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他本以为谢承累极睡去,许是第二日才能醒,没想到傍晚时迷迷糊糊醒来,床上只有自己一人。

他是被热醒的,谢承的暖阁里,炭火供的很足,他本就怕热,一觉睡的心浮气躁。提起茶壶晃了晃听见水声,也没另找杯子,拎高些就着壶嘴喝了好几口冷茶。

穿过月门,外间有人进来,恭恭敬敬的,问他餐食送到这里,还是去厅上,要添些什么。程肃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着,皱了皱眉,问谢承去了哪。

“主人在前厅,客人不必等候,有何要求,吩咐奴婢即可。”

“我等等他,别的不要,去取坛酒来。”

待人退下,程肃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脚,走出房门,被风扑了一脸,冷热一冲激得他打了个喷嚏。这样的天气谢承是不肯出门的,去年整个冬天也只见了一回,还是花谷弟子年前出门采办,为了备足整个正月的用度,年轻男子都被赶了出来帮忙。

他还记得那次谢承穿着层层叠叠的黑袍,衣襟袖口滚着深紫色镶边,万花弟子都这样穿,很有几分名士风流。谢承在外面裹了披风,双手拢着白狐皮的手抄,里头还放了个小汤婆子。

而他一身单衣,隆冬腊月,领口也开的很低,甚至还露出一截精壮小臂。他见谢承又是搓手又是跺脚,觉得好笑,问他既然这么怕冷,为什么还要出来,难不成是特地见我?

“你在这过年?”

“明天就走,回君山,你喜不喜欢桃花?春天了带你去看看。”

“我听说过,多的能铺满水面。”谢承露出一点向往,随后眨了眨眼,笑道:“以后有机会,来看看晴昼海。”

万花被称作大唐第一风雅之地,名士侠客汇集,因谷内四季如春,生长无数奇珍异草,晴昼海绮丽绚烂之景盛名在外,只是凌云梯守卫森严,无故不得入内,大多人只能望谷兴叹。

程肃在丐帮地位不高不低,在外弟子见了他也尊一声大哥,又不喜舞文弄墨,与万花谷唯一的关联,就是谢承。

他心中意动,忍不住去猜谢承话里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谢承也想要带他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起这些旧事,程肃不知不觉喝了半坛酒,谢承回来看到饭菜都未动,只有程肃面前酒杯是满的。

“程大哥不必等我的。”他坐下来,手背碰了碰碗,天气冷,凉的很快,他只好喊人进来,重新热过。

“程大哥早些还问我,现下怎么自己喝起闷酒。”

程肃见他回来,心口郁气已然散去,笑道:“你这餐食太精细,不下酒。”

谢承也笑:“倒是我怠慢了,厨子手笨,不会做叫花鸡,我这就差人去买。”

听出谢承故意拿自己打趣,程肃哈哈一笑,拉着他起身,道:“哪里要那么麻烦。”

谢承被他拉到厨房,厨娘正忙着烧水,蒸笼里也在飘着白气,雾气缭绕的,一时看不见来人是谁,急火火地呵斥:“哪里来的小子,敢来偷吃。”

程肃噗嗤一声笑出来,厨娘这才看清是谢承,急忙告罪,谢承摆摆手,温声道:“你先下去吧。”又转向程肃:“程大哥,烧火我可不会。”

“你只要坐在这里看着,什么都不必做。”

程肃利落地挽起袖子,添好柴火洗了手,案板旁就有备下吊汤的整鸡,程肃拎起来看了看又放下,转回来看谢承,问他要吃些什么。

谢承闷声笑,也不说话,程肃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与他平视,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两个人黏糊糊吻了好一会,程肃才退开些,捏一把他的鼻尖。

最终程肃也只是用盐水煮了一把豆子,小碟一盛,他喝酒,谢承也跟着喝。二十年的女儿红,色如琥珀,谢承只匀出来一小盏,在滚水里烫过,热热地喝一点。

程肃说起自己从太原来,路过洛阳,年前要赶回君山。谢承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邀请,他喝了酒又犯困,忍不住摸挂在腰上的白玉烟杆。

“唔,近日下雪,程大哥赶路需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肃闷闷地应了,搓了搓脸,谢承眯着眼再一旁吞云吐雾,他眼下泛着红,嘴唇却透出青紫,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他想起来碰见谢承的时候他在喝闷酒,现下大约也是再喝闷酒,先前他不说原因,此刻自然也不会说。即使这样他还是要问,小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承摇摇头,敷衍道:“我有些累了。”

他说累了,程肃也只好不再问,哄着他回去睡,自己到客房去。

谢承翻来覆去也没能睡踏实,他胸口疼的厉害,白日不该去吹冷风,也不该去喝酒,他知道夜间必然会犯病。

他坐起来摸烟杆,忍不住又咳,折腾半天咳出口瘀血,反而觉得喘气顺畅许多。后半夜总算睡着,却也不安稳,陷到梦境里去。

过去的十几年,他很少出万花谷,顶多在长安走一走,在他意识到自己又梦到万花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意外。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梦里,却也不是很急着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没魂似地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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