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当年窦游平将军想诛宦官,傅临举家响应如今失败后迁回汝南,无人被杀也算是万幸。如今被高望看中了,他们竟也有胆拒绝伏家七娘,你好运哪。
阿楚本来听得津津有味,脑子里飞快地梳理着他们的关系:哦,原来傅家是遭受了党锢的窦武残党,曾经站的是外戚啊?喊我做什么?
袁术在那里阴阳怪气她,伏均却只作没听见。
阿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皱起了眉,有点难以置信:袁公子什么意思?
袁术又笑了一声:我为七娘高兴呢,傅公明越是性烈,七娘也就越风光,不是吗?
哦,这是你必嫁给傅公明,沾他光的意思了。
毕竟是从琅琊回来的姑娘。袁术又慢悠悠地添了一句。
啊,在这之下,还有和宦官抢人、你在琅琊长大也算高攀他等等等等的歧视意味。
阿楚眉毛一跳。她有点生气了。
袁术对她有意见,阿楚这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他羞辱自己,究竟是因为自己是伏家唯一的嫡子女,害怕她继承家业、伏均不能给自己提供助力呢,还是因为她家中长辈的缘故呢?
这些问题就太深了,阿楚觉得没什么思考的必要。
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袁术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自大的贵族青年。
她伸出了右手。
伏均脸色已经变了,他在阿楚身后喊:
七娘!
袁术尚且不明白阿楚想要做什么,他微微昂起头,眼角还有未尽的笑纹,看戏似的对着阿楚一笑。
阿楚也笑了,她的手动了一动。
然后,啪的一声。
响亮的耳光甩在袁术脸上。
伏楚比傅公明还性烈呢,她冷笑一声,只是袁公子不知道罢了。
第25章
小学生犯了事请家长, 古往今来都适用。
伏完是大忙人,可刘华不是啊。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身份高贵、性格也强势些, 因此出入并不像大部分后宅女人那般受到限制。
刘华到袁府时, 并没有多看一眼阿楚身后的伏均。袁术抱着臂冷哼,立刻被袁家兄长以眼神制止。
刘华皱起眉:七娘, 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楚看了眼伏均, 见他依然低头不语,便直接将前因后果如实答了。刘华听她从和三兄进了袁公路书房讲起, 听到袁术那几句嘲讽,脸色越来越冷。
阿楚最后总结:我觉得自己遭受了怠慢, 所以打了袁公路。
刘华在伏均与袁家三子的注视下, 缓慢地点了点头,走向表情难看的袁基。
汝南袁氏的两位长辈也是忙人,管不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既然如此, 就得由长子代劳了长兄如父,这是封建社会的规矩。
袁术本就骄傲自大,看见不顺眼的就刁难两句, 也不是稀奇事。只是绝大多数人都只会忍一时风平浪静, 因此也没出什么大岔子。
其实袁术也觉得奇怪。
他看在阿楚是伏氏女儿的份上, 还算收敛了点。男人聊一聊女子婚事、称赞一下她未来夫婿,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算他语气不算那么好吧,也不至于直接被打还是被这么个女孩打吧?
这下可太不好看了。
袁术对阿楚非常不满。可他家兄弟几个呢,其实对这件事也没怎么上心。
袁绍因为是婢女所生,早被他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欺压得心烦, 自然乐得看袁术倒霉;
亲哥袁基倒算得上厚道, 委婉劝解了两句, 发现先开口不尊重人家的的确是袁术,再看看阳安长公主的脸色,也就不太反驳了。
长公主都出面护女儿了,袁府哪能不给面子呢?
于是,阿楚就这样被母亲领着离开了。
她心里有气,跟在刘华身后时,还可惜自己没多给袁术几巴掌,让他做个人吧。
阿楚也不知道伏均如何了,或许自行归家了吧。她现在也不太在乎了这位三兄带着她来硬受闲气,却懦弱得只会低头,这让阿楚对他的观感已跌到谷底。
唉,果真没用。
阳安长公主倚靠在马车的枕头上,待到车行了好一段路,才开始细细询问阿楚:
此番前往袁府,是伏均带你来的吗?
对的,是他。
呵,刘华笑了一声,语气冷下来,不堪用的东西。
阿楚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她自己更恶心袁术。但还不等她仔细思索起伏均的问题,刘华已经放缓了语气,问她:
七娘生气,真的只是因为袁术不守礼节、出言不逊吗?
阿楚想,母亲果然知道。
可是阿楚对于女性的观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知道不能以她价值观里的那套思想为说辞,让袁术受罚。
但她现在已经出了袁府,对面坐着的又是格外有想法的母亲阿楚最终还是没有忍耐,直截了当地开口:
袁公路看我不起,以为我在琅琊长大,待我态度傲慢,这只是是一点;她说着,望了眼母亲。
见刘华点点头,露出鼓励的表情,阿楚继续道,但我更愤怒他视我为傅公明之附庸。
刘华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阿楚的眼睛眨也不眨:
傅公明向我提亲,哪怕我家还没有给他答复,我便已经成了人们眼中的物件,象征的只有傅公明的眼光和伏家付出的代价。
我诞生时天空的霞光,抬高的是物件的身价;
我在东武作过的文章,读过的书简,增加的是售出的价格;
我是母亲的独女,嫡出的身份,增添的是伏家买卖的筹码;
我的容貌是被端详品味的,我的性格是被挑剔评判的;
我的名不重要,旁人只要知道我的姓氏;
我的才能不重要,大家只需听说我是世家出身;
我的意愿不重要,人们已经能看到我的结局。
是这样吗,母亲?
刘华惊道:阿楚!
阿楚唰地一声站起来,她没有话说到一半就闭嘴的习惯。她牢牢地注视着母亲闪烁的双眼,冷静得堪称反常:
母亲也是和我一样的女子,今上无德无能,连血脉都稀薄得可怜,却被扶持上位,登基后成为至尊之人,那时候,母亲想的是什么?
刘华听到这大逆不道、贬斥天子的话,手一抖,茶盏里的水洒了出来。她呵斥:快收声!
阿楚不管。她一字一句地继续:
母亲被当做物品给了父亲,地位再高也不能上朝堂,在后宅中讨论政事,或许还被他人说三道四,那时候,母亲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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