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2)

他终究又回了长安,路上没有耽搁太多时日,冬日里的景色很枯败,让人提不起兴致驻足。

至于回去了做什么,他心里还没有细打算,任由车马前行,进了城又犹豫,最终找了客栈住下。

街上人很多,客栈却空,年前少有远行客,平日里常年满客的店面,竟然也有空闲的小院给他包。安顿下来传了封信给顾清,只交待送到驿站,至于能不能被看见,全凭缘分。

他躺在床上算时日,过几日就是腊八,楚霄早些时候就回了纯阳,当天必然是在山上的。原本道士清修,这一日要避宴饮集会,后有天子恩宠,当日百姓聚集参拜,山门处设有粥棚,为民祈福。

这两日又下了小雪,先前积雪也未融,小院里景致颇好,谢承便没喊人扫去,这样的天气烹茶作画,也算作风雅之事。

谢承天没亮就出了门,路上竟然并不空荡,心诚之人比他起的还要早,为了在爬上山顶的时候,赶上第一柱香。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挑了更偏僻的山路,这还是他向掌柜打听来的,虽然近,但不太平,常有剪径匪徒出没,只有艺高胆大的武林人士,才敢仗着本事走。

如今这条小路上,前后不见人影,四周漆黑,半轮月亮也被云影遮蔽,马走不惯山路,磨磨蹭蹭,不时停下来打个响鼻,十分焦躁不安。

谢承跨在马上,双手拢在宽大的袖袍里,白狐披风将他的身形显的不那么单薄,但也半点看不出是个习武之人了。

他在匪徒眼中就是个年少无知的肥羊,白送上门的钱袋,哪有不动手的道理。

谢承被拦在路边,略略打量一番,自觉地开口道:“各位好汉,可否容我送一封信?”

他穿着打扮都是上等材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劫匪求财,而他身上的包裹里,除了素果茶饼,并没有什么现银。

“诸位放心,我不会报官,若是不信,可蒙上我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群劫匪依言照办,不是没有人质疑,他这样配合,难不成是官府的线人。

“我家中有训,遇好汉和气生财,只求不伤性命。至于官府……”他轻蔑地笑了笑,嘲讽道:“他们若当真有所为,诸位何苦至此。”

大多数人落草为寇,总是有些原因,好赌耍滑之人惜命,这些人多数混迹城中,最多不过勒索。而劫道山匪,总有许多不得已的缘由,他并不关心这些人为了什么,性命无碍之前他不打算动手,顺着说几句好话罢了。

他太好说话也太配合,并没受什么欺凌,主动交出自己腰间玉扣,和勒索信一并送回客栈。他早与掌柜打过招呼,若是有人来送信,就转交到纯阳宫楚道长手里。

谢承被蒙了眼,走路跌跌撞撞,被推搡着关进四面透风的柴房,脸上布条才被扯下来。外面天已亮了,谢承眯着眼,迎着光被冷风一吹,眼圈一红滑出两滴泪。

他蜷坐在枯草堆叠的角落,一副柔弱娇贵模样,匪寨老大听了回报来看肥羊,一进门就看到谢承怯怯地抬起眼,雪肤花貌,不外如是。

“真是男的?”

谢承咬了咬牙,没出声,他还要好好地扮一个受害者,闻言只是垂下头,留一个乌黑的发顶。

“哪家的人,别惹上什么不该惹的。”

他比别人警惕许多,谢承看着矜贵,不像普通人家养出来的,万一劫到什么贵人,那就不能再留。

“问过了,是客栈掌柜的同乡,江浙大户,进京赶考来的,想抄近路上香。”他说到这的时候还大笑几声,显然觉得谢承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

谢承的包裹早被翻了个遍,没什么不该流传在外的东西,匪首盯着他看了半晌,吞咽了一下,忍不住去掰他的下巴。

“奶奶的,男的长这么好看……呸,晦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承略抬了眼,又垂下去,好像认命了。先前天色太黑,他又蒙着双眼,那些匪徒此刻才看清他的脸,心中蠢蠢欲动,却又因他是个男人,抱怨几句,忍不住上手来摸。

谢承一个一个记下,盘算着待会要怎么出这口气,他原本只想勾楚霄来此,目的达到之前还不打算翻脸。但他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些人他都要清算。

敢在华山盘踞的悍匪,比散兵流寇更有组织些,谢承没想到寨子里居然还有位军师,匪首叫他先生。那人生得普通,面白微须,偏要戴一顶纶巾,着青色长衫,在一片五大三粗的汉子中,又显得特殊,也有几分不伦不类。

谢承立刻垂下头,险些没笑出来,嘴角紧抿不再去看。这一避,对方顿时以为他心存轻蔑,自认是清高的读书人,与盗匪混迹一处,已然是一种堕落。而谢承有他梦寐以求的好出身,好相貌,让他怎能压的下心中嫉恨。过去在私塾中,常有富贵子弟对他们这些穷苦出身之人打骂排挤,甚至侮辱取乐,他忍无可忍暴起之时,才发觉别人痛哭流涕后悔求饶的样子,看了着实解气快活。

他见匪首仍对谢承念念不忘,冷笑一声,今日他就要毁了这读书人的清高,看他还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男人怎么了,只需这般……”

他的声音低下去,被众人感叹又淫秽的笑声盖住了,谢承猛地抬起头,掌心已然贴上腰间竹笛,片刻后又松了手,竟是一副不打算反抗的认命态度。

他们还在说什么,不怀好意的目光不住地往自己身上瞟,谢承算了算时辰,此刻楚霄应当接到了消息,若是顺利,个把时辰就能赶到这里。

如果他赶不及呢,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他默默地将时限向后推了推,两个时辰,如果他还没有来……那就不必来了。

谢承做事一向有些不计后果,全凭着当时心意,并非没有犯过错,但他也没有改的意思。

因着这点波折,谢承又被推搡着换到了宽敞些的房间去,绑匪们七七八八回去休息,只留了两个人看守。谢承又冷又困,在心里忍不住叹气,骗楚霄来的代价是不是高了一点,他再不来,自己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武林门派都有规矩,不论能不能做到,门规总有一条是不得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谢承想他们本就是恶人匪徒,杀就杀了,不能算自己的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军师”又来了,捏着他的下巴就要塞什么东西,谢承自然挣扎闪躲,对方不会武,被他挣开,索性要左右两人按住谢承手脚,硬抬起他的头来。

“什么东西?!我家中必然会送赎金,你们也不可伤我性命!”

“你怕我毒死你?”对方笑了,生怕谢承理解不了,细细讲起这药如何难得,如何销魂。

“当家的不嫌弃你是个男的,老实点?”

可我嫌他丑。

谢承抿着嘴,没出声,已经近午时,楚霄再慢也该到半路了。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挣扎两下,被逼着张了嘴,香味冲的他忍不住咳嗽,那药入口即化,确确实实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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