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2)

他睁开眼的时候,身下的触感显然比家中床榻冷硬许多,月光很盛,只片刻他已看清,是道观的客房。

染血的外衫不在,谢承有些冷,也只好掀开被子起床,他嗓子又干又痛,屋里壶却是空的。

他刚出门,走没两步,听到身后门响,楚霄站在屋檐下,问他要去哪里。

谢承看了看他,楚道长穿的整齐,不知先前为何没有就寝,他低声说渴了,楚霄微微皱眉,露出一点懊恼的神色。

“是在下考虑不周,先进来吧。”

楚霄确实很不会照顾人,他房中的水是冷茶,楚霄自己喝习惯了,一时没想到病人不该这样。谢承没说话,一是太渴,二是楚霄不过给他一杯冷茶,烈酒或者毒药,他并不在意。

“去睡吧,已经向你家中递了消息,明日来接你。”

谢承大约猜到自己昏迷后,楚霄如何应对,只是记忆停留在倒进楚霄怀中,却不知是如何将自己送到房中安置。

他最好是肯抱进来,再不济扶或背都好,要是被人烂泥一样架起来拖走,可真是再无颜相见。

“是道长送我回来?辛苦了,改日要好好道谢才是。”

楚霄摇头:“举手之劳。”

谢承立刻松了口气,以楚霄的脾气,若是有人帮忙,绝不会在此刻隐瞒。

他醒了就睡不着,但时辰已然太晚,再待下去显得有些不识趣,谢承正要告辞,看到屏风上,搭着自己那件外衫。他走上前,血迹已经不见了,衣袖还有些潮湿。

楚霄几次见他,谢承都是细心准备过,衣衫配饰无一不精,楚霄不会多想,只觉得他生性喜洁,定然不愿穿着污损的衣衫出门。这些年他独自生活,洗衣这样的小事也花不了什么工夫,顺手便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承转过身,目光盈盈,半晌低声说:“你待我这样好,我却无以为报。”

“区区小事,何谈回报。”

谢承只得在心里叹气,楚霄大约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若是真有意拒绝,反而不会做这些事。

胡乱应付两句,谢承又回房间躺着,在床上发呆到天快亮,院子里有响动,得了解脱一般爬起来,擦了擦脸开窗去看。

楚霄一大早练剑,谢承看的入神,一时没想到需要回避。楚霄不是计较的人,在他看来纯阳武学固然精妙,没有心法也不过是个花架子,看见就看见了,藏着掖着,总没有临阵还要藏拙的道理。

谢承等他收了剑才走出去,帕子都捏在了手里,却不想楚霄面上干干净净,半点汗意也无,只好又塞回袖中。

他干躺了半宿,早课又过于枯燥,若不是这些年在课上装惯了,只怕要一头栽下去。

听了一半,就有人悄悄进来,谢承没动,让他们等着,楚霄论道时,周身像是有仙气,神情专注,总想着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有多深情,他看不够,想多瞧一瞧。

钟响后楚霄也看到外面候着的人,他在谢承面前伸手,扶着他站稳,谢承不着力地往楚霄身上靠了靠。

“走吧,送你回去。”

谢承眯了眯眼,转过脸对楚霄笑。

“可我舍不得你。”

他语气轻佻含笑,半真半假,楚霄自然也当他是玩笑,嘴角微微动了动,谢承就当他是笑了。

他来时骑马,此刻在楚霄面前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但他不介意让楚霄更关切一点,家中赶了马车,他便顺势坐上去。末了又掀开车帘,盯着楚霄双眼,十分认真地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月初三,不见不散。”

楚霄被他看着,终于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就好像风雪一瞬间停止,云层落下的一点微光。

“好,不见不散。”

直到马车走出一段,谢承才恍惚回神,暗骂自己不争气,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竟被一个笑勾的失魂落魄。

他似乎一颗心当真系在楚霄身上,暗自回味,直到回家躺在床上补眠,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

晚些他起来,往库房转了又转,挑出块鸳鸯玉,不是顶名贵,胜在花纹漂亮,正好做个剑穗。

院里有个单独的小楼,里面乱七八糟堆着书画摹本,桌上积了些玉屑,刻刀水磨都散在一旁,谢承挽起袖子收拢,坐下来开始雕那块玉。

玉纹细腻,如云如羽,谢承借着半黑半白的颜色,先勾了云纹,又描了鹤形,自觉与楚霄极配,美滋滋地刻到半夜,才起来动一动酸疼的腰腿。

屋里摆的都是琉璃灯,亮堂不熏人,但用眼久了,还是会酸疼。谢承将刻了一半的玉放下,扫去碎屑,虽然还未完工,但他看着已是很满意,再想一想挂在楚霄剑上,好教他日日晨昏,都能想起自己。

这两日他连门都没出,还是管家提起,顾清院里留了个人,谢承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不必理会,那院子里顾清爱留谁留谁,都不许干涉。

管家见他这样,只好把下面的话吞下去,他本想说那人血淋淋的,怕是惹了什么仇家,但主人的脾气他清楚,说了大概也是不管的,只能管住其他下人的嘴,别惹出祸事来。

谢承忙完了,选了个漂亮盒子装礼物,嫌锦盒花哨,又花了半天雕个檀木盒。把盒子端端正正放到书柜上,只等着初三楚霄来,好亲手挂到他剑上。

数日子过于无趣,谢承一点都不亏待自己,有人下帖,他就快快乐乐地去吃酒。

花楼他很熟了,他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是并不妨碍他欣赏美人,不论是歌舞,还是喂到嘴边的酒,都是值得享受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帖的酒友早早备下酒席,连人都替他点来,谢承掀帘进包厢,看到熟悉的姑娘,先上去尝了口胭脂,才坐下来,向对面举杯。

“含章,你可是越来越难请了,前日我差人去问,可连你的大门都没进去。”

谢承笑道:“若是杨少爷亲自来,哪个门都是入得的。”

他三杯酒下肚算作赔罪,原本略有苍白的脸色微微浮起一点粉,都聚在眼下。杨小少爷一见便春心萌动,离席坐到他身边去,握着他的酒杯斟酒。

谢承被人揽着肩膀,立即没了骨头,软绵绵地靠上去,只管张嘴,自然有人替他拿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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