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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避火图催入洞房(1 / 2)

('江慧嘉这边得了松风报信,却是欢喜无限。

松风说起榜单贴出来,众皆惊叹的场景,更是眉飞色舞。

当下江慧嘉叫白果取了专做赏钱用的荷包来,高兴地道:“今日人人有赏,松风跑腿辛苦,赏五百文,其余众人本月月钱加倍!”

下人们都欢呼起来,江慧嘉这里并非大户人家,能得这样数目的赏钱已足够让众仆婢兴奋半日了。

白果笑嘻嘻地凑过来道:“娘子,郎君晚上回来是不是要加餐啊?”

江慧嘉笑道:“倒是就你考虑得最周到!也罢,今日便解了你的馋!”

就叫厨娘廖嫂子再去一回菜场采买食材,又叫白果取了三贯钱给她,吩咐道:“便照三贯钱的标准来买,做你的拿手菜。”

白果自告奋勇道:“娘子,三贯钱能买好多菜呢,廖嫂子一个人只怕拿不回来,我陪她去吧!”

江慧嘉平常其实并不怎么要她服侍的,这便允了她,又叫杏仁也跟去。

一时清净下来,想及宋熠还要晚上才回,江慧嘉索性又拿了医书出来抄写。

当初在集仁书铺买的几本医书到如今江慧嘉已是全部抄完了,她预备着等什么时候回粟水县,便顺路将剩下的抄本送到集仁书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抄医书、练字,这是江慧嘉的日常。

她心里又计量着过几日要寻个空,好生逛一回府城这边的书铺。

若能再买几本医书最好,便是买不到医书,买些风物杂谈也是好的。

江慧嘉凝神写字,思量一阵,渐渐就抛开了其它杂念,那边宋熠却轻手轻脚地从门外走进。

他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着,面上虽然不显颜色,但他心底下的种种情绪激荡,这时却是不足为外人道。

江慧嘉坐在桌前,背脊挺得笔直。

从宋熠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瘦削又流畅的肩部线条,带着些少艾女子所特有的圆润可爱。

她穿着家常的浅青色上襦,外罩嫩如春芽的鹅黄色半臂。

书桌是靠窗放着的,她端坐桌前提笔写字,螓首微垂,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后颈。似琼玉凝脂,如朝花透露。

他还能看到她垂首间侧露出的小半边侧脸,窗外天光透入,映照得她脸上肌肤白腻得几乎是要透明一般。

宋熠心口滚烫,心尖轻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还未走近,鼻间却仿佛萦绕了她身上的幽幽香气。

似有若无,似远还近。

他下意识地将脚步放得更轻了,似乎是不愿打扰她这一刻的岁月静好,又忍不住靠得更近。

走上前去,宋熠轻轻伸手向江慧嘉肩头环去。

江慧嘉似有所感,忽然笔尖一歪,她掉落了手中笔,沾满墨汁的笔毫划过她衣袖,江慧嘉低呼一声。

宋熠忙又放开了她,有些慌乱道:“娘子!”

江慧嘉心也砰砰乱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惊喜的。

她转过头,不知是喜是嗔,只狠狠瞪向宋熠:“存心吓我是不是?害我刚才这一页都白抄啦!”

未料宋熠竟这样早就回来了,虽然瞪得很凶,但江慧嘉心里仍有喜意,难以掩藏。

宋熠袖中还拢着那避火图呢,这时候只觉得袖口贴图那一片肌肤滚烫得都似要燃烧了一般。他心神不定,江慧嘉不论做什么神情,在他看来都俨然只化作了风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头我帮你抄。”宋熠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忙又往袖中掏去,“娘子,我今日赢了一千两回来。”

就要将银票掏出来,哪知动作太急,却错了一边袖袋。

他手从袖袋里一抽,这抽出来的竟是那卷避火图!

“啪!”避火图被掉在地上。

宋熠惊慌得连忙去捡,偏偏江慧嘉原是坐着的,这动作竟比他还快。

这边宋熠才刚弯腰,那边江慧嘉竟已将地上图册捡起来了!

“娘子不可!”宋熠大惊,连忙来夺。

江慧嘉也被他这态度惊到,顿时下意识一扭身,就翻开了手上的东西。

一边笑道:“做什么这样神秘呀?”

手上卷册被翻开,一幅栩栩如生的彩绘图画便在瞬间映入她眼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见其中赤身男女,口舌相吸,双臂相抱,腿股交缠,极尽妍态。

如此露骨,竟连细处都描绘得纤毫毕现!

江慧嘉:“……”

老天!

这真是要死人了!

江慧嘉如同着火般将图册往地上一扔,一时简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要说她在现代社会,比这还真实的图片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情况不同啊!

古人的避火图,画得这样有意境,能是现代社会那些网页里弹出来的,如同病毒一样毫无美感的庸俗图片可比吗?

当然,江慧嘉所不知道的是,这卷避火图却是宋熠从府城高级青楼漱玉书馆得来的。

这青楼里常供的避火图,那香·艳等级自然不是一般二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此时又是宋熠当面,这避火图还是从宋熠身上掉出来的,对江慧嘉而言,那种冲击感,又何止是翻倍?

她就算见过猪跑,但她没吃过猪肉啊!

一卷避火图落在地上,对此时孤身相对的小夫妻二人而言,却是如同火源般灼人。

“娘子……”宋熠喃喃一声,一时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江慧嘉了。

江慧嘉:“……”

她也快要得尴尬癌了好不好?

心中乱跳,她的手就撑在旁边桌上。

忽然碰到笔架,哐当当连声,就倒了数支笔。

这串声响如同信号,宋熠忽然心下猛一阵冲动,忽地就上前一步。

他一把抱住江慧嘉,将唇往她额头上印了印,就又微微弯身,一手下滑托住她臀部,然后将她整个人如同抱小孩般抱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江慧嘉低呼一声。

宋熠哑声道:“娘子,春宵正好……”

江慧嘉:“……”

春宵个鬼啊!这是大白天好不好?

但她已经无力再反驳,宋熠抱了她就往内室走。

他呼吸急促,步伐却既稳且快。

很快进了内室,他将人放到床上,就唇舌覆来。

如狂风暴雨,吞食唇瓣,偷窃香·津。

江慧嘉浑身虚软,几乎无法呼吸。好不容易得了空,忙轻声喊:“关门!快关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熠连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到了外间匆匆将门关上还不算,又给上了栓。

他急急往回走,走到半途却见到了地上掉落的那卷避火图,心下就是一动。忙弯腰捡了图册,一时耳中全是心跳,疾回内室。

江慧嘉已经半撑着上身坐了起来,她面似火烧,喘声细细。

宋熠走了回来,她就微微抬眼,杏眼中却似沾染了晨雾,湿漉漉一片。

“阿萱!”宋熠低哑声,走上前来,拥住她。

避火图被丢到了床边矮柜上,他的手微微颤着,来解她的衣带。

初时动作慌乱,不得其法,宋熠深吸了口气,手指再动,终于将江慧嘉腰间的细丝绦解开。

纤腰不盈一握,宋熠手掌流连,触手间几乎不敢用力。

罗衣稍解,凝脂乍露。

双方呼吸交闻,宋熠唇舌相就,从江慧嘉耳垂细啜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柔嫩的耳垂到纤细优美的脖颈,再往下,他咬开了她脖颈间小衣的细挂带。

一刹那无限风光在前,似雪岭红缨,微颤风中。

江慧嘉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环胸要躲。

窗纱有些朦胧,宋熠忙扯过帘子盖住一旁小窗,倾身过去轻拥住江慧嘉,颤声道:“阿萱,你别怕……”

他的身躯滚烫,几乎要将她融化。

江慧嘉微蜷着身形被他拥在怀里,温顺地不动。

宋熠笨拙地动手,又解到她腰间裙带。

因为小窗已经被遮住,内中光线便略微朦胧起来。

脱了罗袜,襦裙堆叠,床边绣鞋倒置,小衣横斜。

幽香细细而来,似从天边采撷了朝霞的余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绫罗被褥中,雪堆横陈,软玉有声。

江慧嘉身处乱流,已经不能言语,只有喘息一声一声。

宋熠笨拙又轻柔地,一时又忍不住激烈俯身。

气血腾腾而起,宋熠再不迟疑。

霎时间灵肉交融!

“啊!”江慧嘉低喊一声。

宋熠忙止住身形,紧拥住她,慌乱道:“娘子,可是难受?”

江慧嘉静静呼吸了片刻,忽地双手上扬,纤细的手臂便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她没有言语,但她的动作已经表达了她的心境。

宋熠心中狂喜炸开,忙一用力,紧拥着她坐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心脏相贴,相互间闻听到对方的心跳。这一刻,就连心跳的节奏,他们都似是同步了。

不到极境,谁也不知,两心相许之人,当灵肉交融,原来何止是似闻世间纶音?

那瞬间的感动,由内而外,从心而发。

“宋熠!”江慧嘉低声喊。

宋熠小心动了起来,由慢而快,骤雨狂风,星河倾悬,日月颠倒。

两世的时光长河,也不及这一刻心之璀璨。

时光静寂下来,恍惚也似是羞于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白果疑惑的声音响起来:“门关了,娘子呢?”

江慧嘉惊得一颤。

有没有雷?快来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这……这可是大白天!

宋熠拥紧她,沉声道:“白果,退开!”

他白日里基本都要去府学读书,在家的时间不如江慧嘉长,但大约就是因为不熟悉,他反而显得十分有威严,家里的下人都有些怕他。

白果顿时忙应声,恭敬退开了去。

江慧嘉这才悄悄松一口气,这时羞意上涌,虽然并不恼怒,相反她心里对这一刻的到来其实早有认同,但大白天这样,还是让她忍不住觑眼瞪向宋熠。

宋熠此生从未如今日这般经历这些,这时身边的又是心爱之人,这时明明是被江慧嘉瞪了,他却只觉得心魂激荡,受用非常。

忍不住又拥紧了江慧嘉,根本舍不得放开。

口中道:“娘子!”

只喊了一声,也不知是要表达什么。

他软玉温香在怀,手贴住怀中滑腻肌肤,不由得又是上下滑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羞难自抑,身躯颤抖。

虽然终于破开了最后一步,但对两个新手而言,羞涩仍是难免的。

尤其这还是大白天,外头还有那么多下人在,这刺激感与羞耻感简直难以言喻。

先前是情绪上涌难以控制,江慧嘉都不知道宋熠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样,连带着她也被带得都晕头转向。

“宋熠!”她羞恼地喊。

宋熠不是圣人,而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时明知时间不对还是忍不住动作不停。

他唇舌轻覆在江慧嘉微微凸起的锁骨上,亲了亲,忽往软玉堆雪处而去,口舌鲸吞。

江慧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他,宋熠就抬起头,用委屈而控诉的眼神看她。

这……这混蛋!

他居然还卖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气笑了,宋少年这是又点亮一个技能啊!

但她又不忍再怪他了,只好说:“喂!你那个……那个什么图,哪里来的?快老实交代!”

宋熠:“……”

他忽然心虚,忙紧张地直起身。眼神微微下移,道:“是……娘子,我慢慢说,你且莫怪。”

一副很是以为江慧嘉必定会生气的样子。

江慧嘉忙屏住笑,做严肃状。

她才不会说她其实根本就不生气呢,看个小人书而已,咳咳,都是成了婚的人了,这很正常不是吗?

当然,她也确实很好奇,平日里一本正经很纯情的宋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竟忽然看起这个东西来了?他早不开窍,晚不开窍,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开窍呢?

宋熠就道:“是漱玉书馆的东西,我原也不知漱玉书馆竟是那等地方。因得了第一名,被同窗们拉着请客去了那里。发现以后,我不敢多留。回来时便不小心碰到了此物……”

江慧嘉疑惑了片刻,才有些反应过来:“所谓漱玉书馆,是青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紧张极了,又一把握住江慧嘉的手,急忙道:“娘子,我看都没多看旁的女子一眼的,更不必说亲近!我无意去了一趟,我……”

他近乎是语无伦次地解释,江慧嘉看出他这紧张背后的真意,忽然心疼。

她微微摇头,只微笑地看着宋熠,她的神情已表达出了她的心意。

宋熠恍悟,大喜道:“娘子,你不怪我!”

“我信你啊。”江慧嘉悠悠笑,又眼波一横,“但你倘若是有意去,并把持不住做了出格事,我便……咔嚓!”

手做剪刀状,不怀好意地看着宋熠。

宋熠:“……”

简直惊恐!我家娘子还是母老虎!

嗯,但我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娘子,我去打些水来。”宋熠低声说。

用干净布巾擦拭了汗粘的身体,他快速穿上衣服。

嗯,然后光明正大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他眼神深亮,比平常还要灼人。一路走向厨房,杏仁白果等见了都觉得他气势惊人,不敢逼视。

进了厨房,廖嫂子因买菜回来不久,这时正在处理食材。

见到男主人出现在厨房,廖嫂子惊讶道:“郎君这便回来啦?娘子还说叫我备好菜,等郎君晚上回来吃哩?”

宋熠原来是叫松风报信说晚饭前回来的,廖嫂子先时出门买菜去了,回来后又直奔厨房,都不知道宋熠原来早回了家。

宋熠脸皮本来就不厚,这时只觉得耳后根发热。

他面上只不显,“嗯”一声道:“可有热水?”

廖嫂子忙提过一个干净木桶,掀开一边灶上煨着的一口大锅的锅盖,殷勤道:“娘子吩咐过厨下时刻要备热水的,这里便是。”

说着用水瓢往桶里舀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走过来道:“你忙,我自来。”

舀了半桶热水,又兑了半桶冷水,只将水温调到刚好,他轻松拎起木桶,随即不紧不慢地往正房走。

他表情是一本正经的,意态十分严肃。

下人们一时竟猜不到他这是为何提水,更料想不到,一向表现得十分守礼的男女主人会在大白天行那出格事。

谁又能想到,江慧嘉和宋熠夫妻数月,竟然直到今日才真正洞房呢?

此后风光旖旎,不必多说。

午饭前,江慧嘉特意在脸上扑了些妆粉,将初次*后晕红难消的娇美脸色硬是扑得带了些苍白羸弱气。

这举动直惹得宋熠又好笑又愧疚,心知她这是故意这样做,以掩盖脸上娇色,免得被下人们猜出了之前事情的根底。

但实际上江慧嘉这个举动到底是真能生效,还是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宋熠也无法猜知。

他有点责怪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不能再忍一下?

等到晚上不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个问题他已经一忍再忍过了,到了某个时刻,真的不能再忍了啊。

也罢,何必惧怕下人乱猜?此乃人伦大事,天经地义!

宋熠心中转着念头,目光忽又一厉。

只是这些下人若敢因此而看轻娘子,那他也有手段,必使众人服服帖帖,再不敢乱想!

中午饭菜上桌,比平常丰盛许多。江慧嘉先前虽然是吩咐廖嫂子好生备晚饭,但宋熠既然提前回来了,廖嫂子也不至于傻到非要把好菜留到晚上。

可饭菜虽好,宋熠吃的却是食不知味。

盖因旁边江慧嘉故作苍白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好笑又好怜。

宋熠此时心中仍有旖旎风光未去,只消稍稍回忆先前,就足够他秀色当餐了。至于真正的饭菜到底口味好不好,反而被他忽略。

下人们在厨房旁边的小隔间吃,江慧嘉和宋熠并不需要有人随身服侍布菜。

饭后,白果来收碗筷,看到的就是宋熠一脸严肃冷然,而江慧嘉一脸羸弱苍白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心里登时一咯噔,一下子就生起了不好的联想。

糟糕!娘子和郎君这不会是吵架了吧?

她十四五岁,云英未嫁,根本猜想不到先前宋熠和江慧嘉在房里会做什么。这时候又看男女主人尽皆神色不对,顿时一下子就想偏了。

她小心而又忐忑地观察宋熠和江慧嘉的脸色,自以为做得隐秘,岂不知眼前这两个全是心思灵敏又细密之人,哪里会发现不了她的异动?

白果一走,江慧嘉就再也崩不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波微斜,看向宋熠,笑道:“夫君你将人家小丫头吓坏了呢!”

宋熠轻笑一声:“如此岂不正好?”

虽然故作从容,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来抱江慧嘉,江慧嘉猝不及防被他抱起,忙伸手攀住他的肩,嗔道:“你做什么?”

宋熠轻咳一声,板着脸道:“做戏做全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抱紧江慧嘉,大步走出小厅。

这小厅就在正房旁边,但两边隔断,是不相通的。

宋熠抱着江慧嘉走出小厅来到回廊上,外头就是二进的小院子。

白果正站在院子里收拾花草,蔡婆子在打扫。

两人只见宋熠怀抱江慧嘉,气势汹汹而出。白果顿时惊吓道:“郎君不会责打娘子罢?不行,我要去帮娘子!”

她出身贫苦,幼时常见男人打婆娘的,这时候心里生了慌,一下子就直起腰,要去“解救娘子”。

蔡婆子忙拉住她,叠声劝:“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那夫妻间的问题是旁人能胡乱插手的吗?你可别乱动,反害了娘子!”

江慧嘉隐约听到她俩对话的只言片语,当下只对乱出馊主意的宋熠狠狠瞪去。

什么馊主意!简直越描越黑!

嗯,必须要给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了正房内室,当下江慧嘉挣脱下来,果然微侧身就给了宋熠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是拍在旁的地方,正是拍在宋熠臀部!

啪!清脆一声!

宋熠瞬间呆了,江慧嘉趾高气昂。

哼!只许你调戏我,不许我调戏你吗?

可别忘了新婚那夜,就是本姑娘先调戏的你!

宋熠心中情意荡漾,又好气又觉得心里似钻着什么东西似的,酸痒成一片。

当下又扯了江慧嘉拉回怀里,抱着她回内室榻上坐下。

嗯,这甜腻腻的黏糊劲,可别提了!

当然,初识*滋味的小夫妻,格外粘腻些也是寻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找到先前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一千两银票,有些抱赧地递给江慧嘉。

“娘子,我先前不小心拿错了……”

嗯,本来是要拿银票的,结果却拿了避火图出来!

这个事情不必说,一说就羞死人。

江慧嘉忙又分出五张银票递回给宋熠。

宋熠奇道:“娘子这是做什么?”

“往常百般聪敏,这下倒傻了?”江慧嘉笑嗔他道:“不是要请客吗?那许多人去一回青楼,五百两都未必够呢!”

宋熠可不清楚漱玉书馆的物价,当然也不认为江慧嘉会清楚。

但这个时候不好反驳娘子,当下收了银票,故作镇定道:“晚饭前时分我去一趟,将帐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后来宋熠去漱玉书馆结了帐,果然贵得可怕,就这一回请客,竟就叫他花去三百两银!

就是去府城最贵的太平和乐楼请两桌席,再叫上楼中的舞姬妓子相随,都断不会有这么贵的。

这还是因为今次到底是旁人请客,学子们不好放得太开,因此只点了清倌人,不敢做更深入事,所以才能三百两打发。否则的话,三百两还不够呢!

就这,已经是超出宋熠他们当初买的那个小院子的价格了。

宋熠从此对青楼的印象就是销金无底洞,太可怕,此处万不可再去!

三百两,够给娘子买多少衣裳首饰了?

虽然请客同窗的时候不能小气,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他们本不是富贵人家,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

如此一晃又是数日过去,宋熠每日自去府学读书。

十月下旬的这一日,谈元娘又派了云娘来请江慧嘉。

到了谈府,两边一见面,谈元娘就热情地拉过江慧嘉,满面喜意道:“慧娘你快瞧瞧,我的脸可是比从前白腻了许多?”

江慧嘉曾经给谈元娘开过内服调气的方子,这十几日来她又勤用了江慧嘉给的护肤品,这时果然皮肤比从前更好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她的肌肤虽也白皙,但面下总有几分黄气。这是因她生活中总有许多烦心事造成的。

说白了,就是积郁。

大户人家的女眷,看似生活富贵奢靡,但她们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烦心事。

相反,她们的烦心事或许比寻常人家女子还要更多。

只看谈元娘,她是出嫁女,可她却一直住在娘家,就可见她的生活其实远没有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舒坦顺意的。

当然,人都有隐私,对此江慧嘉虽然偶有猜测,可谈元娘不主动对她说,她也绝不会过多探究。

这回谈元娘内调外养,不但肌肤比从前显得更细腻了,就连整体气色都更上了一层楼。

江慧嘉赞道:“元娘姐姐是大美人,不施脂粉都粉面桃花。”

逗得谈元娘笑不可抑,直道:“哟!这嘴甜的!”

其实江慧嘉的气色才是真好,她从前是少女姿态,如今初经了人事,清丽中则更添了隐约的几分媚意,风情内蕴,美不可言。

她肌肤更是极好,真正到了却嫌脂粉污颜色的境地。脂白霞红,吹弹可破。

谈元娘看着她都怔了片刻,随即叹道:“学医之人果然极会保养自己,慧娘你用的东西当真便只有先时你给我的那四样?没再用旁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料想不到江慧嘉从前与宋熠竟只是名义夫妻,直到前几日才真正做了真夫妻。

因此她也只以为江慧嘉气色变好,是靠养护的。

江慧嘉心里百转千念,羞意难言,可面上却一点异样都不露,只笑道:“今日倒成了你我二人互相吹捧的专场啦!”

又笑道:“倘若是再有旁的养护之物,我又岂有藏掖着不说之理?”

谈元娘也就笑笑,当下与江慧嘉商量起订契约开铺子的事情来。

她说:“男人在官场,是不好经商的,名下挂着也不成。但你我后宅女眷,却尽可以用嫁妆的名义置办铺子。”

时下许多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做,因朝廷不许官员经商,所以要走仕途的人,在商道上就不能留痕迹。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商铺挂到女眷名下是一桩,也有养门客的,商铺挂在门客名下,又或是家族旺盛,兄弟人数多的,则有人专走仕途,有人专走商途,等等。

贵族们敛财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圈地。

不过这个暂时不是江慧嘉能考虑的,土地买卖受国家严格控制,一般人家想买私田十分不容易。

就算宋熠现在是头名案首的秀才公,这也只能在名声地位上给他添加光环,这道光环却还不足以使他们变身地主。

仍按先前说的,三七分。江慧嘉占三成,谈元娘占七成,两人签订了契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写了一份到衙门公正存根,不过这个东西就由谈元娘直接叫人递到府衙去就成,不必两人亲自跑一趟,甚至连官牙之类的见证人都不需要。

毕竟谈元娘是什么身份?能用得着这个?

签了契约,谈元娘又邀江慧嘉:“铺子是我早年的一个嫁妆铺子,原来租出去给人卖绸缎的,如今租期到了,索性收回来我们自家开。今日得空,慧娘不若与我同去瞧瞧那铺子?”

江慧嘉欣然应允,两人就一道起身,谈元娘吩咐下人备车。

一边对江慧嘉笑说道:“虽是已婚,但慧娘如今比从前更美了,出门在外还是要戴个帷帽好。”

这调侃的,谈元娘简直上瘾了!

江慧嘉无奈笑道:“元娘姐姐,我可是出身乡野,从没有过帷帽这种东西呢。”

谈元娘兴致勃勃,就叫下人拿来两顶帷帽。

这帷帽还挺漂亮,一顶覆盖青纱,一顶覆盖绿纱。那纱质半透,如云似雾,垂下约有一尺半长,刚好能遮过人肩头。

谈元娘取了青纱的那顶戴上,又将绿纱的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只好也戴上,还别说,蛮有古典韵味的。

车上,江慧嘉跟谈元娘提了自己先前设想的简单营销策略,即是叫谈元娘赠送产品给府城相熟女眷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赞道:“这是好主意,难为你的脑袋瓜竟能想出这个来,还说不会经商,慧娘你这是要抢我饭碗么?”

江慧嘉惊道:“原来元娘姐姐靠经商吃饭?”

惹得谈元娘笑着来扭她:“我好心赞你,你倒来促狭我!”

实际上谈元娘当然不靠经商吃饭,她的嫁妆铺子都是家下管事打理的,她只负责看账本和统管大方向,保证不被下人唬弄就成。

到了地头,江慧嘉与谈元娘相携下车。

隔着帷帽四下略看,却只觉得这条街有些熟悉。

两边书铺极多,这不分明是府学旁边的书山大道么?

江慧嘉奇道:“元娘姐姐,我们的脂粉铺子要开在书山大道?”

书山大道卖脂粉,江慧嘉长见识了!

谈元娘却道:“慧娘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书山大道开脂粉铺子,可是大有妙处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仔细观察这条书山大道。

但见街面宽敞,行人极多。

而来往其中的不止是各种年纪的读书人,竟还有许多年轻的女子!

此外,书山大道上不仅是书铺多,食铺多,脂粉铺子与绸缎铺子竟也有许多,甚至还有首饰铺子!

“原来如此……”江慧嘉又看了看,渐有所悟,就笑起来,“自古才子多风流,读书人买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赠予红颜知己,倒是风尚。”

谈元娘掩唇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慧娘你当心,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哦……”

这其实是玩笑,两人说笑着,走入了正在装修中的这家店铺。

但见这铺子两开门脸,不大也不算小。内中柜台隔间都有,如今工人们在做的则是修改柜台样式,将其从方便摆置绸缎的柜台改成专放胭脂水粉等物的柜台。

谈元娘道:“单只卖玉容散等物还不够,我另派人去扬州一带采买时下流行的胭脂水粉等物,等货物到齐,便可择日开张。”

江慧嘉点头赞同,又说到店铺名字,谈元娘笑道:“叫宋才子帮忙想一个名号如何?我再去求我爹题字,保管叫这招牌又响又亮!”

“我们主打玉容散,便叫玉容斋如何?”江慧嘉却脱口就说出了一个店铺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她与谈元娘相视一笑,谈元娘击掌道:“便叫玉容斋,极好!”

又问:“主打是何意?”

江慧嘉顿时一滞,这是现代的名词,被她脱口说出了。

不过也没什么,她就笑着解释了一番。

谈元娘觉得很有意思,赞她用词巧妙,江慧嘉汗颜。

两人出了店铺,谈元娘索性又邀江慧嘉去旁边茶馆喝茶听书。

谈元娘道:“我如今想得极通透的,这世上终归是好男人少,坏男人多。但不论男人是好是坏,我们总要先对得住自己。该吃便吃,该玩便玩,该打扮便打扮,该逍遥便逍遥。”

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江慧嘉都怔了下。

谈元娘虽是古代女子,可她的思想却一点都不古旧。封建礼教束缚的是她的行为,却不能束缚住她的心。

甚至就连行为,谈元娘有很多都是出格的。

试想一个严格遵守礼教规条的女子,又怎么会在出嫁后带着儿子长住娘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江慧嘉欣赏这样的谈元娘,她点头认同:“元娘姐姐说的极是,人总要先爱自己,才会有旁人来爱你。”

这是现代社会被人说烂了的一句话,可谈元娘听来却大受感慨。

两人进了一家茶馆,在二楼点了个包厢,透过茶馆窗户,却可以看到稍远处一片碧湖。

湖上三五小舟,六七画舫,岸边垂柳招摇,金菊点缀。虽是深秋,可竟也别有萧疏美感。

谈元娘轻声叹道:“是啊,我何不更爱自己?潇洒畅意?”

又看向江慧嘉,一时大起知己之感。

因又说:“其实我如今已知晓,世上男子,他若爱你,便是你出身低贱,心机深沉,粗鄙无知,万千不好,他也仍是爱你。而假如他不爱你,即便你来历再高贵,行止再优雅,所知再多,也是无用的。”

顿了顿,她看着江慧嘉,似叹非叹道:“她喜不喜欢你,与你好不好,半点关系也没有。因此,不如自己自在。”

江慧嘉心中微动,看谈元娘此时神情,竟似是在求开导?

与谈元娘相交也有时日,除去上回苏家治病的事情弄得江慧嘉有些不快,两人关系一向都是不错的。

江慧嘉也知道,先前苏家的事怪不得谈元娘。这时谈元娘难得流露出想谈私事的神态,江慧嘉不能置之不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娘姐姐,”江慧嘉踌躇了片刻道,“元娘姐姐似与金家众人有所不谐?”

这句话既是询问,也是试探。

倘若谈元娘愿意说,那她们的交情显然便会更进一步。

谈元娘却像是早就等她提问了,这时笑道:“何止是不谐?其实我与金家的这笔烂帐,早都在圈子里传遍啦!”

她带着些不吐不快的神气说了起来:“我与金致远本是自幼订婚,他家道中落时我都没嫌弃他,他才中秀才我便嫁了他。结缡十载,他在第三年时得以中举,第四年中三甲同进士。”

“后来他外放为官,从知县到同知,没有哪一步不是多赖我爹帮他!否则他一个同进士,知县他都没得做!”

“去年他知县卸任,又授了永州府同知,中途回乡一趟。结果先是在老太太的主持下纳了他家那表妹做贵妾,转头又以他要远任,且我那时孕期不便,媳妇也应当留在家中伺候老人为由,硬将我留在家中,他则带了小妾便去永州上任去了!”

谈元娘冷笑道:“我倒成了面团,成了傻子,被欺至此!若非我爹如今便在宝庆做知府,只怕这金家人还不定如何磋磨我呢!我却不再受他那气,自回了自家。看他又能如何!”

江慧嘉心想:“读书人要薄幸起来,那真是谁都比不过的。”

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又觉得谈元娘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劝解。

索性直言道:“既是如此,元娘姐姐为何不干脆和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离?”谈元娘却是一怔,似乎从未想过和离之事。

江慧嘉道:“元娘姐姐既然可以回娘家长住,为何就不能和离呢?如此岂不两相亲近?”

谈元娘却是苦笑道:“慧娘啊,我不是不愿和离,不是舍不得那个人。实在是……我如今都有了麟小郎,又哪里舍得走掉?若单留下麟小郎在金家,那岂不是挖我的心?”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江慧嘉顿时不再劝,她也没说什么和离后孩子归女方这样的傻话。

纵是谈家比金家势大,依照如今的社会情况,除非男方主动放弃孩子,否则和离之后孩子是不可能归女方的。

倒还不如就似如今这般,挂着名分两边分居,谈元娘好歹还能自己带着孩子。

两人又说了些话,如此推心置腹,交情又比从前更好了。

谈元娘问:“铺子开了以后,慧娘还有旁的打算吗?”

江慧嘉的确有其它打算,谈元娘既问了,她就说:“过些时日我想寻个地方摆个义诊摊子,也不摆多久,便摆十日。正想来问元娘姐姐,看此时可有讲究,府城里有无规矩,可是许人随意开义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义诊,这是江慧嘉早就思量好的,要在府城医道扬名的第一步。

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名医这个名号的重要性。

开脂粉铺子赚钱只是第一步,因为义诊也是需要钱财支撑的,若是因为义诊而闹得自家饿肚子,那可就没意思了。

江慧嘉的思想境界还没高到那种程度,她只能做到保持良心底线,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去帮助那些求医困难的患者。

当然,同时还要打响自己名医的名头,这也是必要的。

先期十天义诊,她预计拿出二百两银子出来购买常用中药材,另再单列出一百两银子来做备用。

义诊当日,她也会在旁边竖立一块告示牌,说明自己免费为人诊病开方,另免费提供普通常用药材,但珍稀贵重药材她并不提供。

当时询问义诊相关事宜,谈元娘是这样建议她的:“义诊是好事,但需量力而行。此外慧娘你年轻貌美,为防在外露面时引来无赖之徒,最好再到镖局请上四五个护卫在旁。”

江慧嘉觉得请护卫这个可以有,防不防无赖之徒且不说,至少维持秩序是必要的。

当然不要四五个那么多,那也太张扬,两个应该就尽够了。

谈元娘又道:“关于义诊,朝廷也不曾有过相关明文规定,但地方官是鼓励的。”

江慧嘉点头,心想也是,古代行医连医师资格证都不要,朝廷又哪里会详细到去给义诊做相关规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过几日,准备停当。

江慧嘉另单做了几味常用中成药,如通宣理肺丸、保济丸、黄连上清丸、六神丸等。

不敢做太多,也只做解表清热的几样。

因为她清楚知道,成品的中成药在古代有多难得,这种东西,哪家药堂若有,那都是要被当成招牌供起来的。

这是真正的,秘方中的秘方,价值之大,不是之前的几个美容方子可比。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起步阶段江慧嘉是要千万谨慎的。

又到府城最有名的盛通镖局请了两位甲等镖师,十月二十五号这日一大早,江慧嘉领着杏仁,会合了章、常两位镖师,在宋熠的“护送”下,到了城西靠内城的位置,摆开了义诊摊子。

城西这一片有几大坊区,居住的大多是家境清贫的平民。

但江慧嘉也并没有很靠近城西去,这也是为安全考虑。

深入城西有一片混乱地带,内中混杂了数不清的大小赌坊、当铺、私窼等处,常有无赖地痞混迹其间,江慧嘉当然是要离这种地方远点,以免无事生非。

她在清阳街与三合街相交的地方摆摊,宋熠不舍地又嘱咐过她一回,并将松风留下,道:“留着给你跑个腿也好,他到底是男孩子,力气足些,许多事情你使唤他比使唤白果更方便。”

江慧嘉就欣然应了,又催他:“快去上学,不然迟到,当心夫子罚你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无奈笑道:“我这里关心你,你倒咒我被夫子罚。”

说笑几句,也不好再多逗留,又请两位镖师务必照看好江慧嘉,这才离去。

江慧嘉踌躇满志,坐在摊位后等待前来寻医的病人。

杏仁也很兴奋,时不时要对着江慧嘉叽喳几句,后来江慧嘉摆手拿出医书来看,她才不好再多话。

即便如此,一开始众人也都是兴致高昂的。

可惜设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如此半上午过去,远远站在一边瞧热闹的人倒是很多,可真正走到近前来看病的患者却竟是一个也没有。

直到秋日的太阳渐渐升高,正午时分到来,还没一个患者真正来过。

江慧嘉都有些耐不住了,只吩咐松风道:“去旁边寻个食铺买些饭来罢。”

又问两位镖师:“章镖师与常镖师两位在用餐上不知可有偏好?若是有,不必客气,尽可吩咐松风。”

章、常两位镖师果然没客气,一个道:“我爱吃肉,旁的不拘,有肉便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个说:“他肥瘦都可,我偏爱吃肥肉,一点瘦都不要的。”

松风记下了,拿了钱,麻利地就去跑腿。

旁边恰又有个茶水棚子,江慧嘉就领着几人到茶水棚子坐下,一人叫了一碗热茶。

等松风来了,几人就坐在茶水棚子里草草吃过饭。

杏仁收拾了碗筷又叫松风送回那边食铺去,一边愁道:“娘子医术这般好,又是义诊,这可是分文不取呢!怎地竟没一个来看病的?”

