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会要持续很久,这段时间谢承闭门不出,邀请宴饮的帖子在门房落了一堆。他虽话不多,却是个难得漂亮又玩得开的年轻人,荤素不忌,一回来就有人来请,他懒得想借口,干脆称病,大门又关上了。
他清净没两日,听得外头吵闹,似是门口闹了起来,踩了双木屐出去看,门外站着两个道童,指着院里同门房争辩。
“找人,还是闹事?”
他认得那是纯阳宫的道袍,心口微微跳了一下,却只拢了拢外衫,带着点漫不经心地笑。
“他们非说鹤被我们院里的大鸟叼去了,这不是胡说八道,我们何时养过鸟!”
谢承眯了眯眼,这倒有趣,两个道童来他家里找鹤,他又问,鹤是你们养的,怎么被叼去了?
两个小道童对视一眼,嘀嘀咕咕,到他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却是问他有没有见过楚霄。
他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呼吸都顿了一下,自那晚之后,楚霄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往日常常偶遇,他那样出挑的人,走过哪里都能留下好几日的谈资,又杀了什么人,同谁见了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承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打听,就能知道他的行踪,想来也是故意不曾隐瞒。
“楚道长是什么人,你们找他,却来问我。”
那两个道童还要说话,他却已经不想再听,一回头看到程肃抱臂站在不远处,以及隐约的一声隼鸣。
他想起来丐帮弟子确实会驯养鹰隼,他只在程肃身边见过一次,于是拿眼角瞟他:“是不是你那好兄弟闯了祸,吃了别人家的鸟?”
程肃脸上笑得痞气,指了指后院:“一早就打起来了,那么大的鹤,我那兄弟哪里吃得下。”
谢承有些头疼,这些畜牲不懂事,打破了头也与他无关,偏生要落在他院子里。程肃这样说了,他便示意门房放人,让他们自行到后院去。
他本不想管,却对道童问得事有些在意,你们怎么知道,我识得楚道长?
两个道童犹豫着看他,又四处打量,仿佛他藏了什么人一样,但一路除了几个侍从,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是擎云师叔养得鹤,只会寻着他来。”
谢承掐了掐掌心,楚霄应当在闭关过心魔,没理由会出现在这,更没理由躲躲藏藏,不敢现身。
白隼凶狠,程肃大部分时候都让它待在外头,这些时日便在谢承院里安了家。鹤仗着体型,厮打的两败俱伤,主人还没有见面,畜牲先打得眼红。
两个道童抱起鹤,眼眶都红了,显然是不知如何是好,谢承叹口气,给两只鸟都处理了伤口,让他们各自带回去。
“上一回见道长……一月前的事了,在巴陵,你们找他……”他本想问有什么事,他若见了代为传话,又想他们大约没有相见之日,便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掌门急召师叔回山,先生若见到师叔,烦请转达。”
谢承胡乱点了点头,将他们送出去,还没进内院,就被程肃一把抱起来,用胡茬蹭他细嫩的颈侧。
“没胆子见你,还是你不敢见他?”
他正是心烦意乱,连自己都说不清,还想不想再见他一面。可见了又如何,最不堪的样子已经给他看尽了,难不成还指望那个冰雕雪砌的人,来和他同流合污么?
“我累了。”
他这样说,程肃也只好放他下来,谢承脸色不好,眼神一黯,便露出几分病恹恹的模样,勾得人心软。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有事喊我。”
他又叮嘱几句,谢承闷闷应了,程肃知他心不在焉,低头覆上那双唇,吮出艳红水色来才松口。
程肃在外坐了一会,夜幕很快降临,他坐在最高处的屋檐上,把酒坛搁在手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顶,却摆出一副请人喝酒的姿态。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
随着话音缓缓自夜色中显露出来的身形,若谢承在此必然不会觉得陌生,他半张脸都被面具遮盖,只露出紧绷的下颌和唇角。
“公事办完了,你还来干什么?”
程肃的语气很差,对方神色毫无波动,只略抬了抬眼,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喝了一大口酒,愤愤地抹掉嘴角的酒渍,又怕惊扰了什么,放下酒坛的动作很轻。
“你该走了。”
唐无铮看着他,提醒道,程肃呼出一口气,嘴唇张合,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他们说的那个人,你见到没有?”
他知道谢承的情绪低落,全是因着下午那两个道童,擎云道长楚霄,江湖上有谁不知道他的名声呢,那把无情剑,到底折在了小谢这个无情人手上。
唐无铮没点头也没否认,冷声道:“与你无关。”
程肃嗤笑一声,嘲讽道:“这时候拈酸吃醋,当初哄着他给你卖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要脸不要?”
唐无铮神色不变,程肃没能见他恼羞成怒,顿觉无趣,撇了撇嘴。他只觉得这回再见这个唐门弟子,好像比上回还少了几分人气,听活春宫还能忍着不露面,也算得过人之处了。
“这两日就走,耽误不了正事。”
他想起什么,皱眉看着唐无铮,手掌按上了腰间竹杖。
“你拿了信,为什么还不走,难不成……还有别的任务?”
唐无铮还是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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