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1 / 2)

再回他的小楼时中间已经隔了小半年,他走时入冬不久,到洛阳时又是花会,满街都是各色牡丹,时人盛捧魏紫姚黄,殊艳至极。

程肃一路护送,没少同他厮混,又带着他往红尘里滚了一遭,谢承难得体会一次纨绔子弟的日子,斗鸡走狗,连赌钱都学会了。

他虽不能妄动真气,但在骰子上做点手脚还是轻而易举,那点小把戏在程肃眼中与稚子无异,但见他玩得开心,也不插手提醒。

前一日还闹到半夜,一进城被香风一熏,谢承的脸色忽地冷了下来,连话都不说了。程肃原本在车辕坐着同他说话,马车再宽敞,他总觉得拘得慌,时不时就要出来透透气。

他本想说不如下来走走,又忽然想起谢承皱眉说最不喜牡丹的模样,他不明白不过一朵花,也值得生气,但谢承看来是极厌恶的。可既然这样反感,又为何要留在洛阳。

香风阵阵,外头又吵闹,谢承心中烦躁,情绪激得心口突突直跳,整片胸膛都跟着痛。手掌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想起他那支漂亮的烟杆因为被裴元瞧见,强行没去了。

他这一路走得不太平,多少烦心事,也没有今日这般令他躁动,他又在随身的佩囊里翻了翻,倒出两颗药丸压在舌下,才勉强把胸口快要涨破的焦躁压下去。

他身上还有些香丸薄荷,时不时的咬上一颗,但有时候还是想讨口烟草。程肃没这个习惯,他喝酒,却从不让自己醉,烟草更是碰都不碰,又规矩的不像是街头巷尾摸爬滚打长大的了。

程肃掀开车帘时谢承正捏着干巴巴的烟叶嚼,咬得碎碎的,他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问他苦不苦。谢承点点头,说舌头都麻了,问他要不要尝。程肃抱他下车,谢承双手搭在他脖子上,嘴唇贴上去同他接吻。

没有烟臭味,谢承口中是一股浓郁的香气,凉凉的,又有些苦涩,他皱了皱眉头,像是加多了苦丁与薄荷的冷茶。

“能戒就戒了,最多尝到这,万万不能碰别的。”

谢承在他怀里安安稳稳地待着,下了车也没有要自己走路的意思,被人抱着穿过庭院,进了暖阁才放下,替他把外面罩的厚衣解了。

“五石散阿芙蓉,你怕我碰了戒不掉?”

程肃捏了一下他的脚腕:“别胡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隔着绸裤被锁链硌了一下,程肃收回手,谢承拽了拽他脑后随意扎起来的一小截发尾。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敢!”

程肃难得露出几分凶相,连眉毛都要飞出去,谢承被斥得抖了一下,随后乐不可支地仰面躺下去,歪在榻上笑个不停。

“沉醉虚妄以求逃避,我才不干。”他提起那几样祸害人的东西时,眼角流出几分轻蔑,“我见过的,可真难看,我就是死都不会变成那样。”

程肃这才松口气,揉了揉他的发顶,叹气道:“小谢最好看。”

谢承得意地笑:“那是自然。”

他心高气傲时最厌恨旁人夸他容色,因自恃权才,如今也不惮于张扬美貌,不过换一样做刀锋。他笑起来时难得露出几分少年气,骄纵矜贵,连晃着的小腿都透着勾人。

程肃半跪在他身前,手掌握着他的脚腕,细细的锁链就硌在他的掌心。他虽然不知缘由,但这个人显然做了他们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

把他锁起来。

锁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让他与鲜花一同开败,再也不能去招蜂引蝶。

他用力吞咽了一下,谢承在他胸口踢了一脚,没挣脱,微微皱眉喊了声疼。

“这么喜欢,怎么,你也想锁着我?”

被点破的心虚不过一瞬,程肃面色如常,粗糙的手指磨得那一片皮肤都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戴着碍事,还是想个法子取了。”

他既不能在谢承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更不想看着他戴着别人留下的东西,让他嫉妒,并且会生出种种冲动。比如为他描一幅刺青,让他的胸膛与肩膀被海浪侵蚀,彻底成为一幅画。

谢承哼笑一声,没有拆穿他的用心,恹恹道:“罢了,留着吧。”

是穿过骨节也不会血肉模糊的程度,很细,又足够坚韧,寻常刀剑不能毁伤半分,杨沛做这套东西很是舍得,最后却输给了一点不舍。

这样也好,他们是一类人,踩着别人的真心寻快活,求而不得便是最好,等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找到新的乐子。没有走到相看两厌,情意消磨殆尽,其实也算一种幸运。

年少时不可触及的月光,足够记一辈子想一辈子,成为心头不可磨灭的记忆,他不过恰好成为这个人。

也会成为日后回忆中的一声叹息。

锁链最终也没有穿过他的膝骨,而是牢牢卡在膝上,延伸出的链条交错着纠缠至脚踝,避开了它们应该穿透的位置合在一处。

漂亮又不碍事,留着吧,给他们提个醒,自己不过是个玩物。

如果这样他们也心甘情愿,算爱吗?

他掐了掐指尖,让自己从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抽离出来,因欲而生的情意又怎么算爱,他口口声声去讨,却对彼此的敷衍心知肚明。

他许久不在家,竟有两封留书,林笙外调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字字句句都是叮嘱思念。这孩子年纪不大,却很会照顾人,在天策府待久了,从来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撒娇,反而总想在谢承面前表露的成熟一点。

另一封还是他到小楼去的时候,机关被人开过,里头那封搅得腥风血雨的信不见了,换了两个干巴巴的字,勿念。

谢承看着就想笑,一个两个都在他面前做情深,可到了取舍的时候,谁也没有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又怎么能怪他不肯付出真心?

他重新结了个络子,换掉程肃酒葫芦上那个灰旧的流苏,珍珠还是那颗,程肃却不许他换。

习惯了,挺好的。

谢承没坚持,他有许多更名贵的珠玉宝石,哪一颗都比这个珍珠扣来得贵重,但程肃不喜欢。

他是最喜欢收集这些的,金石玉器,古董字画。把玩过无数真正的珍品,才能做的出来最真的东西。他的名声江湖上不显,小圈子里却很有名,新雕的仿品也叫得上价,落款是一个琀。

程肃原本要去少林,现下反而不急着走,嵩山离得又不远,他走陆上,那位朋友许是刚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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