江慧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发现她之前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

并不是说免费看诊就一定有人来的,摸约还是她的形象太叫人怀疑,因此竟无人信她。

民众们甚至是连试一试都不愿!

章镖师道:“江娘子这般年轻,又是女大夫,常人不信也是有的。”

另一个常镖师笑道:“说句实话江娘子莫怪,便换做是我……我也不信的。这要单是个小年轻,即便是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子,说不得我也来试一试。女大夫嘛……万一这是个局,诈人的害人的可怎么办?”

这话可真是……直得过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说话虽不中听,却是没有恶意的。

江慧嘉知道人家说的实话,这时候只笑道:“两位说的极对,但这时候,我总不成还要先敲锣打鼓,向世人告知一番我的决心与能力罢?”

说着忽看向章镖师,又道:“章镖师四肢关节可是常常疼痛?下肢冷得慌罢?是积年的风湿?”

章镖师一惊,未料江慧嘉话语一转,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惊道:“江娘子如何知晓?”

又看向常镖师:“老常你说的?”

常镖师顿时推他:“去去!我自来此见到江娘子便与你一处,如何能背着你的面与人说话?你这狗脑子!”

镖局里的人走南闯北,多是江湖武夫,说话粗鲁也不见怪。

章镖师吸气,直惊奇地看向江慧嘉。

江慧嘉微微一笑道:“我方才见章镖师吃饭时露了口舌,舌质淡,舌苔薄而黑。又观你行走之时步伐略有不便,似膝关节屈伸略见难处。由此猜知,章镖师有风寒阻络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章镖师又惊又疑,他虽然受雇于江慧嘉来做护卫,但其实就他本身而言,他也是不相信江慧嘉在医术上有什么本事的。

他只当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娘子钱多了来烧着玩呢。

可这时候江慧嘉的话偏又说到了实在处,章镖师犹豫片刻,终还是问道:“江娘子既看出了我的病症,可有治疗之法?”

心里想:问问又不吃亏,若真是庸医,她开了方子我至多不吃便是。

“当然有法子。”却听江慧嘉道,“或针灸或拔罐,再开方服药,半月可愈。”

章镖师微微张口,江慧嘉说得这样神,他心里反而生起了失望,只觉得这小娘子是在夸大口。

“我这是积年老症候,当年走南诏时落下的病,都有七八年。”章镖师失望道,“此症我也看过不少大夫,断断续续治过,至今都不好。”

话说到这里,虽然没有明着质疑江慧嘉的医术,但这意思却是委婉地表达出来了。

江慧嘉淡淡一笑,老风湿的确不好治,但只要对好症用好药,真要治愈也不难。

当下也不多说其它话,只道:“在这茶摊上也不方便,左右此时无事,章镖师不若与我到前头去,我为章镖师行一遍针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虽然怀疑江慧嘉的医术,但他走南闯北,倒也是个爽快人,当下道:“好!便劳烦江娘子试一试了。今日江娘子开义诊,我倒成了第一个病人,哈哈!”

江慧嘉叫杏仁付过茶钱,几人便离了茶摊。

守茶摊的是个背微弓的老婆子,这时却对着江慧嘉几人注目。

那头几人回到义诊摊子上,江慧嘉叫章镖师到一旁长凳上坐下,并卷起裤腿。

茶摊婆子就走前几步,微踮脚尖凝目张望。

江慧嘉先给章镖师把了脉,探他脉象沉且细,再综合之前观察,顿时心里有了底。

风湿也分很多种,章镖师这个应该是慢性风湿性关节炎,证属寒凝关节,营卫不行。如要治疗,应当温经散寒。

治疗风湿的针法也多种多样,有泻法、补法、清法、温法等。

江慧嘉这里要用到的当然是温法,而最适合的应当是取梁门、建门、足三里等穴,用留针温针使患者产生热感,以温中散寒,治疗此症。

可问题是,除去足三里,如梁门、建门等穴都在人的上身,江慧嘉不是不能隔着衣服给人扎针,只是这样做一来效果总有欠缺,二来毕竟太惊世骇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大庭广众下,这套针法是不能用的。

总不成叫章镖师当众脱衣吧?

这里可是古代!

以古人的标准,其实就算是卷个裤腿,再由个女大夫当众扎针,这都已经很伤风化了。

江慧嘉细思片刻,决定为章镖师循经取穴,温经通络。

所谓循经取穴,则是根据寒邪所在部位,选取凝寒明显的一些关键窍穴,用留针温针之法通其经络,以此为对方温经散寒。

江慧嘉心中思绪动念极快,想的很多,可实际上却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她的习惯是治疗任何病症之前都要先在心中过一遍治疗之法,不论简繁,都要胸有成竹。

当下取了针,道:“行针时若有温热,便是针法见效了。”

说着手腕一动,便扎下一针到章镖师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轻呼一声,竟是第一针下来就有了异样感觉。

江慧嘉行针速度又快,数十呼吸之间就连下十来针,她手弹针尾,指间的韵律使旁观者都只觉目眩神迷。

这不像是医者在行针,倒像是精灵在起舞。

近距离旁观的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白果尤其用敬畏又仰慕的神情看着江慧嘉。

半刻钟后,江慧嘉抬手起针。

章镖师忽然长吐一口气,大呼道:“太神奇了!”

他忽地站起身,来回行走踢腿,激动道:“果然似有热气流窜!我腿寒许久,如今天凉更是时时难受,可江娘子这般一行针,这寒气倒像是尽消了!”

激动过了,甚至忍不住吐了粗口:“真他娘的!太舒爽了!”

他这样大动静,顿时惹来不少行人注目。

本来江慧嘉的义诊摊子摆在这里就很显眼了,她又当众给人行针,更是引得行人驻足观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不信她呢,看个热闹也亏不着什么。

江慧嘉笑道:“哪有这般神效,只不过章镖师你久寒成痹,如今乍通经络,因此感觉强烈。单次针灸并不能根治此病,待我再为你开个方子。”

说着坐到桌边,杏仁忙铺纸笔。

江慧嘉开了一个乌头桂枝汤,添减之后,其余药材她这里都有,但少了白蜜。

因道:“有白蜜一味,你单去食杂铺子购买也可,或去药铺,应当也能买到。”

就叫杏仁抓药。

她备的常用药材都被放在一个大箱子里,足有一百多味,被一个个纸包分开包好,上头又都写了药材名字。

因此杏仁虽认不得这许多药,也不识字,但她可以对照药方寻找纸包上的药名,只要字形对得上,她又能看懂小秤,慢吞吞抓个药倒也不难。

江慧嘉这是有意培养她,在她抓药时还给她念了一遍药材名,并提醒她一边抓药一边记忆。

白果很兴奋,对这个差事,她有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人看到他们这样当众行事,有好奇的,有意动的。又过片刻,竟是先前那个守茶摊的婆子颤巍巍走过来了。

她声音略哑,走到江慧嘉的诊断桌前,小心又期待地问:“小娘子,在你这里看诊,真不要钱?”

江慧嘉一指旁边的木牌道:“义诊十日,十日之内诊病免费,普通药材也免费提供,贵重药材我这里没有,大娘拿了方子,可另寻药铺购买。”

茶摊婆子有些失望,又有些犹豫。

江慧嘉也不多劝,她虽然在这里做义诊,但并不是她一定要求着病人来找自己治病。

而这茶摊婆子犹豫片刻,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就到诊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咬牙道:“那小娘子,我这里不舒坦,你便给我瞧瞧罢!”

说的倒好像她肯让江慧嘉治病,是给了江慧嘉好处似的。

江慧嘉笑了笑,老人家不会说话,不过瞧来没有恶意,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便伸了手来给茶摊婆子把脉。

这一把脉,心下却是轻“咦”了一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问:“大娘而今年岁几何?姓名如何?家住哪里?”

一边摊开纸张,按照现代的规矩写病历。

茶摊婆子说道:“婆子我今年五十一。”说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竟现出几分赧然色。

又略迟疑地报了名字道:“我夫家姓陈,娘家姓孙,人都叫我孙婆子。”

江慧嘉点点头,心中暗道果然。

孙婆子身材矮小,肩背微弓,脸上又皱纹明显,因此瞧来很显老态。便是说她六十几了,应当都无人会疑。

但实际上这婆子也才刚五十出头而已,五十出头的妇人,有那保养得好的,或如四十许,或如三十许。可也有这被岁月早早摧残了颜色的,看起来甚至要比实际年龄还显得老上十几岁!

人与人之间,差距从来如此大。

江慧嘉原来也以为这婆子有六十几了,但这一探脉,才发现对方似有月经不调,这又一问年龄,果然才是五十出头之人。

妇人绝经年龄难定,通常是在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当然也有例外,不多赘述。

一般来说,保养好的人要比保养不好的人绝经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婆子明显生活贫苦,根本谈不上保养,她到五十出头还未绝经,却是有缘由的。

江慧嘉问:“可是漏血不断?纳食无味?”

孙婆子很羞惭的样子,似乎是觉得这样大年纪还有这样的症状很羞人。

她讷讷道:“小娘子一探都知晓,的确如此……”

说着就眼巴巴地看着江慧嘉,眼睛里放出希望的光。

江慧嘉就叫她伸出舌头来看,又细问了她日常一些其它症状。

末了道:“此为脾不统血证。”说着却是一顿。

孙婆子经过与江慧嘉的一番对话,这时候已经很是相信江慧嘉了,就忙追问:“那小娘……不,那大夫,这个能不能治?”

能治!当然能治!

可虽然能治,这其中却又另有困难。

孙婆子证属脾不统血,若要治疗,应当补脾益气以摄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自来,这补脾益气又补血的东西能便宜吗?

江慧嘉心里有方子,可这其中,单只人参、阿胶两样就极为贵价。

只瞧孙婆子这形容模样,就可猜知她家境如何了。

想了想,江慧嘉又推翻了原先的方子,另开方写道:“党参、黄芪、熟地、当归、艾叶炭、川芎、白芍、地榆、侧柏叶……”

写好剂量,其中党参黄芪配伍替代人参,熟地当归配伍替代阿胶。

这样一来药方的价格就降下来了,而方子里的药材她这里也正好都有。

开好方,仍叫白果抓药。

江慧嘉道:“先服两剂,再来寻我调整单方。”

孙婆子领了药,晕晕乎乎又千恩万谢地走了。仿佛还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免费看成了病,更免费拿到了药。

而有了章镖师与孙婆子这两个开端,下午的时候,来寻江慧嘉诊病的病人倒又多了几个。

多是贫民,其中老的有三个,少的有两个,不老不少的有一个,另外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病这个事儿,对许多贫苦人家而言,就是个奢侈的事!

因此即便人们对江慧嘉多有不信任,可还是有人宁愿冒着被治坏的风险,也要来看这“免费病”。

虽然来人不多,不过对江慧嘉来说,有了开头就是好的。

等到这些病人服药见效,再将她名声传出去,就不愁再被人怀疑了。

一下午忽忽过去,时间倒比上午的时候显得要过得快的多。

下午的病人中,江慧嘉除了给那小童扎针,对其他病人就再没动过针灸,都是直接只开方子。

这也是考虑到如今的社会情况。

针灸的话,医患之间难免要有更多肢体接触。

江慧嘉“抛头露面”来行医,这已经是跟传统作对,要再三不五时地跟男病人来一番“亲密接触”,那还不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就算她医术再高,在没站到某个高度之前,也不能跟时代大流对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她也要考虑到宋熠的面子,宋熠如今已经是秀才,以后他还要走得更远。仕途道路上,脸面名声何等重要?

宋熠体谅支持江慧嘉,江慧嘉当然也不能没心没肺只顾自己。

这天回去后,宋熠又问到江慧嘉这一日的义诊情况,江慧嘉只笑说:“一开始当然人少,待明日后日你再看,必定有病人排队来寻我,只怕那时我忙都忙不过来呢!”

轻描淡写,绝口不提上午一个病人都没有的窘状。

宋熠笑道:“忙不过来竟算是好事么?可别累坏了你。”

抱住她亲了亲,心中爱怜自不必说。

结果第二天,江慧嘉预计的病人如潮涌的状况却是半点也没出现,仍然是零零散散小猫三五只。

连上午带下午,这一整天她一共看了九个病人,只能说是比头天稍好。

江慧嘉沉住气,仍八风不动地收了摊子,第三天又照常来摆摊。

府城,千草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千草堂是府城最大医馆,没有之一。

单只是日常的坐堂大夫,千草堂中就有五位。

这日一大早,几个坐堂大夫踏着晨辉进了正堂,但见这时尚未有病人前来,大夫们就闲聊了起来。

说谈间,最爱说闲话的楼大夫忽说道:“清阳街那头有人在开义诊,诸位可知?”

“义诊?”还真有人不知道,当下感兴趣道,“是哪家医馆发起的?竟如此不懂规矩,事先都不来透个风声?”

另有人却道:“什么哪家医馆?一个年轻女子而已!不懂事,胡乱开义诊,也就是从安坊那边的贫民无知,这才有人寻她看病。”

楼大夫奇道:“老吴,往常你都不爱打听的,怎地这事你倒像知晓许多?”

吴大夫就道:“还不是我那徒弟,说到他家隔壁有个老汉,为人最爱贪便宜,倒也不是出不起几个钱,偏要贪便宜去义诊看病。这病是能随便看的吗?一不小心可得吃死人!”

说着,一叹道:“好在我那徒弟还懂事,瞧见了就及时给制止了,又另给他开了个方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清阳街,这一日上午,江慧嘉共看了十个病人。

她还不知道,有人在宣扬并抹黑她的名声,因此来寻她看诊的患者才一直多不起来。

当然,这种抹黑也只是小范围内的个人行为,只是有人疑她医术,倒并非故意针对她,所以她这里病人虽少,但比起前一日,却又多了一倍。

下午的时候,病人增多到了十四个,虽然还不至于说要在义诊摊前排起长队,但至少也不冷清了。

白果抓药的时候还有点忙不过来,要江慧嘉亲自上手帮忙。

到第四天,江慧嘉再出来摆摊,就有先前的病人来复诊了。

最先来的就是开茶摊的孙婆子,孙婆子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地过来。

一来就对江慧嘉迭声感谢:“江大夫,我要感谢你!你的方子见效真是快,我如今好许多了!江大夫是大好人,大好人!”

她自来粗陋,也不会说什么动听话,只能反复拿着“大好人”三个字说。

但言辞虽然浅白,她的感激却不是做假。

有几个闻听到义诊风声的病人听到她的话,连忙就来问她详细。

孙婆子口沫横飞,拍着手大声说起来江慧嘉的方子是多么多么神奇,她为人有多么多么好,看病开方都不取分文,连一般的常用药材都免费提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这样一个大宣传,到这第四天,前来找江慧嘉看病的人又再度翻起倍来。

且这一日还不止孙婆子一个来复诊,算上第一天第二天的病人,这一天来找江慧嘉复诊的病人足有七八个。

这些病人有的善言辞,有的不善言辞,但不论是哪一种性情的人,都对江慧嘉一致感谢。

有了这样一些实例在,等到这第四天近中午的时候,江慧嘉的义诊摊子前还真排起了长队。

一队下来,足有三十几个病人在等着。

白果惊喜起来:“果然!我家娘子的医术,只要传开了,哪有人不服她的呢!”

俨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松风也劲头十足,甚至还跟着白果,主动帮忙抓起药来。

他是宋熠的小厮,跟在宋熠身边得了一本《千字文》,最近一直在学习认字,所以他动作虽然不如白果熟练,可抓起药来却不比白果慢。

江慧嘉不比他们两个这样沉不住气,因此面上并不显露什么,但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中午因为病人太多,她连吃饭都只是坐在义诊摊子前,背过身草草吃了几口。

白果心疼得不行,还要劝她多吃,江慧嘉摆手道:“晚上回去,叫廖嫂子做一顿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转回身继续给人看诊。

这其实也锻炼了她单用中医手段给人治病的能力。

她幼承家学,最初学的是纯中医,但读大学以后转了科,很多时候看到病例就会不自觉地用中西医手段在心中互相印证。

如今来到古代,西医的手段大部分都用不出来,因此她更要加强自己中医方面的能力。

她此前锻炼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有那么一瞬间是在无意中打开了一种类似“天眼”的神奇能力的,可惜这个能力并不稳定。

迄今为止,她那“天眼”都只在那一次自动打开过那简短一刻,从那以后,不论她再怎样尝试,那“天眼”却都再也不肯出来了。

至于她的精神锁链,她现今倒是可以自如运用了。至少用起来再不会使她动不动就身体虚弱,甚至要晕倒。

但这个“自如运用”却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她不能无止境地用,一天最多只能用上一两刻钟。超时间再继续使用的话,她就会头晕气短,又回归之前的虚弱状态。

所以在日常给人诊病的时候,江慧嘉并不动用自己这个精神异能。

此外,中医看病的理论体系与西医大不相同。

中医讲究的是阴阳气机,五行平衡。

这些东西其实有些虚幻,在中西医初相碰撞时,许多西医根本不能理解中医的理论,甚至还将其斥之为迷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玄之又玄的病理体系,在许多时候,江慧嘉就算是用上了自己的精神锁链对患者进行透视,也未必能透视出个什么结果来。

中医讲究牵一发而动全身,辨证方法复杂又自成体系,没有深厚的辨证功底,就算能将病人从里到外都透视个干净,也未必能知道病患的证属方向,然后给予准确治疗。

对江慧嘉而言,她更多的是将自己的精神异力当成一个不可言说的底牌。

在碰到一些中医很难治疗的,需要用到西医手术才能治疗的病人时,她的精神异力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就比如当初为宋熠做的二次接骨,那一次要不是她的精神感知异于常人,她就不能做到给宋熠完美接骨。

中医治病,望闻问切才是最合适的辨证手段。

当然,这并不是说透视对中医就毫无用处了,只不过这个用处是有限制的,有度的,辅助性的。

江慧嘉同时还需要更进一步地磨练自己辨证与用药方面的能力,所以对她而言,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病人都是越多越好的。

很快,中午时间过去,到了下午,江慧嘉义诊摊子前排队的病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又再次增多了。

华夏人的特性就是这样,普通民众最爱盲从。

一个事情,无人理会的时候谁都不肯第一个去理会。

而一旦关注的人多了,那要不了多久,反而又会引得人人都去关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捡便宜方面更是如此。

江慧嘉开义诊,对许多病患而言,那就是到她这里来捡便宜。

别说是那些真的感到明显不适的病患了,就是一些没病的人说不得也要来看看。

反正这看病是免费,抓药也是免费,实在到要自己出钱买药的时候,不买不就得了?还怕吃亏?

半下午时间又过去,江慧嘉这边热闹得简直是连半边清阳街都险些给堵了。

忽然队伍后方就传来一阵猛烈的呼喝声:“让开!让开!庸医治死人了!大家快让让,不要到这里来看病了啊!庸医治死人了!赔命!赔命!”

人群哗然,顿时排队的也不排队了,纷纷往两边让。

就有两个青壮抬了一个担架,猛地向江慧嘉这边冲过来。

担架上一人仰卧,面衰神虚,呻吟不绝。

虽不至于说已经死亡,但他的状态的确看起来很糟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气氛十分紧张。

江慧嘉正在给一个病人把脉,可那头一闹出有人说“庸医治死人了”的声音,这正在接受诊脉的病人竟忽地将手一缩。

然后她讪讪地看向江慧嘉,表情中略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一个将近三十许的妇人,江慧嘉已经给她开过一次方了,这一次她是来复诊的。

虽然收回了手,但她还是道:“要不然江大夫你先去看看?我……我也不是不信你,你这现在不方便。”

江慧嘉微微笑道:“多谢胡嫂子。”

两个青壮已经抬了担架冲到近前,胡嫂子连忙起身让到一边去。

随两个青壮同来的还有一个四十出头模样的妇人,另一个二十许年纪的矮小男子。这男子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妇人则眼神凶恶。

“庸医,治坏了我当家的!叫你赔命!”妇人叫嚣。

这些人来者不善,负责维护秩序的章、常两个镖师立刻走到江慧嘉身边,一左一右护住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和松风也都放下手头的事情,忙走过来也挨着江慧嘉站着。

妇人立时尖叫:“你们要干什么?治坏了人仗着人多不认账吗?”

江慧嘉十分镇定,坐在诊断桌后,沉声问道:“患者哪里人?姓甚名谁?何时来我这里治的病?”

最后这个问题十分关键,妇人高声道:“我们是府城本地人,便住从义坊。我当家的叫严富贵,便是前日,前日申时!我当家的在你这里开了方子拿了药,现今那方子我还收着呢!你想赖掉?没门!”

江慧嘉极快地翻看了手中留存的病例,一看之下顿时心中有底。

当下从诊断桌后走出来道:“严娘子,你当家人如今尚有声息,你为何要咒他亡命?”

“我咒他?”严娘子愤怒道,“他都这样了,他还活得下去吗?都是你这庸医害人!庸医!”

怒骂一声,忽然往前一窜,竟是要来抓打江慧嘉。

身高体壮的白果立时挡在江慧嘉身前,恼火道:“人明明还活着,你非说活不成,你这是要咒你自己男人,还是要栽赃我家娘子?”

人们顿时议论起来:“是……这人还没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人也看起来快死了啊!”

“再是快死了,也总得让人家大夫先看过吧……”

江慧嘉已经迈步往患者那里走,章、常两位镖师护着她,为她开路。

抬担架的两个青壮闷不吭声让到一边。

担架被放到地上,江慧嘉蹲身查看。

她刚才已经翻过病例,知道这个病人患的是腹痛型钩虫病。

这个病在她看来不算难治,她当时就已经给开过方子,只要病人依方服药,就算不能立时痊愈,这两天过去,病情也应该好转许多。

她当时也是嘱咐过,叫这个病人隔日再来复诊的。

可这个时候却只见这病人面黄唇白,气若游丝,纵是呻吟不断,可就这样片刻过去,他的呻吟声竟又比先前更明显微弱了几分。

患者病情确实是加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观他气色,知道他并不是作假!

又去探脉,只觉脉象细弱。

患者呻吟时口舌微张,江慧嘉目力极好,这时凝目看去,又见患者舌质极淡。

当下伸手去按患者肚腹。

她按得很有技巧,这一按下去,原本气息虚弱的患者却忽然“啊”地一声大喊。

这严富贵的娘子顿时又扑过来,大叫道:“你做什么?黑心肝的你对我当家的做什么了?”

正叫了这么一句,本是躺在担架上的严富贵却忽地直挺挺抬起上身,他竟坐起来了!

“啊!”严娘子顿时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他。

江慧嘉瞥她一眼,淡淡道:“并非绝症,严娘子为何却口口声声言称人之将死?莫非是当真不想要尊夫活命?”

严娘子又惊奇又茫然,表情有些扭曲古怪,又似乎隐约带了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倒也不像是真的恶意要来闹事的样子,这时候见严富贵竟坐起了身来,就犹疑道:“你……我当家的,真的还能治?”

不等江慧嘉回答,她又道:“可是……这……不应该啊……明明说过,活不了的……”

中间有几个字,她说得十分含糊。

江慧嘉顿时心下一动,暗暗记住了她这句话。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江慧嘉又在患者肚腹间按了按。

患者呻吟已止,微微喘息,声音极虚弱地道:“不那么……疼了……”

江慧嘉放开手,患者顿时“啊”一声又仰躺回去,一时眉间揪紧,呻吟声又起。

严娘子紧张道:“这是怎么了?”

江慧嘉没有解释,只道:“尊夫病症,我能治愈。”

其实刚才那是腹痛型钩虫病的正常表现,她正确按压患者肚腹,可以减轻患者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患此病之人,痛如刀绞,绵绵不绝。

这患者前两日来诊病时病症还并不见严重,只是腹中隐约作痛,所以他那时的感觉可能还不大强烈。

只这个时候痛得太厉害了,江慧嘉按他肚腹为他稍减了疼痛,他才感觉明显,一痛一不痛之间反应激烈。

另外,这个病一时半刻根本死不了人。

不过是这病人痛得太厉害了,意识上承受不住,才成了这样一幅仿佛快要断气的样子。

严娘子已经在催:“既然能治,那你快治啊!”

江慧嘉却道:“我原先已经开方给药,尊夫大约根本就不曾服药罢?既不曾服我的药,如何能说人是我治坏的?他吃了谁的药,这便找谁去。此病我虽能治,你等如此冤枉我,我却为何要治呢?”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哗然。

都说医者仁心,这当大夫的,怎么能当众这样说话?

但江慧嘉偏要这样说,她虽然主动开义诊,但她不是圣母,也不打算找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家都这样打上门来了,她要还跟个面团似的,往后这类似的事情还能少吗?

严娘子哆嗦了一下,激动道:“你胡说!哪里没有服你的药?都有方子在这里的!你是……你是根本就不能治吧?你庸医!我当家的要是死了,便要你赔命!”

她身旁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矮个男子这时转了转眼珠子,凑到她身边说:“娘,我爹要是死了,不但要她赔命,还要她赔钱!”

这话何等气人,白果顿时一叉腰,要骂回去。

江慧嘉轻拍她肩,制止了她。

只上下一打量,微微笑道:“严娘子,衙门并不是你家开的,该不该我赔命,你判不了。但尊夫若当众因病而死,你等非要告我,我却是要请衙门公正,再请来仵作的。”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总不能你家一告,这衙门便立时将我定罪。”她语气微微一沉,声音冷了下来,“仵作一验尸,再取了尊夫肠胃中残留药液一验,若是验出他吃的果然不是我的方子,我定要反告你等污蔑之罪!”

最后一句话,冰冷骇人。

严娘子等人并不懂得仵作是不是真的可以剖尸验药,可正是因为不懂,才尤其觉得江慧嘉的话语可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剖尸验药!

这四个字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心惊。

不说严家人,便是其余围观者,都觉得江慧嘉说这话时的情态太过可怖。

本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抛头露面在外头给人诊病也就罢了,她竟还随口就能将“剖尸”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这是什么心性?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他们是不知道,江慧嘉来自现代。

现代社会,凡是正经科班出身的医学生,剖过的尸体还能少吗?

人家上午剖尸,中午还能毫无障碍的吃排骨。没那强大的心理素质,还学什么医?

躺在担架上的严富贵还有着清醒的神智,这时候他忽地挣扎起来,低低的声音被他硬挤着从喉咙里发了出来:“救我……救我……”

严娘子连忙趴到他身边,慌道:“当家的,她不敢剖你的!你放心,我这就带你走!带你走……”

就指挥左右两个青壮,叫他们抬担架走人。

严富贵哆嗦着勉力抬头,怒道:“蠢!蠢货!叫她救我!给我开……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伸手一指江慧嘉,头又重重摔回担架里,然后他捧着肚子,再度呻吟起来。

严娘子有些无措,她看了看严富贵,又看了看江慧嘉,似乎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只看她这神情,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严娘子必定是污蔑江慧嘉了,否则她能是这样的反应?

江慧嘉却一返身又回到诊断桌前,只淡淡道:“既不是吃我的药吃坏的人,你等却来寻我,可见是存心讹诈。念在你家病人病得甚重,我今日便不过多追究。怎么?还不快走?寻那开错方子的人去?”

严娘子抖着嘴唇,脸面憋得通红。

她身边的矮小男子扯了扯她衣袖,尖着声音道:“怎地没吃过你的药?吃过一剂的!后来才改的药方!后来的药方可是千草堂吴小大夫开的,吴小大夫的方子能开错吗?定是你先前的药方有问题!”

他这样叫嚣,严娘子却是一呆,只惊愕地看着他。

“四通……你……你怎地,怎地都说了?”

严四通溜着眼睛,忽又往前一窜,紧紧盯住江慧嘉,嘿嘿道:“小娘子你若有真本事,这就将我爹治好了!只要治好了人,我们就信你的药方没问题。你要是治不好……”

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江慧嘉,得意道:“剖尸?那也不是你随意说剖就能剖的吧?我爹吃过你的药,他要是死了,你的名声还得臭!你吓得到我娘,却吓唬不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微微皱眉,正所谓横的怕愣的,这碰到愣的,那是连道理都讲不通的,就是想用言语惊吓对方,那也惊吓不到。

她冷声道:“你们可以试试。”

心念电转,转头却吩咐:“松风,你速去府衙一趟,便请王捕头过来,告诉他我们这里有人讹诈闹事,请他来做个见证!”

松风腿脚极快,应声就跑。

围观的人都给他让路,但也有人看着严富贵样子可怜,不由得不忍道:“大夫你要是真能治,那还是快给这位……治吧!”

“是啊!人都这样了,再不治只怕真要不行了。怎么好这样?”

“既然都开义诊了,哪里还怕多治了这一个……”

人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说:“说是先吃了她的药,后吃了吴小大夫开的药,她现在推脱不治,说不得还真是她的问题!”

当然也有说严家人没道理,欺软怕硬的。

“先吃了江大夫的药,后吃了吴小大夫的药。吴小大夫是千草堂的人,他们不敢找,只敢来找江大夫。明白着欺负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听着人们的对话,又急又气。

严四通仍然叫嚣:“便是叫来了衙门的人又如何?你治不好人,还是你的问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能把黑的变成白的?”

他叫得一阵,人群中的议论声也不由得更大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江慧嘉坐在人群中间,虽然被章、常二位镖师保护着,可仍然显得怯弱渺小。

仿佛是大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淹没。

章镖师被江慧嘉治过腿,对她的医术有信服,这时都忍不住劝道:“江娘子若是有把握,这便将人治好了,省得这小人叫嚣!”

江慧嘉心中何尝不怒?

她也知道只要治好严富贵,就是对众人质疑最好的反击。

但这只是大众给的剧本,却不是她的剧本。

她没有忘记先前严娘子失口说的那句话,那句话隐隐约约提到了,他们背后还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之事,说不简单其实很简单,可要说简单,其实又不简单。

严家人背后还有人,那个人就是严四通口中的“吴小大夫”!

最开始严家人都口口声声只说严富贵是吃了江慧嘉的药才成了现今模样,却绝口不提他们背后那个吴小大夫。

可在江慧嘉看来,真正治坏了严富贵的,却分明就是那个吴小大夫!

自古同行相轻,虽然世上并不少有真正仁心仁术的医德之士,可杏林中也难保不会有败类存在。

说不得就是这个吴小大夫自己治坏了人,结果却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反而怂恿严家人来找江慧嘉麻烦。

这件事情不能轻易了结!

她江慧嘉的名声是这样好败坏的?

严富贵今日若真是病重将死,而江慧嘉没有能力证明自己清白的话,那这个治死人的黑锅就得她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的声音仿佛似要连成嗡嗡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四通竟还洋洋得意,仿佛躺在担架上的严富贵究竟是不是会死,倒像是不必在意了。

只有严娘子焦急地蹲在严富贵身边,一会为他擦擦汗,一会又看向江慧嘉。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外头传来一阵高声:“府衙王捕头来了!大家让让!快让让!”

议论声顿止,人群被拨开,一行身穿捕快公服的人冲进来。

松风随在这群捕快身后,窜到江慧嘉身边,喘着粗气快速道:“娘子,王捕头听说是你的事,二话没说就来了呢。”

江慧嘉对王捕头点点头,终于从诊断桌后站起身。

她微微扬声:“诸位,治坏了严富贵的人究竟是谁,诸位若是有意,不妨与我同去千草堂,寻那吴小大夫对质!”

说着不等人答声,她迈步就走。

一边对王捕头等人道:“劳烦诸位捕爷做个见证,严富贵的病我能治。并非绝症,也并非急症。严家人如此污我声名,我不能善罢甘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城东,千草堂。

吴易宁这一天都有点心神不宁。

到下午申时末,千草堂中病人比先前稍少了些。

他的叔叔吴大夫终于忍不住把他叫到一边,小声责问他:“今日怎地如此?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把脉开方的资格,你今日却险些诊错了三个病人!若非我在一旁盯着,怕要出事!”

吴易宁垂着手没精打采,一句也不敢反驳,只唯唯应是。

“你!”吴大夫恨铁不成钢,“我早两日还夸你,说你再过大半年只怕是独力坐诊给人开方都成,你今天就这样。你这孩子!”

吴易宁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叔叔,我……”

吴大夫有些烦躁,看他这样子,又语重心长地劝:“易宁,再没有事情是你不能与叔叔说的。但有烦心事,你说了,叔叔才好帮你解决。”

“我……”吴易宁咬了咬牙,终于没忍住,脱口道,“叔叔,前日我与你说的那个病人,他……他后来没再吃清阳街那边那女大夫开的药,吃了我的药。可是,他病没好!他快死了!”

话说出口,他终于焦急外露:“他腹痛不绝,已是气息微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大夫顿惊:“怎会如此?你当时开的方子后来我也看了,并没有错!”

“是!”吴易宁苦着脸,又略有些愤愤,“他分明是寒凝腹痛,我已给他温中散寒,并没有错的。倒是先前那个女大夫开的方子,叔叔你也看了。她用益气温中的黄芪建中汤,这分明是胡乱开方!”

吴大夫点头:“不错,黄芪建中汤益气温中,疏通气血,缓急止痛,但不能散寒。短次服用或有效果,却不能根治此症。易宁你做的没有错。”

“可偏偏那人却病急加重,我再给他加重药量,竟都无效!”吴易宁咬牙道,“我便对他家人说,这是因为他先服了一剂错误的汤药,因此我后来的治疗才会无效。叫他家人去寻那女大夫麻烦去!”

