻白甜了些。

此后,霍崇的病情在江慧嘉的悉心用药中很快好了起来。

过了感染高发期,接下来的治疗就是水磨工夫了,主要靠的还是调养。

在冬雨中,腊八节很快到来。

江慧嘉原定是要在十二月初再开一次义诊的,可这雨连连绵绵地下,天公不作美,她却是有心开义诊,也无力实施。

而府城内外汹涌的流言,她也渐渐知晓了。

这流言起得这样凶猛,江慧嘉以为,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这样的流言,分明是要将她架在火上烤!

要知道,她现在虽然有过治疗霍崇,使之“起死回生”的经历,可这毕竟是外科伤病,这方面就算她的手段再高明,也是不被主流所承认的。

所以即便有人夸张地将她称作“神医”,她这“神医”名号的含金量与秋神医这类老牌神医还是没法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她的“神格”还不稳呢!

就这样被架起来,一旦摔下,那就是天倾地倒的大跟斗!

宋熠为此问过她:“娘子怕不怕?”

他问得十分简单,但江慧嘉很懂他的意思。

江慧嘉道:“我不敢说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但大多数病症,若是连我都治不好,旁的大夫大约也就更加治不好了。”

这话其实已经很有些霸气的意思,江慧嘉不妄自尊大,但她也绝不妄自菲薄!

惊涛骇浪又如何?

流言汹涌,只会成就她的声名!

而强大到无人可以质疑的名声,不正是她在职业道路上的规划重点之一吗?

有人给她送来了捷径,她又何惧挑战?

宋熠道:“消弭一个流言的方法,便是制造另一个更大的流言。但娘子若是下定决心,小生便不多事了,只等着看娘子横扫八方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嫣然一笑,声音轻而有力:“好!你且看。”

期间雨还没停,有一日,钱太太却亲自乘车到清水坊,来拜访江慧嘉来了。

她来得十分突兀,毕竟她的病才得到控制不久,还需要至少两到三个月的调养的。这时候以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往外跑。

钱太太进了屋子就屏退下人,江慧嘉见状,便叫白果也下去。

小厅里只剩下她与钱太太。

“江大夫。”钱太太非常爽快,开门见山道,“我今日特意来此,却是因为打听到了流言起处。”

江慧嘉有些意外道:“钱太太竟关心此事?”

钱太太扶了扶鬓角,笑道:“我与江大夫相识至今,哪能信那些流言蜚语?江大夫是什么性情,我还能不知么?什么桀骜诡怪,都是胡言乱语。”

江慧嘉笑道:“我若真是神医,便是桀骜诡怪些也算不得什么。”

随即又问:“钱太太说知道了流言起处,却不知是哪一位,如此不遗余力帮我扬名?”

钱太太道:“江大夫可还记得千草堂吴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千草堂吴大夫!

原来是他!

江慧嘉生起了意料之中的恍然感觉。

微微点头,道:“应当不止他一人罢?”

“江大夫是明白人。”钱太太道,“要将流言传得这样广,光只他一人当然还做不到。今次散播这流言的,只怕府城小半大夫都有份呢!”

这个消息很惊人,钱太太说着,目光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慧嘉。

江慧嘉眉头微动,只笑道:“想来诸位同道有心要来考校我了。”

钱太太道:“那江大夫以为如何?”

江慧嘉道:“钱太太今次前来,想必却是带着主意的,钱太太又以为如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愿出资,助江大夫开设医馆。”

钱太太端着茶盏,在茶水的微微热气中,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江慧嘉心中暗惊,面上笑道:“我可是女大夫,近期又遭受如此凶猛流言。钱太太竟要助我开设医馆,不怕赔钱么?”

钱太太带着妩媚颜色的美目微微眯起,笑道:“正是在这样的时候,助江大夫开设医馆才有价值呢。”

江慧嘉道:“怎么说?”

“江大夫的医术毋庸置疑,”钱太太笑盈盈地,“江大夫还有宋案首这样的夫君。依江大夫的实力,迟早都能自己开成医馆。而江大夫的医馆一开,必定又不是寻常医馆可比。到那时,江大夫声名传遍大靖,又哪里是我们钱家这样的商户人家能够得着的呢?”

她说:“可如今不同,江大夫如今遇到的麻烦不大不小。江大夫尚是雏凤清鸣时,羽翼未曾丰,我们钱家旁的不敢说,可经商的人家,三教九流都有交集,若说操控流言,总有几分心得。江大夫若是愿意,与我们钱家同开医馆,到时候江大夫的名声传遍天下,而江大夫的医馆也开遍天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江慧嘉神情平静如初,才又笑道:“如此两相得利,岂不是再好不过?到那时,小小一个宝庆府的几声流言又算的了什么呢?江大夫是真神医,便是单单只治疑难杂症又如何?”

一番话说下来,何止是叫人热血沸腾?

这煽动人心的本事,不是一般的了得。

这位钱太太,也不是寻常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笑了笑道:“钱太太实在是太过高看我了,流言虽然可以操控,可以引导,但一切雄辩,最后都将败于事实。我若是本事不够,又或是有少许闪失,今次这一关我便会过不了。到那时,又哪里来的什么以后?那钱太太可就亏大了!”

钱太太笑道:“凡事若要因小博大,又哪有不承担失败的?江大夫是明白人,明人面前不说虚话,我便照实说了。我们钱家虽是商家,商人最逐利,但商人也最重诚信。我们钱家立足至今,靠的就是‘诚信’二字!”

她又说:“江大夫只管放心,不论今次风波江大夫能不能过去,只要江大夫此时选择与我钱家合作,我们钱家都必将对江大夫扶持到底!”

说着话,目光炽烈地盯着江慧嘉。

江慧嘉静默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我原本并不曾有过要开医馆的心思的。我家夫君立志科考,我今后必要随他天南海北四处走。如此便有种种不便,开医馆又哪里做得到?”

“江大夫,郑家的太平和乐楼开遍了半个大靖。”钱太太道,“江大夫即便是要四处走,这医馆也同样可以四处开,只需有你的名号坐镇……”

“钱太太,以我如今的名号,当真足够坐镇如太平和乐楼那般开遍了大半个大靖的多处医馆吗?”

钱太太半晌哑然。

合作谈不成,但从医患角度来说,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钱太太起身告辞,又对江慧嘉说:“江大夫的医术我是最相信的,若没有江大夫,只怕我如今早都活活痛死啦。前头那些话都是从钱家立场来说的,如今是我自己要再谢江大夫。这些东西我都用心挑选过,江大夫可不许推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末了留下一大堆的礼物,有衣料有药材有攒盒等,这些东西江慧嘉却是不好不收,最后只有却之不恭,通通收下了。

其实江慧嘉没有对钱太太全说实话,她对开医馆其实是有规划的。

暂时不想开,不代表她以后也不想开。

只不过她心里早打定了主意,旁的东西都可以与人合作,唯独医馆不可以。

她开的医馆,她必须拥有绝对掌控权。要么不开,要么她就一定要是唯一的大东家!

要想实现这一步,她就不能找旁人做靠山。

等到那一天,在如今大靖朝的国情下,唯一能做她靠山的,只能是宋熠!

又过一两日,连绵了十几天的阴雨终于停了,宝庆府的天空开始放晴。

谈元娘那边却是派人送来了玉容斋上个月的收益分红,江慧嘉占了三成份子,一月之内,分得白银一百八十两!

这个数目看似并不太多,但其实已经是很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这不是明清时期白银大肆流通的时候,在大靖朝,银子是非常值钱的!

云娘并带来了谈元娘的话:“我家夫人说,她忙着做上回未说完的事,想要落个轻松好过年。所以近段时日,她便不请江娘子去玩耍啦。府城的流言她也听到了,只说这是江娘子真正扬名的机会来了呢。”

江慧嘉笑道:“替我向元娘姐姐问好,我等她涅槃重归那一日!”

谈元娘要离婚了!

她果真在想办法和离!

这是真正的逆世而行,需要莫大勇气。

而如谈元娘这般土生土长的大靖女子都能有这样的勇气,她江慧嘉又岂能不敢面对流言的“捧杀”?

翌日,江慧嘉备齐一百两银子,买来各种药材。

她准备要再义诊三日了!

玉容斋已经开始供给她稳定收益,如此她便不必担心坐吃山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回十日义诊最终花费三百两,这次三日义诊,她则预算花销一百两。

如此一来,她从玉容斋能得到的实际入账是八十两,再加上平日里出诊,零散收到的一些诊费,十一月也能收益一百五六十两银。

这个收益已经算是很大了,足够维持她日常花销还有存银。

而上回宋熠赌学赢来的一千两银子,到如今还剩四百两,江慧嘉则好生收起来,当做压箱底银子,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义诊,她再从盛通镖局请护卫,镖局里头一呼啦就站出来六七个镖师不说,这些镖师还统一表示,给江大夫做护卫,绝不可收取分文云云。

镖师们这么热情,最后江慧嘉也就没有多做推辞。索性将七个镖师一起请到身边,再加上白果与刘思源,这一回江慧嘉的义诊摊子架势可就摆足了。

哪怕真有人来闹事呢,还怕这么多人会治不住场面?

