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与楚霄原本相对而坐，杨淞声此刻在案边坐下，却不肯同楚霄见礼，仿佛没看到这个人一般。而楚霄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失礼而不满，他早没有虚名意气之争，此刻一言不发地抿了口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承只觉得古怪，杨淞声平日行事出格，但是在人前，还是端着那副世家出身的姿态，半点挑不出礼仪上的错处，最是会用一张笑脸唬人。
他想，大约是又和谁起了争执，没消气，楚霄没开口，他也不去计较就是。
“我知道你会来看。”他抱怨似地，又一副撒娇的口吻，总是带着笑的脸眉梢都垮了下来。“可惜这一路，你都不曾回头。”
言外之意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而是尾随而至，而谢承在楚霄身边，连警惕都半点不剩，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注视。
楚霄自然早有察觉，他只是暂时不再用剑，武功修为却不曾停止，但他不认为对方有什么威胁，况且长歌门的弟子，也不会是鸡鸣狗盗之辈，便由他去了。
现在看来，竟然是认识的，甚至听话里的意思，与谢承关系匪浅。但他只是抬眼看了看，甚至为了不让谢承为难，体贴地转过身，视线也转向了花车。
空气中的香气经久不消。
谢承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怎么不知道杨淞声何时这般多愁善感，还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来，这些话，不是那些想要挽留他的红颜知己们曾说过的吗？
少爷太绝情，都不肯回头看一看奴。
这还是他亲眼所见。
被自己不着边际的联想哽了一下，连对视都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手边却被递上一杯热茶。
“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承摇头，接过楚霄手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见他又转回去，而再看向杨淞声的时候，发觉他的脸色愈发古怪。
“小谢，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让我在客人面前失礼了。”
他全都看到了，谢承和楚霄，用一种彼此依靠的姿态，赏灯，看景，他知道谢承身边有其他人，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感受。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谢承和他是一样的人，是没有心的。但现在的谢承似乎变了一点，他不再是那副任人采撷又漠不关心的倦怠模样，反而从眼底生了盈盈的光，都落在楚霄身上。
他刻意咬着客人的字音，谢承察觉他对楚霄的排斥，皱起了眉。
“是纯阳宫的楚霄道长，大少爷该是知道的。”
杨淞声点头，敷衍又客套，什么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连笑容都十分欠奉。
“道长当然是山外高人，只不过现在是我的客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回谷。”
“你要带他去哪？回——谷？”
杨淞声的笑意加深，让整张俊秀的脸都有一点扭曲，很快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我倒是没想到，我以为你只会把人带回天都镇。”
他意有所指，以往他们一起厮混，出入秦楼楚馆，但谢承只会回到近郊那座小院子里。不论和什么人在一起，他甚至从不提自己的师门，连自己去万花谷，都只能随着师父一同，谢承更是不曾与他单独回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死心，故作疑惑，莫非近日哪位前辈也去了万花做客？
谢承看着他，摇了摇头。
杨淞声叹口气，他拉着谢承的衣袖，拽了拽，换了副委屈的语气：“你有了新情人，就忘了我啦，都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谢承想，我问了，你当做没听见，但杨淞声看起来全身都不对劲，他也只好问，怎么啦，难不成是逃出来的？
杨淞声全程都在注意楚霄的反应，那句情人的调笑，谢承不放在心上，但楚霄这样的人，竟然也不反驳，摆明认同了他的话。
他不由得咬牙，闷闷地哼了一声。
“小谢，我师父想见你。”
谢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疑惑道：“晏前辈又不是没见过我，他对我一向不喜，你唬人也该挑个借口吧。”
杨淞声又看了一眼楚霄，这个假道士一直绷着一张脸，不生气也不着急，甚至连视线都极少停留，避嫌似地落在外面。而他越是气定神闲，杨淞声心里便越是烦躁，只觉得他有恃无恐，只好又去追问谢承。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和我一起见他。”
谢承的脸色陡然冷淡下来，他本带着温柔的笑意，而一个眨眼，连嘴角的弧度都变得压抑，他甚至没有露出惊讶或者不满的神色，只是微微别开脸。
“我以为这个问题你不会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淞声苦笑：“我不死心，行不行？”
谢承这一次连沉默思考的时间都省去了，摇头抽回自己的衣袖，他做的太自然毫不犹豫，手中一空的瞬间仿佛他的心也空了一块。
而一直不曾打断二人的楚霄终于动了，他只是转身靠近，替谢承拢好散开一截的系带和领口。
“不早了，夜里凉别贪玩。”
谢承乖乖点头，搭着楚霄的手腕站起身，坐的久了有一点头晕，他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被楚霄揽住。
“慢点，头疼么？”
谢承没吭声，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之间走了个来回，心下了然。
他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杨淞声的肩，便随着楚霄一同下楼。而就在他们离去之后，杨淞声久久地坐在那里，四周人声鼎沸灯火阑珊，他却只觉得孤寂。
“阿沛，你输了。”
杨淞声转过身，仰头凝视着面前之人，半晌眼睛一涩，滚出两行热泪。
“师父，我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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