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一向觉得自己是一个「能控制一切」的人。
她控制时间、节奏、情绪,连设计稿都要求到像素JiNg确;她可以在开会时一句话不说,却用一张封面设计让客户点头如捣蒜。
她的世界井然有序,像一个JiNg密运转的钟表,从不允许任何误差与突变。
她习惯从视觉中解读一切,从排版看人,从字T猜X格。
她以为自己能用理X编排所有混乱,直到沈芷瑶出现。
芷瑶不是她预设剧本里会出现的角sE。
那天她迟到五分钟,风风火火闯进设计室,桌上资料一放,笑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楼下帮流浪猫挡车。」众人笑了,只有知微没笑。她盯着那份被压皱的纸,眉微蹙。
芷瑶却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指小心地把边角抚平,「这样可以接受吗,程主任?」她点了点头,那是两人第一次对视。芷瑶的眼神温柔,像春天的光,带着一点不受控制的野。
後来的日子里,芷瑶总是主动靠近。
她会在知微一整天没吃东西时塞给她一杯燕麦N,说:「我记得你不喝咖啡,这个b较温和。」也会在知微深夜赶稿时,悄悄在她桌边放一张便利贴,上头画了一只拿着平板的哈士奇,旁边写:「设计狗也要休息哦。」
她笑过,然後装作没事地把便利贴塞进cH0U屉。
但回家後,她会不自觉翻出来看上好几遍,甚至扫描存进资料夹,命名为「Temporary_Heart」。
知微不想承认自己动摇过。
她把那些心跳归类为「人际互动的错觉」、「长期孤单导致的幻象」。
她不容许自己有漏洞,哪怕只是眼神里的一丝柔软,也会被她自己迅速删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的控制,总在芷瑶靠近时,变得不堪一击。
有一次深夜加班,两人不小心同时伸手去拿印表机上的纸,指尖碰触的那一瞬,芷瑶怔了一下,然後低声说:「你的手很冷耶。」
知微当时只是轻声「嗯」了一句,马上将手收回。
但她整夜失眠,脑中不断回荡那句:「你的手很冷耶。」
她知道,那不只是温度上的观察,而是一种潜意识的触碰——在提醒她,她的心也一样冷。
那晚芷瑶离开之後,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只亮着一盏桌灯。
微h的灯光落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桌上两个没收拾的碗,冷掉的汤汁,像一场没有完成的晚餐约会,时间彷佛在那一刻停住。
她没追出去。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麽说。不是不Ai,而是太明白自己给不起什麽。
因为她早已把自己关进一座内建监视器与自爆装置的堡垒,那堡垒外表坚固、美观,里面却冷得没有一丝生气,只容得下自己与寂寞。
她告诉自己:这样就好。至少,不会受伤。
但她也记得,那天芷瑶离开前,说了一句话:「如果我走了,你会追出来吗?」她没回。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当房间里安静到连心跳声都听得见时,她才发现——那份「孤独」,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自由,而是一场无止境的自我放逐。
隔天深夜,城市已沉睡,霓虹灯在窗外跳动,她拨了陈伟l的电话。
「可以过来坐一下吗?」她简短地说,语气像在报告一件业务上的进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伟l是唯一知道她真相的那个人。他们结婚七年,却从未以夫妻相称。
外界只看见门当户对与稳定生活,没人知道他们各自藏了多少「不符合期待」的真实,多少次在饭局上对视一笑,实则灵魂早已背对而行。
他来时,带了一瓶白酒和两个玻璃杯。
「你这麽晚找我,不会是终於要离婚了吧?」他半开玩笑地说,语气温和而无害。
「我遇到一个人。」知微直视着他,眼神没有任何修饰,「我不知道怎麽处理。」
陈伟l顿了一下,然後慢慢倒酒,「我猜你不是说不知道喜不喜欢她,而是——不知道怎麽让自己承认,对吧?」
她沉默,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