十二月十六号,这一日天气晴和。

江慧嘉在清阳街再开义诊,等候流言中的风暴真正到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冬日的阳光微显清冷,江慧嘉披着夹棉斗篷,并没有点火盆,坐在诊断?32??后,等候病患的到来。

初时围观之人极多,但大约是因为先前流言的缘故,虽然人们对江慧嘉都极为关注好奇,可真正来找她治病的病患却一时并没有。

等到太阳不住上升,爬到离中天位置只剩半程了,终于有一个病患挤开人群,来到江慧嘉面前。

说是一个病患,但实际来的有两个人。

是一个青年男子扶着一个面色鲜红的年轻妇人,妇人身形消瘦,走路时一步三喘,颤颤巍巍,瞧来就是一副几乎脱了人形的模样。

她还手拿一方帕子捂在嘴边,不时轻轻咳嗽,一咳,她的面色就更红了。

因她实在太过虚弱,两人走得便非常之慢,围观者见到她,大多都是骇一跳。

她这样子,简直就像是随时都要断气了一般!

这样的病人,别说是治好她了,最怕的是大夫都还没来得及治,她就先死了呢!

围观者纷纷退开,妇人被男子扶着坐在江慧嘉诊断桌前。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腕枕,是给病人放手腕,方便大夫诊脉的。

妇人就将衣袖微微拉开一小点,露出了细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苍白手腕,放在腕枕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江慧嘉,并不说话,一双血丝暴凸的眼睛枯干无神,眼神死气沉沉得让人觉得可怕。

“请大夫看看……”她身旁的男子等她坐下后,便双手抱拳对着江慧嘉拱了拱,“内人身患肺疾已久,至今药石罔效。早有听闻江神医之名,非疑难杂症不治。如今内人病入膏肓,倘若江大夫能救她一命,便是我夫妻之再生恩人!”

他说话很有些咬文嚼字,但“肺疾”二字大家还是都听得懂的。

围观人群中忽然爆出一阵惊呼议论:“是肺痨!这家娘子得的是肺痨!”

“是富安坊肖家的二郎和二郎娘子呢!我听说过他们,这肖二郎娘子病了许久,都说是肺痨治不好了!他们家婆怕她这病过人,还要把她移到庵堂里去。要不是肖二郎拦着,这人只怕早被移走了!”

“肖二郎?听说也考过秀才了,在府学读书?”

“是!还是廪生呢,前程无量啊!”

“啧啧……那他娘子可真是没福气。”

“嗳!我们快离远点,这可是肺痨,可别一不小心过了病气!”

不怪古人谈肺痨变色,肺痨能传染不说,依如今的医疗条件来看,更是实实在在的绝症!

能传染的绝症,谁不怕?

就算是江慧嘉,要她在缺少现代医疗各种条件的情况下治疗肺痨,她也没有十足把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肺痨病人,但那个时候她主学中西医结合,在拥有种种抗结核西药的情况下,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深入去思考,完全用中医手段该怎样治疗肺痨呢?

这第一道难题,果然够难!

江慧嘉将口罩戴上,伸手为患者把脉。

就在围观人群不舍又害怕地小心后退时,站在江慧嘉身后的白果却反而又上前一步,紧挨着江慧嘉,紧张地看着她。

刘思源也紧盯着江慧嘉,眼睛一眨不眨。

江慧嘉的手落在患者手腕上,数个呼吸后,她提起笔在病例上写:“脉细数。”

一边又详细询问了患者姓名住址等,才又道:“口张开我看看。”

患者眼珠子动了动,麻木而听话地张开口。

她口唇干红,张口之后,可以看到她薄而黄的舌苔。

张了一下口,她又猛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这一次,她咳得格外严重,她手上帕子捂在嘴边,腰身全数弓起,整个人表情难受得,简直像是心肝脾肺肾都要被咳出来了一般。

片刻后,她手一颤,捂在嘴上的帕子被她不小心抖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光下,帕子上鲜红点点,不但有血迹,还有泡沫痰涎,甚至带着些又黄又稠的细点。

那点点形状颜色,又何止是触目惊心?

肖二郎似有不忍地偏过头去,对江慧嘉道:“江神医,前头有许多大夫都给我家娘子下过诊断。说她……说她余寿不多,只有一到三个月的命了!”

是肺痨晚期,绝症将死之人!

围观之人又纷纷退步,生怕被患者传染。

更有许多人摇头离去,连热闹都不看了。

肺痨晚期,别说是江慧嘉这样一个“神格”不稳的“伪神医”,就算是真正的神医如南秋北夏等人物亲自出手,都未必能治好!

更何况肺痨还是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症,许多大夫甚至根本不愿意上手治疗肺痨病人,就怕病没治好,反将自己传染了!

江慧嘉当然也不会托大,这里又不是现代,就算她拥有一个相当于升级版CT的透视异能,这个能力也不能帮她给病人做痰涂片培养检测。

做不了检测就没办法直接判断这个病人的是否具有传染性,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应该要将患者当成是高传染病人来看待,做好各种预防措施。

她戴着口罩,说话时声音略显得有些闷,但十分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有口渴心烦,常常失眠,并性情暴躁,常有怒火难以控制?”又问,“汗多不多?有没有月事不调?”

问到月事不调的时候,病人本身倒还没有什么,只她旁边的肖二郎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而病人依旧神情麻木,也不回答江慧嘉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对自己的病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

这是最棘手的情况,这个患者不仅病入膏肓,而且她本身的求生意志好像也早就丧失!

一个人,她连活都不想活了,就算是真的神医,只怕也很难救她。

好在肖二娘子自己不答话,旁边的肖二郎倒显得十分关心她,就替她答道:“是常常口渴失眠的,尤其是过午之后,就算如今天冷,她也常常一身又一身的出汗。此外,月事的确……不调。不过内人性子很好,并不轻易发怒,没有……性情暴躁。”

说着,他又柔和地看了肖二娘子一眼。

看起来的确对这个妻子很有感情。

肺痨也分很多种,江慧嘉道:“是虚火灼肺证,可以先吃几剂药再看。”

说着,就提笔写单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虚火灼肺证,应当滋阴降火为先。

江慧嘉写下单方,以百部、白32及、生地、五味子、玄参、阿胶等为主药,又添加了大麦冬、玉竹、百合、龟板等。

想了想,她又加了北沙参与南沙参。

这个方子被她仔细斟酌,所有用量都细细考究过。

单方写好后,她叫白果抓药。

围观者已经少了许多,还有些胆大的闲人舍不得这个热闹,仍留着没走。

这时见到江慧嘉果然开了方子,众人不由得又是惊奇起来。

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高扬,问道:“江大夫,你这方子开出去,真能治好肺痨吗?”

治好肺痨!

这是何等难事!

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一直面带麻木之色的患者本身,这时都不由得微微转目,带了几分探究的神色,看向江慧嘉。

江慧嘉戴着口罩,旁人也看不大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目光平静。

“此单方虽然对症,但也并非灵丹妙药,自然不可能服药下去,便根治此症。”江慧嘉道,“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疗肺痨,一则补虚培元,一则治痨杀虫。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方才是正道。”

她说得还算通俗,但不可避免地也在言语中提到了一些专业术语。

旁人听得半懂不懂,都只觉得她说话的气势语句似乎是十分厉害的样子。

如果放到现代,大概就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用上“不明觉厉”一词来形容此时的心境了。

当然,这里是大靖朝,“不明觉厉”这种网络词汇还没被人发明出来呢,因此众人抓心挠肺,半信半疑,种种情绪就且不说了。

肖二郎眼里放出了期盼的光芒,他忙道:“江大夫,有把握治好贱内是吗?”