吴大夫倒抽一口气,似有些不认识般凝目看向吴易宁。

“叔叔,我做错了吗?”吴易宁带了哭腔。

“不!你没有错!”吴大夫斩钉截铁。

吴易宁长舒一口气,又有些不安地说:“但我总担心会再出什么问题。”

这边两人正说着,忽然外头似有喧闹远远传来。

一个小药童忽地穿过大堂跑来,喘着气喊:“吴大夫!吴大夫!”

吴大夫叔侄两个就站在大堂一边靠药柜的拐角处,听到药童喊,吴大夫忙应道:“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药童急急说:“吴大夫!外头来了好多人,还有衙门的捕快!另有人说,吴小大夫治坏了人却胡乱往别人身上推,因此要来找吴小大夫对质呢!”

吴易宁大惊,一时间腿都软了,只攀住吴大夫,急道:“叔叔,这可怎么办?”

吴大夫倒是镇定,只斥道:“怕什么?既是要对质,还怕还不了你清白?走!我倒要看看,谁人这样大胆,竟敢来此败坏千草堂名声!”

叔侄两个快速走出来,却见大堂里几个坐堂大夫都站在外头大门口,原先还在大堂中的一些病人则退到了一边。

四扇页子的大门外却是围了乌鸦鸦一群也不知道是多少人,几乎将千草堂前宽敞的六马车道都给堵严实了。

还有捕快在高声喊,叫人们往两边散开些,不要堵住了大路不好过人。

千草堂这边,日常的坐堂大夫足有五个。

吴易宁还不算,因此除去吴家叔侄,此时就有四个坐堂大夫站在门口与人说话。

楼大夫正说着:“吴小大夫虽未正式坐堂,但他学医十数年,早两年前开始就已经在跟着吴大夫诊脉开方了,他能比不过你一个没根没底的小小游医?”

另一个周大夫说:“你非说是吴小大夫的错,却不能由你空口白牙污蔑人。”

又一个胡大夫说:“此事要证明却也简单,你只拿了你的方子,我再去拿了吴小大夫的方子来,两相一对比,究竟是谁的方子有问题,岂不就好分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易宁走在后头,听得堂中各位大夫都维护自己,顿时心下大定。

“说得好!”吴大夫则大步而出,笑道,“正该如此!如今世上有些人,只仗着胡乱学了医术便自称大夫,自以为能济世救人,甚至还摆摊开义诊!岂不知这世上庸医能杀人,良医才救人!”

他言语如刀:“若为沽名钓誉,胡乱拿患者性命做儿戏,此为人间大恶!”

说话间,目光向外头逼视。

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被人群围出来的空地中间的一名青衣女子。

这女子二八芳华,即便衣着素淡,不施粉黛,但她容貌清丽,灵秀逼人,却依然无比地引人注目。

而她站的位置却正好明确地说明了她的身份,她就是那个摆摊开义诊的女大夫!

吴大夫有些惊讶,可随即心中冷笑。

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娘子,能有几分医术?

她也敢来寻吴易宁对质?

今日便叫她名声扫地,哭着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大夫已在抚掌叫好:“吴大夫所言极是,庸医杀人,人间大恶!小娘子,莫说我等欺负人,你便拿你的方子来罢,我楼某人以我行医三十年的名声做担保,即便吴易宁是我千草堂人,只要当真是他开错了方子,我也绝不包庇他!”

说着,他甚至上千去给被抬过来的严富贵探脉。

又叫里头的学徒:“去搬外头那矮榻出来,给这位病人躺身。”

这样的做派使得围观者纷纷点头。

都说楼大夫行医多年,医术医德都有保证,可以相信。

楼大夫探过脉,那边矮榻就搬过来了。

千草堂中的学徒又帮着严家人将严富贵搬到矮榻上躺好。

楼大夫就又向其余几个大夫招手:“诸位都来诊诊脉,先看过这位所患究竟是何病症,再看是否还能有救?”

严富贵呻吟着,眼睛看着千草堂门口的几位大夫,目中射出了希望的光。

却只有吴大夫走过来,其他几位大夫只笑着摇头道:“有你与老吴,哪里还用得着我们?你们诊断便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是成名的大夫越是要爱惜羽毛。

周、胡两位老大夫互相对视,却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别样的意味。

他们只说话助威,却不上前去给病人诊脉,这当然另有原因。

一来他们原本就是主攻小儿科的大夫,并不擅治成人病症,二来却是因为他们认得江慧嘉!

当日金小郎急症惊厥,谈元娘原先就是找他们治的病!

可惜二人一齐出手,最后却还是对金小郎的病束手无策。以至于谈元娘病急乱投医,在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找到了江慧嘉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年纪轻轻的女大夫。

周、胡两位大夫私心里对江慧嘉并不服气,再加上他们也都是要脸面的人,所以上回金小郎最后是被江慧嘉治好的事情,他们离开谈府以后却是闭口不多言的。

这要是传出去,堂堂两位府城名医,从医多年的老大夫,竟还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那他们这脸往哪搁?

以至于千草堂的其他人竟都不知晓江慧嘉的存在,否则如吴大夫、楼大夫等人,心里就会对江慧嘉的到来存更多警惕了。

周大夫眼神示意胡大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大夫拈着短须,坚定摇头。

不说的话是“有可能”会看到别人被打脸,这要是说出来,那就必定是自己被打脸了。

别人会不会被打脸这还是个不一定的事,可自己被打脸这必然是被肯定的事。该选哪个,这还用多想吗?

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啦!

两位老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连助威的话都不多说了。

这时楼大夫与吴大夫都给严富贵诊过了脉,严富贵的情况确实很不好,楼大夫问:“先时可是有吃过大寒之物?”

“大寒之物?”严娘子摇头,“我们吃的什么,他也吃的什么,还不就是家里头那些东西……”

反倒是严富贵挣扎着,在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声音:“蟹……蟹……”

他连说了两遍,严娘子都似乎没听懂,倒是楼大夫恍悟道:“你吃了螃蟹!是不是吃了螃蟹?”

严富贵喘着气勉强应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螃蟹寒凉?”严娘子有些茫然,“是我前几日去钱家帮厨,他家主人吃剩下,打赏下来的……我儿也吃了!”

她霍地又看向严四通,但严四通虽然形容猥琐,可很显然,他身子骨却是康健的,半点问题都没有。

楼大夫与吴大夫对视一眼,吴大夫道:“楼大夫怎么看?”

“是虚寒腹痛。”楼大夫沉吟片刻,肯定道,“螃蟹只是诱因,他原本便有里虚之相,中阳虚寒,脾阳不振。只是吃了螃蟹,才诱使他腹痛急发。即便不吃,早晚有一日,他也要发作。”

吴大夫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已经将吴易宁骂了个半死,这小子学艺不精,明明是虚寒腹痛,他非说是寒凝腹痛!

这样明显的脉象区别他都诊不出来,得了错误的结论又来误导他!这下可该怎么收场?

别看都是腹痛,都带了个“寒”字,可寒凝腹痛与虚寒腹痛是不同的!

一个是要温中散寒,一个是要温中补虚,这能一样吗?

病理病机都不相同,前者是外受邪寒,后者却是中阳虚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由外而内,一个从内而起。

若诊错了病因,开错了方子,病人能病好才怪了!

吴大夫心里抖了抖,又想起先前吴易宁提过的江慧嘉的方子,那方子他也是知道的,黄芪建中汤加味,主益气温中,疏通气血,缓急止痛。

相比起吴易宁的方子,江慧嘉的方子虽不十分对症,可也比吴易宁那样南辕北辙的要好上许多!

一时间,吴大夫心中大急,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楼大夫已经在喊吴易宁:“易宁,你先前开的方子呢?”

又催江慧嘉:“小娘子,你的方子也拿来罢!”

江慧嘉点头,从袖中取出先前誊写的单方就要递过去。

在她看来,这楼大夫的水平的确还不错。

他虽然没有真的正确诊断出严富贵的病症,可比起先前的“寒凝腹痛”,楼大夫诊断的“虚寒腹痛”无疑是要更接近严富贵病症真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严富贵的腹痛型钩虫病按照中医的理论来解释,是虚劳里疾之腹痛,他长期受钩虫之困,以至于中阳早衰,脾失健运,这可不就跟虚寒腹痛的一些症状相吻合么?

在没有现代大便常规等检查的情况下,楼大夫与吴大夫一时间诊不出严富贵实际上是腹痛型钩虫病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慧嘉心中念头说来话长,实际上她动念却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眼看着江慧嘉的方子已经递出来了,而楼大夫这边也伸了手来接。

吴大夫焦急再三,终于喝道:“等等!”

楼大夫手微顿,道:“怎么?”

吴大夫心念急转,他知道楼大夫为人。楼大夫话多嘴碎,但这实际上却都是因他热心而起。换句话说,楼大夫就是个急公好义的人。

他说以他的人品医德做担保,保证不袒护吴易宁,吴大夫就相信,他真能做到这一点!

吴大夫心急了,他脱口道:“这看方子的目的也不过是为判断究竟谁才是那害人的庸医,但实际上,这方子你我能看得懂,辨得明,诸位热心的叔伯兄弟,娘子郎君却未必能懂。”

楼大夫皱眉,吴大夫忙又道:“楼大夫名声医德自不必说,但易宁毕竟是千草堂的人。依我看,真要看谁是庸医,便叫这位小娘子和易宁各自再开方一副,抓了药来喂病人喝下。谁的药方能起效,便自然证明,先前病人病情加重,是谁害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番话说起来似有道理,可实际上都是歪理。

先后喝下的药,最后就算药效起来,不也一样说不清到底是哪个药方起的效果?

更何况,这病人是破麻袋吗?能这样随便喝药?

旁边竟然还有围观者叫好,似乎对他们而言,这样实质上的,他们能看得到的冲突变化,要比两位老大夫云里雾里地辩医理,来得有趣多了。

楼大夫面色微沉,正要反驳。

忽然,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江慧嘉一边收回自己手中方子,一边道:“两位大夫,我这里却还有一事要说。”

她要说什么?

众人都看向她。

江慧嘉缓缓道:“两位大夫诊断病人为虚寒腹痛,我的诊断却并非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竟然否定千草堂两位老大夫的诊断!

她不但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千草堂,要与吴大夫亲传弟子吴小大夫对质,她还敢大言不惭地否定两位老大夫的诊断结果。

吴大夫不怒反笑:“哦?那江大夫的诊断为何?不妨告知,我等也好印证。”

他先前叫江慧嘉“小娘子”,此时却叫江慧嘉“江大夫”。这一声“江大夫”,显然极具讽刺意味。

江慧嘉却仿佛感觉不到他话中反意,仍旧神情不变,缓声道:“我不但诊断与二位不同,且有把握立开一剂药下去,便使病人病症缓解大半。再服三剂药,他即可痊愈。”

吴大夫心中一嗤,楼大夫却若有所思。

“那小娘子的意思是?”楼大夫微微凝目,反问道。

江慧嘉道:“先前吴小大夫的诊断是,病人已成绝症,用不用药都不能再活,因此严家诸位才抬了人来寻我麻烦。声称是我医死了人,叫我赔命。严大娘,事情可是如此?”

她看向严娘子。

严娘子伏在严富贵身边,目光闪烁,眼神飘忽,不否认也不敢承认。

江慧嘉嘴角微翘,笑道:“实际上病人得的并非绝症,此事我早有说明,二位老大夫也同样如此认为。既然并非绝症都能被诊成绝症,那吴小大夫若再开药,严娘子,你还敢给你当家人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娘子缩了缩肩,不说话。严四通在旁边眼珠子乱转,一会儿瞅江慧嘉,一会儿又瞅向躲在门边的吴易宁。

事情到这里,倒像是比都不用再比了,江慧嘉三言两语间已经将罪定给了吴易宁。

前头楼大夫的诊断,反而给江慧嘉增添了判罪吴易宁的筹码!

吴大夫觉得头有些昏,他气冲上脑,脑子里诸般念头就轰隆隆转开。

也顾不得在心里大骂吴易宁蠢货,只压着怒气,故作平和地笑道:“江大夫有些话说得对,这药是不能乱吃的。但江大夫年纪轻轻,虽则口气极大,可这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话,也不能轻易做准吧?”

他又看向楼大夫道:“楼大夫,你说可是这个理?江大夫又说她的诊断与你我不同,又说她有十足把握治好病人。既是如此,她开了方子,你我却是不好判断对错了。那她这药开出来……”

说着也问严娘子:“严娘子,你敢给你当家人吃吗?”

楼大夫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吴大夫连忙截住众人的话,又道:“江大夫既有十足把握,那可敢在此立书,写明了你这一剂药下去,若不能当场使得严富贵病情好转,便认罪先前是你开错了药?”

绕来绕去,他的目的就在这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说法显然颇为符合大众看热闹的心理,吴大夫这一提议,竟立时就有不少人附和。

尤其是严四通,他眼冒精光,立即喊道:“是!你先写个保证,保证你这一剂药下去,我爹真能好!否则还是你害的我爹!你赔钱!便赔……三……不!赔五百两!”

他面露得意,又嘿嘿笑:“江大夫不会不敢写罢?总归是你自己说的你有十足把握,所以便是写了保证,也不碍你什么。”

江慧嘉微瞥他,不卑不亢,淡淡一笑:“我本不欠谁,今日所来,不过是为自证清白。我敢写保证,但这保证究竟该怎么写,却由我来定!”

她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我给严富贵治病,今日当众开方给药,我保证一个时辰内严富贵病有好转,此后每日再服一剂药,三剂药后他病可痊愈。倘若不能做到,我承认自己是庸医,并认罚五百两。”

“第二,我开义诊,本是好心,岂料反遭诬陷与讹诈。既是如此,我敢以自身医术来赌这五百两,我便要求,严富贵之病,若由我治好,严家人需实付我诊金五百两!”

“第三,严富贵之病,我若果能治好,我要千草堂吴小大夫当众向我赔礼道歉!”

她看向严四通,虽不咄咄逼人,却竟然也显得极有气势:“你敢不敢赌?”

又嘴角噙笑,问吴大夫:“老大夫敢赌吗?”

严四通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时不答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大夫心念急动,却立刻叫药堂里的药童备纸笔过来。

又有药童忙抬来桌案,吴大夫站到桌案前,就疾速挥笔写就一张方子。

随即他将单方一抖,笑道:“这是我开的方子,当然,江大夫认为我与楼大夫诊断有误,既是如此,想必江大夫开的方子必不与我这单方相同。”

又道:“只要江大夫能做到,另写出全不相同的一张单方来,老夫便代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与你一赌又如何?”

他这是防止江慧嘉按照他们先前的诊断来开方子。

如此小心,也算他谨慎了。

江慧嘉抿唇微微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今日有各位捕爷在此,便请各位做个见证,我等便当众签下赌约。”

事情被说到了这里,围观者是越看越起劲了。

江慧嘉就亲自动笔,按照自己先前说的写了一式三份三张赌约,自己先签了字。

吴大夫就叫躲在一旁的吴易宁也过来签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四通嘿嘿笑着,溜着眼珠子过来,却是按了三个手印,一边笑道:“我是粗人,可不会写字!”

江慧嘉自己收了一张契纸,将剩下两张分别给吴大夫和严四通。

这才又铺纸笔,提笔写单方。

她道:“依我诊断,严富贵实为虫积之症。前日我曾给他开过方子,但病人病情至今又有变化,因此单方要改。”

因为古代中医根本就没有“钩虫病”这个说法,有关类似虫病,记载也很少,所以江慧嘉也没直接说钩虫病。

而是用了一个古代医家适用的词,“虫积”。

但虫积之症对楼大夫与吴大夫而言,显然算是生僻的,江慧嘉这里一说,楼大夫面露疑惑,吴大夫则面露冷笑。

江慧嘉很快写好药方,仍旧是黄芪建中汤,只是用药上更有加减。

她又添加了一味雷丸末,吩咐白果道:“单取雷丸末来,即刻便帮助病人冲服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雷丸,又称竹苓,属菌类植物,有杀虫消积之用。

江慧嘉带头往千草堂这边来时就叫白果备好了将要用到的各种药物,这时她一吩咐,白果就立时取了雷丸出来。

先拿小药盅快手捣碎成粉末,又叫千草堂的人拿来温水,调和雷丸末。

严娘子依在严富贵身边,先前的泼辣劲这时全消了。这时十分忐忑地对严四通说:“四通,那东西真能给你爹吃吗?万一吃坏了可怎地是好?”

严四通转着眼珠子,嘿嘿笑道:“娘,这药要是不好,她敢拿五百两来赌吗?你就放心吧!”

实则他心中早认定了江慧嘉不过是在强撑,毕竟相比较起来,不论怎么看,都是楼、吴两位大夫更靠谱!

但只要能拿到对方赔偿的五百两银子,这药究竟是不是有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怜严富贵此时又痛又虚,自己却是发表不了意见。

说起来,今日闹事的是严家其他人,他这个病人却是白受了许多苦。

但江慧嘉可不会同情他,前日她又不是没给他开方拿药,他非得另吃真庸医开的药,结果吃得病情加重,那能怪谁?

此外严娘子与严四通如此性情做派,定也与严富贵这个一家之主往日作风大有关系。

正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上之事,便是如此奇妙。

雷丸末已调好,江慧嘉叫白果端了,自己则亲自来到严富贵身边,也不顾他的反对与抗拒,伸指在他喉间便是一点。

严富贵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白果眼疾手快,忙将药水灌入他口中。

江慧嘉手指连动,顺着严富贵食道,连点了他几个穴位。

咕咚一声,严富贵吞药下腹。

江慧嘉收回手,手掌在松风递过来的湿布巾上擦了擦。

又吩咐白果:“与松风一道按着方子将药抓了,这便借千草堂的炉子熬药,你们两个亲自守着,寸步不可离,可知晓?”

吴大夫哈哈一笑:“江大夫何必如此?还怕谁调换了你的药不成?照我说,若要熬药,当众熬岂不更好?”

立即也吩咐千草堂中的药童去搬炉子和药罐出来。

雷丸末不适合入煎剂,要单服。所以江慧嘉先给病人吃了雷丸末,再叫白果煎药。

松炭小火炉被当众升起来,熬药的过程虽然有些无趣,但围观众人一边各自议论着,一边抱着十分期待的心理等待结果,竟也不觉得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途有人看累了离开,又另有好事者凑了过来。

江慧嘉道:“病人所患乃是虫积,服药后再过一刻钟会通大便。若以水淹,能见少许成虫漂浮。”

所谓“若以水淹,能见成虫漂浮”,说白了就是说用水去冲严富贵的大便,就可以看到水上漂浮起来的钩虫。

这话就算江慧嘉说得文气,可意思还是明明白白摆在这里。

对听众而言,这可就有点恶心了。

尤其说这话的还是一个模样十分秀美的小娘子,这种反差感,那是真的一言难尽。

江慧嘉神色不变,又说:“我是女子,不便前去观察。但若有人不介意,倒是可以去验证一番。”

说完不再多话。

此后众人等药熬好不提。

江慧嘉仍如先前一般,叫白果端药灌喂,她刺激严富贵穴道,助他服药。

喂了药,又要再等一刻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这时候,吴大夫竟有些莫名紧张起来。

吴易宁悄悄踮着脚步走到吴大夫身边,小声说:“叔叔,她这架势,怎么瞧着像真能治好人似的?”

吴大夫简直不想理他。

这要真的只是徒弟,没有叔侄这一层身份在,吴大夫现在就能将他逐出师门!

“闭嘴!”吴大夫低斥,“不要多言!”

又是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悄然而过,躺在榻上本来还细细呻吟着的严富贵忽然高高地“哎哟”一声!

他捂着肚子,腾地坐起,就大喊:“我要如厕!我要如厕!”

先前他还躺在那里虚弱地不能动弹呢,这一下却不知是被便意逼的还是身体真的好了许多,他跳下榻,腿脚竟还十分灵活。

一个学徒过来要给他领路,旁边正思索着什么的楼大夫忽然道:“别去茅房!拿马桶!就放到那边杂屋去,快!”

说着他就走过来搀住严富贵,带着严富贵一阵风似的一溜走。

楼大夫这架势,竟像是真要跟去瞧瞧严富贵大便中是否有虫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也十分好奇,当下忙道:“我也去瞧瞧,可别被这些家伙有也说没有,老常你护好江娘子。”

他快手快脚跟上去,接下来又有几个好事的围观者,也忙跟着凑。

白果捂了捂鼻子,偏过脸轻啐道:“这些人也不嫌脏。”

一看松风竟也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说:“你不许去啊,你要敢去看,回头娘子不许你跟了!”

松风讪讪地停住脚,江慧嘉笑了笑。

其实真正的钩虫成虫不会随大便排出太多,更多的是虫卵。但虫卵肉眼不可见,所以江慧嘉干脆不提。

她又叫松风去千草堂借水洗手,连洗了几遍这才罢休。

倒也不是有洁癖,不过江慧嘉从医年限不短,有些习惯已经养成。

就比如说,看过病人之后洗手这个问题。

洗好手,江慧嘉又等了片刻。

忽然里头传出一阵惊呼:“当真有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有人喊:“好多虫子!我的个天爷,这虫不会吃人吧?”

几个好事者冲出来,十分夸张地对着其余人大声描绘那虫子有多可怕,有多骇人。

人群一下子哗然开了,古人不像现代人一样,处处资讯发达。对极少听说过虫病的普通民众而言,这虫病的可怕单由他们自己想象就被上升到了一个很骇人的高度。

吴易宁刚才没有跟进去看,这时候他一抖手就攀住吴大夫的手臂,急道:“叔叔,我怎么办?”

不等吴大夫应答,里头楼大夫已经扶了严富贵出来。

严娘子忙上去接住严富贵,严富贵捂着肚子,但神情气色都比先前好了许多。

“江大夫!”楼大夫上前来,却是神情激动。

他手抖了抖,忽地竟抱拳一揖。

“是我先前太过自负,误会你了!”

这一句话出口,即便众人先时议论不休,这时也不由得止了声,都一齐转目,只往楼大夫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大夫居然向江慧嘉自承错误!

楼大夫是什么人?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是千草堂的坐堂大夫,成名多年,即便不说是德高望重,也是非常受人敬重的。

楼大夫的这一揖,瞬间就给这场闹剧定下了结论。

江慧嘉用她的医术向世人证明了,偏见的可笑。

其后吴易宁掩面道歉,这反倒是小事了。

至于严四通意图赖掉五百两“天价”诊金,声称自己身无分文,后又被几名捕快从他怀里搜出二两碎银子的事,则更不值一提。

江慧嘉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收严四通那么贵的诊金,先前之所以那样提,也不过是因为这严四通贪婪太过,江慧嘉有心给他一个小教训,这才特意这样写的。

但实际上严家的家境虽然算不上有多贫困,可也绝不富裕。

他们家怎么可能拿得出五百两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又不是江扒皮,当然不会这样去逼迫人家。

不过不逼迫只是她内心的想法,表面上她却是不但收下了捕快搜出来的那二两碎银子,且还十分慎重地将赌约契纸也收进了袖袋。

这严四通可不是什么好人,有这契纸还可以威慑他一二。

末了,江慧嘉又道:“今次我再开了药,严娘子你回去可要好生看着你当家人,叫他务必不能再私自换药吃。若再吃错了,或哪一顿药没有吃好,他这病可就当真救不回来了!”

严娘子被吓得连连应是,经这一事,哪里还敢不听江慧嘉的话?

江慧嘉这也是防小人不防君子,依照契纸的写法,三日后严富贵若不病愈,江慧嘉都要算输。

到那时,可就不是严家人要付诊金,而是江慧嘉要倒赔五百两给严家人了。

依照严家人先前的表现来看,他们的人品不值得信任。因此江慧嘉要事先警告,以免他们为财坏事。

当然,实际上钩虫病没有那么可怕。就算严富贵再停几天药,他也照样死不了。江慧嘉那样说,也不过是故意恐吓他们。

江慧嘉又道:“此虫积之症能传染,病人衣食最好暂做隔离,大便单独解决,事后要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说了些防止钩虫病传染的注意事项,这些却不是恐吓,而是真实的医嘱。

又有围观者听了,急忙来问江慧嘉:“这病能传人?我方才离得近,会不会被传上?”

江慧嘉忙解释,钩虫病虽能传染,但传染性没有那样可怕,又说了些预防常识等。

她说这些的时候,就连楼大夫都连忙过来问询。

楼大夫惊叹道:“我从前似也恍惚听闻过虫积之症,但因为极少亲见,因此竟想不到这上头去。是我狭隘了……”

又问江慧嘉:“江大夫年纪这样轻,不知师从哪位高人?所知竟如此之广!便连这少见的虫积之症都能通晓,实在难得。”

江慧嘉早料到这种问题会被人问,因此说道:“我学医时间并不长,这虫积之症也只是恰好知道而已。真要说到医道造诣,自然是远不及诸位老前辈。”

又说:“教导我医术的那位老先生不许我提他的名号,我所知所学也还有太多不足,要多多经历,多多向老前辈们请教才是。”

她说得虽然谦虚,但因为虫病少见,这一下午的事情变化也颇具曲折传奇,随着这一次事件,她的名声还是很快地在府城传扬了开来。

到了隔日江慧嘉再去清阳街摆摊,前来寻她诊病的人排起长队,竟能从清阳街排到三合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不是章、常两位镖师维持秩序,只怕场面都要混乱起来了。

更有意思的是,人这样多,这些来“看病”的却还并不都是真的病人。

还有许多人只不过是为了来瞧个热闹,亲眼见一见这位突然在府城中声名鹊起的女大夫是个什么模样。

而面对这类人,江慧嘉通常是一个温补方子打发。

开方免费,至于抓药虽不收费,可对这种没病找病看的,江慧嘉也根本就不给抓药。

人太多,这天下午直到天将擦黑时,江慧嘉面前的长队都还没能排完。到后来天色晚了,还是宋熠亲自来接,才将江慧嘉接出来。

宋熠初来时,也被这场面给吓一跳。

他是越过长队伍,直接来到江慧嘉面前的。当时还被人以为是要插队,许多排队的人都出言指责他。

宋熠向众人抱了抱拳,而后竟当众牵起了江慧嘉的手,对众人微笑道:“学生宋熠,多谢诸位对我家娘子的信任。但今日天色已晚,实在不便。诸位还请归家,若要看病,明日再来也可。”

他这是同时在向众人宣告,这是我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晚了,我来接我老婆回家有问题吗?

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宋熠顺利地将江慧嘉接回了家。

至于人群中的各种喧哗议论声,就不必管它了。

有人说:“原来江大夫是有丈夫的。”

“江大夫做的是已婚打扮,她当然是有丈夫的。”

“可是她家的郎君,竟许她出来行医!”

也有人恍然惊呼:“这宋熠是今年院试的案首,是那个宋熠!”

人群哗然,有不信的,有不可思议的,种种反应形成巨大声浪。

江慧嘉被宋熠牵了手,坐上骡车。听到后头声音,都还觉得耳晕晕的有些飘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能想到宋熠这样大胆,居然当众牵她的手。

这里可是古代,不是那个连拥抱亲吻都稀松平常的现代!

但宋熠的出现也的确给她惊喜。

江慧嘉恍惚了片刻,白果松风没有跟他们上同一辆车,而是搬了药材等物上了另一辆骡车。

车厢里只有她与宋熠,她便对宋熠说:“你来得好是时候。”

宋熠一笑道:“正是,昨日娘子大发神威,已凭借无上医术自行解决了一帮魑魅魍魉。我今日若再不及时过来,再叫娘子神威一回,那还要小生有何用?”

江慧嘉被他牢牢握住了手,在车厢内略显暗淡的光线下流转眼波,笑看向他。

心尖却是微微酥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熠已经太会说话了,她仿佛只好沉默宁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沉浸在忙碌中,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就过得飞快。

江慧嘉的义诊摊子彻底热闹了起来,每到傍晚,她都要宋熠亲自来接才好脱身。

到十日义诊的最后一天下午,因为还有许多排着队的病人没有看到病,江慧嘉甚至不得不延长看诊时间,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将所有病人都打发走。

宋熠过来接她,因她延长了时间,索性也在一旁帮忙学着抓药。

还别说,他记性好,手脚快,抓起药来竟不比磨练了十来天的白果慢,甚至还要快上一线。

江慧嘉逗他玩,笑着对他招手道:“少年真是好资质,我观你大有前途,不如弃文从医。来来来,拜本神医为师,本神医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将来拯救世间疾患之苦的重任便落到你身上啦!”

宋熠笑着将她揽上骡车,趁着车厢里只有两人在,倾身亲吻到她嘴角。

到她耳边低声说:“神医若真有心,不如传授小生《欢喜经》?”

江慧嘉:“……”

心中默默泪流。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是个什么滋味,她知道,但她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就是把杀猪刀,说好的纯情少年一去不复返了……

隔天上午江慧嘉很是睡了个懒觉,硬生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忙碌了十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一时还真叫人生起恍惚两世的奇妙感觉。

这时候天气已凉,时入十一月,江慧嘉添了夹衣,起来就打了一遍五禽戏。

收到白果来报信:“谈府的云姑姑来过,因为娘子先前还睡,便没打扰娘子,只留了个口信。”

江慧嘉一边净面洗手,一边问:“是什么信?”

白果兴奋道:“云姑姑说,玉容斋再过五日就能开业了呢。她家夫人邀娘子你当日亲去,说是要在辰时前到。”

江慧嘉笑道:“既是玉容斋开业,那我当然要去旁观。”

说起来,这一次义诊因为后来病人太多,江慧嘉在用药量上最后却是超出了原先预算的。

她之前准备了二百两银子的药材,又留了一百两做备用,可这竟还不够。

到最后几日,她又连续购入了两批药材。所以这一次开义诊,连上请章、常两位镖师和雇骡车的钱算在一起,江慧嘉统共是花费了三百六十五两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大的花销,即便家里还有些存银,可要是没有新的入账,江慧嘉也不敢再轻易开义诊了。玉容斋能尽早开业,这自然是极好的。

傍晚宋熠下学回来,江慧嘉就同他提到五日后玉容斋开业的事。

宋熠一算时间,便笑道:“五日后我正好休沐,几个同窗还邀我去南清山赏菊。如此正巧,我先陪你去玉容斋,过后我们再一同去南清山。”

江慧嘉也愿意出去走走的,当下问:“你与同窗去赏菊,我要是也去,会不会不方便?”

宋熠笑道:“若有不便,你我便单独走一边,不与他们处一起。”

又说:“我与他们同窗读书,几乎****都相见的,是不是一道赏菊又有什么打紧?可我与娘子却许久不曾偕同出游了……”

说得好像他跟江慧嘉不是****相见似的。

明明他们不但****相见,还夜夜同床共枕呢。

咳,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江慧嘉微微瞪眼嗔向宋熠,宋熠却一把抱起她,忽地在她唇上亲了一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静静相拥,深觉时光正好。

五日就一晃而过,到第五天,江慧嘉与宋熠收拾停当,就坐上了骡车,同去玉容斋。

路上江慧嘉跟宋熠说起书山大道上一片的脂粉、绸缎铺子,就笑道:“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果然不假。瞧这书山大道,可不就是如此?”

宋熠却是一怔道:“书中自有颜如玉?谁说的?倒是有意思。”

江慧嘉一下子就:“……”也怔了。

糟糕!

这句话宋熠竟没听过?

江慧嘉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宋熠孤陋寡闻,她立即意识到问题。

“书中自有颜如玉”一说,竟是还未曾在大靖朝出现过!

她脑子有些懵,一时竟想不起来这句名言究竟出自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看宋熠神情,江慧嘉索性也懒得再掩饰了。

“我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她摊了摊手,耍赖道,“总之是有这样一句话。这句话还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呢!”

宋熠微微咀嚼了一遍,凤目中深含亮光,笑道:“书中或许是能读出千钟粟和黄金屋,但书中却读不出颜如玉。”

他伸手轻轻在江慧嘉颊边拂过,低声道:“我的颜如玉还要靠娘子赐予,读书却是读不出来的。”

江慧嘉心尖微微发麻,眼波流转,含笑不语。

两人来到玉容斋,下了马车,就见到谈元娘早已等在这里了。

玉容斋的大门是关着的,只留了一扇小侧门半开。

谈元娘过来迎住江慧嘉二人,双方寒暄了几句,宋熠要避嫌,就自己走到了一边。

这边谈元娘笑道:“江大夫如今名声在府城可是大涨呢!”

“元娘姐姐竟也调侃我。”江慧嘉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闲话了几句,然后说到玉容斋开业的事情。

其实玉容斋开业并没有什么太多好看的,谈元娘甚至不会直接出面主持。

她名下铺子多的是,基本上也都是交给手下人在管。这玉容斋她虽然因为江慧嘉秘方的原因而格外关注几分,但也不可能亲自出面打理。

时下商人地位低,大家女眷名下有几个铺子不算什么,可要真的如同商人妇一般亲自出面照管,那就是笑话了。

江慧嘉也是跟谈元娘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谈元娘邀她今日来看开业,所谓看开业是假,要邀她一道游玩才是真。

这也是云娘先前传话没说清楚,江慧嘉不知谈元娘本意,反把宋熠带来了。

有宋熠在,她就不方便跟谈元娘同游了。

谈元娘有些遗憾道:“南清山上如今菊花开得正好,今日又有文会,说来也是一大盛事,可惜竟不能与你同去。”

这却是巧了,江慧嘉笑道:“我与宋熠也是要去南清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南清山就坐落在宝庆府城正南偏东方向,山并不高,胜在一个清字。

前任知府在的时候,曾经在南清山上修建了不少亭阁妙景,又引来不少名品菊花,遍植周边。到如今七八年过去,以至于南清山赏菊倒成了府城文人们秋冬之际最爱做的活动之一。

南门外官道上,一行共三辆马车轱辘辘地驶了过去。

在一行马车后头,又有一辆简陋的青布骡车不急不缓地跟随驶过。

骡车上,宋熠清朗的声音低低颂诗:“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是唐朝大诗人元稹的菊花诗,因是要去赏菊,江慧嘉与宋熠在车上便论起了菊花。

说到菊花自然免不了要说咏菊诗,宋熠便提起自己偏爱这一首。

江慧嘉道:“我也极喜欢元稹的诗,尤其那一首《离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细嚼诗句,感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句,简直道尽了世间痴情。可惜写出这样痴情诗句的元稹,实际上却是最多情,最滥情,最花心之人。”

江慧嘉笑问宋熠:“鹤轩,你们读书人都是这样,言不达心吗?我瞧着,越是了不起的才子,越是能心口不一。可见文能载人这样的说法,也是做不得准的。”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宋熠沉吟了片刻,道:“许多人能写锦绣文章,有锦心绣口,但其为人却未必是真君子,这也不稀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相比起元稹处处说深情,我反而更喜欢杜牧一些。至少他敢直言自己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薄幸便薄幸,何必好色薄幸了还偏要装深情专一呢?”

