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谢承的好心情止于楚霄的拒绝。

他满心欢喜,捧出那个木盒,露出他精心打磨的一块玉坠,不是顶名贵,胜在心思精巧,没有什么被回绝的理由。

楚霄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做声,谢承没注意到他的迟疑,而是取出来,想要亲手挂到他的剑上。

不曾想楚霄侧身避开,挡住了他的手。

“抱歉,剑不该有多余之物。”

谢承脸上温软的笑意凝固了,他张大了眼睛,露出一点茫然无措,手指猛地收回,紧紧扣在玉佩上。

“对不起,我……”

他似乎要哭出来了,大概从来没有被这样毫不客气地拒绝,楚霄神色一暗,他的本意并不是惹他难过,只好握住谢承的手。

谢承的脆弱也只停留了一霎,他眨了眨眼,又恢复成端庄温润的模样。

“是我冒犯了,道长勿怪。”

仿佛就在一瞬间,谢承周身就多了一层屏障,他再看不清喜怒,隐隐只觉得疏离。

“我……”他皱着眉,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手很冷,摸起来就像一块玉,楚霄不善言辞,懊恼地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生气。”

谢承点点头,捏他的手指,不算用力,指甲勾到掌心很痒,他下意识合拢,握了个空。再一抬眼,谢承眯着眼笑,显然是故意的。

“不会,我怎么会生道长的气,本就是我自作主张,道长不必在意。”他语气轻柔,神色平静,以至于楚霄没能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

那双手并未如何用力,指尖真气一吐,玉佩应声而碎,沿着流云鹤翼的花纹断成两半,又被当啷一声丢进木盒里。

“谢公子,你这是……”

万花武学讲究真气控制精妙,他不动声色捏碎玉佩,干净利落,指尖半点碎屑不沾,表情也没有变上一变。

“别见怪,我要送出去的东西,向来是不留的。”

楚霄皱了皱眉,他对谢承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第一次见面开始,谢承待他一直十分温和可亲,让他一度以为谢承的性子柔软好欺。上回见面,让他又多了一个身体病弱的印象,但今日方得知他出身万花谷,难道万花会放任病重弟子不管吗。

他片刻的失神没有逃过谢承的眼神,谢承心道方才闹脾气怕是引起楚霄的注意,若是他怀疑自己刻意接近另有目的,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虽然自己的确动机不纯,但绝不是出于什么奸恶心思,万一引起他的戒备,实在可惜。

“我知道长是坦荡之人,对在下隐瞒出身心有芥蒂,不知道长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坦白?”

楚霄不置可否,谢承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只是并没有害过自己,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谢承正是吃准他性子虽清冷却耿直,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给人定罪。

谢承的事并不复杂,在这个颠倒的世道下,今日起高楼宴宾客,明日树倒猢狲散,都是难以预料的事情。只不过话本中的主角,忠臣之后名士遗孤,隐姓埋名忍辱负重,但总有一日沉冤得雪,又能堂堂正正行于世间。

他自嘲地笑,神色并非愤愤只是讥诮:“但我不是,我父亲投于奸相门下,结党营私权倾朝野,是人人喊打的悖逆之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霄默然,笨拙地安慰道:“或许有什么误会。”

谢承眨了眨眼,他那双永远含着水含着深情的眼睛,此刻是全然的冷淡与讽刺。

“不是误会,我就是一个罪臣之子,我父构陷忠良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满门抄斩。”他笑了一笑,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用指尖指了指自己。“所以我不是什么忠烈之后,只是个余孽罢了。若非新皇大赦既往不咎,我至今不可出万花一步。”

他见楚霄沉默,眉心紧锁,却并没有厌恶反感之意,略微松了口气。这世上有太多人在乎出身,即使他并未做错什么,因为他是谢简的儿子,生来便有罪。

好在,楚霄不是这样的人。

“我母亲希望我一生平安,不为仇恨所困,将我父所为亲笔告知,我如今只想按照她期望的那样,做一个普通人。”他重新握住楚霄的手指,抬起眼,又是那副娇柔姿态了。“道长,你会因为这些,疏远我,厌恶我吗?”

楚霄自然摇头,在他看来,谢承属实无辜,多年来为出身所累,连师门都不敢提及,实在是可怜至极。

“这并非你能选择,先人如何,与你无关。”

这确实是谢承想要的答案,楚霄的眼神温和许多,带着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心疼。

只是有很多话他没有说,罪臣之子如何,旁人如何看待,他从不放在心上。他性情并不温顺,在谷中除了裴元,谁也没能真正让他吃亏,反而多半躲着这个小煞星,至于背后如何议论,他更不会关心。

但他受人偏见是实,不愿提及出身是实,他没有说谎,便是楚霄如何独具慧眼,也看不出他半点破绽。

见好就收是他的原则,事情一点一点透露,才能让人觉得,是靠自己查明的真相。一股脑全部倒出来,反而会让人怀疑别有用心。

楚霄的反应虽然不够让他满意,但相对楚霄冷淡的性子,已经是很大的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于云端远离俗世的方外之人,总是很容易被世俗所不容之人吸引,或许出于怜悯,也许出于正义,他们总相信自己能够看到本质。他还有很多机会,让楚霄看到他想要让他看到的,他第一次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一个人,不愿意也不甘心失手。

天色渐晚时楚霄告辞,修道人过午不食,连留饭的借口也用不得,谢承只好亲自送他出门。

风很大,吹的云层也低下来,整片天色都泛着灰,谢承仰头看云,搓了搓手。

“怕是要下雪了。”

“天冷,回去吧。”

谢承摇头,他握住楚霄衣袖拽了拽。

“可否等上片刻,我去取把伞来。”楚霄刚要回绝,谢承已经快步向回折去,左右耽误不过片刻,楚霄便停下来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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