江慧嘉微微皱眉,她十分不喜欢“贱内”这个词。

不过看起来这个肖二郎对自己老婆还是很不错的,称自己老婆做“贱内”大概也不过是古人的谦称习惯,她再怎么样也管不到这上头去。

当即道:“我当尽力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敢说自己就能有十足把握治好肖二娘子,但她的确会尽最大努力就是了。

肖二郎却似乎是得到了一个虚幻的安慰,面上现出喜色:“江大夫,你救活死人,起死回生的事迹我都有听闻。晚生……在下,在下十分钦佩。如今内人病重,旁的大夫都无能为力,但到了江大夫这里,在下却陡然就得了希望。我……我……”

似乎因为太过激动,后续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江慧嘉温声道:“患者身体虚弱,不宜在外头久留,还请肖郎君暂且带人回去,先吃三五剂药,过后我会再登门为肖娘子做后续治疗的。”

肖二郎喜道:“那过两****再来请江大夫。”

江慧嘉点点头,这时白果拿了三个药包过来,道:“娘子,还缺阿胶与龟板呢。”

三个药包递给肖二郎,江慧嘉就叫他们再去药店自己购买阿胶和龟板。

肖二郎是读书人,今日免费看了病拿了药,当然不会再去纠缠着讨要缺的两味药。

当下只是再三感谢,这才领了他娘子离开。

肖二娘子走路速度极慢,肖二郎扶着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挨在一起,几步一顿地走着,背影莫名叫人心酸。

白果眼眶有些红,道:“娘子,这位肖二娘的病你当真能治好么?我瞧着他们夫妻真不容易,肖二娘子得了这个病,好些人都怕她呢。好在她的夫君还肯这样照顾她,对她不离不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她是虚火灼肺证,本该脾气暴躁的,肖二郎却说她脾气极好,轻易不发怒。”

“可见她即便是容易暴躁,都为肖二郎忍着呢。”白果十分感动,“我日后若是能寻到这样一个人,便是重病也值啦。”

江慧嘉摇摇头,没有再提病患本身求生意志极弱的事情。

照她看来,这个事情却没有白果看到的那样简单。

不过肖二娘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想活”,而她的病具体又该怎么治,还要再看三五天之后她吃药的情况。

天将近午,这一次松风没有来,江慧嘉就叫刘思源跑腿去买了饭,与众镖师等一起用过午饭,又在义诊摊前守了一下午。

下午来看病的人仍旧是极少,偶尔来了几个,也都是颇为棘手的病人。

但再棘手,也没一个像是先前肖二娘子那样近乎得绝症的。

江慧嘉逐一给人开方做医嘱,有条不紊地做着治疗,竟显得清闲。

但她收治了一个肺痨病人的事情却又通过围观人众,快速传了出去。

近些日子以来,江慧嘉本来就处在话题中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城内外,议论关注她的人不知有多少,如今她继“起死回生箭伤患者”的奇迹之后,又要再战绝症,这又岂能不引动众人情绪?使人议论不绝?

傍晚时候江慧嘉将收摊时,宋熠来接她,当时也问:“听说娘子要治疗一个肺痨病人?”

上午才在清阳街发生的事情,这就传到府学去了!

江慧嘉心中微动,道:“那病人的夫君人称肖二郎,听说也是你们府学的学子,还是廪生。三郎可认得此人?”

“娘子说的应当是肖继宏,他是上一届院试进府学的学子,我认得他,但因为不是同一届,因此不大熟悉。”宋熠道,“此人妻子有恶疾,在府学也是早有传扬的。听说因为此时,他母亲几次要他休妻。是他自己一直坚持,这妻才没休成。”

他们夫妻二人闲谈时并未避人,白果在旁边听得更是感动。

连连道:“这位肖二郎与肖二娘子果然夫妻情深,娘子可千万要将肖二娘子治好,否则……这肖二娘子可就太可怜啦!”

宋熠则有些担忧道:“娘子,听闻肺痨是会传人的,你若要治疗那肖二娘子,可要千万当心。”

江慧嘉点头道:“肺痨虽然传人,却也是因人而异。我如今身体强健,多注意些不与病人接触太过,倒也不需担忧。”

她真正担心的是,用纯中医的手法,治不好这样严重的肺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门被关上,众人皆从屋中退出,室内只余江慧嘉和肖二娘子。

江33慧嘉打量四周,只见陈设简陋,一床一桌,瞧来尽显破旧。

屋中空荡荡的,连个火盆都没有。而坐在床上的肖二娘子腿上盖了薄被两床,薄被上补丁连补丁,虽然是两床被子盖一起,但看起来仍然冷冰冰的,想来这根本就不保暖!

肖二娘子在家中的处境可见艰难,这肖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平均以上的水准总是有的,何至于叫肖二郎的妻子住这样的屋子?

江慧嘉坐到床对面一张略有些缺角的凳子上,缓声道:“肖二娘子。”

肖二娘子干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慧嘉。

“有一事我此时须得言明。”江慧嘉道,“我原本大约有五成把握将你治愈,可如今……却只剩三成啦!”

肖二娘子身躯微微一颤,眼睛眨了一下,却仍然不言不动,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好。

江慧嘉道:“你自己就不想活了,是不是?”

肖二娘子眼珠子动了动,嘴唇微张,到底还是不说话。

“你甘愿由人作践你。”江慧嘉道,“你活着的时候作践你,你死了……更作践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何止诛心!

肖二娘子终于张口,凄声道:“我没有!”

口一开,她的眼眶就迅速红了,干枯的眼角硬是沁出了一点湿意。

她没有落泪,只是努力睁大眼睛,瞪着江慧嘉道:“原本便是治不好的……五成还是三成有什么不同吗?”

江慧嘉笑了一笑,道:“这不同可就大啦,你若是有心想活,说不准我能有七成、甚至是八成的把握治愈你呢。你真不想活吗?”

肖二娘子默然不语,但她的目光却在屋子四周微微流连。

这种流连并不是留恋的流连,而是嘲讽的流连。

江慧嘉想到先前进到肖家的时候,那个突然扑过来抱住肖二郎的小男孩。

小孩子当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爹,敦敦今天还是不可以去看娘吗?”

没等肖二郎说什么,又有一个女子急忙跑过来将小孩抱起,凑在他耳边迭声说:“好小郎,娘今天还是不方便,姨母那里又有新鲜东西,姨母带你去玩好不好?”

她抱着小孩低头就走,孩子却在她怀里哭:“不要不要!我要我娘!我不要别人做我娘!我也不要姨母做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短一个小插曲,透露的信息可就多了。

江慧嘉不愿意过多探究别人的家事,但医者医病,有时候不止是要医人,还要医心。

她前世从医经历丰富,碰到这种有故事的病人,实在是必要的时候,也会与病人深谈几句的。

“肖二娘子。”江慧嘉道,“你真的愿意死,然后让自己的儿子以后叫别人做母亲,让自己的丈夫以后成为其他女人的丈夫?”

“肖二郎是府学廪生,往后说不得还要考举人,中进士,甚至是授官。你活着陪他共贫苦,却在死后看他与旁人同富贵。说不得后来的那个女人以后有了孩子,为了家产前程,还要视原配嫡长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你都不在意?”

肖二娘子豁地瞪大眼睛,哑声道:“不……不会,她不会……”

江慧嘉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心都是易变的,肖二娘子不会不懂罢?”

门外,肖二郎请宋熠等人到正厅去坐。

宋熠推辞道:“不必如此麻烦,便在此处等候甚好。”

肖二郎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期盼道:“是……是,江大夫诊病要紧,我们还是在此等候,等候。”

又等了摸约一盏茶的功夫,那门吱呀一声,江慧嘉终于开门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二郎忙迎上去:“江大夫!我……内人她如何了?”

江慧嘉微颔首道:“今次虽换了单方,但要根治二娘子病症只怕仍然难建全功。我另有一法,或能真正治愈二娘子此疾,只是尚需准备几日。三五日内,还请肖二郎务必好生照料二娘子。”

她回头看了看那冰凉的房屋,意味深长道:“至少,屋中炭盆总要放一个,二娘子的被褥也该置换。肖郎君若是得空,也最好多多陪伴二娘子。”

“炭盆……”肖二郎面皮微涨,急忙解释,“炭盆我原也想放的,是前头又大夫说了,内人是肺疾,用炭反怕熏了她。”

江慧嘉道:“若是买不来银霜炭之类的无烟碳,给肖二娘子多灌几个汤婆子也好。捂在被窝里,常常置换保持温热,别让她冻着。”

肖二郎讪讪道:“因内人怕热,每日里总要不停出汗,所以便没想到要给她灌汤婆子。”

江慧嘉有些气笑道:“她怕热你便以为她耐冻?所以大家都在过冬,只有肖二娘子是在过夏?”

一句话说得肖二郎无言以对。

江慧嘉迈步便走,走到肖家前院门口才又转过身来,淡淡扫了肖二郎一眼道:“肖二娘子的病是能治的,但究竟能不能治好,还要看肖郎君是否当真有心要她好起来。”

肖二郎身躯微颤,咬牙道:“我当然要我娘子好!”

江慧嘉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治好肖二娘子,其实还有很多困难。

但在方才与肖二娘子的谈话中,江慧嘉又有了新的灵感。

她在谈话过程中再一次用精神透视检查了肖二娘子的肺,肺部空洞依然使人触目惊心。江慧嘉十分肯定,常规的治疗方案根本不可能治好这样严重的肺疾!

就算她用中草药配制出了抗结核的单方也没有用,这最多只能延迟疾病恶化,要想根治,怎么可能?