宋熠笑看她,江慧嘉也笑看他。

江慧嘉偶有奇妙言语,以当今世俗的眼光来看是叛逆又大胆的。

当然,这样的话她一般也不会对别人说,只会同宋熠说而已。

宋熠牵过她的手,轻揽住她的肩,笑问:“娘子这是在警告为夫么?叫我千万记住要心口一致,否则你必定会鄙视我?”

江慧嘉眼眸微动,笑道:“我才不会,鄙视你做什么?”

宋熠鼻间发出轻声,微挑眉。

江慧嘉道:“你若是要薄幸,我便连鄙视你的都懒得鄙视。”

宋熠笑道:“此时此刻,我本该用‘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名句来表达心境。可惜娘子才刚将元大诗人口诛了一番,此时小生竟无话可说,这可该如何是好?”

江慧嘉眨了眨眼睛,也笑道:“我虽不喜欢元稹花心,但这又不妨碍我喜欢他的诗。”

宋熠只好拱手道:“可叹小生愚钝,说不过娘子。索性还是求饶罢,求娘子多怜惜小生则个!”

江慧嘉扑哧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谁要怜惜你啊?

厚脸皮!

小夫妻两个斗斗嘴,只拿肉麻当情趣。

不多时,到了南清山脚下。

先前的三辆马车早等在那里了,谈元娘已经下了车,除去她带的一些丫头婆子外,另一个与她同行的却是她的兄长谈大郎。

谈元娘原先是想邀江慧嘉来赏菊的,但江慧嘉却与宋熠同行而来。

若是三人一道赏菊多有不便,谈元娘索性就趁着空档让人把谈大郎给叫来了。

谈大郎是骊珠文社的社长,也在府学读书。

但因为他与宋熠并不是同一届,平常相交机会少,所以双方并无结交。

江慧嘉今天出来,本是想跟宋熠过“二人世界”的,就连白果她都没带。可这头谈元娘也要游南清山,江慧嘉当然不好撇了她不管,到最后这二人游,只好变成四人游了。

南清山上颇有些四季常青的树种,远望去云顶青峰,还是墨绿一片。

可当真走到了上山的路上,还是随处可见路边衰草颓唐,枯叶结霜,萧杀之意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与谈元娘走在一处,宋熠与谈大郎则脚步落后。两边分开了距离,闲走交谈,看这秋冬之景。

天空一片深碧,太阳没有出来,便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冷清开阔之气。

谈元娘道:“整日闷在后宅院子里,能出来走走,即便是天冷,我也觉得十分喜欢。”

江慧嘉表示赞同,她在现代的时候,要不是忙于工作,要不就是忙于学习,出门闲看赏景的机会极少。所以像现在这样,能走出来看看不受任何污染的户外风景,她也是很喜欢的。

谈元娘道:“如今的天气,许多品种的菊花都已经凋谢了。尚能留下来,在如今时节仍然开放的,是真正的花中君子,有凌霜傲骨。”

江慧嘉微微笑道:“物性即人性,皆由人赋予。”

如果是宋熠在这里说出跟谈元娘相似的话,江慧嘉肯定还会再加一句“花又知道什么君子呢”。

当然,对象是谈元娘的话,这样的话却有些不好出口了。

因南清山并不高,两人随意闲谈间,不多时竟已走到了半山腰。

回头再去看落在后头的宋熠和谈大郎,却只见弯曲一条青石路,他二人倒落在后头转弯的坡道边。

而这边半山腰处,已经有凉亭等建筑了。

更远些的地方,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池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山上天气比山下更寒,池塘水面上竟已结起了零碎的薄冰霜。

池塘边衰草凌乱,却有三五丛菊花凌寒开放,或倚靠石边,或独立枝头,远望去,意趣已现。

凉亭里头却早有人了,江慧嘉看过去,其中两个人她是认识的,正是钟山与林衡!

还有一些江慧嘉虽不认得,但也能猜到,这些应当都是宋熠的同窗。

而尤其引人注目的却是,就在这一群儒生打扮的学子当中,竟还俏立着两名身形窈窕的女子!

两名女子一个依偎在一名面相矜傲的学子身边,另一个却是单立在凉亭与池塘相接的一条长廊上,从江慧嘉的角度看过去,暂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江慧嘉正觉奇怪,谈元娘忽然到她耳边低声道:“慧娘,那两个女子不是良家!”

什么?不是良家!

江慧嘉又向两名女子看去,这时钟山和林衡都注意到了她。

钟山忙走过来,远远一抱拳,喜道:“嫂子过来了!怎地不见鹤轩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山既问宋熠,江慧嘉便还礼笑道:“鹤轩贪看山景,比我脚程稍慢。”

说着微微侧身,就要跟谈元娘到另一边去赏景。

如今的风气虽然并不太过忌讳男女相见,但男女大防总也还是有的。

远远见到打个招呼也就罢了,真要混在一处游玩,还是多有不便。

这南清山上亭阁建筑颇为不少,甚至在那池塘对面还有一条前知府特意修筑的环形水道,是仿照古人记载,特意修来做流觞曲水游戏的,很是有趣。

江慧嘉与谈元娘挽着手,便要走开。

那头学子们中间,却有一道带着娇音的女声响起:“陶郎,那位便是本届院试案首之妻么?好生美貌!奴家原本听闻她是商户女,还颇有些替咱们案首郎委屈呢!”

这声音拿捏着腔调,又吃吃笑道:“可现如今我亲见了宋娘子样貌,才真正知晓,咱们案首郎可不委屈!这样娇俏美丽的小娘子,便是出身商户又如何?倘若叫我生做郎君,我也必定如宋案首一般,娶了人来,****看着,也是欢喜!”

一番话说来,江慧嘉顿住了脚步。

众学子或皱眉、或尴尬,也都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女子言辞间看似没有问题,可实际上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侮辱人!

她既侮辱宋熠娶江慧嘉实则是为美色,又口口声声贬低江慧嘉的出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偏偏她的每一句话说出来,从表面上看竟都没有问题。

她称赞江慧嘉美貌,可是江慧嘉难道不美貌吗?纵使不美貌,身为女子,被人夸赞容貌,这也不能说是被侮辱。

至于商户的出身这更是事实,江慧嘉尤其不能反驳。

不然她要怎么说?

说她不是商户女?还是说她出身商户是错误?

而尤其使人恼火的是,说这话的女子她自己的身份——谈元娘先前说了,这女子不是良家!

不是良家是什么?

是贱籍、是妓子、是风尘女!

江慧嘉就算出身商户,但至少她是良家女,如今她更是秀才娘子,案首之妻。

她能跟风尘女子斗嘴吗?

一旦斗嘴反驳,她的层次一下子就被拉低了。可如果不反驳,那更丢脸。竟被风尘女指着鼻子侮辱,她又成什么了?

谈元娘顿时柳眉倒竖,面现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以她的身份,更不屑于同妓子说话,当下只压低声音对江慧嘉道:“慧娘,那女子旁边的人,应该就是陶宏雅!”

江慧嘉心念电转,顿时恍然。

原来这携妓同游的竟是陶宏雅,那只怕这妓子突然出言,也是受这陶宏雅指使了。

赌学比不过宋熠,这时见到江慧嘉,他竟然指使身边妓子侮辱宋熠妻!

江慧嘉微微转过身,却不理会那妓子,而是对一脸尴尬隐现怒色的钟山道:“秀峰兄,这说话之人是何身份?”

钟山本来还又惊又怒的,江慧嘉这边来问他,他立时倒反应过来了,当下急忙道:“这位烟柳小姐乃是漱玉书馆中极有名的一位女妓,艳名满府城的……”

说着他一顿,又面露赧然之色:“呃,瞧我!这话却是不好对嫂子说的,只怕污了嫂子清听!”

江慧嘉点点头,笑道:“不妨事,你们读书人总爱这些红袖添香的游戏,不过一时游玩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当然,若是玩物丧志得太过,这却不大好。”

谈元娘扑哧一笑,立时接道:“慧娘用词真是精妙,玩物丧志一说当真形象。可不就是玩物丧志么?自来都说红粉骷髅,胭脂陷阱。总有许多读书人,陷进去便不爱再出来。荒废了学业也不悔呢!”

钟山:“……”

他也想笑,但他又觉得很尴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场所有人几乎都觉得尴尬。

江慧嘉与谈元娘手挽着手,转身又走。

两人走了几步,忽然后头竟突地响起“哎哟”一声呼痛。

这呼痛的还是一道女声,正是先前那位“烟柳小姐”的声音。

依照时人的习惯,良家女子通常都是被称呼为“娘子”或“女郎”等,而这“小姐”却是女妓专有的称呼。

不像后来到了明清,“小姐”反倒成了大家闺秀们的尊称。

这时烟柳小姐呼痛,后头又有一道轻柔的女声关切道:“烟柳,你这是怎地?老毛病又犯了么?”

“兰卿姐姐,我好难受。”烟柳娇滴滴地带着哭腔,“你帮帮我,我痛得肠子都像是要被绞断了,你快帮帮我!”

被叫做兰卿的女子急道:“我怎么帮你?我……”

她忽然似想起什么般,惊喜道:“对了!这里这位娘子……宋娘子是大夫呢!我听过她名号的。你莫要急,我们请宋娘子出手便是!”

烟柳哭道:“兰卿姐姐,我们身份低贱,哪里好请秀才娘子帮忙诊病?人家不屑同我们说话,更连看都懒得多看我们一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者仁心,宋娘子前些日子还在清阳街开义诊呢!她必定是心地极善良之人,烟柳你万不可如此想!”

谈元娘轻轻用力,紧挽了江慧嘉道:“慧娘,她们激你,莫要理会。”

这个江慧嘉自然知道,她更知道,那个突然呼痛的烟柳根本就没病!

虽然双方隔得并不算近,但江慧嘉自从精神力异变以来,眼力就一日好过一日。

她勤练五禽戏,从前因为精神力过强而导致身体虚弱,到后来这段时间也都被五禽戏调养好了。

如今她身体强健,五感灵敏,再加上她从前丰富的从医经历,要从望诊上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一般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但这种病没病的事情,她做医生的自己心里清楚,要给人说明白却不容易。

她勤练五禽戏,从前因为精神力过强而导致身体虚弱,到后来这段时间也都被五禽戏调养好了。

如今她身体强健,五感灵敏,再加上她从前丰富的从医经历,要从望诊上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一般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但这种病没病的事情,她做医生的自己心里清楚,要给人说明白却不容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风有些寒凉,江慧嘉轻轻压了压被风吹起的裙角,转身向呼痛呻吟的烟柳走去。

凉亭颇大,里里外外零散站着十来个人。

气氛有些古怪,在场的学子又分为两派,一派是亲近宋熠的,都算是他的好友,还有几个则是陶宏雅的忠实拥泵。

但不论是亲近宋熠的,还是亲近陶宏雅的,终究都是男人。

男人,尤其是以读书为主业的男人,大部分总脱不了那么些怜香惜玉的根性。

烟柳梨花带雨,呼痛连连,这模样哪能不惹得在场士子纷纷怜惜?

男人怜香惜玉可是不分身份对象的,许多时候,青楼女子反而更能激起他们追逐女色的本性。

江慧嘉如果真的不给烟柳“治疗”,难免要遭微词。

虽然她大可以不去理会,但她又为什么要平白被人欺负而不做反击呢?

江慧嘉走到烟柳身边。

这时的烟柳正被兰卿搀扶着,一手捂着小腹,哀哀痛呼。

陶宏雅微微绷着脸,稍稍让开几步,竟还做足礼数,对江慧嘉抱拳道:“宋娘子,有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烟柳道:“烟柳小姐,请伸手。”

烟柳伸出手来,可怜怯怯地道:“宋娘子,我好疼……”

江慧嘉微微一笑,却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先将帕子覆盖到了烟柳的手腕上,这才隔着帕子来为她把脉。

烟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先前她虽是装病,但她面敷粉妆,唇涂朱丹,妆容化得极精致,再装可怜,也依旧是一副艳光四射的样子。

可江慧嘉的这个举动,却瞬间就使她变脸,即便是脸上脂粉,竟也无法掩盖她骤变的脸色。

江慧嘉的这个动作侮辱性太强,同为女子,可她来给烟柳把脉,竟还要隔着帕子。

这明显的嫌弃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烟柳心中最敏感的一处。

她瞬间就站直了身体,目露深光看向江慧嘉。

江慧嘉探脉片刻,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未错,烟柳确实没有病。

不对,也不能说她完全没病,她大病没有,可肾虚却是有些的。

当然,这么一点细微的肾虚在短时间内并不会影响她什么。这顶多只能说明烟柳的生活不够规律,此外就是,她在房事上稍有些过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眉微皱,故作严肃道:“烟柳小姐近日可是有头晕之症?”

烟柳没料到她忽然这样问,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

江慧嘉道:“烟柳小姐不止常有头晕头重之状,且还腰膝酸软,睡眠亦是欠佳。”

烟柳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江慧嘉又道:“用眼若是稍久,会流泪罢?”

烟柳面目微沉,还是不说话。

江慧嘉忽然伸手拈了帕子在她腰腹间轻轻一按。

“啊!”烟柳猝不及防,痛呼起来。

她痛得甚至一下子震开了旁边扶着自己的兰卿。

那一股痛仿佛深入烟柳身体脏腑,她震开兰卿后,又接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退到凉亭一边的长椅上。她就坐了下来,腰身弓起,两颊冷汗涔涔而下。

这可不是先前的装痛,这是真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惋惜道:“烟柳小姐病入膏肓……唉!”

这一声叹息可把烟柳吓坏了,她再顾不得先前的敌意,慌忙问:“宋娘子……奴家……我当真病了么?这是什么病?我为何会这样痛?”

江慧嘉仅仅只是轻轻按了她一下而已,她当然想不到,江慧嘉按的手法太有技巧,即便她没病,被这样一按也会痛极。

“此所谓髓海不足,肾精阴虚,肝阳上亢。”江慧嘉叹道,“正所谓人之精气肾水而起,肾精不足则真气不足,真气不足则寿数不足。”

她玄玄乎乎地说了一通,倒也不全是骗人的。

至少烟柳确实是真的有肾精阴虚,只是症状轻微,后果也没有江慧嘉说的那样吓人。

常人总是容易生出错误认知,以为肾虚往常只得男子才有,殊不知女性也会肾虚。

江慧嘉摇头叹道:“烟柳小姐此症非同一般,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治疗好的。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寻名医罢,莫要再在此耽误。”

说着又上前几步,忽然又伸手在烟柳背后连拍了几下。

这几下拍打也是很有技巧的,随着她手上动作,烟柳竟恍惚感觉到似有热流从脊背生起,虽然热流片刻即逝,但经过江慧嘉这一番动作,她腰腹间的疼痛却忽然消失了。

烟柳瞬间惊喜地站立而起,呼道:“我不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哪里不疼了?”

“哪里都不疼了!”烟柳惊喜又期盼地看着江慧嘉,“宋娘子,我哪里都不疼了!这……这究竟是为何?我的病,你能治是不是?”

江慧嘉皱眉:“若仅仅只是肾精阴虚,我要治疗倒也并非不能。但烟柳小姐先前还说是有腹痛……痛的是肚肠。可此症我却并未从烟柳小姐脉象当中诊出!”

她凝重道:“烟柳小姐口述腹痛,然而我竟诊不出烟柳小姐腹痛之脉象。此中怪异,实在叫人难解。方才我以特殊手法为烟柳小姐解痛,实则是疏通气脉。此种疏通原只能缓解烟柳小姐肝肾之痛,却并不能缓解肠胃之痛。”

她先前说得玄虚,但这时候又说得通俗。

至少大家是都听懂了,并且都相信了。

当下不少学子都面露怜惜之色看向烟柳,陶宏雅也目露关切。

江慧嘉最后下结论道:“然而我以疏肝肾之法,却使烟柳小姐肠胃之痛尽消。须知医道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烟柳小姐如此复杂病情,实在超出我之所能。”

末了,她又安慰道:“不过千草堂中有几位名医我如今也有结识,尤其是楼大夫,他医术高明,非我能比。不如我这便陪同烟柳小姐下山,再请楼大夫为你诊治如何?如此疑难怪症,实为经典案例,楼大夫应当不会拒绝看诊!”

说着话,江慧嘉竟伸出手来搀扶烟柳的手臂,仿佛当真就要带她下山,去寻楼大夫治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的话语和动作无疑使得烟柳进退两难。

她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肠胃病,先前那一番腹痛她根本就是装出来骗人的!

可江慧嘉说她有肾精不足之症,她却不敢不信。

烟柳的脖颈后背间已经急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她此前又如何能料想到,自己一时装病,结果却带出了真病?

而这真病竟还受到假病干扰,以至于诊疗困难!

要怎么办?

倘若此时说出自己先前那所谓“腹痛”不过是假装,那无疑是自己扇自己耳光。

可要是不说……不说的话,为了一个假病,真病不治了?命也不要了吗?

江慧嘉轻搀住烟柳的手臂,如同每一个慈善心肠又谆谆善诱的医者,缓声劝道:“烟柳小姐,万不可行那讳疾忌医之事,快些随我下山罢。”

说话间,她又不着痕迹地在烟柳手臂要穴间滑过。

烟柳忽觉手臂一麻,紧接着,她竟半边身子都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娘子!”她本来还随着江慧嘉的动作腿脚微伸,半站了起来。

可这时候身子一麻,她哪里又还能站得住?

“宋娘子!”烟柳又惊呼一声,身体就如一团软泥般往后倒去。

她身旁的兰卿忙扶住她。

烟柳惊慌之极,勉强还能动弹的另一只手忙抓住了兰卿的手。她奋力抬头,直直看向江慧嘉,慌道:“宋娘子,我为何会如此?你快救我!救我!”

江慧嘉却用同样无措的神情看她:“烟柳小姐……我……我并非不愿救。实在是,你病情复杂,我不敢随意动作!”

说着话,她呼一咬牙,又道:“若是烟柳小姐不怕,我这里有一套针法勉强可以一试,或可为烟柳小姐施急救之法。”

她从袖袋中取出针包,快速打开。

就露出了里头一排长短不一,却一致银光闪亮的银针来。

取出其中一支足有六寸长的银针,江慧嘉手拈银针,仍用安慰的语气道:“烟柳小姐你莫怕,我方才又仔细思索了,这肠胃痛与肝肾痛倒也并非没有相通之处。你且等我施针一试!”

手一扬,这枚银光闪闪的长针就对着烟柳前额印堂直扎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有这样扎针的?

银针在烟柳眼中被快速放大,她再也忍不住,惊呼起来:“不!等等!”

这样一声惊呼过后,江慧嘉动作竟还未停。她不但动作未停,甚至就就连烟柳这样惊呼了,她手势都不曾抖一下。

仍旧无比坚定地,直扎而来!

电光火石间,烟柳大喊:“我没有病!不!我没有腹痛!宋娘子,我没有腹痛,我方才是骗人的!你停手!”

银针在烟柳眉心处堪堪停住。

尖锐的针尖仿佛带着森森寒气,刺痛在她肌肤之上。

刺得她双眼生疼,一股后怕瞬间涌起,她两边眼角一酸,竟流下泪来。

此时流泪又与先前故作可怜不同,不知为何,这一瞬间,烟柳竟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奇怪感觉。

她心脏砰砰直跳,心中种种恐怖情绪简直难以言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学子旁观至此,也都觉得心惊莫名。

江慧嘉收了针,脸色瞬间一沉,她冷冷道:“你是骗人的?你先前并未腹痛?所谓腹痛,仅只是欺骗?”

烟柳含着泪,不停点头:“对不起,宋娘子,是奴家的错……奴家……我先前只是因为听得宋娘子大名,一时好奇,才装病……我并不是有意欺骗……”

江慧嘉沉声道:“只因好奇你便随意装病,那你可知,若使医者误诊病情,情况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伤人害命?”

她语气坚硬,烟柳听在耳中,莫名又往后缩了缩身。

但再往后去就是护栏,她一时又生起退无可退的窘迫之感。

“宋娘子,都是奴家的错……”她啜泣着,又用渴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宋娘子,我那肾精不足之症……”

话没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慧嘉淡淡道:“既已无怪症干扰,肾精不足又不是疑难杂症,谁治不能治?”

说着又微微躬身,伸手在烟柳手臂上轻拍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她这几下轻拍,烟柳手上酸麻顿时消减不少。她紧张的神情略松,忙道:“多谢宋娘子。”

江慧嘉道:“不必谢我,为你缓解一时之痛倒也罢了。此时此地,我身为医者,不能不出手。但你那肾精不足之症既非绝症,亦非急症,你尽可以下山之后再另寻大夫治疗。”

说着直起身,一拂袖道:“烟柳小姐戏耍在先,更拿病症当做儿戏。烟柳小姐的病,我却是不敢治的。”

再不多话,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忽见凉亭外回廊一角静静站立着一个人。

正是宋熠过来了!

宋熠静立当地,眉目含笑,凤目中流光深深,只向江慧嘉看来。

江慧嘉顿时心生欢喜,快走几步过去。

宋熠微微笑,轻声道:“娘子好生威风。”

“你来多久了?”江慧嘉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久。”宋熠含笑道,“仅只瞧见了娘子用银针吓唬那女校书而已。针光见寒,当真是煞人心魂。”

语气含着称赞,仿佛十分嘉许。

江慧嘉本来还有许多不快,看到宋熠这样,她心里的不快却是霎时就消散了。

“所以说……”她也笑道,“不管是在谁面前装病,可千万莫要在我面前装病。否则,我叫她好看!”

她的声音不大,但凉亭中的人如是要仔细听,却也没有听不到的。

到这一步,众人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江慧嘉先前竟是早已心知肚明烟柳是在装病,因而她此后种种,一则是在整治烟柳,二则竟不过是为逼出烟柳那一句实话而已。

宋熠又对着那头的陶宏雅遥遥一抱拳,道:“陶兄还如当初,喜好用非常手段麻烦人。却不知我家娘子与我不同,她不比我好欺负。谁若欺负了她,她当场便是要欺负回去的。”

他微微一笑:“陶兄下回万不可再如此了,些许小丑手段,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耗费了我家娘子精力,总是不美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熠携了江慧嘉的手,从凉亭一侧走过。

山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袖袍角,江慧嘉微微侧头,目光从凉亭内外众人脸上滑过。各人表情不同,在这萧瑟清寒的山景下,仿佛定格成了一幅来自遥远光年的古典画卷。

江慧嘉恍惚了片刻,再怎么融入这个时代,她毕竟有着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古今之思,从未停止。

时代虽然不同,但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

不过他们再怎么样,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最好是此时身边有这个人在,其余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江慧嘉笑道:“今日我可是因你才遭了这无妄之灾呢,宋案首要怎么补偿我呀?”

宋熠道:“小生整个人都是娘子的,娘子为小生遭些麻烦,又怎能算是无妄之灾?”行走时,转头看着江慧嘉。

凤目中蕴着笑意与深深流光。

江慧嘉“呸”笑一声:“好不要脸!我要你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虽不能穿,但能暖床。”

江慧嘉:“……”

这脸皮已经突破天际了!

斜眼横过去,偏偏没忍住,脸上笑意硬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那边凉亭有些远了,谈元娘和谈大郎同行在一处,宋熠和江慧嘉就在池塘边驻足,等她二人过来。

不多时四人又合到一起。

再看那边凉亭里,陶宏雅带着两个女校书也不知是与众人说了什么,片刻后,又有几个学子与他站到一处,两边交谈了几句,陶宏雅等几人拂袖离去。

又过片刻,钟山林衡等人下了凉亭,也来到了池塘这边。

钟山向着宋熠抱了抱拳,远远便道:“鹤轩兄,秀峰惭愧。”

宋熠抱拳还礼道:“秀峰兄不必如此。”

几人走近了,钟山道:“这陶宏雅也不知怎地得了我们今日要游南清山的消息,就带了两个女校书过来。我们先前竟也被那女校书骗了,不知她竟是在装病刁难嫂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笑道:“秀峰兄不必如此客气,我年纪原本便要比秀峰兄小几岁,我家娘子秀峰兄叫弟妹便是。”

又对江慧嘉介绍其他几个同窗,至于谈大郎,众人原本就是认识的。

江慧嘉就同几人见了礼。

只谈元娘,以她的身份是不会随意与外男说话的,谈大郎也并不对众人介绍她。

江慧嘉与几人见过礼后,就又与谈元娘一起,避到另一边赏景。

凉亭池塘的另一边,有小道一条斜往上伸,上头小坡上被开出了一小块平地,平地上却盖着一座极为袖珍的山神庙。

说袖珍那是真袖珍,这山神庙连着那翘角尖顶一起,竟也不过四尺高。

四尺高的小庙里,摆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前头一扇小石门敞开着,可以看到山神神座下还有香炉一只,上头线香凋枯,有被人祭拜过的痕迹。

江慧嘉瞧了个稀奇,她还真是从没见过这样袖珍的小庙。

这样小的庙,人是进不去的。顶多只能上几柱香,并站在外头拜一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却像是对这小庙极熟悉的样子,竟对身后的云娘招手。然后云娘就从随身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了几支线香,谈元娘又分出三支来给江慧嘉。

“这是……要祭拜?”江慧嘉接了线香,表情好奇。

谈元娘道:“既来了此地,当然是要拜过此地山神啦。”

说着笑了笑,身后云娘就擦燃了火折子,给她点燃手中香,又依次帮江慧嘉也将线香点燃。

江慧嘉觉得体验新奇,她既经历过穿越之事,又身怀奇异能力,所以到如今虽然仍旧不信鬼神,可对于这类的神秘事物,她也从不轻忽。

当下便从善如流,跟着谈元娘一起对着山神敬了三柱香,又躬身拜了三拜。

拜过山神以后,两人从缓坡上下来,又随意闲走。

这时候就可以看到宋熠等人走到了做流觞曲水游戏的环形水道边去了,他们这些读书人在一起,赏景游玩,总是要做些风雅游戏的,也不稀奇。

谈元娘道:“可惜我不能生做男儿,慧娘……你说,这世上女子为何总要受到诸多束缚?而身为男子,哪怕蠢笨如猪,又或狼心狗肺,也总有无数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想走到哪里便走到哪里?”

这个问题可就太沉重了,江慧嘉知道谈元娘或许是想到了金家兄弟两个,才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娘姐姐,世上并没有真正的肆无忌惮。”江慧嘉道,“谁也做不到的,再怎样的肆无忌惮,都有前提,有限制。”

她远眺山景,只见远处青山群影,与云天相接,似墨线起伏。

不由道:“如此时青山,又如山间清风,耳听目视,皆为天地所赐,人人能有,方才是人间至大财富。元娘姐姐,人有高低,心无止境,只要你心中不受拘束,何必在意为男为女?”

其实她要说的话大意是取自苏轼《前赤壁赋》,但大靖朝可没有苏轼,江慧嘉又不愿意剽窃前人诗词,所以挑挑拣拣,换了个说法。

原文说的是:“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何等大气磅礴?

何等心胸开阔?

江慧嘉又不能劝谈元娘说,是啊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所以要不咱们来个女子起义吧!你看我们是玩离家出走好呢?还是悄悄招兵买马,又或者是效仿前朝女皇,甚至更进一步,推翻男权社会,建立女权社会好呢?

又不是脑残,这种话别说是说出来了,简直想都不必想。

所以江慧嘉只好用文艺点的说法,劝谈元娘看开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唔,最近跟谈元娘一起,总是要兼职心理医生,说不得,她还能去进修个心理医生的副业出来?

江慧嘉想及好笑处,嘴角微微翘起,含笑向谈元娘看去。

这一侧头,目光却瞥到侧后方小坡上恍惚是有一片青影闪过。

像是男子的背影,身形清瘦,衣角飘飞。

她有些奇怪,又多看了一眼。

那所谓的青影闪过却仿佛只是她的幻觉般,一闪即逝,随即再没有出现。

就连江慧嘉自己都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青影只是幻觉了。

谈元娘看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慧娘,你这是?”

江慧嘉忙回过神,摇头道:“没什么,我仿佛有些眼花。元娘姐姐,他们都到流觞曲水那边去了,我们便到凉亭里坐坐罢。”

谈元娘点头道:“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叹道:“清风山景,耳听目视,皆为天地所赐,人人能有……此言仿佛能涤荡人心。”

江慧嘉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她致敬苏大文豪才能说出来的话,虽然避免了抄袭人家流传千古的名句,但就算是致敬,她这也算是作弊了。

倒显得她思想境界有多高一样,其实她真没有这样的觉悟。

也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真要说到心中所想。她不是擅长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问题,她却是极少思考的。

当下转移话题,又寻了些府城趣事与谈元娘闲聊。

谈元娘倒是对她行医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事情感兴趣,就问到了她做义诊的时候,闹出的那桩事故。

“慧娘,我曾听闻苗疆有巫蛊。可以将蛊虫偷入人体,还能以蛊毒控制人心。你说的那个虫积之症,可是蛊虫之病?”

江慧嘉佩服谈元娘的想象力,她居然能把简简单单一个钩虫病给想到传说中的蛊虫上头去!

这脑洞,简直比她这个现代人都厉害!

“简单的虫积而已,元娘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江慧嘉失笑片刻,说到蛊虫其实她也很好奇啊,她也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只是传说存在,还是现实中真的能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她虽然说是走过许多地方,从医经历十分丰富,但蛊虫这个东西,她还真的是从未见过。

倒是听过不少传说,可惜不知真假。

谈元娘轻轻一叹道:“我还听闻,苗疆女子常会炼制一种子母痴情虫。若是遇见心仪男子,她们便会将那痴情子虫放入心仪男子体内,如此一来,不必再做其他,这男子自然便痴情于她,从此一生不离。”

这个江慧嘉也听过,当然她从来也只是听听而已,并不当真的。这种玄玄乎乎的说法,很明显就像是家胡编乱造的。

要说这个世上又字母蛊的存在,母蛊可以控制子蛊她是相信的,但母蛊还能控制子蛊宿主的思维,使人即刻“痴情”,她却不信。

人的思维要是这样好控制,人也就不是人了。

白担了万物生灵之灵长的名头!

除非,是催眠术还有可能。

但催眠术往往也都是有时效限制的,要真正从根底里深处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江慧嘉觉得这不大可能。

她笑道:“元娘姐姐怎地提起这些?我觉着像是无稽之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略有些神秘的压低声音,对江慧嘉道:“我倒是希望世上有这样的蛊虫呢,若是真有,我便拿了母蛊,再用子蛊控制住金大郎,从今往后,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往西他不敢往东!”

江慧嘉:“……”

果然还是小看了古代女人的凶残是吗?

她细看了谈元娘一眼,又见她眼神清明,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有些惊讶道:“元娘姐姐不是不在意他么?为何突然有如此改变?”

谈元娘顿了一顿,随即一叹,苦笑道:“慧娘,我今日邀你出来,实为心中苦闷,无人可诉。我所结识的所有人中,也唯有你能懂我,并不为离经叛道之言语而大惊小怪。有些话,我竟只能对你诉说。”

江慧嘉看她神情不对,忙问:“可是金家那头有变故?”

“是金大郎。”谈元娘道,“他那表妹……他那爱妾有孕了。是男是女且不知晓呢,他便急急修书过来,说要等那孩子出生,便将孩子记到我的名下。”

江慧嘉惊讶道:“要将孩子记到元娘姐姐名下?谁给他的勇气对元娘姐姐说这样的话?元娘姐姐岂能答应他?”

她故作了夸张神情,倒是瞬间逗得谈元娘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地被慧娘这般一说,我倒成了凶神恶煞,他成了小纸片人一般?”谈元娘笑了笑,“我哪有那般厉害?说起来,我与他别居,名不正言不顺。纳妾终究算不得什么大罪,我不过是仗着家里父兄宠爱,才敢如此行事罢了,可名义上头,我仍是她的妻。”

谈元娘抿了抿唇,又道:“但凡我还要这个名头,有些事情便要受他挟制。可这个名头,便是为了麟小郎,我也不能不要!”

说到这里,她目中已是隐隐透出凶光。

仿佛只要有任何人敢跟她抢孩子,或对她的孩子不利,她都能瞬间化身狂兽,冲上去将敌人撕碎!

江慧嘉瞬间领悟,谈元娘先前提到蛊虫,竟仿佛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在心中动了这样的念头。

这就有些可怕了,江慧嘉沉吟了片刻,道:“元娘姐姐,你是大妇,若不愿记小妾庶子到名下,不同意便是。只要你立场坚定,纵是对方施加压力,也应当不能改变你的立场。”

谈元娘道:“此时我当然可以否决,但往后又该如何?有一便有二,慧娘,你不懂,为了孩子,女人可以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来。而为了心爱的女人,男人又能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这就有些可怕了,江慧嘉沉吟了片刻,道:“元娘姐姐,你是大妇,若不愿记小妾庶子到名下,不同意便是。只要你立场坚定,纵是对方施加压力,也应当不能改变你的立场。”

谈元娘道:“此时我当然可以否决,但往后又该如何?有一便有二,慧娘,你不懂,为了孩子,女人可以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来。而为了心爱的女人,男人又能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我若不防患未然,往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久久沉默。

最初学医时,江老爷子对她说过的话,她不能忘记。

“医者能救人,更能伤人。萱萱,你要记住,一旦走上从医路,你手上掌的,就是他人生死!”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这头恶魔如果蛰伏,那大可以当它不存在。可这头恶魔一旦被放出,它首先要吞噬的,就是主人本身!