所以江慧嘉最终大胆地想到了一个新方案。

回程的车上她就先问宋熠:“我想要一种材料,可以做成纤细的软管,长度至少要一尺往上,韧性且不能太差,有这样的东西吗?”

宋熠问:“娘子要此物做何用?”

“做许多人都想不到的事。”江慧嘉伸手在自己口唇间轻轻一点道,“从口腔插管,通过咽喉到气管,再到支气管,然后进入肺部,直达病灶。借此软管,病灶给药。如此方能快速直接杀灭瘵虫,使肖二娘子疾病得到根治!”

宋熠:“……”

果然是想也想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熠已经算是很大胆的人,但即便是接受能力强如他,也想不到江慧嘉?33??的那个“肺部插管治疗”,会是怎么个插管法,又怎么可能做到?

这又何止是异想天开!

宋熠恍惚了一瞬间,但他不愧是古代格物达人,对任何新鲜事物他都抱有浓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先贤所言“格物致知”,他可是忠实的执行者。

“原来一根软管可以从人口腔直通到肺么?”宋熠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问,“娘子所言,气管支气管又是何物?”

难道要给宋熠上解剖课?

江慧嘉伸手从宋熠脖颈滑下,微侧头看他,笑道:“这里头便是气管的位置啦!肺主呼吸,既是内外气体皆要从此处交汇,又岂能没有通道?”

又伸手探向他肺部,滑向左边道:“这里,是左支气管。”

另滑向右边:“这里,是右支气管。左右支气管联通左右两边肺叶,你呼吸看看,你的肺在这里动呢。”

人呼吸的时候肺部虽然会收缩扩张,但实际上健康的人很难感受到肺的动静。

然而此时江慧嘉的手隔着胸膛贴在宋熠肺部,宋熠却竟隐约似有感觉,仿佛肺部灼热,呼吸间一张一缩,尽皆明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由得他心口也是一热,手就抬了起来,下意识握住江慧嘉的手。

江慧嘉骤然抬眼,两人四目相对,只见你眼中是我,我眼中是你。

虽然冬天寒冷,小小的车厢中却尽是默默温情。

宋熠忽然低声道:“娘子,相比肖二郎,我何其幸运。”

江慧嘉微微一笑,声音更低,更轻:“不是呀,相比起肖二娘子,相比起太多人……我才是真的幸运呢。”

何其有幸,穿越来到这个陌生时空,遇到的是宋熠,而不是旁的其他任何一个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觉得自己太幸运,在遇到如肖二娘子此类病人时,她才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一定要治好她。

不然江慧嘉怕自己有能力却不尽力,反遭天咎!

命运太无常,为了不将气运耗尽,回馈命运,珍惜当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江慧嘉异想天开的方案,却在最开始就遭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首先第一点,可以做肺部插管治疗的那根软管,她就找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也很用心地在帮她想,提出了种种建议。

比如工艺精细到不知是否有可能做到的银丝软管、又比如十分省事又有诸多弊端的中空类植物草茎等等。

但实际上,不论是银丝软管还是植物草茎,都不大合适。

江慧嘉要的那种插管,是极细的插管,管口直径不能超过三毫米的,又要柔软光滑不能有棱角,又要具备一定的韧性,不能一味软趴,这可就难了。

将要下车时,宋熠忽然灵机一动道:“动物肠衣如何?”

两人下得车来,江慧嘉皱眉道:“是要用动物肠衣撮成细管么?”

正思量着可行性,倒瞧见廖嫂子提了个大猪脚从外头进来,门房蔡老头正问着:“怎么出去买肘子了?”

廖嫂子喜滋滋地道:“娘子昨日说想吃肘子,我今早去菜场本来要买的,可惜当时为了买鱼耽误了时间,肘子竟没买到。好在我碰到的一个老姐妹说好要让个肘子给我,这不,她刚就给我送肘子来啦!”

新鲜的一个大肘子,连着猪大腿上头一大扇肉,瞧来至少得有十来斤。

如今天冷,这十来斤肉虽说不必一天吃完,但以江慧嘉的性情,肘子做好了肯定也少不了下人们肉吃,所以廖嫂子才这样欣喜。

蔡老头也喜了起来,正挑了大拇指要赞廖嫂子呢,那边江慧嘉等人已下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廖嫂子和蔡老头忙一起迎过来,江慧嘉的目光就落在那猪脚上。

“娘子……”廖嫂子略带讨好地笑道,“这肘子是我一个老姐妹让给我的,大了些。”

她怕江慧嘉说她买的猪脚太大。

可江慧嘉目光在猪脚上流连半晌,却忽然一喜道:“我有办法啦!”

不等众人明白她的意思,她就快步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快抬一块案板到院子里来,白果,准备我的手术刀。廖嫂子,今日的猪蹄我便征用了,你换个菜罢!”

众人莫名其妙,只有宋熠若有所思。

等到一切准备齐全,江慧嘉穿了特制的罩衣,戴了口罩来到放置了案板的猪脚前时,满院子的人都还没弄明白她要做什么。

白果是助手,刘思源是考察中的预备弟子,两人都十分关注江慧嘉的举动。

宋熠也很好奇,但他怕其余人等打扰江慧嘉,就吩咐众人走开,只留白果松风和刘思源在一边旁观。

江慧嘉才不管别人看不看,她想到了好主意就满心思都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

院子是敞着的,光线好,她便准备做露天解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就是解剖!

江慧嘉决定要解剖这个猪脚,从猪脚里取出猪的桡动脉来,用这根桡动脉做插管!

这个主意简直比她先前设想的插管治疗还要来得疯狂许多倍,但这种“疯狂”放到现代其实又不算什么。

首先,江慧嘉预备的插管治疗其实也就是介入治疗,在现代医学界,介入治疗已经形成完整的体系,并被临床应用了不短时间。

所以她想给肖二娘子做肺部插管,这不论是理论上还是技术上,都是可以实施的。

而解剖并剥离血管,这种解剖技术放到现代,也只是外科医生的必修课之一,并不出奇。

桡动脉又是独具特性的一种血管,猪的桡动脉不但大小合适,韧性也非常合适。

解剖出来这根桡动脉后,再用盐水,或再加点特制的药水煮一煮,之后给肖二娘子做插管,就很恰当了。

江慧嘉很是欣喜,她神情专注,下手堪称快很准。

雪亮的手术刀在她手上仿佛活了般,横切竖割刀光闪动,坚韧的猪皮在那薄薄的刀下,竟似乎脆弱如纸皮。

刀锋破肉声刷刷而下,明明江慧嘉的动作充满韵律,极具美感,可是围观群众的心里却真的不是这样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

明明娘子就是割个猪脚而已啊,为什么我会觉得后背发寒?

刘思源:“……”

好像腿肚子发抖,比我活切兔子还可怕!

松风:“……”

郎君好可怜,呜呜……

最后,江慧嘉小心解剖出来一根细细的血管。她提着这根血线似的血管,笑道:“其实我只取一根血管而已,这个猪脚还是能吃的,今天不用换主菜啦!”

宋熠:“……”

其余诸人齐齐看向宋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熠面不改色,走到江慧嘉身边细细观察被她解剖出来的那根血管,笑?33??:“娘子刀工真是妙极。”

又叫松风:“松风,收拾台面,肘子送回厨房去。”

松风:“……”

刘思源:“……”

这时候的刘思源,看宋熠的眼神那何止是高山仰止啊!

他本来就很佩服宋熠了,到这一刻,这种佩服更是被无限拉高,宋熠在他心中的形象简直就是勇士加魔王的集合体。

江慧嘉很高兴,她也吩咐起白果:“白果,取我的药箱过来。”

她要立时将这根血管处理好,另外再准备好其它必要之物,争取最迟明天就给肖二娘子用上肺插管!

毕竟是要做正经事,其余几人虽然心里打鼓,很有些害怕,但也没谁敢有推脱。

事情进展得很快,当天江慧嘉就准备好了一切。

到第二天宋熠却又要去府学上学了,他有些遗憾,其实他对江慧嘉提出的肺插管治疗是最好奇的,很想亲自跟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笑道:“纵然是用插管治疗,也不是一两日之功,等你下次休沐再与我去看便是。”

一切准备妥当,江慧嘉这次就带了白果和刘思源一起,乘上骡车去了肖家。

路上她开了一下小差,对白果说:“其实我们自家应该买辆车的,老是到大车店去叫车也不方便。只是家里地方小,就怕买了车,没处养骡子。”

白果提议:“隔壁的院子好像没人住呢,改日我去打听一番,看能不能买下来,娘子觉得可以吗?”

隔壁院子比他们现在这个院子又要小上一些,因为太小了,所以江慧嘉当初就没有考虑。现今白果这一提议,她倒觉得挺好。

便笑道:“你既然自告奋勇,此事便交予你啦。做不好要罚,做得好的话,我重重有赏。”

白果一下子鼓了脸颊,急道:“娘子,做不好怎地就要罚呢?”

“做得好了既然有赏,做不好当然要罚呀!”江慧嘉笑盈盈地逗她,“不然你不想挨罚也可以,做好了也不得赏便是。如此方才公平不是么?”

白果:“……”

瞪着眼睛,有些被绕晕了。

骡车轱辘辘从街上驶过,车厢里传来江慧嘉连串的低笑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说她喜欢白果,作为贴身丫头,她虽不太聪明,又不够漂亮,但江慧嘉却偏偏就愿意带着这样一个不太机灵的白果到处走。

世上机灵漂亮的丫头何其多,可是像白果这样的贴心的“傻丫头”相处起来才更叫人舒服。

又到肖家,敲开了门,这一次来迎江慧嘉的仍是肖二郎本人。

想来他是在府学请了假,这才等候在家的。

江慧嘉看他确实重视肖二娘子的病,便对他点了点头。

众人寒暄几句,也没有过多浪费时间,江慧嘉就带着人直奔肖二娘子房间。

外头几个小孩子探头探脑,似乎对江慧嘉怎么治疗肖二娘子十分好奇。

却又有几个大人伸出手来压回他们的头,并低斥:“不要命啦!那病过人哩,还不离远点?”

几个小孩子中,有一个就是敦敦。

敦敦仍被昨日那女子抱走了,这一次他没有闹腾。但虽然是被人抱走开去,他却双手攀在大人肩膀上,直仰脖子往后头肖二娘子的小屋看来。

江慧嘉微微转头,目光与他干净的眸子一触,忽然心中微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进屋里,只见肖二娘子的气色比之昨日又有不同。

因服药见效,她的脸色早没有先前那样不自然的潮红了。

但到底病根仍在,她双颊上仍旧飞着胭脂色。

衬着她那苍白的面颊,即便她瘦得可怜,却竟然显出了几分楚楚风致。

肖二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些移不开,肖二娘子转过头,麻木的许久的眼睛微动,对他轻声说:“二郎,江大夫来了。我会好的,是吗?”

“是!”肖二郎十分激动,似乎没想到这一天肖二娘子竟然会主动与自己说话。

他目光流连在肖二娘子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现在不想死了。”肖二娘子极虚弱地说着话,又低头轻轻咳嗽,她帕子不离手的,捂了口唇,声音略有些含糊,却又更显得怜人了,“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和敦儿?”

肖二郎声音微颤:“娘子!”

“夫君且出去罢。”肖二娘子面上现出极细微的笑容,“江娘子与我说过的,今次治疗,除了她的助手,旁人都不能在场。”

“好!”肖二郎重重点头,又连忙对着江慧嘉抱拳道,“一切便有劳江大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肖郎君请放心。”

肖二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到房门再被关上,屋中已只剩下江慧嘉和肖二娘子,以及白果、刘思源。

肖二娘子道:“叫江大夫见笑了。”

“并没有。”江慧嘉笑道,“二娘子很好。”

见笑,见笑什么呢?

她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女人在绝境中为了求生,而做出的……可以做的最大努力罢了。

肖二郎当真对肖二娘子夫妻情深吗?

情意应该是有的,这从他不避肺痨之险,即便肖二娘子走到如今这一步,都仍然不放弃为她治疗可以看出来。

但这情意又有多少呢?

这可就不好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真的十分情深义重,肖二娘子又何至于是现在这样的处境?

大约她之前也就不会是那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当然,也有可能肖二郎的确是十分情深义重。

只是他的情深义重不足以使他为了她反抗家里,更不足以使他为了她撑起一切罢了。

此时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江慧嘉当下道:“请二娘子起身,坐到床沿上来。

肖二娘子依言起身,端正坐好。

江慧嘉自己戴上口罩,也叫白果和刘思源戴上口罩,又叫白果过来坐到肖二娘子背后扶住她。

刘思源帮着打开药箱,取出先前准备好的诸多物件。

江慧嘉净了手,提起拿来做插管的那根桡动脉血管,缓缓道:“二娘子,此法或许有些出奇,但并不会伤害到你。你且放心,不要惊慌。来,张开口。”

肖二娘子已对她有信任,这时更生起一股豁出去的韧劲,当下十分配合地张开了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细细的插管从口腔探入。

江慧嘉双手稳健得似乎不是在拉扯患者的生命线,而不过是在做再寻常不过的一种例行动作。

她神情专注,眉心处精神洪流开启,帮助她实时观察到插管在患者体内的动静。

这个过程,有点像像是现代时给人做肺镜检查,而她的精神异力则替代了监控显示器的作用。

插管从咽喉进入气管,肖二娘子似乎觉得有些难受,开始微微皱眉。

江慧嘉缓声道:“很快就好了,你不要动。来,放松,想象自己此时十分舒适……”

她的声音似有魔力,使人不由得平静。

插管轻轻巧巧地通入,从气管转入到了左支气管,直通左肺病灶所在。

江慧嘉道:“思源,注药。”

药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刘思源早先也练习过操作。

这时他拿了一个特制的超细颈漏斗,漏斗尖端被放入露在口腔外的插管头部,然后他按照江慧嘉吩咐的分量,就开始细细灌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药汁被点点滴滴灌入,肖二娘子身躯微颤,白果在她身后轻轻按住她。

时间过得不久,偏偏却又显得是过了十分之久。

江慧嘉摆摆手,刘思源停止灌药。她则又将插管拉起一截,插管一头就顺着原路返回到了气管位置。江慧嘉手上再次极富技巧地微微转动,插管改换道路,又进入到右支气管中。

直通右肺病灶,而后灌药,如法炮制。

整个过程安静平和,又过数十呼吸,右肺灌药停止。

江慧嘉抽出插管,笑道:“好啦,二娘子感觉如何?”

肖二娘子眼睛微动,却是适才经历了从所未有的奇异体验,此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江慧嘉叫白果一起帮着将她放平躺好,又道:“今次给药顺利,下次再插管给药时,肖二娘子是愿躺还是愿坐呢?”

这样看似闲聊的话,其实也是在分散肖二娘子注意力,缓解她的难受。

肖二娘子还是说不出话来,她只轻轻喘息了一声,勉强吐出一个字:“坐。”

江慧嘉道:“坐也好,我原是想叫你躺下的,但因为要给药,又怕药物外渗,便仍旧要求你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二娘子微微吐声:“好。”

“你不必说话。”江慧嘉温声道,“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包你在过年前病愈一半,此后再慢慢吃药调养,至多半年便能痊愈。”

肖二娘子眼中陡然就迸出惊喜的润光,她抿住唇,喉间发出细细的气音。

似乎是在应声。

此时离过年已只有十来日了,江慧嘉预计给肖二娘子做十天插管治疗,只要她情况真正好转,便能暂停插管。

此后再依照她病情变化,或过几日后继续插管,又或者从此单只服药便能使她直到病愈。

不管怎么说,江慧嘉相信,肖二娘子的命是真正在自己手上保住了!

如此忽忽又是几日,大年时间临近,府城内外早就一片喜庆热闹。

江慧嘉除去每日去一趟肖家,也开始对过年的事情热衷起来。

吩咐下人采买年货,列制礼单,准备节礼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过年她跟宋熠是早打算好就在府城过的,但该备的一些节礼还是不能少。

这其中送回江慧嘉娘家的是一份,送回青山村老宋家的也是一份。

虽说宋熠跟宋老爷子几近闹翻,但只要宋熠还想走仕途,只要江慧嘉还想在这世俗中生存,老宋家的那份节礼他们就不能少。

更何况,闹翻归闹翻,宋熠对宋老爷子从此就真的毫无感情了吗?

在这一点上,江慧嘉首先就是不信的。

人的感情要是真的这样清清楚楚就可以清零,那就不是人了。

在这方面,江慧嘉跟宋熠没有忌讳,她直接就问:“三郎对老爷子,如今是何章程?”

问话的时候是夜里,小夫妻夜话最方便。

从前他们也是常常夜话的,但在他们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即便同床夜话,也是一人一床被子,亲密又生疏,熟悉又克制。

此时再回忆当初,却又别有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伸手将江慧嘉往自己身上揽,江慧嘉半撑着手臂,趴伏在他身上,从上往下同他说话。

“自小到大,在老宋家……”宋熠轻声道,“除去我娘,只有老爷子对我最好。”

江慧嘉回抱住他道:“你若是想念老爷子了,可以回去看他,不必顾忌我。”

她的吐息轻轻打在宋熠脸颊,宋熠轻笑一声,又低叹了叹。

“然而事实上,老爷子待我的好,只怕终归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我从前臆想出来的呢。”他温声道,“既已分说得清楚明白,又岂能再回头?”

宋熠的性情,如此决绝!