人心的恶魔不能被碰触,否则未及伤人,便要伤己。

谈元娘小心地打破了沉默,她略有些不自在地伸手轻抚鬓边发簪,带些自嘲,笑道:“瞧我说的这些,慧娘,你可是觉着我……疯魔了?”

江慧嘉觉得,以谈元娘所处的环境位置,她就是疯魔也不奇怪。

“元娘姐姐,防患于未然并没有错。”江慧嘉道,“但蛊虫之事,我并不懂,元娘姐姐便是问我,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的。”

谈元娘陡然失望,她听出了江慧嘉言语中隐晦的婉拒之意。

医术高明的大夫真要杀人,的确可以做到无形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元娘已经生了妄念,她在江慧嘉面前提蛊虫,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这虚无缥缈的蛊虫传说,而在于江慧嘉本身所掌握的高明医术!

双方互相打着哑谜,并不将话说透,也是互相为对方留余地的意思。

但饶是如此,在谈元娘这里,她此时的心境,也是紧张激变的。

“慧娘……”她低喊了一声,声音略有些哑。

江慧嘉道:“元娘姐姐今日见了漱玉书馆的两位女校书,不知观感如何?依元娘姐姐看来,她们美不美?”

这突然的一问,叫谈元娘一怔。

她面露不屑:“哪里美了?远远我便能闻着满身……腥味!”

这用词可真是有够不堪的,江慧嘉都被她这夸张反应弄得尴尬了一下。

虽说先前被烟柳针对了,但实际上江慧嘉对她的愤恨反而没有谈元娘表现得这样深。

甚至可以说,江慧嘉先前虽然出手整治了烟柳,但这也不过是因为烟柳挑衅在先,她这才反击的。换了任何一个人这样挑衅她,她都会反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与对方的身份无关。

因而从感情上来说,江慧嘉对烟柳既没有喜欢,也没有愤恨。

同样,她对烟柳所身处的行业位置也一样,既没有同情,也没有轻鄙。

世人鄙视青楼女子,殊不知古来风尘女中也不乏真巾帼,又有多少名传千古的才女出身青楼!

当然,这并不是说在古代为妓就是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纵有许多才子佳人的风流传说,可那不过是少数,更不是正道。

所以江慧嘉对于她们的态度是不同情也不轻鄙,不讨厌,当然,更不可能喜欢。

“元娘姐姐。”江慧嘉轻声道,“你我瞧着不喜欢、不美,但有人瞧着喜欢,瞧着美的。”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再说下去,她就真要尴尬了。

谈元娘竟是怔了怔,才恍惚反应过来:“慧娘你的意思是,我尽可采买美人,赠予金大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起来她竟然像是从没想过还能这样做。

可是这种做法不是很平常吗?

对付丈夫美妾,若不能、或不屑亲身上阵与之争宠,那驱虎吞狼就是好计策。

不然还真指望一个会宠妾灭妻的男人,他能有多坚贞吗?

江慧嘉道:“若是良家女子,不免有害人之嫌。”

天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表面上一派镇定,其实心里很想轻咳几声来平复那种莫名的不自在来着。

教唆好朋友给人家老公纳妾,这叫什么事儿!

对她这种宅斗只偶尔瞄过几眼电视,就连都很少看的真正“门外汉”来说,这样深入地跟人谈到这种话题,真的是很考验底线啊。

但在江慧嘉看来,自己的提议只是基本段数,可谈元娘竟仿佛并不十分能接受。

她犹豫了许久,先前就连蛊虫这种荒谬的东西她都想到了,可说到要她给金大郎纳妾,她却再三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恍然明白,谈元娘先前口口声声说早已对金大郎无情,实则竟并非如此!

若当真无情,她岂能这样犹豫?

江慧嘉遂不再多说,人家夫妻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怎么好乱插手呢?

要不是谈元娘先前隐约透露出要用她医术的意思,又看谈元娘表现得这样苦闷可怜,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提议。

只希望她自己能真的看透,真正做到她自己先前所说的那样,更坚强几分,洒脱几分。

这个事情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他不论是谁都不能替代决定的。

“慧娘。”谈元娘勉强笑了笑,终于出声,竟是自己转了话题,“你上回开义诊,如今名声也在府城传开了,下一步该如何,不知可有打算?”

江慧嘉道:“头回开义诊,我定的是十日,下回若再开,再持续十日的话,我却是要吃不消的。如今的打算是,往后每月都开一次义诊,但只开三日。”

谈元娘惊道:“你往后每月都要再开义诊?”

虽然十日被缩减到三日,但江慧嘉如今的名声已经传开,以后如果固定地每个月都开三日义诊,她的病人必定还要更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以我家的家底,每月至多只能开三日义诊的,再多我便要吃不消了。”

这是受经济所限,江慧嘉过日子向来手松,她也不想因为开义诊就过得紧巴巴,所以只好发挥有限的善良了。

在不降低自己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帮助一些人。

谈元娘却是肃然起敬,再想起自己先前的苦闷,竟恍惚生起一种先前种种纠结皆是幻梦的感觉。

她关切道:“慧娘你只是每月开三日义诊,却没有考虑过开一座自己的医馆么?“

江慧嘉笑道:“当然是想过的,但医馆不容易开,若只有我一个坐堂大夫必定不成。况且以我的身份,也不适宜日日都在医馆中坐堂。”

说起来,她上辈子已经够累了,这辈子当然不想还跟上辈子那样,整个人生都奉献给医学事业。

她的人生中已经更添了不可或缺的一份重要色彩,医学事业不再是她的唯一。

心中动念,她忽然心有所感。

一转头,隔着长廊与池塘,不知怎地竟遥遥与宋熠目光相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水清和,宋熠仿佛是在山风中轻笑了一下。

江慧嘉心头微跳,忙收回视线,道:“待得往后积累更深厚了,我还是要开医馆的。要请几个常驻的坐堂大夫,我自己则隔一两日去坐一次堂。只是如今还不成……”

谈元娘笑道:“慧娘主意真是极正。”

又问:“那你如今可愿意接受出诊?若是有人到你家里来请你去看病,你愿意去么?”

江慧嘉道:“若是有人请上门来,自然是要去的。”

谈元娘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是有几个相熟的女眷,问过我你的事情。因原先麟小郎病愈,我也说过是多亏了你的。可那时毕竟你名气不如现今,真正信你的却是极少……”

这话算是推心置腹了,江慧嘉道:“元娘姐姐说的是实在话。”

谈元娘笑叹道:“是啊,所以原先那苏家,却是我心急了。倒害得你……”

“元娘姐姐何必再提?我岂能不懂你的好心?”江慧嘉道,“并不算什么的,元娘姐姐不要记挂此事。”

她还要多谢苏珍娘的轻视,才激起她的熊熊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江慧嘉并不是个太激进的人,她更喜欢循序渐进,步步为营。这体现在她的做事风格上,就是比之前世而言,她更注重在追求事业的同时,也不忘享受生活了。

谈元娘点头道:“也是,往日不必再提。如今若再有人来请你看病,你却是大可以拿起名医的身价来了……谁若敢不敬呀,咱们慧娘只管不治!”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又显出了她从前的爽快劲。

江慧嘉笑道:“那是自然,谁若敢不敬,我回头下他三天巴豆!”

“我不信!”谈元娘也笑,“你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别糊弄我,当我不知道呀?”

两人说笑几句,谈元娘又道:“不过有个事情却是要事先说好的。慧娘,你往后若真到要开医馆的时候,可千万别忘记拉我入份子。你若是不叫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江慧嘉笑道:“必忘不了元娘姐姐,你如今叫我占了便宜,往后我也必定给一个大大的便宜给你占!”

谈元娘“咦”道:“你开医馆我入份子,我可是要出钱的,怎地就是我占你便宜了?”

江慧嘉便微微侧头,十分装模作样地说:“我往后可不止是名医,我可是要成神医的人呀!元娘姐姐,能在神医的医馆里入份子,这还不是占便宜么?”

她夸张的表情顿时将谈元娘逗得直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促狭鬼!”谈元娘指着她,笑得直不起腰。

江慧嘉眨了眨眼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只拉着我,大喊神医娘子呢!也是我有谦逊美德,觉得太肉麻,听不下去,才好说歹说改了你的称呼!”

谈元娘掩嘴扑哧笑:“神医娘子!我如今不改称呼了可成么?”

江慧嘉笑道:“那可不成,做人要低调嘛。元娘姐姐如今可是我的好友,怎能叫我神医娘子呢?即便我当真是神医,这若是听到外人耳朵里,还不得以为我是自我吹捧?这神医之名呀,还须得由被我诊治过的万千病患一齐来题名才成。如此方是实至名归,名正言顺!”

谈元娘顿时瞪大眼,指着江慧嘉道:“慧娘,我可看清你野心了!”

江慧嘉笑而不语。

说笑闲谈,不知不觉,天色渐移。

毕竟山上多有不便,时近中午的时候,众人就开始准备下山了。

江慧嘉虽与谈元娘说笑,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挂心她先前的苦闷。

毕竟谈元娘对她十分不薄,便是投桃报李,她也希望谈元娘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下山,各人又坐上了各人的车。

江慧嘉还与宋熠同坐到他们的骡车上,小夫妻两个单独处在一个车厢里,江慧嘉就同宋熠说了谈元娘的事情。

这个事情本来是谈元娘的隐私,江慧嘉是不愿意说的,即便对象是宋熠。

不过考虑到谈元娘先前说过,自己家的烂帐早已是人尽皆知,她又有些疑问想问宋熠,便还是说了。

她问道:“三郎,我劝元娘姐姐为她夫君纳妾,可是错了?”

宋熠思索了片刻,道:“娘子是真心与谈大娘子结交,如此相劝也并无不可。但从我来说,却是并不赞同此法的。”

江慧嘉奇道:“为什么?”

“须知世上人心最不可测。”宋熠低声道,“娘子,我最是受过家中长辈有妾之苦。娘子劝说谈大娘子再为夫君纳妾,固然可以令新妾与旧妾争宠,缓解谈大娘子一时压力。但焉知这新妾上位之后,便必定不会又将矛头对准谈大娘子来?”

这话说得江慧嘉悚然一惊。

她恍然,自己先前竟是想得太简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了,我竟没想到。”江慧嘉惊了一下,苦笑道,“一个男人,一妻几妾,她们的根本矛盾是无法调和的。所谓的驱虎吞狼,不过是饮鸩止渴。好在元娘姐姐并未听我所言,否则我岂不是害她?”

宋熠笑道:“我家娘子心思简单,一时想不到这里也是正常的,娘子不必自责。”

这话说的,江慧嘉觉得脸很红啊。

吹捧得也太露痕迹了,简直都到了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是呀,我心思简单。”她心里不好意思,面上还要笑嘻嘻道,“可是我家夫君怎地就如此心思复杂呢?这般后宅妇人间的争斗事,你也能一眼便想得这样长远。夫君你如此这般,可叫天下女子情何以堪?”

宋熠笑道:“这算什么想得长远?人性本都是一样的,一般的想法便是。套用到哪里都用得上,又怎么就分男子女子了?”

怎么就不分男女了?

你一个男人,这样了解女人的心思,你真的觉得这很正常吗?

江慧嘉笑看他片刻,最后问:“那依宋才子之见,此事又该如何应对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就问宋熠,像谈元娘那种情况要怎么应对,这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想到他能有什么实质性答案的。

哪想宋熠竟道:“和离便是,哪里要那样麻烦?”

要是能和离,谈元娘还用得着这样苦闷?

江慧嘉皱眉道:“哪里就能说和离就和离了?若是和离了,金小郎又该如何?”

宋熠笑道:“此事原本便不麻烦的,是你们想得太麻烦了。依谈家的家世,不论是和离还是带回金小郎,都并不困难。端看谈大娘子能不能下得了狠心而已。”

江慧嘉倾身过去:“夫君指教一个?”

宋熠揽住她肩,不紧不慢道:“此事关键,便看金大郎有无污点了。”

“污点?”江慧嘉心头一跳,瞬间领悟了几分宋熠的意思。

宋熠道:“此事应当分四步来走,第一步,暗中调查金大郎有无污点。”

“第二步,暗中宣扬金大郎宠妾灭妻之事。”

“第三步,官场之上,斩落金大郎下台!”

“第四步……”说到这里,宋熠偏顿了顿,笑对江慧嘉道,“娘子,为夫想得这样用心,娘子竟没有补偿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眼波转动,抬手竟抚上他脸颊,笑盈盈道:“我给夫君按摩可好?提神醒脑呢。”说是按摩,纤长的手指却在他颊边流连。

宋熠:“……”

脸没红,但脸上发热了!

江慧嘉心里偷笑,手指又轻轻滑动,抚到他脖颈。

宋熠一本正经地坐着,道:“此时又可以有两个做法。”

江慧嘉道:“其中一个我能想到,可是与金家老太太私下协商?以救金大郎为条件,要求他家和离,并要求他家主动放手金小郎的抚养权?”

宋熠一把捉住江慧嘉乱动的手,压在手里轻捏了一下。

“谈是必定要谈的,和离和孩子也都要。至于救不救金大郎,怎么救,救到什么程度,那又是另说。”

江慧嘉点头,又催他:“那还有一个做法呢?”

“还有一个做法便要看金大郎的污点有多大了。”宋熠笑了笑,“若是污点太大,又或者宠妾灭妻情节实在太严重,那两家便是义绝又何妨?”

义绝!

江慧嘉想都想不到宋熠居然会提出义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他提义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这样轻松随意,仿佛一个义绝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这是旁人是事情,相对他们两个而言的确是事不关己,但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以谈元娘的角度,推论她的出路啊!

从这一点,江慧嘉也算是看出来了,宋熠的思维的确不是常人能及。他的内心,他的思想,都远超出她原先的认知!

宋熠绝不如他平常所表现的那样,是个谦谦君子。

不!关于这一点,江慧嘉其实早该有认知的!

单从他此前应对胡德海,就可见他为人心性。

又一件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几乎是无解的难题,被宋熠轻描淡写解开了!

他的方法简单直接,竟仿佛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是你们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太麻烦了。

有那么难吗?

这明明是很好解决的事情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莫名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究竟是自己智商太低?还是宋熠智商太高?

这个问题太让人心塞了,与其怀疑自己智商,还是索性就把宋熠当妖孽罢!

“那要是……”江慧嘉“垂死挣扎”,“要是金大郎没有污点怎么办?”

“宠妾灭妻难道不是污点?”宋熠笑了笑,“慧娘,官场上的事情,看的便不是谈元娘下不下得了狠心,而是谈知府舍不舍得下狠心了。”

江慧嘉心脏砰砰跳着:“金大郎是谈知府一手提携的人,双方又是翁婿关系,这便是天然同盟。”

所以才说要看谈知府舍不舍得下这个狠心!

谈知府一手提携他,会没有办法掣肘他?

这样的问题,就算江慧嘉不通官场事,也能联想一二。

凡事若有胶着,多因不够心狠手辣而起。或因利益牵扯,难以取舍。

但凡真能狠下那个心,什么事情做不成?

而宋熠无疑便拥有这样杀伐果决的特质,所以许多事情到他眼里,才会复杂变成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郎……”江慧嘉喃喃道,“我往后可千万不要得罪你……”

宋熠哭笑不得道:“娘子,只有我怕你的份,你何曾怕过我来?”

骡车行驶略快,就是一个颠簸。

宋熠顺手将江慧嘉搂进怀里,在她发间轻吻。

接下来一段时间,江慧嘉就陷入了半悠闲,半忙碌的状态中。

玉容斋的事情不用她管,而据谈元娘说,玉容斋开业,生意十分不错。

江慧嘉每日里便是看看医书练练字,有时候也会采购药材做些常用中成药,又或者尝试制作江家秘传的几种丸药。

她的名声在府城传开了,还真有人家寻到了她的地址,请她去出诊。

短时间内她虽未再开义诊,但也常常有病可看,也算是颇行了些医生的职责。

谈元娘那里,江慧嘉也将宋熠提的和离方法说给了她听。

当然,江慧嘉没有告诉谈元娘这方法是宋熠提出来的,而是厚颜将“原创”说成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抄别人会不好意思,可抄宋熠的话,正如宋熠自己所说,他整个人都是她的,她抄他一个名头又算什么呢?

谈元娘再没想到,看起来很难的和离,在江慧嘉口中说出来竟会显得那样简单。

简单到甚至粗暴!

但这样的“粗暴”却正合了她的心意。

谈元娘道:“慧娘,若我当真能够和离,并将麟小郎带在身边,此事过后,你便是我的恩人!”

江慧嘉笑道:“可别叫谈夫人知晓是我撺掇了你便好啦,否则她还不知要怎样不喜我呢……”

此后的事情,则由谈元娘悄悄派人,先搜集金大郎“污点”不提。

这一天,江慧嘉又受一户人家邀请去出诊。

却是碰到了一个真正奇怪的病人。

这个病人犯头痛之症,府城诸多名医,已连续为其开方。她服药十数日,皆不见效,这才找到了江慧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带着白果,随着钱家女管事一路穿厅过廊,很快到了病患起居室。

患者是钱家大太太,江慧嘉来到府城有些时日,对钱家也有所听闻。

钱家在宝庆府十分有名,宝庆民间常有俗语称:郑半城,钱满仓。

意思是说,郑家势力之大,足以抵得宝庆半城之势,而钱家财富之足,甚至可以跟郑家权势相抗衡!

当然,事实上这个说法太夸张,商人之家再有钱,又怎么可能跟郑家那样的仕宦大族相比呢?郑老爷子致仕前可是官至二品,尚书右仆射!

那是真正的位极人臣,时人又称为右相。

便是如今,郑老爷子以下的郑家几兄弟,也都是在朝为官,身居要职,势力非比寻常。

但钱家跟郑家并不是敌对关系,这位钱大太太的女儿嫁入郑家,为郑家庶出二房之孙媳。虽然是庶孙媳妇,但毕竟是嫡妻,那也算是正经姻亲的。

钱大太太的起居室十分奢华,这就不必说了。她坐在外厅等江慧嘉,同样在外厅的,还有千草堂楼大夫。

这回见到江慧嘉,楼大夫表现得十分欣喜,钱家上下也都很有礼。

双方寒暄了几句,江慧嘉便来给楼太太把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细查之下,见病患脉弦紧,舌苔白,江慧嘉又问:“钱太太除去头痛,可还有其它病状?”

钱大太太有些萎靡地坐在椅子上,她面貌端正,生了一张小圆脸,虽然年纪不小,又略丰腴了些,可眉眼间却十分有风韵。

有些不大像商户人家妻,倒像是风流贵妇人。

纵是精神萎靡,也不减颜色,反而凭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楚楚气质。

当然,钱家也不是普通商家,经商到他家这样的程度,说是豪富也不为过了。

“每每头痛,还要恶心呕吐。”钱大太太轻声轻气地说,“手足冰凉,也是常年有的。”

头痛难忍,还恶心呕吐,这有点像像血管神经性头痛。

但江慧嘉却不敢当即下结论,她探查钱大太太脉象,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还忽略了什么。

来到大靖朝这样长一段时间,江慧嘉还是首次在诊断上有拿不准的时候。

她问楼大夫:“请教楼大夫,此前为钱太太用的是什么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以川芎茶调散。”楼大夫叹道,“岂料此方治疗,竟使钱太太头痛愈烈,非但不曾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他道:“我后又细察其症,因钱太太头热如烤火,足凉似冰窟,因此又改调吴茱萸汤。”

江慧嘉眼前一亮,道:“是厥阴肝寒厥逆?”

楼大夫点头道:“老夫正是如此诊断!”随即又苦笑,“可开方几回,初时钱太太病状是有好转,可四剂之后,此方竟然无效了!”

所以说,这个病难就在这里。

换做江慧嘉,她也是要开吴茱萸汤的。

楼大夫用十分期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因上回江慧嘉在虫积之症上头的表现,楼大夫对江慧嘉反而有了几分欣赏与佩服。

他治不好的病,希望能看到江慧嘉治好。

江慧嘉就问楼大夫要他先前开的方子。

自古以来,医书上头验方成方无数,但应用在实际的病例中,不同的大夫却往往是有不同的手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一道吴茱萸汤,用法用量上相差几分,就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效果。

楼大夫叫药童取了自己先前备记的单方,江慧嘉拿过来细看。

其实用吴茱萸汤在这里算得上是精妙的做法,中医治头痛的方法多得是,头痛的种类也很多。

许多大夫用药都喜欢用天麻、川芎等,而楼大夫却用吴茱萸汤加味当归。

江慧嘉便叫白果铺纸,她立时也写一道单方。

同样是吴茱萸汤加味当归,除当归外,她却又加了一味白芍,其它用法用量上也有所添减。

楼大夫推敲方子:“为何要加白芍?”

“是为养血。”江慧嘉道,“用川芎茶调散反而加重病情,用吴茱萸汤则减缓病情,又诉诸症……钱太太舌苔白,我诊断,此为肝经实寒!”

又说到用法用量上的区别,楼大夫连赞精妙。

江慧嘉开好方子,自然有钱家人自己会去抓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太太与身边一个年老嬷嬷对视一眼,双方俱是暗暗点头。

“江大夫。”这边江慧嘉开了方子便要告辞,钱太太竟还亲自起身来谢,又叫身边人快付诊金,又亲身来送江慧嘉与楼大夫。

双方说了几句话,江慧嘉道:“钱太太快回去歇息罢,实不必如此客气。”

正说着,外头忽然大步流星走来一人。

却是一个满身富贵气,中等身量,员外打扮的中年人。

来人几步上前,抢着扶住钱大太太,口中连道:“太太怎地竟起身了?也不好生歇息。”

钱大太太嗔怪地拍他手:“哪里就要你这样作态?也不怕人笑话!这是楼大夫,这是江大夫,楼大夫是老熟人,我们倒不必多说。可江大夫新近成名,却是不熟的,你好意思么?”

来人显然就是如今钱家的当家人,钱定昆了。

钱定昆笑着先与楼大夫说了几句话,双方果然是显得极熟的。

又对江慧嘉抱拳拱手道:“有劳江大夫多为内子病症费心,她这是老症候,弄得我们夫妻都极苦恼的。江大夫若能使得内子头痛断根,钱某必有重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必有重谢,江慧嘉最近可是听太多了。

她现在诊病也有了规矩,义诊是免费的这且不说。后来时常被人请去出诊,这些会请她来出诊的病患大多家底不错,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说她出诊一次诊费是十两银子,此后这些病患就统一都照这个标准来给她付诊金了。

江慧嘉其实觉得这个诊金还是虚高,十两银子放在平民人家,都够一年花销还不止了!

哪有这样算诊金的?

她从前在苏家这样开价,不过是因为与苏家人多有不快,苏珍娘又惹恼了她。

江慧嘉还礼道:“钱员外不必如此,原是份内之事。”

说话时她一眼瞧到钱定昆脸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钱定昆眼下发青,表面上虽然显得红光满面,可他口角泛白,这实际上是有问题的。

江慧嘉心中存疑,当下却不好多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回去的路上,白果叽叽喳喳地说:“娘子,那个楼大夫开了个吴茱萸汤,为什么你还开吴茱萸汤呀?”

江慧嘉笑道:“用药之道,君臣佐使,相差仿佛都有可能得到截然不同的效果。楼大夫的原方也是有效的,只是……”

说到这里她又皱了皱眉,心里总忍不住闪过钱定昆的脸色,觉得这里有十分紧要的关联,偏偏一时她又判断不出。

这种明明像是要抓到什么,可偏偏又在关键处蒙了一层窗户纸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冥思苦想,却总觉不得其法。

再看白果一脸好奇,江慧嘉索性就对她细说起了用药的道理。

她是有心要培养白果做助手的,所以平常从不吝于细心教导她。可惜白果资质有限,简单的东西能够理解,在药性方面却没什么灵性。

江慧嘉短时间内也不能要求太高,她也设想过要选一些资质好的童子来收做亲传弟子,不过这是长远打算,一时半刻急不来的。

此后过两日,江慧嘉又去给钱大太太复诊。

她的药比楼大夫的药更有效,复诊结果很好,钱大太太头疼之症几日之内就好了十之五六。

江慧嘉只好把先前的疑问暂时按捺下,又嘱咐钱太太照原方再吃五剂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心里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但钱太太的病有所好转是事实,江慧嘉就是心有怀疑也找不到头绪。

回家以后她就拿出近段时间新买的几本医书翻了起来。

府城的书铺存书确实比县城书铺要丰富许多,江慧嘉买齐了《黄帝内经》缺失的《灵枢》卷和完整的《《千金方》,又买到了《肘后备急方》、《针灸甲乙经》等等好几本医书。

有些书因为时代的关系,跟她在现代所看到的内容并不完全一致,还有一些是在现代已经失传的古方。

虽说时代是进步的,但有些经典的东西还是值得一读再读。

江慧嘉希望通过看医书找到些灵感,以印证自己先前的疑问。

“脉弦紧,舌苔白,足冷……肝经实寒并没有错。”江慧嘉心中喃喃,“到底问题在哪里?”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果隔着屏风低声敲门道:“娘子,章镖师求见。”

“章镖师?”江慧嘉放下书走出来,到了外头厅堂,只见章镖师坐在客位的一把椅子上,一双手放在身前捏得死紧。

江慧嘉一进堂屋,章镖师立即站起来,几乎是抢上前一步,拱手道:“江娘子!”他嘴唇抖了一下,声音略沉。

“几日不见,章镖师一向可好?”江慧嘉还礼,又请他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神情紧张,并不坐,只急忙说:“江娘子,外伤中箭的病人你可能救治?”

果然是来求医的!

江慧嘉并不意外,便问他:“哪里中箭?中的是什么箭?”

“胸膛中箭,靠近心口,中的是半边扣箭!”章镖师一手握拳,自己捶了一下自己手掌,忍着愤怒道,“贼子太阴狠!他娘的居然用半边扣箭!”

江慧嘉:“半边扣箭?”

原谅她没掌握冷兵器知识,半边扣箭是个什么箭,她完全不懂。

当然,看章镖师表情,她也猜到一二:“箭上可是有倒刺?”

“两边都有倒钩,足插进了两寸深!”章镖师深深吸气道,“人是在城外头十里远的地方中的箭,当时旁边的兄弟就帮着折断了箭杆,包扎了伤口。但箭头还在伤口里,没人敢取!”

是带倒钩的箭!

又是插进了靠近心房的位置,没人敢取这样的箭头这是情理之中的。

白果在一旁听着,掩口惊呼道:“受这样重的伤,人竟没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太冒失了,好在章镖师这时没有心情责怪她。章镖师甚至也苦笑道:“好险没当场射中心房,所以当时没死。”

白果又道:“好端端的,城外怎地会有人受箭伤?城外如今这样危险么?”

“我们走镖的,干的就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章镖师沉声道,“江娘子,这样的伤,你能不能救?”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句“不能能救”,他的态度表现得更沉静了。他的情绪已经收敛,只是目光紧紧盯住江慧嘉,一瞬不瞬。

江慧嘉心跳微微加速,手心向内略收。

“我从未治疗过箭伤。”她道,“便连外伤我都极少治疗,但我愿意一试。”

这是实话,她在现代的时候就算从医经历再丰富,她也没可能接触到箭伤患者!

在法制基本健全,冷兵器已经被淘汰掉的现代社会,一般人又上哪里去受箭伤去?

章镖师郑重道:“多谢江娘子。”

江慧嘉点点头,很快回房,亲自收拾了一些手术用具。

又取来药箱,整理了一些药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通通收拾好。

当下并不耽误,与家里下人交代一声,带着白果江慧嘉就登上了章镖师带来的那辆马车。

马车径直驶向盛通镖局。

很快马车到达目的地,江慧嘉掀了帘子一看,却是吓一跳。

盛通镖局门口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不少人,

章镖师负责赶车,动作最机变。

他连忙从车辕上跳下,一边鼓足气,喊道:“诸位让让,大夫来了!”

盛通镖局就座落在永义坊和清水街相交的地方,江慧嘉最初开义诊则是在清阳街摆的摊。

因此她这边下车,竟有不少来凑热闹的人认得江慧嘉!

“是江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大夫怎地来了?我可看过那伤者模样的,啧!简直太可怕……”

“这……江大夫可是女大夫!能治这样的伤?”

人们震惊,窃窃私语。

江慧嘉带着白果,快步从人群让开的道路中走进去。

章镖师带她直入内堂。

“总镖头!”

内堂里,一个中年人面带哀色,正转身举步往外走。

迎面与章镖师相见,章镖师看他神情,立时惊道:“总镖头,你这是……”

“已经没气了。”中年人掀起眼皮看了章镖师一眼,面色哀伤而痛楚,“老章你回来得正好,去看霍小郎最后一眼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经没气了!

章镖师身躯微微一颤,忙大步往内闯。

江慧嘉落在后头,比他要慢几步。盛通镖局总镖头见到她,就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可是江大夫?”

章镖师要请的是新近在府城声名鹊起的义诊女大夫,这个他是知道的。

江慧嘉还曾派人来盛通镖局雇佣过章、常两位镖师做护卫。

“劳烦江大夫了!”不等江慧嘉答话,这位盛通镖局的总镖头就是苦笑一声,拱手道,“霍镖师已经归去……江大夫不必再费心。”

转头看向在外堂侍立的一个侍女,就要招手叫她过来招待江慧嘉。

江慧嘉忙道:“总镖头莫急,既是来了,待我先去看看人再说。”

要不是这位总镖头刚好挡在她前头路上,她也要跟着章镖师急冲进去了。

刚刚断气的人紧急复苏还有可能救活,如今时间紧急,哪里还能耽误?

盛通镖局总镖头微侧身,江慧嘉脚下生风,当下快步奔入内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堂虽不比外堂敞阔,可也足有两三间常见的厢房大。

一边立柱旁设着一张矮榻,明显是临时搬过来的。

好几条大汉围在矮榻边,个个神情悲戚。章镖师一膝拄地,蹲在矮榻旁,悲声道:“阿崇你放心,你是为兄弟们伤的命,有一个算一个,老哥哥们都会为你报仇的!”

“娘子!”江慧嘉走得太快,白果在后头背着药箱追赶。

章镖师被声响惊醒,江慧嘉已经快步过来。

“江娘子!”章镖师下意识地让开身。

江慧嘉并不言语,抬手在榻上伤者口鼻间一转,先确定他的确是没有了呼吸。

再触摸患者颈动脉,确定患者脉搏已停跳。

又翻开患者眼睑,观其瞳孔散大,心脏停搏时间应该并不长。

江慧嘉当即手捏成拳,忽地一抡捶,对准患者心前区位置,就是猛地一捶下去!

“你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

一条大汉的怒喝声和白果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啊!”白果惊叫。

离江慧嘉最近的一个大汉已经伸手来拉她,而电光火石间,章镖师又急忙抬手将对方的手挡住。

白果忙冲过来,就要挡在江慧嘉身边。

江慧嘉大喝:“都让开!”

话音刚落,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患者竟微微逸出了呻吟声。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都不过是发生在瞬息间。

患者的呻吟声犹似神话传说中的定身术,瞬间就叫四周一切突兀一静。

除了江慧嘉,其余众人几乎都以为自己是中了幻觉,听错了声响。

江慧嘉没有一步一步地给患者做心肺复苏,而是采用最直接的击打法,强制心脏重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手法上佳,技巧极好,患者心脏停搏时间并不长,通过捶击心前区,是有可能使患者瞬间恢复心跳的。

但这还不够,江慧嘉沉声道:“白果,煎麻黄汤,用蜜麻黄,快!”

麻黄有升压止血之用,患者之前已经经过假死,即便心跳暂时回复,他的血压也仍旧低于警戒线,因此急需用药为患者抬高血压。

否则患者很有可能再度心脏停搏!

白果经过江慧嘉一段时间的教导,这时候反应也极快。

当下忙将药箱放下,快手快脚地取蜜麻黄出来。

其余人才恍惚反应过来,章镖师颤声道:“江娘子,霍崇他……这是又活了么?”

江慧嘉道:“你们都让开,不要围着,阻碍空气流通!一时活过来而已,能不能真的活回来,还要看接下来的急救!”

她先前在家里抄医书,就特意换了家常的窄袖衣裳,这时候行动也十分方便。

白果已经取出了蜜麻黄,江慧嘉道:“谁来带我这丫头去熬药?快些出个人!”

这话是对围在这里的其余众人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中就有个灰衣裳的年轻人忙道:“我去!”

江慧嘉先前走来时,众人只当是个冒失的小娘子,可经过她方才神乎其神的急救,她这时再说话,众人却仿佛只觉得她身上莫名竟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场。

指挥若定,使人不由自主便听从折服。

“备水!”

江慧嘉继续吩咐。

“生水烧开,冷却。”

一边说着,她也不管是谁听了吩咐去做事,自己走到药箱边,先取出一副自制的口罩带上。

紧接着,她从药箱格子里选出装有生脉丹的瓷瓶,倒出几粒绿豆大的小丸药,就又走回患者榻边,亲自喂他吃药。

生脉丹是为回阳救逆之用,这一段时间江慧嘉自制成药,当然不会忘记急救效果最好的生脉丹。

特意将药丸做成绿豆大小则是为了方便患者吞服。

否则要像电视上常演的那样,丹药统一都像鹌鹑蛋,那还怎么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手点患者咽喉,绿豆大小的药丸子骨碌碌就滚进了患者食道中,又被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下腹。

“烈酒!”

“灯烛!”

江慧嘉继续吩咐。

“快些!”

“高凳来两条!”