江慧嘉心中正生起万般滋味,宋熠忽然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就居高临下地微垂首,在她唇上亲了亲。

“娘子,我早已非当日那个见到些许虚幻温情,便迫不及待匆忙迎上去的……天真少年啦。”

“天真少年?”江慧嘉莫名地就笑出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也低低一笑,手臂撑住,口唇下俯,在她唇上辗转地、温柔地亲吻。

他的动作太轻柔、太缠绵,他居高临下的姿势又太具侵略性,温柔与侵略矛盾并行,使得江慧嘉心尖轻颤,片刻间几乎软化成一滩水。

细雨轻风,低回缠绵。

正是鸳鸯交颈好时候,江慧嘉迷迷糊糊,也就没有听到宋熠在某一瞬间,逸出的那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最后定下要送节礼的有几家。

老宋家和江家还是必送的,另有程县令家、谈知府家、宋熠在乡塾给他做过保举的胡老先生家、他现今在府学的几位先生家,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他的记名老师,江南道大名士,萧先生家。

江慧嘉对这位萧先生,一直都是只闻其名,而从未见过其人的。

但这位萧先生对宋熠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江慧嘉准备的节礼除了常规礼物外,另有一盒她特意单独配置的四君子丸。

四君子丸是补益名方,时人互相送礼,也是喜欢送补药的。江慧嘉就收到过好多回人参、阿胶等滋补药材,所以在为萧先生特别备礼时,才备了这一盒四君子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竹叶、茯苓、甘菊花、石菖蒲、天门冬、白术、人参、黄精……”江慧嘉细品了几口酒,然后缓缓念出连串药名。

竟是只靠品酒,就品出了其中用药。

萧谨本来还笑吟吟地看着她,待到她连串药名出口,说到后来,萧谨却是不自觉地收了笑,脸上现出几分严肃之色。

那边宋熠扎了袖子,已经连挖了好几根冬笋出来,雪下的冬笋并不多,他就寻到另一边一个小石池,净了手,而后走向江慧嘉。

江慧嘉放下酒杯,笑道:“先生这个配方竟是做养颜之用的么?”

萧谨:“……”

他轻咳了一声,微微板起脸道:“什么养颜之用,人参、黄精等都是补中益气的,此乃养生酒,小女娃娃,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医术就胡说八道。”

江慧嘉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小女见识浅薄了,原来先生也通医术?”

“读过几本医书,知道些药理罢了。”萧谨这下倒是谦虚起来,“真正懂医术可不是我这样的,至少要会诊脉,会开方。这治病救人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江慧嘉又点点头,自古以来就有医儒不分家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多读书人都会通些岐黄之术,更有一些大夫原本就是落第书生转化而来。

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留下了传世之名的医圣张仲景,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还曾做过长沙太守。这位祖师级别的医家大人物,就堪称是医儒不分家的典范。

所以萧谨通些药理,这是很正常的。

江慧嘉道:“真正要通医术,只懂药理当然还不够,须得多多经手病例才成。不过单只从先生这碧雪酒配方来看,先生用药已经算得上是很有章法了。”

萧谨本来就是因为看了江慧嘉四君子丸的配方才特意叫宋熠带她来的,这时候听出江慧嘉话里的一些意思,他终于收敛了先前的玩味之意,正色道:“听你的意思是,这碧雪酒还能更有章法?”

“若再加上生地黄,去除竹叶,另增加肉桂与牛膝……”江慧嘉道,“是否会更好?”

萧谨问:“加生地黄甚好,但为何要加肉桂?”

“肉桂引火归元,温经通脉,用在此处,岂非极好的佐使之用?”

萧谨又连连追问了许多配方的细节原理,江慧嘉都逐一回答,听到后来,萧谨忽然击掌赞叹,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负神医之名!”笑罢了,萧谨一摆衣袖,坐回亭中石凳上,又叫宋熠和江慧嘉也来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小娘子,老夫先前有意试探,你不介意罢?”萧谨先问江慧嘉。

这时他已收起了之前的狂生之态,看向江慧嘉的目光中竟带了几分长辈的慈爱。

江慧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之前的表现其实也很“狂”,萧谨不但不生气,这时候还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才真正是显出了他的心胸气量。

“萧先生称呼小女慧娘便好。”江慧嘉笑了笑,“您是长辈,说什么神医,这是要叫小女无地自容呢!”

萧谨哈哈一笑:“我虽然是长辈,可也不能无视神医的名号啊!鹤轩,你这娘子以为我住在山顶上,便不知晓山下的热闹呢。”

宋熠微微笑道:“我家娘子只是谦虚而已,但她的医术的确十分好。”

“你啊!”萧谨就伸手指向宋熠,“瞧来谦谦君子模样,实则比我还狂!”

话题却忽然一转:“鹤轩,你的学问我是不担心的,今日我叫你上来,实则却另有一事要同你细说。此事真正关系你仕途,我思来想去仍觉紧要。”

宋熠忙站起来,恭敬道:“先生请指教。”

萧谨催他坐下,宋熠也不是迂腐的人,老师开口了,他就坐下恭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家嫡女入选太子良娣,今上亲自赐婚。”萧谨道,“郑家已经上了此船,而宝庆府是郑家根脚之地。”

话中自有弦外之意,宋熠思量片刻道:“宝庆府……我等宝庆府学子,若是科举入仕,只怕会是郑家天然同盟!”

萧谨点头含笑:“依照郑家惯常作风,明年春节若是有宴,他家怕是要广邀一府之地的所有学子的。鹤轩你是本届案首,又岂能不被格外关注?”

郑家已经主动跳进了夺嫡的漩涡,而这个漩涡还在大肆扩张。如若当真被卷入,谁又能轻易脱身?

宋熠忽然反问:“老师不看好……太子么?”

萧谨哈哈笑道:“我本乡野之人,又何来看好不看好之说?鹤轩,从龙之功非同小可,你若是愿拥正统,来日投入郑家,仕途之上将不知便宜多少,倒也不失为上佳之选。”

说话间,他面上神情不动,笑容却颇显意味深长。

一条捷径,他说的是一条捷径!

宋熠却苦笑道:“老师何必试探学生,什么案首,郑家还缺一个小小的院试案首么?”

“正因为是院试案首,功名未显,才好投资。”萧谨道,“吕不韦当年奇货可居,可不就是由小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道:“然则从此以后,我若入了郑家门,便当真只能成为郑家手上一杆枪。人使我长我便长,人使我战我便战,人使我粉身碎骨,我又岂能不粉身碎骨?”

师徒两个各自目光涌动,凉亭外却又有星星点点的细雪开始落下。

萧谨道:“所以鹤轩的意思是,不要这条捷径?”

“我今日并无资格谈捷径。”宋熠认真道,“老师既然提起此事,想来是有应对之法教给学生了?”

萧谨道:“应对之法的确是有,鹤轩你既是坚定了心念,我便另为你指一条道路。”

“请老师指教。”宋熠端起酒杯,向萧谨举敬。

“游学!”萧谨举杯遥对,吐出两个字。

“游学?”宋熠眉梢微挑,忽然一喜,“陶宏雅前次也才游学回来,府学是准许学生出去游学的!”

“不错,但我要你一旦出去游学,便不再回来!”萧谨缓缓道,“年后出行,直至明年九月,直入长沙府,参加明年乡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乡试!

这是宋熠等待了太久的一场考试。

对古代的文人而言,科举不仅仅是学问的试场,更是人生征途的第一战场!

这条道路太漫长,自唐以来就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说的就是在进士科的考试上,读书人能在五十岁考中进士都不算是晚。

由此可见进士有多难考。

少年秀才并不出奇,少年举人就开始出奇了,若是少年进士,那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别看宋熠现在在府学读书的同窗大多是年轻人,可要真等到乡试的考场上,这些年轻人能继续考下去的又能有几个?

萧谨却还给宋熠提出了一条更为大胆的道路。

他要宋熠放弃在府学的学业,直接出去游学,直至明年乡试开考!

虽然在这一届的院试中宋熠是案首,显得他学问很好,但院试的考试难度跟乡试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院试并不考策论,而乡试要考策论!

简单来说,院试的考试大多只要通读四书五经,能理解其中经义就行,而乡试却要求考生不但经纶在腹,还要对经史、对时政有自己独特的看法,甚至是针砭时弊、经世致用……这难度能一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从前读书是很厉害,但在策论的写作上他仍旧是不折不扣的新手。

进入府学,正是因为府学有名师,可以直接深入地指导他如何写策论!

萧谨却要他放弃这一条已经被开拓出来的正道,去外头,以世情为师,以民生为师,以万丈红尘为师!

明明这很难,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刻宋熠却莫名地心潮澎湃起来。

哪个男儿没有一骑轻尘,游历四海五湖的梦想?

山川何其浩大,天地何其广博,若要放眼天下,又岂能拘泥于一时之地?