她在现代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急诊科医生,也曾多次主刀上手术台。

主刀医生的气势这时已经全开,旁人不知道这是她多年从医锻炼出来的气场,只觉她此时俨然是手掌阴阳生死之大将。

众人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章镖师更是主动站出来充当任务分配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凳过来了,江慧嘉亲自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被单独列开的手术盒。

这个手术盒也是她特制的,里面不仅分格子列开了她早先请人打造的各种针刀工具,还备有干净的细棉纱布,长条绷带等物。

棉纱布当然不能跟现代的纱布比,但江慧嘉采用的是时下最流行做夏季内衫的一种薄如轻纱般的棉布,再多次折叠堆成,质地是很好的,也能一用。

这些东西出于习惯,自从来到府城,并将一应物件都备齐后,她是隔三差五都要蒸一遍消毒的,这时候倒也方便齐全。

正好干净的水和烈酒都来了。

江慧嘉先洗一遍,又用烈酒仔细擦拭双手。

条件简陋,也只能因陋就简,但能做的还是要尽量做齐。

她这厢仔细擦拭双手,做术前准备。

忽地外头又传来一阵激动的低声:“霍小郎真醒了?是哪位名医在里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阵脚步声从外堂走入内堂。

快速走进来的,一个是盛通镖局的总镖头,另一个却是一名身穿灰白麻衣的年轻男子。

江慧嘉已经用烈酒擦拭好双手,此时她正坐在另一条高凳上,闭目思索接下来的手术方案。

患者中的是带有倒钩的半边扣箭,这样的箭当然不能直接拔,只能通过手术割开伤口,再将箭头取出!

而麻烦的是,患者先前已经假死过一次,他的整个身体状况都处在崩溃边缘,生脉丹能够吊住他一时之气,却不能真正令他起死回生!

这场手术务必要更快!更精准!

江慧嘉先前拳击患者心前区,就已经探查过,他真正的中箭位置是在第五到第六根肋骨之间。这一支箭虽然没能射中他的心脏,但是射中了他的肺脏!

心肺之间,相隔极近。

而肺脏取箭,这必然是一场极精细,极高强度的手术。

江慧嘉预估手术时间最少不会低于六十分钟。

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她是拥有如同超级探测仪一样的奇异能力,但这种能力却是不持久的,有使用限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一天,她最多能使用这种能力十五分钟。这还是极限预测的结果,而在真正的手术中,她对这种能力的使用时间最多不能超过八分钟!

因为手术本身就极耗精力,她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探测异能的使用中去。

否则,就算她将患者整个身体状况都解析得清清楚楚,到最后,她却没有力气再做手术了,这种探测还有意义吗?

旁边一个声音带着极度的讶异与好奇,响了起来:“拳击心脏,令刚死之人复生,这是什么原理?”

江慧嘉正在快速思索手术方案,这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不是拳击心脏,而是心前区。”说话时,她的声音就难免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提问的男声恭敬又好奇地再问:“心前区?何谓心前区?此时捶击,不怕震荡箭头?”

“前胸位置,骨骼极多。箭头射入,要么击穿骨骼,要么射入骨骼间隙,都是要被骨头卡住的。”江慧嘉随口道,“我的手法,当然可以保证不会震荡箭头。”

语气随意,越发凸显出言语间的极大自信。

“麻黄汤来啦!”这时,白果端了药碗,快步走进!

麻黄汤终于熬好了,江慧嘉精神一震。

生脉丹回阳救逆,麻黄汤升压止血,需此两相配合,她才敢展开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患者还有一些意识,喉间在微微呻吟。

江慧嘉已经净手,就叫白果来喂药。

汤药不比丹药,是很好入口的。

患者大约也知道现在是救命的时刻,所以非常配合。

麻黄汤被顺利地喂了进去。

稍过一会,十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患者苍白冰冷的脸色竟明显地开始回暖起来。

还是那男声奇道:“《本经》言,麻黄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能发表出汗,去邪热气……为何用在此时竟有奇效?”

麻黄在这里起到的实际作用是提升血压,但在不懂其中究竟的人看来,这麻黄却如同传说中的仙丹妙药一般,这一使用,竟连濒死之人的血气都能疾速回复许多。

这的确太神奇了!

江慧嘉这次没有解释,而是对白果道:“再去端几碗麻黄汤过来备用。”

手术过程中,万一患者心跳再次微弱,就要用到麻黄汤随时为其升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应声出去。

江慧嘉环顾四周道:“诸位请暂时回避,我将为伤者取出箭头。手术过程不能被打扰,留下一人做我助手即可。”

盛通镖局总镖头这时也在内堂,闻言立即道:“我们都出去,由林大夫为你做助手可好?”

江慧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凑过来的这个人,这人身穿灰白麻衣,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目十分清瘦,脸庞棱角分明。

这时他正用好奇而期盼的目光看过来,眼中精光,犹似燃烧了两团熊熊火焰。

似乎是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沙漠旅人,此时正临逢了绝地清泉与珍馐大餐。

因而散发出狂热渴望!

江慧嘉太熟悉这种眼神,每一个,对极致领域有着狂热追求的人,都有可能散发出这种眼神!

毫无疑问,身旁这人就是总镖头口中的林大夫。

如果他追求的是至高的医术,那么在江慧嘉此时所展现的,近乎“起死回生”的神奇手段面前,他露出狂热就可以理解了。

“可以!”江慧嘉严肃道,“但必须一切听我指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白果端着一个托盘,重又端了几碗麻黄汤过来。

江慧嘉道:“白果和林大夫留下,其余诸位请回避。”

林总镖头拱手:“有劳江大夫!”很快带领众镖师离开。

轻轻“咔哒”一声,外堂与内堂之间的小门被紧紧关上了。

镖局众人聚集门外,虽然他们都很干脆地快速离开了内堂,但他们的心却仍然牢牢牵挂其间。

有几个镖师甚至是直到现在都还如坠云雾般,恍惚道:“简直太不可思议!她……她真能将霍小郎救活么?”

内堂中,江慧嘉不慌不忙,指挥道:“林大夫,请剪除患者上衣。”

林大夫怔了下,忙接过白果递来的一把剪刀。

咔嚓几剪刀,他小心又快速地将患者衣物剪开,然后剥除了下来。

患者的整个上身就这样暴露了出来,他陡地就闷哼了一声。

白果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脸,毕竟伤者可是个年轻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纵然他胸口现在血肉模糊成一团,但毕竟是武人,身躯雄壮,肌肉明显。白果哪里看过这个?当然受不了了。

江慧嘉却是面不改色,反而对患者道:“霍郎君是真好汉,胸口中箭必定痛极,你却只是低哼,而并不大声呼痛,可见了得。”

这纵然是有患者身体虚弱,发不出太大声音的缘故在,但对方的意志力也的确不容小觑。

江慧嘉这时候夸他,为的却不是旁的,而是要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霍崇咬着牙,勉强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多谢!”

“我会救活你的。”江慧嘉道,“现在我要为你进行麻醉,不要慌,麻醉只会暂时使你失去部分知觉,但你很快会真正好起来的。”

说着,又对林大夫道:“快将患者上身扶起来,小心不要触到伤口。”

林大夫依言行事,动作轻柔而有力。

患者的背部露了出来,江慧嘉快速抽出两根银针,陡地对着患者背部脊骨间隙刺入!

神经根阻滞麻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针灸麻醉,最方便适用的当然还是神经根阻滞麻醉。

江慧嘉当初治疗宋熠腿疾,就曾多次使用这种麻醉技术。

她当然也还知道一些纯中药的麻醉药配方,但在麻沸散失传的大靖朝,一道高效的麻醉配方价值实在太大了。

不比针灸麻醉,这个拼的是技术。

而麻醉药剂配方不同,任何人只要有配方,有药材,都能配置出高效的麻醉药来!

这个东西危险又容易引来觊觎,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江慧嘉这次做麻醉,用的是两根短针。

细如毫毛的银针被轻飘飘刺入了患者的后背第三胸椎间隙神经中,直没入根。只在尾端被留了细线,方便术后拔针。

霍崇眼睛微凸,表情古怪。

自肩部以下,他已经失去对大半个身体的知觉了。

江慧嘉安抚道:“不要害怕,你会活下来的,相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使人恍惚看到生机与希望。

江慧嘉的声音低柔和缓:“你可以闭目养神,想一点快乐的事情。”

一边打手势,叫林大夫将人放下来。

霍崇被重新平放回榻上,果然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慧嘉又叫白果取来霍崇被剪开的衣物,大致盖住他裸露出来的腰腹与手臂。

现在天气冷,患者失血重伤,本来就体虚,再把人冻着就不好了。

手术终于可以正式开始,江慧嘉先用细棉纱布沾着烈酒清理了伤口表面的污迹。

污血被擦拭掉,露出了被折断的箭头!

白果倒吸凉气,忍着惧怕小心凑了过来。

江慧嘉道:“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刚才也净过手,这时忙递来镊子。

“三号刀!”

江慧嘉又伸手。

白果自己手上也捏着一把镊子,这是就用镊子夹着刀柄,将一把带着长柄,前端薄如蝉翼的手术刀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接了刀,精神高度集中。

她脑海中奇异的力量已经准备许久,这时终于弹射而出!

精神锁链如同一台高精透视仪器,探转间将箭头内外四周的画面传输到了江慧嘉脑海之中。

箭头被卡在第五到第六跟肋骨之间,四周血肉密布。

江慧嘉的精神锁链一触即离,却不敢探测太久,很快就被她收了回来。

理论上她认为自己在保证手术精力的同时,还可以使用精神锁链七到八分钟,但实际上这个事情又不是这样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探测异力的使用非常消耗她的精神与体力,为了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一台时间很可能会超过六十分钟的手术,她必须尽力压缩对这种奇异能力的使用。

江慧嘉收回精神锁链,只用肉眼视物。

她的精神完全集中,很快一刀下去!

“啊!”白果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一声。

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捂住了嘴唇。

侧头瞥过旁边那林大夫,只见对方呼吸急促,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江慧嘉动作不停的手上,目光中全是她看不懂的热切光芒。

江慧嘉切开了创口,她下刀又稳又快,刀口之下,皮肉被翻开。

而神奇的是,患者创口虽然被拉大了,从那创口处流出来的鲜血却并没有增加多少。

可以让人清楚看到的是,箭头确实被卡在两根肋骨之间,所以虽然创口被切开了,这箭头也仍然不能顺利拔出。

江慧嘉用镊子提起一边皮肉,使下方一根肋骨被露出得更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伸手道:“四号锤!”

白果微微颤抖着手,忙找到一柄不过巴掌大的袖珍小铜锤,快速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接过铜锤,瞥了旁边的林大夫一眼:“去净手,等下接手一把镊子,可以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林大夫一惊,随即他狂喜道:“可以!没有问题!”立即转身去净手,又学江慧嘉用烈酒擦拭手掌。更学了她,拿了药箱里多余的口罩戴上。

江慧嘉不再理他,一手拿着小铜锤,细细地在创口下露出来的那根肋骨上敲了敲。

林大夫很快净好手过来,江慧嘉示意他再拿一把镊子。

他轻手轻脚,看起来是有外科经验的,另拿了一把镊子,学着江慧嘉将患者创口撑开。

江慧嘉又伸手:“六号刀。”

白果连忙递刀。

江慧嘉一手持刀,另一手举起小锤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锋顶立在那根肋骨上,小锤子迅疾如风般落下。

喀嚓——!

细微声响过后,这根肋骨就被她敲断了!

敲断了!

“啊!”白果张着口,发出无声的惊呼。

旁边的林大夫也倒抽一口气。

江慧嘉面不改色,小锤和六号刀被放回去,她重新拿起镊子,轻轻巧巧就将这根这段的肋骨拉起、移开。

患者已经失去了对肩部以下身体的知觉,但这个时候他却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忽地又白了起来。

心跳开始变弱。

江慧嘉的声音仍然镇定:“白果,麻黄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连忙端一碗麻黄汤过来,用调羹小心喂患者服下。

江慧嘉又将肋骨另一边敲断,然后直接将断掉的半根肋骨取开。

创口内的情况终于全部显露在三人眼前,胸膈膜被切开,下方是属于人类的、活生生跳动着的心脏和肺脏!

白果和林大夫两个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林大夫呼吸颤抖了一瞬间,但手还算稳。

白果却险些打掉了手中的药碗,只看了一眼就再不敢多看。

江慧嘉一手镊子,一手手术刀,小心下刀,切入患者肺部伤口。

箭头最尖锐处,就扎在肺里!

肺部伤口被有规则地拉开,江慧嘉放下镊子,忽地一手突入,快如轻风般捏住了断箭外露在伤口上的一笑截,轻轻巧巧一拔。

几乎没有声音,箭头被拔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叮!

箭头落到一边早已准备好的托盘上。

江慧嘉的声音清澈冷静:“箭头已经拔出。”

这句话是特意说给霍崇听的,为的也是给他希望,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果然,对方的心脏跳动似乎又快了几分。

江慧嘉道:“白果,棉纱布。”

白果忙放下药碗,来拿棉纱布。

江慧嘉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白果又细心地为她擦汗。

棉纱布被探入患者胸腔,吸取内中鲜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伤入肺腑,当然会造成胸腔内积血。

如果不将这些血液全部清理干净,过后很可能会引发血胸等各种后遗症。

清理积血,寻找出血点,并结扎、缝合。

江慧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

明明是十分血腥又紧张的一项工作,在她手下做来,却仿佛是一件艺术。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堂众人紧张又惧怕,期待中并难掩心中种种惊奇情绪。

一名镖师忽地一捏拳,人就趴到了门缝上,口中低声道:“老子忍不了了!我非得看看!”

里头的情形却并不能很清楚地被人看到,江慧嘉手如穿花,创口内,那破碎的一角肺叶被她快速缝合。

忽然,患者心跳又微弱了起来!

“白果,麻黄汤!”江慧嘉重复指挥。

麻黄汤被反复喂入,然而这一次的麻黄汤下去,患者的心跳却没有再次起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反,这颗心脏的跳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衰弱。

短短数个呼吸间,几乎不等人反应,霍崇的心跳就再次停止了!

心跳停止了!

白果抖着手,哐当!

药碗掉落在地上。

“娘子!”她喉咙里发着气音,竟连惊叫都惊叫不出来了。

林大夫也低呼一声:“江大夫,霍崇心跳又停了!”

霍崇的心跳停止了,旁边几人的心跳却反而像是被放大了般。

咚咚——咚咚——

门外之人听到里头模糊的惊呼声,几乎就要推门冲进来。

江慧嘉仍旧面不改色,她伸出一只手,透过被切开的伤口,轻柔而又坚定地握住了伤口内,仍然血液温热的那颗心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白果惊恐地倒退。

江慧嘉手掌微动,握住这颗心脏,极富技巧地轻轻捏下。

她的手掌仿佛有了生命,在一片裸露的脏器中从容地动作。

一下,又一下。

时间过去明明并不长,然而在此刻旁观的两人眼中,却又显得漫长得可怕。

门外传来阵阵躁动,似乎是众人在争论要不要撞门冲入。

江慧嘉通通充耳不闻,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白果已经不敢再看江慧嘉的动作,她将视线转到了林大夫身上。

只见这位一直表现得还算镇定的年轻大夫,这时却是大汗淋漓,满眼惊骇。

“好了……”

恍惚间,白果似乎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全部心念似乎都被恐怖情绪灌满,几乎不能再思考旁的什么。

她又听到一个声音淡淡道:“布巾。”

白果一个激灵,呆滞地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布巾,却不知道要递给谁。

江慧嘉随意看了她一眼,直接从她手上拿过布巾,擦干净手,又继续处理伤口。

霍崇的心脏通过这样最直接的按摩,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江慧嘉一息也不敢耽误,肺部缝合已经完成,她继续缝合胸膜。

再取回之前被敲断的那根肋骨,在肉眼可视的情况下,将断骨对接。

没有适合用在此处的不锈钢丝,她就通过缝合断骨上的筋膜为患者接骨。

种种外科技巧,在古人看来全都是不可思议的。

断骨接好,最后缝合皮下组织和皮肤表层。

她用的是间断缝合,缝合皮肉的针线在她手下却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巧飞舞。她十指纤纤,动作之时似乎比世上最出色的绣娘绣花时还有灵韵。然而她绣的不是花,而是人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缝合完成,最后固定胸膈。

江慧嘉又取来棉纱布,为患者创口涂抹秘制膏药,然后绑缚绷带。

这需要林大夫帮忙,林大夫脸上仍旧满是惊骇与狂热相结合的扭曲表情,但他比白果要有行动力多了。

江慧嘉一指挥,他就立即来动作。

而最后,门外那些满心焦虑的人还是有没有冲动地冲进来。

章镖师握着拳头,砸在地上:“说了信人家,就要信到底!咱们可不是那等唧唧歪歪的小人,不能干那事!霍小郎本来就没救了,江娘子肯来已经很不容易,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挥着拳头道:“人是我叫来的,救得了救不了都是人情,谁要是敢为难,别怪兄弟我拳头不长眼!”

走镖的都是粗人,最是讲究江湖义气。章镖师这样说,众人纷纷叫好。

一人叫道:“娘的!阿崇这小子是为护镖受的伤,他要是真死了,兄弟们一定都为他报仇!”

正说着,内堂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林大夫那张冷汗涔涔,恍似失魂落魄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就是一惊。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对霍崇能被救回来的事情抱有太多希望,但看到林大夫这样的神情,还是叫人心惊。

章镖师抢上前一步,焦急道:“林大夫,怎么样了?阿崇他……是不是……”

他声音微微颤抖,最后几个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众人视线都投过来,林大夫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惊骇地在口中喃喃:“真活了……居然真活了……”

“救不活也不怪你……”一个镖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瞪大眼睛,像是一只被噎住了喉咙的鸭子般,戛着嘴,表情满是古怪。

“你说什么?”

章镖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救活了……”林大夫忽地一撩袍角,迈步就往外冲,“还缺一味药,我去拿药!”

救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确认自己真的没听错后,众镖师几乎都被这惊喜砸晕了。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这一刻,他们竟不知是惊多还是喜多。

盛通镖局总镖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带头就往里头冲。

众人惊喜、惊骇,满怀着不可思议的情绪冲入内堂。

矮榻边,江慧嘉在对白果讲解方子:“病后康复,首要止血,当用三七、白芨、仙鹤草。其次要凉血消肿,我又将其称之为抗病毒。要用黄芩、蒲公英、紫花地丁……”

白果点头道:“当归、阿胶补血,人参补气,甘草……”

她皱着眉,很苦恼地思索着。

江慧嘉道:“甘草调和诸药,所谓君臣佐使……”

正说着,众人已经冲到榻边,只见榻上的儿郎面目紧闭,唇色微赤。他显得很虚弱,呼吸有些艰难。

但很明显,他真的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将一名胸口中箭,已经断气的人重新救活,这是什么概念?

生死人肉白骨!

这何止是不可思议!

当众镖师冲进内堂,真正看到霍崇活过来时,他们脸上那种种精彩表情,简直难以描绘。

江慧嘉的名声,彻底在府城传开了!

如果说之前的义诊使她在府城拥有了一定知名度,达到了一般意义上的名医标准,并使她在行医过程中终于摆脱掉了处处受人轻视的尴尬局面。那么医治霍崇过后,她的名声则完全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一个被夸张化,甚至是被神化的新高度!

死人都能救活,这不是医术通神还能是什么?

当然,这其实并不神。

这要是放到现代,任何一名拥有一定水准的,能主刀上手术台主持大型手术的外科医生,只要不失误,都有可能将霍崇重新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古代中医虽然也有外科,但古中医的外科只处在初始萌芽阶段。

人对未知的领域总是要充满敬畏,江慧嘉在其它方面治疗好再多疑难疾症,都不如这样一次“起死回生”更来得使人震撼。

当时众镖师围着她,那种简直看神一样的眼神,即便她表现得再镇定,心里都觉得肉麻得有点难以接受了。

可事情并没有完,术后还要护理。林大夫取来了药,江慧嘉配齐药方,并叫白果去煎药且不说。

这台手术使她精力消耗颇多,她有些疲劳,就坐在高凳上休息。

盛通镖局总镖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在她面前滔滔不绝:“江大夫简直神医!不,江大夫您就是神医!我……小老儿姓盛,名盛志勇。我、我有一个小女……”

外头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个人尖声说着:“我家大太太病又发了,不找她找谁?还本事了得呢!害得我家大太太比从前更……”

又一个人激动地说:“江大夫……江神医连死人都救活了!人就在里头,你敢污蔑江神医,我、我们盛通镖局上下都不放过你!”

“骗什么人!谁知道那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你们这些走江湖的,什么话编不出来?你再编编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编?”那声音愤怒了,“你说老子编假话?我******……”

“老常!”

又是一阵拉扯声,似又有人说了什么,忽一人被推攘着冲进来。

“怎么回事?”盛志勇霍地转头,沉声问。

江慧嘉也转头去看。

被推攘着冲进来的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模样倒还端正,只一双眼睛里透着盛气凌人。

但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却是探着头去看榻上的霍崇。

霍崇身上已经被人重新拿了薄被盖住,包扎好的伤口自然也就被掩在被子下面,一时并不能被人看到。

但旁边摊开的药箱,带血的镊子与手术刀,还有半截被单独放在一个托盘上的染血箭头,却都清清楚楚摆在众人眼前!

“江大夫。”小厮缩了缩脖子,忽地咧嘴一笑,对着江慧嘉恭敬地打了个弓,深深行礼罢,“我家大太太病又犯了,请江大夫再去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先前可听到了他们在外头的吵闹,这时看江慧嘉面色平淡,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一挺胸脯,昂首道:“我家娘子可是累得很了,你说要去瞧,我们便去吗?”

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先时受到的惊吓与冲击并没有平复。

但江慧嘉真的将霍崇救活了,这种巨大成就带来的光环又使白果倍感自豪。

因此即使面色不好,但她却是趾高气昂,气势十足。

那小厮只笑道:“实在是十万火急,并不是有意为难江大夫。我家大太太先前可是遵照江大夫开的方子吃的药,原来还说要再吃六剂的,岂知这如今才又吃了两剂,她那病就加重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开的药要是真吃坏了人,这当医生的岂能不负责?

江慧嘉微微皱眉,这个小厮她并不眼熟。

但近日里除了霍崇,她只给钱太太瞧过病。

而钱太太的病确实多有疑点,这个江慧嘉自己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钱家大太太?”江慧嘉不温不火,仍旧坐在高凳上。

小厮忙道:“瞧我!一急惊忘了报家门了。正是,小的是钱家下人,还请江大夫快些走一趟。小的从清水坊直追到盛通镖局这里,已经是耽误不少时间了。”

江慧嘉点点头:“既是钱家大太太,我自然要去看的。”

当下跟盛志勇等人告辞,又说:“药已经抓好,你们自己煎了药喂病人吃下也可。若再有情况,可以随时来寻我。”

盛志勇等人这时候对江慧嘉简直奉若神明,根本不相信她给会开出吃坏人的药来。

这时候就有讥讽那小厮的,又有叫喊着说相信江慧嘉的,还有说要随行跟着江慧嘉一起去保护她的。

那林大夫更是目光灼灼,满眼期盼道:“江大夫要去出诊,在下跟随做个药童可好?”

有这么大的药童吗?

江慧嘉笑了笑,道:“霍郎君这里最好能有一位大夫守着,林大夫参与了手术,正是术后护理的最佳人选。还请林大夫在此多留些时间,我过后再来查看霍郎君情况。”

刚刚做了取箭手术的病人当然不能随便就这样丢一边,江慧嘉肯定是要多花些心思跟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大夫得了她的话,当下不再纠缠,又保证一定照料好霍崇。

江慧嘉就带着白果,没有上钱家小厮带来的马车,却是在盛通镖局借了一个车夫一辆车,请盛通镖局的人送她去钱家。

这或许是多余的谨慎,不过小心无大过。

一路上,江慧嘉则又在思索钱大太太的病。

她对钱大太太的病可以说是存有某种直觉性的疑惑,当然,这种直觉的说法过于虚无缥缈,更确切的说是,她多年的从医经历,使她怀疑钱大太太的病。

可是此前的治疗,她虽然心有怀疑,却始终找不到真正的疑点在哪里。

“楼大夫的药初时有效,可过后反而使得钱太太病情加重。我原本以为我开的吴茱萸汤会有不同……事实证明,一开始确实是有不同。可是后来为什么又会回到同样的结果?”

“她病情加重,这是为什么?”

“对了!钱定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只见过钱定昆一面,但却对他印象深刻。

虽然钱定昆形貌普通,但出于医者的直觉,江慧嘉下意识地还是多留意了他几分。

崇义坊,钱府。

钱大太太的内室里这时传来了一阵阵的凄厉叫喊声,数道声音安慰劝抚,但被头痛折磨的钱大太太根本不是旁人言语动作能安抚住的。

她凄厉地大喊:“让我死!让我去死吧!我要痛死了,给我个痛快!”

钱定昆不住劝:“莲娘,莲娘你莫要吓我,我要心疼死了……再不成,我们,我们还去寻真玄……”

“不!”钱大太太恨声道,“我死也不要找他!大郎,你放过我,让我死吧,都是报应,我下去赎罪,也好过拖累你……”

“莲娘!”钱定昆陡然厉喝。

钱大太太顿时收了收声,紧接着,她就大哭起来。

江慧嘉来到钱府,被引着一路往钱大太太的正房走,还未走进内室,就在外头听到了她连绵痛楚的大哭声。

她停在外头,不好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引路的管事皱着眉对守门的丫头努嘴,守门的小丫头捧着心口,悄声道:“哭了有一盏茶时间啦。”

她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疼痛神色,又探着头对里头瞧了瞧,终是压着声音禀报道:“红衫姐姐,江大夫来了。”

里头几人又模糊说了什么,片刻后,钱大太太的哭声稍止,里边则走出来一个大丫头,对着江慧嘉勉强笑道:“江大夫来了,请进来罢。”

江慧嘉点点头,跟她走进去。

一边走,红衫又低声对江慧嘉道:“江大夫,我家太太的病又加重了,痛得险些撞柱。”

撞柱!

头痛到要撞柱,可想这疼到了什么程度。

江慧嘉暗想:“莫非是肿瘤?”

如果真的是肿瘤,那可就麻烦了。

但她对自己上回的判断还算有信心,照说如果是肿瘤,她上次就该看出来的。

走进内室一看,却见钱大太太鬓发散乱,满面憔悴。她双手紧紧撑在额角太阳穴两边,似乎是在强忍痛苦,哪里还有半点上回那风韵暗藏的娇丽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大太太就坐在床沿,见到江慧嘉来了,她微微抬头,忽然又痛叫一声,然后她抱头就往旁边床柱上撞!

“莲娘!”钱定昆骇得连忙将她抱住,“你又做什么傻事!大夫都来了!”

钱大太太猛力挣扎,哭着大喊:“什么大夫!大夫能有用吗?这些年,我看过的名医还少么?哪回不是这样?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大郎!”

看起来他们根本就不信江慧嘉的医术,并且对这种吃药后反复疼痛的情形早有经历。

江慧嘉方才在盛通镖局还上演了一场生死人的绝妙医术,可这消息尚且不曾传到钱府这边来,钱定昆夫妻两个不相信她,倒也不奇怪。

可实际上,钱定昆夫妻就算是信她,她现在对钱大太太的病也确实没有明确头绪。

江慧嘉自穿越到大靖朝以来,这还是首次碰到这样棘手的病例。

这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少见的体验。

而前头她还在盛通镖局救活了已经被宣布断气“死亡”的霍崇,偏偏这转头她却很有可能治不好钱大太太的病。

就算盛通镖局的人再坚持称她是神医,这“神医”只怕也要成为笑话。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江慧嘉心中竟生起一股难言的自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前世不是没有碰到过医治不好的怪疾,就说她自己,她前世的怪病不就是无解么?

药医不死病,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这时,钱大太太疼到极点,忽地一低头,竟狠狠咬在钱定昆紧抱住的一只手腕上。

“莲娘!”钱定昆痛得大喊,险些就松了手。

钱大太太哭道:“我比你还更痛一百倍,你让我去死吧!”

一下子竟奋起大力,又猛地对着钱定昆的手一咬,就起身往前乱冲。

江慧嘉快步上前,没等钱大太太真的挣脱出来,忽地手一抖,手上一根银针快速滑出,就扎在钱大太太脑后风府穴上。

钱大太太挣扎中的身体就是一僵。

江慧嘉又快速扎针,连着用银针刺入她头上几处要穴。

“江大夫,你这是……”钱定昆惊讶出声,手臂连抖。

江慧嘉动作太快了,旁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就明晃晃几针刺入了钱大太太脑部诸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钱大太太的形貌就显得有些吓人,她身躯僵硬,脑袋上还顶着明晃晃好几根银针,使人不免担忧这些颤巍巍的银针若是一不小心真刺入她脑袋里面,那会产生怎样恐怖的后果。

当然,实际上这些银针又怎么可能刺入钱大太太脑袋里面呢?

这只是针灸,又不是开颅。

“针灸止痛。“江慧嘉缓声道,“钱太太,你且坐下。不要惊慌,不要着急。”

经她针灸,钱大太太头痛顿时大有缓解。

她身体因为针灸而莫名的有些发麻,但头脑中疼痛渐消,反而使她思维比先前更清晰了些。

“好……”她微微颤声,喜悦地小心坐回床沿。

钱定昆也惊喜地看着江慧嘉道:“江大夫原来竟还有如此妙技,看来我家娘子还能有救!”

上回江慧嘉来到钱府给钱大太太诊病,是只开了药方,并没有施展针灸之术的。

针灸之术入门不难,精通却极难。

尤其是在传承困难的古代,真正精通各方面针灸技巧的大夫很少。尤其是在神秘的脑域范围,精通这方面针灸的大夫就更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少见,高明的针灸术就难免被人神化。

钱定昆夫妇如此惊喜,江慧嘉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她低声道:“只是暂时针灸止痛,治标不治本。”

钱定昆只笑道:“江大夫医术如此高妙,便是一时治标,也不怕治不了本。”带着笑的神情下,满是难言的忐忑。

江慧嘉何尝看不出他的意思?

他是既惊喜,又害怕。

惊喜于江慧嘉数度表现出不凡医术,使人期待。而害怕则在于,钱太太的头痛症是积年老疾,名医看过不知多少,能真正治愈她的却竟然没有一个!

这种艰难求医,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又害怕这一线希望不过是短暂曙光,最终转瞬即逝的心态,她如何能不懂?

江慧嘉当年就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希望、失望、绝望。

到最后,她甚至麻木了!

所谓置生死于度外,早有准备迎接死亡,还不是因为找不到生的希望才不得不锻炼出这样的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无畏不是因为她真的不怕死!

只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惧怕也无用,不如积极面对生活,才好不枉这短暂人生。

当年学医,固然有家学渊源,天然地她就需要继承老爷子医术的缘故。

后来她深度进阶,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自己尝过怪疾缠身,无能为力的苦,所以才想多少在这条道路上多救些人的原因在?

江慧嘉微微停顿了片刻,她看了看钱太太,又目光转动,落到钱定昆脸上。

钱定昆今次的脸色又与上次有不同,上回江慧嘉看到他,他眼下发青,口角泛白,面色还微微地萎黄,却是一副精气不足的相貌。

而今次再看他,他眼下的乌青仍然是有,可他口唇深红,唇角还生着燎泡,却又是一副虚火上升的模样。

其实他状态不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钱大太太这个毛病,折磨的可能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关心她的家人。

看钱定昆的样子,他与钱大太太称得上是夫妻情深。钱大太太病痛难愈,钱定昆因为着急而有种种表现,也不奇怪。

可偏偏江慧嘉就还是觉得奇怪,她心中莫名一动。

忽道:“钱员外,近期可有腰酸胫软,失眠多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定昆是大商人,但他又是名声在外的大商人。自结下郑家这个亲家后,他还捐了个徒有名号的外九品员外官职,所以常人都叫他钱员外。

“是有失眠多梦。”钱定昆不料江慧嘉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下才答道。

江慧嘉道:“我为钱员外把脉可好?”

钱定昆伸出手,笑道:“江大夫瞧瞧,我身体可是有哪里不妥?”

江慧嘉伸出手指探他脉门,只觉脉细而数。

又仔细观察他脸色,心里渐渐有些底。

钱定昆的毛病跟之前的烟柳是一样的,就是肾虚。

不过他的肾虚又稍微复杂了些,所以气色表现上略有不同。

此外,男女肾虚也有区别,这在治疗上自然又需区分开来。

江慧嘉只道:“并没有什么,稍有些劳累过度,我过后开副方子,钱员外吃几剂便可。”

并不直接说钱定昆是肾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肾虚这个事,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许多人总有个误区,以为纵欲就会肾虚,以至于说到某某肾虚,总会凭添几分暧昧色彩。

可实际上导致肾虚的原因有很多,纵欲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当然,这些细节江慧嘉就没必要跟钱定昆解释了,她更加是连他“肾虚”这个话都干脆不说出口。

毕竟依照大众的观念,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肾虚,这总有些尴尬。

又何况江慧嘉还是女大夫,而钱定昆的妻子钱太太又正当面在此。

钱定昆很是富态地笑道:“江大夫开的方子,钱某一定好好吃。只是不知我娘子这里……”

他期盼地看着江慧嘉,语气小心而又热切。

钱太太也同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

江慧嘉犹豫了片刻,本来这种情况,她是应该要说实话,明确表示自己对钱太太的病没有把握的。

但医学生又有种习惯,那就是当着病患的面,一般大夫就算发现无法治疗对方疾症,也要暂时隐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隐瞒并非是为欺骗,而是另一种善意。

毕竟在对抗疾病的过程中,患者本身的心态也非常重要。

医学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例如某某身患绝症,可她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是健康人,每日积极快乐面对生活,如此一段时间以后,她的绝症竟不知不觉自然痊愈。

相反,也有健康的人,因为被医生误诊患了大症候,从而整日忧思,悲观绝望。到最后,这个本来健康的人,反而被自己的“妄想”折磨得真的得了绝症,最终走向死亡。

这种事例很多,所以这一瞬间,江慧嘉有所犹豫。

她要当着钱太太的面说实话吗?

心念急转间,江慧嘉视线忽然被钱太太床角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钱太太先前大约是痛得太厉害,或许她还在床上打了许多个滚,因此她床上被褥凌乱,甚至就连床帐都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很难入眼。

这时江慧嘉看到的,却是被压在钱太太枕头下的一个小东西。

此物露出一头,头角圆润微凸,下头连着柱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又将视线移开。

虽然此物只露了一头,可这分明是个角先生!

这可真是太叫人尴尬了,钱太太枕头底下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她有丈夫,并且看起来是夫妻感情甚好的样子,她为什么还要藏角先生呢?

难道是因为钱定昆肾虚?

江慧嘉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些念头并非是她自主一定要想的,仅仅是出于好奇的本能。

当然,她一向很能约束自己的好奇心,所以诸般念头只是初起,就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

太好奇就要变成窥探人家夫妻隐私了,她可没有那么猥琐。

等等!

夫妻隐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心下莫名一跳,又看了钱太太一眼。

钱太太面容憔悴,形容狼狈,这不必多说。可即便如此,她眼角仍然透着魅色,难以掩饰。

“钱太太!”江慧嘉脱口道,“请钱员外暂且回避,我与你单独聊几句可好?”

钱太太怔了下,忙道:“可以,大郎……”

说着,看向钱定昆。

钱定昆也不妨江慧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当下忙道:“好,我出去走走。”

钱太太怔了下,忙道:“可以,大郎……”

说着,看向钱定昆。

钱定昆也不妨江慧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当下忙道:“好,我出去走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心里实在是尴尬极了,但她情绪调整得很快。

纵使心中有再多不自在,表面上她还只做出一副平静和缓的样子。

当医生的难免会碰到各种尴尬的病症,他们要是太把这些尴尬当回事,那又会影响到跟病患的交流。

所以,怎样在面对各种病患时,都表现出“司空见惯、不算什么”的平静来,也是一个高明医生的必修课。

“钱太太这病有些不寻常。”江慧嘉开口道。

钱太太本来还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她却忽然这样说。当下钱太太目光一黯,苦笑道:“积年的老病,从前痛得倒不明显。可近来有一年,每每疼痛使我简直……”

她顿了顿,忽然轻轻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不堪回想的恐怖表情。

“江大夫。”钱太太轻声道,“你支开了我家老爷,可是要告诉我,我活不久了?”

她声音轻得有些飘忽,虽然说的是自己“活不久”,可她的语气里却竟然带着几分期盼解脱的意味。

由此可见,病痛折磨得她自己的求生意志都开始丧失了!

江慧嘉静静等她说完,才缓声道:“并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钱太太怔了怔。

江慧嘉道:“钱太太可知,医者辨症四大要诀,重在望闻问切?”

“望闻问切?”钱太太不解地道,“只见大夫们诊脉,旁的倒不曾注意……江大夫是何意?”

“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江慧嘉道:“通俗来说,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和嗅气味,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四诊结合才好真正判断病症,并不是说,只要诊脉便可判定一切。钱太太,很好理解是不是?”

钱太太点头道:“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那钱太太在描述病情时为何要做隐瞒,以至于医者判断不实,最后造成误诊呢?”江慧嘉叹道,“正所谓对症下药,若连病症都诊断不明,所下之药皆不对症,这病又怎么能好?”

钱太太云里雾里道:“隐瞒?我并未……”

说着,忽然脸涨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江慧嘉心里有了点底,又道:“钱太太当真情愿痛死么?舍了丈夫家人……钱员外还正当年,说句不中听的,钱太太若是去了,钱员外此后总要再娶。钱太太甘愿一病至死,从此将自己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另外一个未知的女人吗?”

钱太太脸涨得通红,酝酿半晌,终于勉强道:“我也并不知晓,此事有无关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大夫……”她咬了咬唇,忽偏过脸,一口气道,“未出阁时我并不头痛的,自成婚后,才常在……房事过后生出头痛。如今成婚已过二十年,近来若有房事,越发头痛!”

话说完,紧紧闭口。

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似乎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江慧嘉其实还有疑问,比如说,既然房事头痛,那为何不减少房事,为何枕头下面还要藏着一个角先生?

但前面的话已经让钱太太露出了羞耻难堪的模样,倘若再深问,未免显得咄咄逼人,更要引发病患反感。不过有些话,又不能不问。

江慧嘉点点头,面上表情平淡寻常,似闲聊家常般道:“钱太太既常因房事而疼痛,又常思房事,且每每迫切难忍,可是如此?”

她措词还算委婉,但意思很直接。

说白了就是直接在问,钱太太是不是欲念旺盛,所以即便每次房事都要头痛,她也还是不能克制欲|望。

钱太太简直羞耻欲死,她掩面道:“江大夫何意?偏要问这些不相干的!我便是……便是……又与你何干?”

说到后来,忽又放开掩面的手,狠狠瞪视江慧嘉。声音中并带了心虚彷徨的冷厉,仿佛是到了崩溃边缘,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江慧嘉料想她反应会很大,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这样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她忽略了古人在这方面的保守观念。

尤其是钱太太,她虽然是商户人家的妻子,但她也富贵了几十年,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出身,也应该受过类似大家闺秀的教育。

对她而言,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因为房事而头痛,这大概本来就是很难忍受的一件事。

更加上她欲念更强于普通人,这种相对而言堪称“淫|荡”的行为,或许也给她造成过很大的心理压力。

江慧嘉虽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她是学中西医结合的,辅修过心理学,对病人的种种心态自然有所推演。

眼看钱太太目露凶光,江慧嘉忽然伸手,轻触到钱太太额角左侧的一根银针,道:“小心!”

钱太太一惊,回想起自己脑袋上还扎着针呢,下意识就有些骇怕,忙又坐直了,急道:“怎么?”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江慧嘉就道:“针要动呢,钱太太务必坐好,本次针灸止痛虽不能治本,但也至少要持续半刻钟才好拔针。”

钱太太不敢再轻动,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扎着针,就只就跟悬着几把剑一样可怕。

这种不安全感甚至冲淡了她方才满心羞愤,使她短暂地冷静了下来。

江慧嘉又似不经意道:“因思房事,肾气所主,此为肾气之虚而上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面上的表情仿佛浑不在意,司空见惯,又道:“原来钱太太头痛难止,并不因为旁的,却主要是因为肾气上冲。”

“肾气上冲?”钱太太反问。

江慧嘉道:“人体五脏六腑,各有所职,且又相辅相成,生生相息。正所谓心养脾,脾养肺,肺养肾,肾养肝,肝养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语速慢而有当,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使得钱太太的心情渐渐平静,先前的抗拒心理褪去。

江慧嘉又道:“前头诊断,钱太太肝经实寒,这并没有错,只是钱太太并不仅仅是有肝经实寒,且还由肝动心,由心动脾,由脾动肺,由肺动肾。”

钱太太并不能太听懂,又觉得隐约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江慧嘉总结道:“钱太太肝经实寒,肾气虚冲,或是因小时体弱而至。所有思房事,又因房事而头痛,皆由此而起,因此要治疗此症,温肾降逆便可。”

说得玄乎,总结起来其实就是说,钱太太你人品并没有问题,欲|望强烈这也并不是你的错,因为房事而头痛更不是因你人品不好而得来的惩罚,说到底,你这就是个很普通的病,病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钱太太此前受了二十几年的心理煎熬,还从来没有人从这样的角度对她说过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时候的头痛已经因为针灸而暂时止住了,但江慧嘉的说法使她脑中晕乎,心中飘忽,整个状态却反而显得更加奇怪。

“是肾气虚冲?”钱太太口中喃喃,“温肾降逆便好?”

江慧嘉道:“正是如此,并不是疑难杂症,脏腑气机而起,我且为钱太太开个方子。”

说起来中医就是这样有意思。

什么头痛治头,手痛治手,肚子痛治肚子等等,人家根本不这样!

人身是自然整体,钱太太的病就是例子。

江慧嘉先前按照西医的想法,还险些给她诊断为血管神经性头痛。

实际上呢,她这个头痛竟是因为肾气虚冲而起!

中医这个领域的神奇可想而知。

江慧嘉当即给钱太太开了单方,以沉香、补骨脂、骨碎补等十来味药相结合,开出来一张单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嘱咐钱太太道:“且吃十来日再看,温肾降逆须得长期以疗,并不是三五日能好。十来日后我再来瞧你,看是否要再换单方。”

钱太太面上还留着残红,脸上表情既显得不自在,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总归是恍恍惚惚,即便是喜悦都显得这喜悦似乎隔着层什么。

她接了单方,面上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多谢江大夫……”

江大夫看她这样表情古怪,知道她现在心里大受冲击,种种情绪难以调整。

当下只道:“钱太太不必着急,此病并不难治的。对了,我给人诊病,常常是要写病历的。但钱太太若是不同意,今次钱太太的病历我便不写了。”

“病历?”钱太太奇道,“病历是何物?”

江慧嘉道:“将病人病症起承转合皆记录在案,既是凭证,亦是资料,如此十分方便,因此我有做病历的习惯。”

钱太太立即道:“啊!那我这个病历……”

江慧嘉微笑道:“钱太太若是不愿我记,我便不记了。既然从医,总要尊重病人隐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太太松一口气,脸上笑容又自然了许多,连忙道:“江大夫好心胸,好医德……”大概是太松一口气了,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些古怪好笑。

江慧嘉道:“钱太太放心,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我并不会再对其他任何第三人提起。”

说着起身要走。

其实前头说那么多,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要安抚钱太太惶恐的内心而已。

钱太太只笑:“是,是,多谢江大夫。”

此后又叫回下人,给付诊金不提。

江慧嘉照例收了十两银子,跟着白果坐上盛通镖局的车,又回了盛通镖局。

她还记挂着盛通镖局的霍崇,当然要再查看过了才能放心。

盛通镖局的人如何热情且不提,霍崇的状况倒还算好。方才江慧嘉去一趟钱府,连带着在钱府诊病,再加上坐车回来,通共大概是花费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霍崇的情况基本稳定。

这其实也是因为她对霍崇的伤口处理得还算好,各种消毒、止血、缝合等措施都比较到位,所以术后护理相对也就要容易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崇的情况还算好,可在盛通镖局,江慧嘉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很算是出乎她的意料,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仔细想来,江慧嘉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难题是林大夫给她的。

当时目睹了江慧嘉手术全过程,更担当了助手的林大夫,他在江慧嘉再回盛通镖局时,竟当众对她下跪,要拜她为师!

因为一来一回的折腾,江慧嘉再回盛通镖局时,天色就有些不早了。

她是打算在看过霍崇之后就回家的,毕竟霍崇的情况要是稳定,她也不必要时刻在旁边守着。

岂料林大夫就来这一招。

江慧嘉自来到古代,就是当初到牙行采买下人,都没让家里的下人跪过,林大夫这一跪,还真是让她惊了一跳。

“林大夫……”她当时都不知该怎样反应才好了,只得忍着面上不变颜色,并尽力劝他,“我的年纪比你还要小许多。”

林大夫的年纪从外表来看是二十七八岁,这个年纪在江慧嘉这个现代人看来自然是显得很年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实际上古人早熟,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往往有可能连孩子都有七八岁,甚至八九岁了。收这样一个人做徒弟?江慧嘉会觉得很怪异好不好!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收徒弟的事,但她更多的是倾向于收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做徒弟。

又或者是培养白果这样的贴身丫头。

贴身丫头多方便,时刻跟在身边,既可以做生活上的助理,也可以做医学上的助手。又能随时传授知识,还可以潜移默化做教导。

当然,还有就是。江慧嘉自己是个年轻女子,如今来到大靖朝,国情不同现代。她年纪轻轻,又有丈夫。她还跟丈夫感情很好,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收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做徒弟,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算她很肯定宋熠会很相信她,从她的角度来考虑,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行为上的“不妥”,而给他带来一丁点的污点。

感情是相互的,宋熠对她好,她当然也要对宋熠好。

事实上以古人的观念而言,她这样“抛头露面”出门行医,已经很出格了。

要收徒弟的话,她既可以收女徒弟,也可以收年纪幼小的小童做徒弟,又何必非要收一个年轻男人做徒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坚决地回绝了收徒之事,最后做了一回医嘱:“如今霍郎君情况还算稳定,但术后三到五日是感染高发期,因此也不能放松紧惕。”

“感染?”林大夫恭敬地请教,“请问先生,何为感染?”

虽然江慧嘉拒绝收他做徒弟,使他很失望,但在态度上他非但没有因此而对江慧嘉产生怠慢,相反,他对江慧嘉还比之前更恭敬了。

他还口称江慧嘉为“先生”,这个称呼既能用来称呼老师,也能用来称呼某一领域上拥有超高成就之人。

江慧嘉虽然觉得肉麻,可人家非要这样尊称,她竟然反驳不得。只好忍着不自在,生受了。

当然,被人这样吹捧敬仰,其实她心里也未尝没有些许得意。只不过这些小小得意,不足为外人道。

“外感痈毒,我将其称为感染。”江慧嘉道,“如霍郎君这般外伤严重,即便当时取箭缝合做得再好,过后也极有可能肿血高热,此皆由感染而起。”

“原来如此。”林大夫若有所思,又期盼地看着江慧嘉,“先生当真不能收我为徒么?晚生十分勤奋的。若能拜师,必定万事都听师父所言。师父叫往东,我绝不往西,师父叫往西,我……”

“林大夫。”江慧嘉打断他道,“我比你生得晚。”

叫我先生我就忍了,可你还对着我自称“晚生”?

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知道,年龄可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光阴必争的事情!

这穿越一回,好不容易重回青春少艾,结果还要被个“老”男人当面自称晚生,你晚生个什么啊你晚生!明明我比你年轻那么多好不好?

林大夫憋红着脸:“学无先后,达、达者为师!”

说着就对江慧嘉一揖到底,竟道:“今日先生不愿收梓瑞为徒,可见是梓瑞诚心不够。但先贤有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必锲而不舍,只求有朝一日能得先生改念,拜入先生门下!”

江慧嘉:“……”

索性懒得跟他多说,只向盛通镖局众人告辞。

又叮嘱众人注意时刻观察霍崇的情况,一旦对方稍有发热迹象,务必立时来寻她。

“明日我会再来,今日且先别过。”江慧嘉与众人互相还礼。

回程的车上,白果有些恍惚地说:“娘子,你当真不能收林大夫为徒么?他瞧来好生心诚的模样。”

她这样神情恍惚,大约也是因为今日所受冲击实在太大。

江慧嘉便笑道:“他心诚我便一定要收他为徒?自古以来,你见过几人只凭心诚便能拜绝世高手为师的?绝世高手的徒弟,是那样轻易能当上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其实是开玩笑,不过是因为这一天奔波太过,白果受到冲击大,江慧嘉又何尝不觉疲乏?因此说些玩笑话,放松放松身心。

可白果竟然十分当真,她陡然在车厢里坐直了身体,又紧张又自惭地道:“娘子连林大夫都不收,如我这般,自然更加不收了……”

话一出口,又仿佛察觉不妥,连忙一掩嘴,慌道:“不是!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没有什么?”江慧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有想拜我为师?”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不对了。

被她这样一说,倒好似是白果看不上她,不愿拜她为师一般。

当然实际上江慧嘉和白果都知道,白果的意思是怕自己不够资格做江慧嘉的徒弟,所以才有这样的言语。

白果更慌了,她本来生得粗憨,当初在牙行里,即便是在一群等待被卖身的丫头中,也是十分不讨人喜欢的一个。

后来江慧嘉相中她,买了她回家,旁的活计倒不要她做多少,反而带她配制各种美容珍方,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展现秘方内容。如今又常带着她出门行医,甚至教导她一些基本医理。

这对白果而言,无疑已经是天大恩惠。

她又岂能再生妄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人对于各种秘法技艺,往往是敝帚自珍的。

哪怕是市井间最低等的木匠铁匠呢,都往往要藏几手“独门绝技”,不肯轻易示人,又何况是江慧嘉这样绝妙的医术?

她不肯轻易收徒弟,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白果急道:“娘子医术那般了得,简直……简直是神仙一般!”

她憋了半天,一时脑中空空,也想不到什么精妙的形容词,最后竟用了“神仙”这样一个词。

江慧嘉看她这样急,倒有点不好意思再逗她了。

正要安抚她,又听白果急慌慌道:“我、我……奴婢这样的人,哪里配学娘子的医术?奴婢胡言乱语,求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一着急,在车厢里微微躬身,竟作势要起来,仿佛是要下跪。

江慧嘉拦住她,叹道:“白果,车里头晃得很,你若是乱动摔倒了,是要我来扶你吗?”

白果忙往里坐了坐,不敢再做要起身下跪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笑了笑,问她:“这样说来,你并不是不想拜我为师,只是怕我不肯收你,因此才说不敢。可是如此?”

白果低垂着头,如蚊呐般应声,并满面羞惭。

江慧嘉又笑问:“今日我为那霍郎君取箭时种种所为你已有亲见,如此一来,你竟不怕我,还想拜我为师?”

白果身躯就是微微一抖,她豁然抬头,仿佛是回想起了什么,面上就显出了一瞬间的恐惧神情。

但她缩了缩身体,却又猛地摇头道:“不!我不怕!娘子是在救人,我为什么要怕?救人便是当时的动作再可怕……也是救人。我若是有这样的医术……”

说到后来,声音渐低,又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打了个寒噤之后,她连忙噤声。

江慧嘉微微一笑:“口说不怕,可当时我揉捏霍郎君心脏时,你明明吓得尖叫呢。”

说是这样说,但对于白果的胆气,江慧嘉其实是有几分认同的。

别看白果当时吓到尖叫,可实际上她的表现在那时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她虽然尖叫,可除了当时那片刻,后来她并没有太过失态的行为。

她甚至还能继续勉强去做助手该做的一些简单事情,这对一个年龄不过十几岁,生长在信息闭塞的封建社会底层,见识少经历少的古代少女而言,其实算是难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大概还觉得自己表现很差劲,只羞得满面通红,又急忙道:“娘子……我往后再不会的。我往后必然极镇定,再不乱出声!”

江慧嘉道:“往后事且往后再说罢,你既是有心,往后也常有随我出诊的机会。大可以同我学些东西,至于能不能做我徒弟,却是要看你自己努力了。”

白果:“……”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狂喜。

“娘子,你的意思是……”她喜得几乎说不出囫囵话,“我没有听错是不是?你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喜到了极点,她甚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江慧嘉的手,险些就拉着她摇晃了起来。

江慧嘉淡淡笑着将手抽出来,看着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将近天黑的时候,宋熠下学回家。

江慧嘉这时经过一番洗漱,又换了一套家常衣裳,正张罗廖嫂子摆饭。

宋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江慧嘉招呼他:“快些来坐,今日我叫廖嫂子做了清蒸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进门,宋熠就净了手。于是就伸手来拉她,一边自己坐下,一边叫江慧嘉挨着自己坐下,笑道:“我却是听闻娘子今日做了件神鬼辟易的大事,娘子倒还有闲情逸致来操心晚上吃的什么。可见娘子心境之高,已非我辈凡人能及。”

江慧嘉奇道:“神鬼辟易?什么神鬼辟易?怎地这样夸张?”

“娘子今日可是救活了一个堪称必死之人。”宋熠深亮的目光定在江慧嘉身上,“据说对方都已经断气了,还被娘子救了回来。如此生死人之功,连从阎王手下夺人性命都敢,可不就是神鬼辟易么?”

他的目光太明亮,白天被盛通镖局的人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江慧嘉都只是觉得稍微有些过,其实心里不无得意。可这个时候被宋熠这样一看一说,她却反而真的不好意思了。

莫名竟觉得又心虚又羞涩,只故作大气,轻笑道:“怎地这个事情连你都知道了么?传得那样快?”

“可不是传得快?”宋熠笑道,“这样的事情,哪有不传得快的?那些传言里头,我家娘子简直都要成神了。闹得我这个凡夫俗子深感不安,只怕娘子哪一日当真成神飞去。再留我在这凡尘俗世,可如何是好?”

“什么话!世人以讹传讹而已,太也夸张!”江慧嘉笑叹了一下,正要再说些什么。

可片刻间她目光与宋熠对视,恍惚却似是从他幽深的凤目深处,看到了无数难言情愫。

莫名的,她心头一颤,口中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甚至有这么一瞬间,她是忘记自己先前想要说什么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的刚才的话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回荡到了她的耳边。

他说:“我这个凡夫俗子深感不安……”

他又说:“只怕娘子哪一日当真成神飞去。”

他还说:“在留我在这凡尘俗世,可如何是好?”

这是玩笑话吗?

还是另有深意?

江慧嘉心尖里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宋熠简短的几句话,似乎是他们曾经无数次的闲话家常,似乎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似乎除了玩笑就再无它意!

然而,是真的再无它意吗?

“我……”江慧嘉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红唇轻颤,无数心绪便在这一刻,纠结于唇齿间。

她恍惚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郎……”

宋熠笑道:“怎么?娘子为何如此反应?莫非当真有那一日,你要成神归去么?”

仍然表情平静,面上笑得随意。

似乎他方才言语全是不经意说出,并无半点深意。

可江慧嘉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有秘密,她有很大的秘密。

这一点在她跟宋熠这里是心照不宣的,宋熠也早就默认了一切。

甚至江慧嘉可以再无数人面前小心翼翼,唯独却不必在宋熠面前再费心隐瞒。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宋熠都不可信,那她还可以相信谁呢?

如果为了保守所谓秘密,当真非要将自己变成“孤家寡人”,那即便重活一回,再得几十年生命,这生命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从前的江慧嘉,即便再信任宋熠,她的信任却也仍然是有底线的!

她暴露了太多秘密在宋熠面前,但她却仍然谨守着自己真正的来历,哪怕是面对宋熠,她也不曾说出!

曾经宋熠的表现也让她以为,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双方只要心有灵犀,这一切也并不成问题。

宋熠他既然不追问,也就是认同她保有“隐私”,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双方既亲密无间,又互有空间,很好不是吗?

可直到这一刻,江慧嘉才恍惚察觉到了,宋熠他不说,不问,却不代表他心里就真的不想知道她来历的秘密!

他是有疑问的,甚至他是惶恐的,他是不安的!

“我……”江慧嘉只觉得喉间干涩,“我并不是……不是……神!”

明明想要再深入说些什么,偏偏这时候勉强吐口的却是这样凌乱的言语。

江慧嘉心里着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还是一副随意样子,只笑道:“是,娘子不是神,那是仙?”

“我……我也不是仙!”江慧嘉轻轻呼吸,“救活霍崇,其实并不难。他当时并不是真正死亡,只是假死。他若是真正死亡,我也救不活的。我也有许多治不了的病,我不是神仙。”

糟糕!

越说越乱,越说越说不到点子上!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糟糕!

越说越乱,越说越说不到点子上!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心中万千念头,心绪起伏。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忽又怔住,细看宋熠。

这时天色尚未全黑,但因为时入冬月,白天的时间总要比过去短上许多,天空也总带着几分墨凉的色彩,所以到了傍晚时分,光线就总显得有些阴沉。

江慧嘉不喜欢太暗的光线,因此早叫人点了灯。

还不止一盏,不大的房间里,高高低低足燃了六根蜡烛。

蜡烛的火光总带着温暖的橘黄,映照在宋熠脸上,使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他面带微笑,看似随意,但他微狭的眼角分明紧绷着。

那墨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折射了蜡烛的火光,还有一切的暗流汹涌。

“三郎!”江慧嘉莫名有些惶恐,她低低喊了一声。

宋熠握住她的手,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道:“如秋叶枯蝉,朝生夕死,便是一生;如原上草木,一岁枯荣,便一轮回;如我等百年光阴,能有始终,也是一世。”

他声音略略压低,如同深涧幽泉,带着微妙回响,潺潺而出。

震动得江慧嘉耳膜都微微发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百年何其漫长,与秋蝉相比,便是无数个一生。”宋熠低低道,“一百年且又何其短暂,与大势春秋相比,又不过光阴一隙,如沧海一粟,如大漠微尘。”

江慧嘉道:“我们是微尘吗?”

宋熠道:“便是微尘又如何?能争朝夕,则不枉一生。因此不论漫长还是短暂……”

他微微一顿。

江慧嘉认真地看着他。

宋熠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轻声道:“从何处来又有什么紧要?重要的是在哪里停留,又要去向何处。”

微妙的言语,说不出的深意。

江慧嘉原本有些茫然的内心忽然被一种巨大的感动填满,她张了张口,没有话语吐出。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看到宋熠幽深凤眼中似乎微光晶莹。

烛光下,他整个五官轮廓都被温暖的颜色涂染了一遍。

如此年轻,如此朝气蓬勃,如此深不可测,又如此清澈见底。

江慧嘉眨了眨眼,巨大的感动中又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丝一缕欢欣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丝缕聚集,渐渐汇成洪流。

落到她脸上,使她嘴角上扬,再也克制不住地,她脸上现出了笑容。

刹那间春花绽放,新芽吐绿。

江慧嘉的声音轻快了起来,她笑道:“说得这么玄,这是宋案首要教化小女子吗?”

宋熠也笑道:“不敢,探讨而已。”

“你们读书人啊,喜欢微言大意,喜欢说道论玄。”江慧嘉眼波流转,微微斜他,“我才不被你们这一套绕进去,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偏偏还要云里雾里的说,装作一点也不在意!”

宋熠:“……”

大约是江慧嘉突转画风,以至于宋熠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心照不宣,互打机锋了那么久,娘子你突然这么直白,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他微怔的神色取悦了江慧嘉,江慧嘉扑哧一笑。

“你看,医学是一个多庞大的命题,多深奥的学科。”她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自己额头,“就算我是天才,我的大脑也是有限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自称自己是天才这种事,在别人面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在宋熠面前,居然一点违和都没有。

江慧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对自己的夸奖,又说:“所以人生这么复杂的问题就交给你啦!我最多只能想到表面那么一小层,再往深处去想的话,会把自己给绕疯掉的。”

顿了顿,笑道:“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宋熠又怔了怔,他听出了江慧嘉话里的重点。

并不是那句“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是“我们那里有一句话”!

什么叫做“我们那里”?

他面上神情不变,只是呼吸的节奏微微紧促起来。

江慧嘉混若无事道:“三郎,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好了,台词略老土,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世今生?”宋熠道,“虽然虚无缥缈,非我所知,但世界之大,我又如何能知天下事?或许世上当真能有通晓前世今生之人,也未可知。”

江慧嘉深望入他眼中,敏锐地观察到他眼睑微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方四目相对,隐忍的某种奇妙因子在空气中暗暗浮动。

江慧嘉悠悠道:“我曾在梦中见过无数光怪陆离画面,大梦一千年……”

大梦一千年!

她说的是千年思潮,穿越古今。

可在宋熠这里,显然是有另一种理解。他大约再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江慧嘉的灵魂,竟是来自千年后的世界!

这并不是宋熠太笨猜不到,而是受时代局限,他想都想不到这个上头去。

宋熠心中一动,道:“娘子难道是在梦中得授医术?”

说着又觉得这是在讲传奇故事,这样荒谬的因由——可江慧嘉所学所知的一切,原本就超越她固有身份太多。

那么这一切的来历被猜得再荒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江慧嘉微微侧头道:“说是梦中得授也似乎说得过去……在梦中,我原本便是多年从医的大夫,医术称得上高明。”

她语气中略带惆怅与迷茫:“我恍惚是在梦中经历了完整的另一段人生,在那里,我一心追求职业的最巅峰,见识过无数病例,治愈过不知道多少的疑难杂症,开胸取一个箭头又算的了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将自己的前世用“梦”的形式说给宋熠听,倒也并不是一定要向他隐瞒自己穿越的事实。

只是这样的说法更容易让人理解,她潜意识里还是选择了这样说。

一梦千年总比借尸还魂要来得好听不是吗?

更何况前世今生,孰梦孰真,真的是那样容易分得清楚的?

蝶梦庄周,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两人的目光轻触又离,江慧嘉倏地转过眼波。

空气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宋熠猛地倾身过来,一把揽住江慧嘉的腰,前额抵住她的前额,另一手捧住她的脸,强制她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紧紧相对。

双方气息交闻,宋熠在她颊边轻触,轻声地、颤声地道:“娘子梦中见识过无数病例,想来是一直在外行医?那……娘子前世,是……男是女?”

江慧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呀,鱼哪一顿不能吃呢?

江慧嘉睡迷糊了起来,穿好衣裳坐回饭桌边,就看到桌子上的菜大变了样。

自己先前特意点的清蒸鱼没有了,山药肉羹也没有了,一桌子素菜,清汤寡水,看着简直可怜。

江慧嘉:“……”

她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白天做手术又连番奔波,确实是累了。

宋熠坐在旁边,细心地帮她布菜,一边笑说:“娘子趁热快些吃,如今这天气饭菜凉得快,可别等凉了。”

江慧嘉总觉得他的笑容明明看着很平常,却又有哪里不对。

“你吃过了吗?”

宋熠道:“尚未,正要等娘子一起吃。”

“哦……”江慧嘉拿了筷子,端了晚,饭菜要送到嘴边了,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又问,“桌子上的菜……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熠道:“不合娘子胃口吗?这个鹿梨浆正合时令,我记得娘子也是喜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

问题是,鹿梨浆是饮料,它不是菜啊!

就算吃饭的时候要喝饮料,我也不拿它当菜吃!

江慧嘉不能说是无肉不欢,但她对肉食也是喜欢的。以前家里清贫,吃得素点也就算了,现在不穷了,干嘛还要顿顿吃素?

宋熠看着她,目光温柔。

她看着宋熠,呃……莫名其妙。

炖萝卜加蒜苗、清炒菘菜、白煮豆腐、冬瓜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三郎。”江慧嘉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你不喜欢吃鱼吗?”

“今日不吃,过几日再吃。”宋熠道。

“吃鱼还要讲究时日?”江慧嘉奇道,“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大掌故?我竟都不知呢,三郎好生说给我听听,免得我下回再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人的习俗在某些方面是很讲究的,江慧嘉虽然不在意,但也不觉得自己非要对着干。

宋熠:“……”

“三郎?”江慧嘉又问。

宋熠小心地问:“娘子想吃鱼吗?”

江慧嘉道:“想吃啊,一桌子素菜,你吃着不难受么?你不是也喜欢吃鱼的?不过今天要是不合适吃鱼,之前桌子上还有碗山药肉羹呢,这个端过来也成。”

宋熠:“……”

江慧嘉道:“怎么?肉羹也不能吃吗?今天是素食节?”

宋熠哭笑不得道:“没有,娘子既是想吃,我还叫人将鱼和肉都热一热再端上来。”

说着起身出去。

白果正靠在厨房门口对正房这边探头探脑,就见到宋熠招手。

“郎君!”她忙一溜小跑过来,对宋熠行礼道,“今夜的菜可还合娘子胃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面无表情道:“鱼和肉都热一热,再端上来罢。”

白果大惊失色:“郎君……你与娘子吵架了么?这个鱼和肉,娘子今日哪里吃得下?可不好这样啊……娘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着就红了眼眶,她今天算是彻底被江慧嘉收服了,这时候“想江慧嘉之所想”,简直恨不得设身处地去为江慧嘉受一切的“苦”。

宋熠:“……”

多无语几遍,好像都无语成习惯了!

“不要多言!”他微微沉声,“我的话你竟不听么?”

凤目微深,目光沉下,已是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要换做平常,白果早被他吓得不敢多言一句,乖乖听话去了。

但今天白果自觉也是开了眼界的人——连手捏心脏救活死人这样的事情都亲眼见过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恐怖的吗?

郎君的话固然要听,但要是为了娘子,有些话可以不听!

白果挺了挺胸膛,为自己打气。对!可以不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今日受不得荤腥!”白果表情十分壮烈,一鼓作气道,“郎君若执意要吃鱼肉,避到厨下去吃也可,何必非要在娘子面前吃?”

说着说着,眼泪汪汪。

一半是激动的,一半是被吓的。

郎君的气势好可怕,呜呜……娘子,白果今天可是豁出性命在维护你呢!

白果眼眶里头泪花一颗颗往下掉,就算她长得够粗实,但也挡不住青春年少啊。

那小眼神,简直活灵活现地是在指责宋熠狠心薄幸,不是良人。

宋熠:“……”

“噗!”忽地身后传来笑声,江慧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足了他们两个对话,来到了宋熠身边。

她一手攀住宋熠的肩,扶在他肩上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太好笑了,哈哈!

可怜宋先生,舌战群儒时何等威风,今天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很想解救宋熠,但对此刻的江慧嘉而言,还是……唔,还是容她笑够了先。

宋熠:“……”宋熠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扶住她,轻拍她脊背,帮她顺气。

他无奈又好笑,再看江慧嘉笑得这样开心,无奈的心里也就只剩下愉悦了。

白果今天可算是见识了宋熠变脸的功夫。

明明前一刻还是面无表情,脸色沉得吓人呢,可娘子一来,郎君脸上竟就露出了笑。

对了,那就是笑!

郎君他笑了!

哎,笑起来的郎君可真好看。简直比说书先生口中,传奇故事里那些有名的美郎君还要好看!

白果痴了片刻,又心里黯然,这样好看的郎君,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贴娘子一点呢?

明明她这个做丫头的都那么会体贴娘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君怎么就不学着点?你、你笑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当着娘子的面吃鱼吃肉?

白果就有些茫然,有些愤怒又有些迟疑地看着宋熠,然后再看向终于笑停了的江慧嘉。

“娘子。”她讷讷地行礼。

江慧嘉笑道:“不要这么多规矩,去把菜热好了端过来罢。鱼和肉都要,不能再省了啊。”

白果嘴唇动了动,憋着话应了声。

她心里已经是把江慧嘉看做是要为郎君“自我牺牲”了,这时候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也不敢再多话,行了礼转身就走。

只听身后江慧嘉的声音又道:“今日也就算了,往后郎君的吩咐可不能有不听的。否则没将你教好,岂不是我这个女主人的责任?”