“娘子。”从小观山上下来,宋熠就一直沉默。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恍惚似是从种种心绪中回过神,他看着江慧嘉,凤目中幽光深溢,“老师要我出去游学,你觉得如何?”

他的声音很轻,但轻声言语中隐忍的激昂却微妙地被江慧嘉捕捉到了。

宋熠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就好像是在现代,男人问老婆“我要出去留学你同不同意”那样。

江慧嘉早先也并没有想到萧谨会提出要宋熠出去“游学”的事情来,萧谨刚提的时候她还觉得很好,可这时宋熠这样一问,她却控制不住地心头泛起酸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瞬间的矫情来得突然,但是好吧,她一点也不想批判自己的矫情。

“你自己也想去,不是吗?”江慧嘉微微抿唇,心里头酸得一塌糊涂,可她面上却半点不显,还笑吟吟地道,“江湖风光好,打个滚儿回来,才好知道庙堂水深浅,我瞧着甚好呢。”

宋熠面现喜色,捉了江慧嘉的手,揽她的腰道:“如此说来,娘子是愿与我同去啦?”

江慧嘉:“……”

看着宋熠年轻的、充满欢喜光彩的脸庞,忽然觉得自己是头猪!

智商下降是个什么滋味,量量她心里头这时候逆流成河的眼泪就知道了。

是啊,宋熠出去游学,她也完全可以出去游医啊!

依他们现在的状况,上头没有长辈管束,下头没有幼儿拖带,中间又不缺银钱,那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名山大川,古代风物,想来都使人心向往之。

江慧嘉兴致勃勃道:“我们一起出行,可以画沿途风物,三郎你还可以写一本游记!”

宋熠就算再聪明,也料想不到江慧嘉方才那瞬息间心态的转折,当下只觉得江慧嘉说得很有意思,赞道:“写游记甚妙!这游记若真要写,还可以从民俗、民风、地理、轶事等几个方面来入手,配以娘子所说的图画,想来会十分有意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没想到宋熠的脑洞会这样大,她才提了一句游记,他瞬间就想到这样多。

小夫妻两个越谈越起劲,一齐畅想了游学之旅,反倒将游学的最初目的给丢到一边了。

萧谨明明提到了郑家,要宋熠出去游学,一方面是鼓励他增长见识,另一方面也是要他暂避郑家锋芒。

可在此时的江慧嘉和宋熠这里,郑家却俨然是被忽略了。

事实上江慧嘉和宋熠对郑家的那点猫腻是早就心知肚明,当初郑七娘癫狂发作,还是江慧嘉给做的急救呢!

郑七娘有这样的病症,就算她要平平常常地嫁出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都十分困难,又何况是嫁给太子,做太子良娣?

所以推出郑七娘,对郑家而言十足是一招险棋!

郑七娘身上的污点太致命了,郑家要用她,首先就一定要保证她的秘密不能被人泄露。

而恰巧,江慧嘉就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这原本是十分危险的,当初要不是郑大奶奶心存犹疑,暗暗地有指望江慧嘉在郑七娘日后“有可能”的发病中,再次治疗郑七娘,江慧嘉都未必能平安从郑家离开。

所以江慧嘉如今更加确定,那时候并未完全治愈郑七娘是明智之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要是真的把郑七娘完全治好了,说不得还真有被杀人灭口的可能。

而如今她神医之名已成,这时候却与宋熠出门游学去了,不知郑家那边会有何反应?

江慧嘉和宋熠说谈之间对视一眼,宋熠忽道:“娘子,今次游学,我们大张旗鼓地走,还带几名镖师同行如何?”

“当然好。”江慧嘉笑道,“新年游学,要的便是光明正大。”

因为有了游学的计划,两人对于新年的期盼就更加浓郁起来。

其间时间飞逝,有两件事情值得一提。

一是肖二娘子的病情得到了飞速好转,坊间对于江慧嘉能治愈肺痨之事,也传得越发猛烈。

第二件要紧事,却是郑家竟也在年关前,给江慧嘉送节礼来了!

用的是郑大奶奶的名义,只说是好友间的赠礼。纯礼节性质,其中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寻常节礼。

可是,这其中透露的深意,却使人不得不多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冬深至,爆竹喧天。

江慧嘉来到大靖朝后的第一个年,就在这诸多信息交杂的情况下,热热闹闹地度过去了。

过年了,宝庆府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大街小巷,燃放爆竹的也多了,年三十那天晚上还下了一场大雪,比先前小年时候下的小雪不同,这场雪一下,大街上的雪面都能积到八寸深。

在宝庆府,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大雪。

江慧嘉第二天一早起来,只见遍地银装素裹,间或听到爆竹声、孩童欢笑追打声,只觉年味之浓,超越自己曾在现代度过的每一个年。

最有趣的是,第二天一早她还在自己枕头边发现了一个红包。

不用说,这个红包是宋熠送的了。

江慧嘉当时的惊喜可别提了,虽然她自觉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但过年收红包还是很叫人高兴。

就算这个红包是宋熠包的,她也照高兴不误。

当下江慧嘉也开开心心地包了个红包给宋熠,并笑言:“三郎,这个你可以攒起来做私房钱哦,以后若是要给我买什么礼物,便从你这私房钱里头出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大笑道:“娘子理财的本事越来越了得了,这一招左手出右手进可是耍得炉火纯青,可想而知,娘子打理家业必定越加兴旺。往后小生可都靠娘子养啦,还求娘子红包多包一些。”

江慧嘉被他逗得直笑,什么隐忧、烦恼早不多想。

热热闹闹过年不好么?

更何况他们再过几天就能玩古代“自驾游”,这更是值得期待的美事。旁的事情嘛,提高警惕,却也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昌平三十二年,宋熠写下了游记的第一篇。

“吾与娘子自出宝庆,路行东北……”

往东北方向走可以直接到达长沙府,但江慧嘉和宋熠既然决定要游学,就不会轻易走直线去长沙府了。

宝庆府与长沙府的距离并不算远,他们要是马不停蹄地直奔过去,快则三四天,慢则五六天就能到达。

因宝庆府府城并没有资格举办乡试,所以整个荆湖南路的学子要考乡试,都要集中到长沙府去考。

宋熠和江慧嘉本次游学的最终目的地也是长沙府,但他们却打算是要往苏杭那边去绕一圈,再转回长沙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今天下,要说最大最庄严的城市,当然还属京城国都,开封府。

可要说到繁华,却不得不先提扬州,再提益州。

此外则是苏州杭州等江南重镇,其繁华程度与扬州遥相呼应,形成了巨大的江南市场,在整个大靖朝,都具有独特地位。

不过要从宝庆府到苏杭,路程却是极远的。

中间也要经过许多穷苦之地,江慧嘉与宋熠每到一地便停留下来,感受当地民风,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他们起先说到要带很多镖师一起上路,最后那设想中的“很多镖师”实际上却大打了折扣。

其实那所谓的“很多镖师”,最初倒有宋熠的玩笑成分在。

真要保护自身安全,请一两个镖师也尽够了。

如今天下,盛世不盛世的难以界定,但要说是太平年间,倒是十分说得过去的。

外头虽然少不了盗匪出没,不过整体来说,大环境还是安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和宋熠又不是张扬之人,他们轻装出行,根本用不到“很多镖师”。

宋熠甚至连松风都没带,只江慧嘉带了一个白果,而跟他们同行的镖师则是他们的老朋友“章镖师”。

中间他们走到一处地界,因当地村庄较为贫穷,却是遇到一件难以言说之事。

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也很悲哀。

当时事情突发,宋熠和江慧嘉甚至就在现场。

他们路过那村庄,原是暂停了马车,预备到村中灌些水,买些干粮的。

马车停在路边,就见到乡间那条长长的土路上渐渐走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是一妇人带着一小孩。

两人都是衣衫破旧,看起来便是穷苦人。

小孩忽然说自己要撒尿,妇人便叫小孩停在路边,自己却解了腰间竹筒,叫小孩尿到竹筒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那孩子只有三四岁而已,三四岁的小孩子,就算是随意将小便尿到旁边田埂上,也不会被人说什么的。

妇人却特意要小孩将尿尿到自己随身带的竹筒里,当时江慧嘉还感慨这妇人的卫生意识高呢。

为了不让孩子随地大小便,竟做到这地步!

她当时感慨出来,宋熠就道:“娘子以为这妇人是为人讲究,这才不许孩子便到外头地上的么?”

江慧嘉道:“难道不是?”

宋熠道:“娘子有所不知,在乡下,农户人家种地,这人的五谷轮回之物可是大好的肥料。这妇人叫孩子便到竹筒中,只怕不是为了讲究洁净,而是为了存住孩子的尿,好回去浇到自家地里呢。”

江慧嘉:“……”

可怜她是个农忙啊,哪里想得到这个?