白果忍着眼泪,低声应“是”。

脚下加速,几乎是用奔跑的,跑回了厨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与宋熠一起吃过早饭,送他出门后,她便又让白果叫了车来,带着白果一道去了盛通镖局。

查探过后,但见霍崇伤情在逐步好转,短时间内并没有要感染的迹象。

当然,真正的感染高发期还没来,所以对霍崇的观察还是不能放松。

霍崇已经醒了,他看江慧嘉的目光是带着茫然的,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将自己从鬼门关上救回来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

林大夫还守在霍崇这里,原来林大夫是盛通镖局的供奉大夫,与许多镖师一样,他也是常驻镖局内的,所以由他来守着霍崇,那是最方便不过。

“江先生!”见到江慧嘉,林大夫又兴奋又紧张,等江慧嘉查看过霍崇的情况,他就凑上来问,“先生,梓瑞还有一个疑问想要求教。”

他的全名叫做林梓瑞,上回他自己就说过的。

不过当时江慧嘉并没有很注意,这一次又听他自称梓瑞,才算是真正记住了他的名字。

“林大夫请说。”只要这位林大夫不再追着要拜师,江慧嘉其实是很愿意向人传授医学知识的。

林梓瑞微微红着脸道:“上回先生曾经说过,捶击心前区,可以使刚死之人复生。学生想要请教,这是什么缘由?所谓心前区,又是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前区位于前胸正中线。”江慧嘉伸手对着林梓瑞心前区虚虚一点,笑道,“胸骨下半部,五分位置。”

白果也在旁边,江慧嘉连着两人一起教导:“心前区捶击术并不能复活所有刚死之人,真正的亡者,我也是救不活的。霍郎君当时只是假死,因此能通过心前区捶击术,刺激心室肌……刺激患者心脏收缩,使心脏重新跳动,气血循环重新流通。”

她尽量选择古人比较好理解的词汇解释心前区捶击术。

又道:“这个方法也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能奏效,作为紧急心肺复苏术的一种,它的成功率约有四成。”

四成!

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林梓瑞和白果都听得心驰神摇,万分欣慕。

江慧嘉便又详细解说了一遍心前区捶击术的诸多具体要点,例如用力要有多大,速度要有多快,手捶的高度要有多高等等。

林梓瑞听得如痴如醉,再也料想不到,自己只是这么一问,江慧嘉竟巨细无糜,当真将这样神奇的“秘术”传授了出来!

古人大多秘技自珍,心前区捶击术这样的起死回生之术,在林梓瑞看来,那是真正的“秘术”!一般来说,就是亲传弟子都未必能被传授的,又何况只是他这样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

可这样的秘术,江慧嘉却不但传授了,还传授得十分仔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梓瑞听着,手忍不住握成拳,尝试着对着自己的心前区进行捶击。

他这样认真,江慧嘉倒又高看他一眼,就又指导了他几句。

正确地捶击心前区并不需要太过用力,所以就算是自己对着自己练习,只要不是用力过大,把自己捶坏,倒也没什么关系。

白果在旁边听着,也跟着自己捶自己。

躺在厢房床上养病的霍崇虽然已经醒了,但神智还并不是很清明,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几人。

忽然外头的门被人推开,章镖师的大嗓门响起:“江娘子,附近好多街坊,慕名来寻你呢!”

门一开,章镖师探头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人一个拳头,正对着自己捶得起劲的白果和林梓瑞。

白果:“……”

粗实少女也有少女心啊!羞愧死了好么?

林梓瑞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他兴奋地对着章镖师道:“章叔,江先生教我捶击心前区的急救秘术呢!我一定好好学,往后碰到假死的病人,也可以尝试急救了!”

“心……什么,秘术?”章镖师猛地瞪大眼睛,惊讶又惊叹地看向江慧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激动道:“江娘子,你竟将这样了不起的秘术教给瑞小郎,我……我们镖局……”

江慧嘉那天是怎样一拳把霍崇“打活”的,章镖师在旁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大家都以为霍崇已经死了,所以当时林梓瑞还在另一边治疗几个轻伤患,反倒没能亲眼见到江慧嘉那“神奇一拳”,而是事后听人说起,他才在江慧嘉正式手术前赶了过来。

章镖师惊叹中还有几分惶恐:“江娘子,你可莫要因为却不过这个小子的歪缠……”

“并没有。”江慧嘉道,“正如林大夫所说,他学了这法门,以后可以尝试急救更多病人,这不是更好吗?这不是秘方,也不是秘术,没有什么不能传授的。”

在现代,心前区捶击术是众多医护人员必修的急救法门之一。

甚至还有许多不是医疗行业的人,也了解过心前区捶击术。

这样的急救之法,就是要有更多人知道,传播得更广,才有其存在的意义。

江慧嘉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并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一些成药秘方因为牵涉到的利益太大,所以她不敢随意放出,可一个心前区捶击术,她还怕给人知道吗?

她宁愿给更多人知道,也好挽救更多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镖师和林梓瑞却都想得更多,江慧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何止是高风亮节?

那简直就是高山仰止!

林梓瑞立时感动无限,信誓旦旦:“今日学了先生秘法,即便先生不认我这个徒弟,梓瑞也必将在心中待先生以师尊!先生如此心胸广阔,心怀济世。梓瑞必承先生志向,行医救人,绝不玷污先生清名!”

江慧嘉:“……”

我真没你们想的那么高风亮节,我也会藏私的!

顶着高帽子,又交代了章镖师:“我并没有在医馆坐堂,不便诊治太多病人。街坊们想看病,最好还是去府城的医馆。实在是有……疑难杂症的话,不妨到我家里来寻我,我也出诊的。”

她一个人又能够看得了多少病?所以江慧嘉暂时并没有跟府城众医馆抢饭碗的打算。

带着满肚子哭笑不得的奇怪心思,江慧嘉这厢坐车回家。

在家门口,她却又碰到了另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时江慧嘉与白果才从车上下来,冷不防斜刺里就冲过来一个人。

这人个子矮小,一抬头却露出一张清秀中还带着生嫩的脸,原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乍一看去,江慧嘉只觉得眼熟,还没等她具体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这少年忽地就冲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

“江大夫!江先生!不!江神医!”少年抬手来揪江慧嘉裙角,眼睛里头泪汪汪的,“江神医,你收我做徒弟吧!”

毕竟是个身量还没长成的小少年,江慧嘉虽然觉得这人来得太突兀,但对方年纪太小,她自然地也就生不起什么生气的心思。

“不要叫我神医。”江慧嘉道,“你起来说话。”

少年仍旧跪着,倔强地不肯起身:“求江先生收我做弟子。”

他这样的行为却是隐隐有胁迫的意味了,白果怒目瞪他。

江慧嘉笑了:“连我叫你起来你都不听,还想我收你做弟子?”

少年顿时抿了唇,一抹眼泪,抱着怀里皱巴巴的一个包袱,站起了身。

他穿着灰扑扑的短衫,里边套着夹袄,虽然穿的是冬衣,但他整个人仍旧显得瘦巴巴的。更加上他脸上泪痕未干,瞧来真是有几分可怜。

白果先前还怒目瞪他呢,这下看他听话的样子,又不由得对着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倒是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这少年她的确是认识的,他的名字叫做刘思源,是粟水县悬壶堂刘家的人!

“你是刘家子弟。”江慧嘉道,“你怎地在这里?”

刘思源泪眼中现出笑,他惊喜起来:“江先生还记得我!”

又低落道:“我家老爷子要逐我出家门,我听了江先生的神医手段,左思右想无处可去,才起了妄念,想要来拜江先生为师,求江先生收留。”

“我的手段?”江慧嘉有些不信,“我的什么手段,竟传到粟水县去了?”

她此前因为开义诊,是有了些名声,但离神医可还差得远。

昨天倒是救活了假死的霍崇,但救霍崇乃是昨日才发生之事,能这样快就传到粟水县么?

刘思源红着脸道:“我原本就在府城的……听闻了昨日先生救活已死之人。”

明明是假死,却被人传成了已死。

不过世人最易以讹传讹,假死真死在外行人眼里本来就是很难分清楚的,事情被传得夸张点也不稀奇。

江慧嘉已经对人解释过很多遍,这回倒懒得再多做解释了,只道:“刘小郎君若是无处可去,可以暂且到寒舍歇息一番。拜师之事不要再提,刘老爷子是我非常敬佩的老前辈,我怎好收你做弟子,岂不是要乱辈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刘老爷子的年纪资历,江慧嘉就是叫他一声刘爷爷都不为过,又怎么好收他的孙子做徒弟呢?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末节,说到底还是因为江慧嘉本来就没想收刘思源做徒弟。

她要是真想收这个徒弟的话,根本不必计较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她跟刘家诸人无亲无故,又说得上什么辈分呢?

刘思源失望地看着江慧嘉,还有些不甘道:“江先生,刘家的辈分与您并不相干。”

江慧嘉道:“我若是收了你做弟子,不就相干了吗?”说着笑了笑,“外头天冷,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这边几人在门口说着话,那边门房蔡老头早听到动静,忙忙打开门,在门边候着。

刘思源被江慧嘉一句话绕得似乎有些糊涂,看江慧嘉进了门,他也忙跟进去。

江慧嘉叫刘思源到正厅里坐着,又叫蔡婆子端来火盆,叫白果上茶。

她又让杏仁去把看门的蔡老头喊来。

有白果招待刘思源,江慧嘉则在院子里吩咐蔡老头:“你且去粟水县悬壶堂一趟,告诉悬壶堂的人,说他们家的刘思源小郎君在我这里……”

刘思源在堂屋坐着,一边探头探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那边隔得有些远,他并不能听清楚江慧嘉说的是什么。

但他能看到先前那个门房在连连点头,又看到江慧嘉回身对堂屋里的白果招手。

白果放下茶盏,拎了裙子跑向江慧嘉。

刘思源就不安起来,前脚白果才走,后脚他也连忙奔上去。

“江先生!”不等江慧嘉与白果说话,刘思源咬了咬呀,“你是要叫人去我家报信是不是?”

江慧嘉微侧头,淡淡地看着他。

刘思源跑得有些气喘,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冬日里冰冷的空气,大声道:“江先生,我来求您收留,您却转头叫人去我家报信,您问过我的同意没有?”

一口气说出这一句话,他眼眶又红了。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但他仍然大胆而坚决地盯着江慧嘉。

白果恼道:“好不通理的小子,怎么说话的呢!”

江慧嘉摆了摆手,叫蔡老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头笑看向刘思源道:“我请你来我家歇脚,是我的人情。叫人回去你家报信,也是我的人情。莫非你以为,离家出走是对的么?”

“我不是离家出走!”刘思源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幼崽,他红着眼眶,抱着自己的旧包袱,微微弓着背,又勉强压低了声音,“是……是我爷爷不许我再做刘家子弟了!那一日先生在悬壶堂展现了一手精妙的缝合术,我本以为……本以为先生是不同的!谁知道……谁知道……”

说着说着,他声音一哽,似又要哭出来了。

他慌忙用衣袖擦眼睛,瞪大了眼眶,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收住眼泪。

大约是他的样子太倔强,太可怜,白果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低低道:“娘子。”

江慧嘉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道:“刘小郎君今年不过十二三岁罢?有十三岁了吗?”

“我今年已经满十三周岁了!”刘思源绷着脸,又直了直腰,“按虚岁算,过了这个年,我就十五了!江先生,十五岁便是成人,我可以决定自己去留的!”

江慧嘉看着这个刚刚到自己肩膀高的“成人”,默然无语。

“江先生!”似乎看出江慧嘉眼神中的深意,刘思源又一挺小胸膛,咬牙道,“先生现在有很大的麻烦,我很有用的,可以为先生解决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觉得很有意思,她先前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刘思源是谁以后,最初对刘思源的种种印象也就尽数在她脑海中开始回放。

依照当初在悬壶堂时那简短的几面相见,江慧嘉觉得刘思源至少不应该是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这副可怜模样。

他应该是跳脱的,甚至是狡猾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怜了呢?

此时越显得可怜,大约才越能证明他的狡猾。

江慧嘉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便请刘小郎君好生为我解说一番啦。”

又叫刘思源回正厅里坐,并说道:“在这院子里站了许久,刘小郎君不冷,我都觉着冷呢。”

刘思源被她打乱了节奏,面上微怔了下,随即又抿住嘴唇,就抱着他的旧包袱,一步一步地跟着江慧嘉转身走回堂屋。

屋里烧了两个火盆,一进去就能嗅到一股火炭味,但确实比外头要暖和多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白果侍立在江慧嘉后头,眼珠子只盯着刘思源看。

刘思源抱着自己的旧包袱,手掌有些不安地略动了动,转头看向江慧嘉,认真地道:“江先生,思源在家中行五,先生可以称呼思源刘五,或直接叫我思源就行啦。不要叫我刘小郎君,我是成人了!”

江慧嘉从善如流,接受他的更正,点头道:“刘五……好,有话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先说义诊之事。”刘思源直了直腰,手掌捏在自己的包袱皮上不停动着,“先生上回义诊足有十日,听说先生往后还要再做义诊?”

江慧嘉道:“是有这个打算。”

“先生高义,学生十分敬佩。”刘思源很有大人样地对着江慧嘉拱了拱手,又收回手,仍旧抓着自己的包袱皮,“但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府城这样多家医馆,名医更有不少,为什么就很少有人开义诊呢?”

这个问题江慧嘉还真想过,但她虽然设想了,却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所以当初在开义诊前,她索性去问谈元娘意见。

在她想来,以谈元娘的身份见识,这个义诊要是不能开,她定然会直言的。

谈元娘当时也确实给了意见,她一方面鼓励赞同江慧嘉开义诊,一方面又提醒她要她务必多请护卫,注意安全。

这些都是老成之言,江慧嘉本身也很赞同。

“依你之见……”江慧嘉对刘思源道,“想必刘五郎对此是很有所知了?”

刘思源忙道:“那是当然啦!就算我本来不知道,我听我家老爷子说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啦!我家老爷子说,义诊轻易不好开的,偶尔开一次也就罢了,要是形成习惯,只怕会没完没了。”

顿了顿,似乎是学刘老爷子的语气,他老气横秋地说:“天下间穷人千千万,穷人家得病,向来难治,这却是为何呢?一来大夫少,二来药价贵,一般没那家底,哪能轻易去看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点头,古代可不比现代。古代没有医保,古代的医生传承困难,古代还没有统一的药材基地,制药厂家等等,其余还有种种因素,尽都导致了老百姓看病困难的事实。

且不说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如那因为一场大病而倾家荡产的人家,难道又少了吗?

所以她才想到要义诊,一方面她是要扬名,另一方面既然有缘穿越一场,做点好事总是应该的。

刘思源又道:“先生开义诊,用意极好。可许多病症却偏偏就是要长期疗养的,如是碰到这样的病人,恰好这病人又家贫,先生该如何?诊一次脉,赠送三五次方剂,这就止住了吗?”

“如是不相干的人,先生不去管他倒也说得过去,可要是这病人从前接受过先生的义诊,等先生义诊结束了,再不管他,他又因为家贫而病死了,那这算是谁的事?这算不算是先生的事?”

这却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江慧嘉道:“难道还能算是我的事不成?我又不是圣人,还能负责天下所有人的生死?”

刘思源鼓了鼓腮帮子,瞪大眼睛看着江慧嘉:“当然不能负责天下所有人的生死,神仙都管不了那么多呢!但人家不会这样想啊!先生讲道理,旁人未必都会讲道理。谁叫先生之前要开义诊呢,既然开了义诊,又哪有给人治病治一半就撒手不管的道理?”

白果在后头听着大点其头,觉得刘思源说话很有意思。

刘思源又道:“即便是这样一个病人,先生对他负责到底了,一直给他免费将病治好。可一个病人先生治得好,十个呢?百个呢?先生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吧?”

“更何况先生如今名声在外,等到下回先生要是再开义诊,那来寻先生看病的人,还不知道会又多少呢。一天下来,要是有上百个,甚至上千个人排队,先生治得过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假使先生第一天治过了一百个病人,到了晚上实在无法再继续开诊了,那剩下的病人势必要被顺延到第二天。第二天又有来排队的人没能看上病,那就又要顺延到第三天。三天过后,还有排着队的病人没能看完病,先生要怎么办呢?不管他们了吗?”

他说着说着,就有了滔滔不绝的架势。

原本紧抓着包袱皮的手也略略放松,腰板挺得更直了,简直说得满面放光。

白果在后头听着,只是连连点头,简直要被刘思源给绕晕掉了。

等刘思源说得终于告一段落,江慧嘉才笑了笑,道:“此事倒也不难解决,我大可以事先放下号牌,规定义诊的三日之内只看多少个病人便是。三日过后,我要收诊,谁还能说不吗?”

“那三日内没有将病看完的病人呢?”刘思源不服气道,“先生要怎么办?”

江慧嘉道:“若再来寻我看病,我收费便是。”

刘思源道:“那人家都看不起病,先生还要收费吗?”

江慧嘉道:“那难道便要因为人家看不起病,我便不给人看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生如今已经是神医了!”刘思源正色道,“是神医便该拿出神医的架势来。世上普通的大夫又不是没有,先生即便不开医馆,也该立起规矩。比如,非疑难杂症不治,等等。”

他小大人样,说得有条有理,甚至渐渐激昂起来。

“要治便治旁人治不好的病!如此一来,才不枉先生这一身神妙医术。否则先生尽将时间耗在那等小毛小病上头,那……那些疑难的大症候,岂不是没空去治了?那些病人才正是需要先生呢!”

这些话虽是歪理,但仔细想来,却叫人无法反驳。

江慧嘉目光微微闪动,转头问白果:“白果,你以为刘五郎所说如何?”

白果“啊”一声道:“很对!很是这样!娘子,人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当然要做最有用的事,才不算是浪费时间啦!娘子你说是不是?”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算白果认真思考了。

江慧嘉点点头,道:“的确很有道理,但人不能言而无信,我前次既然说了十二月时要再开一次为期三天的义诊,且当时未曾言明义诊对象要受限制,只治疑难杂症等……那下一次我就不能先坏规矩。”

她站起身来,看着刘思源,似笑非笑道:“刘郎君以为如何?”

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刘思源怔了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道:“白果,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请刘郎君暂住。”

傍晚时候宋熠回来,江慧嘉等在门口接到宋熠,就对他说起了刘思源的事。

江慧嘉道:“我瞧着他心眼多得很,不如留在家里就近照看,好过他在外头乱跑。”

宋熠若有所思道:“娘子不愿意收这个徒弟?”

江慧嘉道:“我现在名声虽然传开,但其实还很虚。所谓神医,不过是世人夸张之语。以我的年纪资历,本不该这样早收徒弟的。便是要收,也不好收刘思源这样性情身份的。”

宋熠道:“那娘子是坚定想法,不会改主意么?”

“怎么?”江慧嘉奇道,“你这是希望我收刘思源做徒弟吗?”

“凡事皆有两面。”宋熠笑道,“这做师父的太过耿直,那做徒弟的机灵狡猾些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他再狡猾也狡猾不过你夫君我,翻不出天去。”

江慧嘉:“……”

人设要崩了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鹤轩你这是要逆天啊!

自己说自己狡猾,你还这么得意,这真的好么?

简直无话可说!

还有,我什么时候“太过耿直”了?

宋熠微微一笑,与刘思源见了面,却是一派“长者”风范。

明明他自己也很年轻,根本大不了刘思源几岁,但面对江慧嘉时,刘思源还唱念做打,颇多表演。可到了宋熠面前,他却霎时严肃起来,竟显得很有些拘谨。

饭后,宋熠请刘思源到书房说话。

他们这个小院子小是的确很小,正房也没几间。江慧嘉平常看书写字更喜欢在卧室外间进行,但因为毕竟搬了新居,她也单给宋熠收拾了一间书房。

书房不大,两头开窗,光线还是十分明亮的。

不过冬月的天气,黑夜来得快,宋熠进书房以后,就亲自点了两根蜡烛,随即请刘思源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边摆了两张椅子,并一个间几,宋熠坐在左边,刘思源就十分拘束地在右边坐了。

他腰身挺地笔直,先前的旧包袱放在白果给他安排的厢房里,这时不再随身带着。

宋熠淡淡地打量他,他眼睑就微微下垂,不敢与宋熠对视。

“刘五。”宋熠道,“你很怕我?”

刘思源上身微微一颤,低下头默然不语。

宋熠轻轻笑了声:“且让我来猜一猜,你说的……你家老爷子赶了你出来,有几分真,几分假。”

刘思源豁然抬头,抿着唇,看了宋熠一眼。

宋熠道:“我曾有听闻,刘老爷子子孙繁茂,有一庶二嫡三子且不说,孙辈的男孙,更是足有十六个。”

他是土生土长的粟水县人,刘家在粟水县又很出名,所以刘家的基本情况他也听过几耳朵。

“十六个男孙,其中大的足有二十几岁,小的或还在襁褓。”宋熠继续道,“听闻刘大郎早些年是反出过家门的,因刘家还有家规,凡嫡系子孙必须学医。刘大郎是长子嫡孙,他不愿学医,这才离家远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老爷子的医术十分了得,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曾经在太医院供过职。虽然传言真假难辨,但我还是倾向于相信这个传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刘思源脸上,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他嘴角微撇,似乎是对传言十分不屑的样子。

宋熠淡淡笑道:“我原本还并不能很肯定那传言真假,但好在刘五你给了我答案,这个答案是真的!”

刘思源这才真的是变了色,他张口欲反驳。

宋熠道:“刘五兄,表情太假,便不要再做戏了。你我今次乃是初见,我家下人怕我也就罢了,你又何必做出怕我的样子来?难不成我当真是威严天生,见者拜服?这可太稀奇了,我必得与我家娘子好生夸耀夸耀。”

他面上带笑,不轻不重地看着刘思源。

刘思源再也忍不住,与他瞪视,伸手指着他,愤愤道:“笑面虎!笑里藏刀!”

“果然不怕我!”宋熠笑道,“可见我这笑里若不藏刀,只怕是更要被刘兄买了,还要为刘兄数铜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思源急了:“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拜江先生为师而已!”

宋熠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诚心,但如你这般的人,越是诚心想做一件事,只怕便越要耍许多花招。你却不知晓,我家娘子是最不吃花招这一套的人,你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甚至再傻一点都无妨。”

“就像白果那样?”刘思源脱口道。

宋熠道:“这句话我会告诉娘子,至于她要不要说给白果听,我却是管不着的。”

刘思源:“……”

“刘五兄。”宋熠道,“刘老爷子既是曾经在太医院供职,如今回归乡里却矢口不肯提当年在太医院之事。自来伴君如伴虎,太医最难做,只怕当年,刘老爷子曾在太医院发生过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罢?”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刘思源:“……”

一手攀在椅子扶手上,用隐忍惊骇的眼神看向宋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房里,宋熠如何步步紧逼,刘思源心中如何惊涛迭起且不提。

等两人从书房出来,江慧嘉再见到他们二人时,只见宋熠面带淡笑,刘思源小脸略白,也是带着笑。

宋熠道:“我与思源好生说了说话,他的确是一心想要好好学医,尤其是对针刀科,他非常感兴趣。娘子医术玄妙,当然不能轻易收徒,但不妨设置几道关卡,好生考验考验他,若是觉得他还堪造化,先收了做个记名弟子倒也无妨。”

“思源?”江慧嘉轻念了念这两个字,觉得很有意思。

就这么一会功夫,宋熠居然与刘思源亲近到直呼起他名字来了。

当然,既然宋熠说了考察过后可以暂收刘思源做记名弟子,江慧嘉自然就不会反对。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宋熠跟刘思源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夜间将要入睡时,江慧嘉就忍不住问了宋熠。

宋熠拥着她,在她唇角轻吻,笑道:“刘五在家中是嫡房庶孙,地位不尴不尬的。他对针刀之术也的确十分感兴趣,曾偷偷拿活兔练习缝合,被他嫡母瞧见,告发到了刘老爷子那里。”

拿活兔练习缝合!

这是拿兔子当小白鼠呢!

江慧嘉若有所思道:“难道竟是受了我的影响么?难怪他如今要来投奔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她在悬壶堂当众给人缝过腹部伤口,那时候她的缝合术就极受争议。

中医并非没有外科,如扁鹊、华佗等名医就是一等一的外科高手。

但此一时彼一时,在如今的大靖朝,医术发展至今,针刀外科却是多受压抑,很被主流的药石医家轻视鄙夷。

有些极端的传统中医,甚至将外科手术当成邪术。

认为有违人体自然之道,近似于巫邪,是异端!

而刘思源居然敢拿活兔偷偷练习缝合术,这样的出格大胆,作为传统内科大夫的刘老爷子,能接受得了才怪了!

江慧嘉道:“既是如此,他与我直说便是了,何必非要绕那样大的圈子?”

她又不是刘老爷子,得知刘思源有这样“超时代”的大胆思想,她只会赞赏。这可是加分的好事,刘思源这完全是简单问题复杂化嘛!

宋熠笑道:“刘家即便不算豪门,也是大族,家中嫡嫡庶庶的一大堆。刘五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他又是庶出,能长到如今这样可不容易,你让他心眼少点,他都做不到。”

在这方面宋熠大概也是深有感触,他虽然是嫡子,宋家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小家庭,但老宋家的环境却一点也不简单。

江慧嘉眨了眨眼道:“所以说,齐人之福不是那样好享的,更不必说后院里头三妻四妾一堆女人啦。僧多粥少,哪能不闹矛盾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忙对她拱手道:“小生可是对娘子忠心耿耿,娘子不必敲打小生的。”

江慧嘉扑哧笑道:“忠心耿耿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么?书都读哪个肚子里去啦?我还真该敲打敲打你呢!”说着,屈指就在宋熠额头上轻轻一扣。

宋熠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碰触。

“刘老爷子是辞官致仕的老太医。”他一边又说,“刘家子弟嫡系都要学习,可虽然要学医,他们的家规又是不许他们入太医院的。刘思源不同,他极有野心,他这回离家出走,应该就是奔着太医院去的。”

江慧嘉挑眉:“拿我做跳板么?”

医者能得官品的,也就是太医。

自古以来,除非是著书立说,名传青史,不然进入太医院大约就算是一个大夫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了。

宋熠道:“刘老爷子赶他出家门,未必就没有深意。”

“深意?”江慧嘉心中微动,“刘五若是与刘家断绝了关系,他往后便是要进太医院再做些什么,名分上便不与刘家相干了。刘老爷子这是要做两手准备的意思么?”

宋熠赞道:“娘子真聪明。”

江慧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肉麻死了好么?脸红啊!这算什么聪明?难道在宋熠眼里,只要她的智商不掉线,就都能被赞一声聪明?

江慧嘉用狐疑的目光向宋熠看去,宋熠揽住她的肩,只笑道:“倒也不必想太多,刘五此人,用得好了,也是极方便的。娘子若不喜欢他,暂不收他为徒。改日你再收一个开山大弟子,叫刘五做二弟子,他在你这里便翻不起什么浪来。”

江慧嘉:“……”

简直要为刘五哭了,宋熠你这么阴险,刘五简直是只小白兔!

要知道,在师徒传承被极为重视的古代,开山大弟子的意义可是非同一般。

刘思源这时候来投奔,明显就是奔着这个“江神医大弟子”身份来的。宋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成为“大师兄”的可能,这要叫刘思源知道了,还不定气出什么后遗症来呢。

当然,江慧嘉可不同情刘思源。

她深深地为这个主意叫好,并决定执行到底!

翌日,府城内外却是下起了雨。

雨一场场下,间或还夹着细细的雪条,天气越发冷了。

江慧嘉赶着时间在成衣铺子里给自己和宋熠各定做了两件夹棉斗篷,又给家里下人连着刘思源一起都换了新棉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庆府这边的天气,冬日里是要么不下雨,一下起来却很有些没完没了的。

就在冬雨一场又一场地寒起来时,府城内外各种流言亦是四散乱飞,很有些暗潮汹涌的意思。

当然,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最喜欢传的还是有关于“起死回生女大夫江神医”的流言。

流言偏爱将江慧嘉塑造成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怪医,流言中的江慧嘉脾气孤高桀骜,虽然开义诊,可一般的病症她却是不治的,若非是旁人治不好的怪病难病,她根本就看都不看!

这也很好理解不是么?

自来能人多有怪癖,若真达到了神医级别,那能是轻易就出手的吗?

能轻易出手的,那就不是神医了!

其间,江慧嘉顶着汹涌的流言,又去了好几趟盛通镖局。

带着刘思源一起,治疗了霍崇术后第三日发起的感染高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于霍崇术后感染的事情,江慧嘉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手术做得再好,患者术后要感染那也是挡不住的。更何况当时的手术环境还很简陋,这样一来,霍崇术后感染的几率也就更高了。

到术后第三天,霍崇发起了高热,并伤口发红,缝合处高高鼓起。

江慧嘉顶着寒风进了盛通镖局,打开医药箱,拿了剪刀剪开霍崇伤口绷带,又是一剪子下去,伤口缝线被放开一针,顿时,充盈在伤口下方的脓液就争先恐后地顺着小口子往外流。

原来这伤口里头早就灌脓了!

“蒲公英,鱼腥草。”江慧嘉道。

白果端来早先就煮好的蒲公英鱼腥草汤剂,江慧嘉用镊子夹了棉纱布,浸泡过药剂后,就直接夹着纱布伸进伤口里,为霍崇清洗伤口。

并对白果和刘思源解说关键,一旁林大夫也在旁听。

“患者感染高热,应以柴胡退热,并加五味消毒饮。”江慧嘉道。

“五味消毒饮?”刘思源眼睛放光道,“这方子我不曾听过,莫非是先生自创秘方?”

江慧嘉所知的五味消毒饮出自《医宗金鉴》,该书堪称医学宝典,由清朝乾隆年间太医吴谦负责主编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套书在大靖朝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五味消毒饮对此时的人而言堪称秘方。

江慧嘉道:“非我自创,也是学自前人。”

当然,并不解释具体是从哪里学来。

一边开了方子叫白果抓药,白果拿着药方紧紧攥在手里,一些字影儿都不给刘思源和林梓瑞看到。

林梓瑞自觉回避,刘思源摸着鼻子转着眼珠抿了抿唇,随即也垂下头。

如今流传的经方,大多出自《伤寒论》,或《金匮要略》、《千金方》等。是名著中的经典单方,认真学习的大夫都能知道。

但各家用药偏好不同,在具体病例中,用法也不同,这些就是各人本事了,旁人复制不来的。

除去牵涉太大的制药秘方,一般的汤剂单方江慧嘉其实并不介意公开给人知晓。

这些单方说是秘方,但要是放在现代社会,所谓“秘方”,哪里不能看得到?

医学院里头还公开授课呢,什么“秘方”不能轻易查到?可是最后真正能够成为名医、大医的医学生又有几个呢?

所以说,敝帚自珍完全没有必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大靖朝的时代国情就是如此,白果现在做出这副保护江慧嘉利益的样子,江慧嘉也绝不会主动提出,叫白果把方子拿出来给刘思源和林梓瑞看。

真这样的话,那未免就显得她太傻白甜了些。

此后,霍崇的病情在江慧嘉的悉心用药中很快好了起来。

过了感染高发期,接下来的治疗就是水磨工夫了,主要靠的还是调养。

在冬雨中,腊八节很快到来。

江慧嘉原定是要在十二月初再开一次义诊的,可这雨连连绵绵地下,天公不作美,她却是有心开义诊,也无力实施。

而府城内外汹涌的流言,她也渐渐知晓了。

这流言起得这样凶猛,江慧嘉以为,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这样的流言,分明是要将她架在火上烤!

要知道,她现在虽然有过治疗霍崇,使之“起死回生”的经历,可这毕竟是外科伤病,这方面就算她的手段再高明,也是不被主流所承认的。

所以即便有人夸张地将她称作“神医”,她这“神医”名号的含金量与秋神医这类老牌神医还是没法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她的“神格”还不稳呢!

就这样被架起来,一旦摔下,那就是天倾地倒的大跟斗!

宋熠为此问过她:“娘子怕不怕?”

他问得十分简单,但江慧嘉很懂他的意思。

江慧嘉道:“我不敢说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但大多数病症,若是连我都治不好,旁的大夫大约也就更加治不好了。”

这话其实已经很有些霸气的意思,江慧嘉不妄自尊大,但她也绝不妄自菲薄!

惊涛骇浪又如何?

流言汹涌,只会成就她的声名!

而强大到无人可以质疑的名声,不正是她在职业道路上的规划重点之一吗?

有人给她送来了捷径,她又何惧挑战?

宋熠道:“消弭一个流言的方法,便是制造另一个更大的流言。但娘子若是下定决心,小生便不多事了,只等着看娘子横扫八方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嫣然一笑,声音轻而有力:“好!你且看。”

期间雨还没停,有一日,钱太太却亲自乘车到清水坊,来拜访江慧嘉来了。

她来得十分突兀,毕竟她的病才得到控制不久,还需要至少两到三个月的调养的。这时候以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往外跑。

钱太太进了屋子就屏退下人,江慧嘉见状,便叫白果也下去。

小厅里只剩下她与钱太太。

“江大夫。”钱太太非常爽快,开门见山道,“我今日特意来此,却是因为打听到了流言起处。”

江慧嘉有些意外道:“钱太太竟关心此事?”

钱太太扶了扶鬓角,笑道:“我与江大夫相识至今,哪能信那些流言蜚语?江大夫是什么性情,我还能不知么?什么桀骜诡怪,都是胡言乱语。”

江慧嘉笑道:“我若真是神医,便是桀骜诡怪些也算不得什么。”

随即又问:“钱太太说知道了流言起处,却不知是哪一位,如此不遗余力帮我扬名?”

钱太太道:“江大夫可还记得千草堂吴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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