宋熠一说,她才知道自己闹了个无知的小笑话。

本来这一个小插曲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小夫妻私底下的一个小议论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才真是叫江慧嘉开了眼界。

但见那妇人用竹筒接了孩子的尿,正喜滋滋地说:“好在咱机灵,知道把小牛的尿接回去,洒自家地里才叫不浪费呢!”

忽然斜刺里却另冲过来一妇人。

冲过来的这个妇人虽然身形干瘦,可她的动作却是极快。

前头带孩子的妇人还没来得及将竹筒收到腰间挂好呢,那头穿灰衣的干瘦妇人就抢了她的竹筒在手,并大喊道:“尿在我们塘西村的东西,你还要收走了带回去?好不要脸!”

带孩子的妇人就惊怒道:“连一筒尿你都抢!这可是我家孩子尿的尿,你凭什么抢?”

灰衣妇人叫嚣:“到了我们塘西村地界,什么东西不是我们塘西村的?我抢什么了?这不本来就是我们这里的东西?”

说着直奔一边田埂,就将竹筒里的尿倒入了田埂另一边的水田里。

而旁观的江慧嘉这一瞬间又何止是开了眼界?简直三观都颠覆了好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观被颠覆的江慧嘉半扯着车帘子,近乎瞠目地看着那边的闹剧。

带孩子的妇人被抢了竹筒不说,她特意保存下来的那筒尿竟还被灰衣妇人给倒进了田里,这下可不得了。

“我家小牛的尿你都抢了就倒,你个下三滥的货!”带孩子的妇人尖叫起来,她猛地扑上去,揪了对方就打。

因她气势太汹,灰衣妇人当即就被她压倒在地上,连揪了好几下。

但灰衣妇人也不是善茬,她很快反应过来,立时手脚齐出,或是伸手抓,或是用牙咬,或是拽头发,片刻间又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两个妇人厮打在一起,没片刻就打得鬓毛散乱,互相挂彩。

他们一边打还一边互相辱骂,这个骂那个是娼妇,那个骂这个是饿死鬼、破烂货,口沫横飞,动作激烈。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江慧嘉这边的旁观者竟没一个能反应过来的。

而更令江慧嘉惊奇的是那个孩子的反应。

三四岁的小孩连头都没留,只顶着头顶尖上乱糟糟的一团短发,呲了牙就扑上去帮着母亲揪打对手。

这小孩子力气不大,可手脚却极是灵活,动作快得一般大人竟应对不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灰衣妇人又被对手缠住了手脚,片刻间就挨了小孩好几爪子,登时被抓了个满脸花。

这剧情简直大反转,

“放开我娘!坏人!”孩子一边打一边喊,喊着喊着他还满面泪流。

虽然行为十分凶悍,可这一刻,旁观众人心中却无不对他生起恻隐之情。

江慧嘉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荷包,对章镖师道:“劳烦章镖师拿钱去问路,引开她们。”

章镖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时捏了荷包就跳下骡车,一边扬高声音道:“喂!前头那两个妇人,谁来指下道路?有赏钱!”

扭打得正欢的两个妇人瞬间止住动作,一齐忙手忙脚地将对方往外推。

带孩子的妇人却突然喊一声:“小牛!快去给几位贵人指路!”

原来眼看着这两个妇人就要分开了,带孩子的妇人却忽然灵机一动,瞬间又将对手缠住。她自己缠住了对手,却指使孩子往章镖师这边跑。

孩子还挺听话,得了令撒腿就跑。

自以为想了个好主意想能叫两人分开不打的江慧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瞬间简直都要觉得自己智商感人了好吗?

被两个农妇的心计给耍了!

两个农妇又扭打在一起,灰衣妇人骂:“下作的坯子!叫你那蠢牛儿子给人指路,他那小鸟脑袋能只得清路吗?”

“说我儿子是蠢牛?”带孩子的妇人冷笑,“你还抢着要吃蠢牛的尿哩!”

“娼妇你再乱说!哪个吃你儿子的尿了?”

“除了你还有哪个?”带孩子的妇人继续冷笑,又得意,“那田不是你的?你抢了我儿子的尿就往你那田里倒,往后你不吃那田里种出来的粮食?吃了粮食你就要吃我儿子的尿!”

灰衣妇人也得意:“田里种的是上等粮,都要拿出去卖的,我才不吃这田里种出来的粮食,我就用这粮食换钱花!”

所以结论是,吃你儿子尿的是买粮的人,可不是我。

这句潜台词灰衣妇人没说出来,但旁听到这句话的人却没有一个听不懂的。

而作为不事农务,向来买粮吃的江慧嘉,这时候的心情可就真是一言难尽了。

先前看到两个农妇竟为一筒尿打架,那种微淡的难以言说的悲哀心情,到这一瞬间全都转换成了哭笑不得的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叫小牛的那个孩子已经跑到了章镖师跟前。

他气喘吁吁的,一边抹着脸上还没干的泪花,仰起一张黑一道黄一道的大花脸,用着孩童特有的,脆生生的声音道:“大爷,是你要给小牛赏钱吗?”

一边说着,他声音还带着焦急的哭腔与喘音,又回头去看自己的母亲,似乎十分着急母亲跟人打架的事。

章镖师有些惊奇,没料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口齿竟然这样清楚,当即就对这孩子生起了好感。

“是,你帮忙指清楚了路,伯伯就给你赏钱。”时人成婚早,章镖师的五十来岁的年纪做小牛的爷爷都使得,他却偏偏自称是伯伯。

小孩子倒也分不清这些,他挺了挺胸膛,又擦眼睛道:“那边是淤塘村,那边是小坝子村,那边……我娘说是可以通到城里去哩!大爷你要去城里吗?”

章镖师见他伸手连指了三个方向,个个方向都说得清清楚楚,一时更惊了,忍不住道:“真是这样?你都知道得这样清楚?没有乱说?”

“小牛才不乱说!”孩子不听吸鼻子,又愤愤道,“小牛样样都记得清楚的!你是不是要赖账?你赖账我打你!”

说着抡起了小拳头,凶恶地对着章镖师。

似乎章镖师只要稍有赖账迹象,他就真的冲上来要打人一般。

章镖师好笑道:“你这孩子人没三四岁,气性倒是十足,还跟个小大人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孩立时挺起胸膛,纠正道:“我七岁啦!才不是三四岁!三四岁的都是小弟弟,不是我这样的,我是大孩子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七岁?”章镖师又惊。

“就是七岁!我娘说的我已经七岁了,错不了的!”小孩目光更凶,“你给不给赏钱?”

章镖师连忙把手上的荷包递给小孩,安抚道:“都在这里,早备着呢,你这孩子急什么,伯伯还能赖你的帐不成?”

一边又仔细打量这孩子,只见他头大身小,虽是如今天凉,穿的却只是破破烂烂一件夹袄,早冻得蜡黄的皮肤上皲坏一片。

他脚上的鞋子像是从旁的大小孩那里讨过来的,上头补丁摞补丁不说,鞋子前端还裂着不大不小一个口子。

小孩瘦巴巴的脚趾头就从这口子里不安地探了出来,大脚趾搓着二脚趾,没一刻停歇。

这副形象,简直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要心软一瞬间。

章镖师又叹了口气,心里有几分明白了,这孩子为何口说七岁,看起来却只有三四岁。

这又哪里真的是他只有三四岁?这分明是因为这孩子生活太贫苦,才弄得人长得慢,显得只有三四岁。

章镖师给了江慧嘉预备的打赏荷包还不够,又悄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钱来,蹲下身递到小孩手里,一边握住他的手,一边说:“这些也给你,你拿着买糖吃,多吃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孩喜滋滋地收了钱,一边嘟囔说:“才不吃糖呢,小牛要留着钱给娘买肉吃的。”

一边将钱往自己破烂的袄子里揣,一边又急忙转头去看自己母亲。

那头两个妇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大约是因为看到自己儿子果真得了赏钱,带孩子的那个妇人瞬间士气大涨,竟低了头忽地往对手胸口一顶,终于顶得对手跌在地上哎哟连声。

带孩子的妇人如同胜利将军般站起身来,得意道:“抢了老娘的尿,老娘今天叫你在这里头喝风!”

一边捂着自己青紫的一边脸,也斯斯吸气。

就往小牛那边跑。

母子两个互相迎在一起,小孩欢喜地大声喊“娘”,妇人则得意地直夸孩子。

什么“天生聪明蛋”、“就是机灵崽”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直往外头冒。

夸了又夸之后,她也不再理江慧嘉等人,只领了孩子转过一条路,开开心心往远走。

被她打倒在地上的妇人疼得直叫唤,片刻后见没人来理会自己,眼珠子一转,忽就一拍腿,当场大哭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外乡人欺负人啦!塘西村的老少爷们你们都上哪去了?就由着外头人这么欺负咱们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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