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点了点头,林笙心里一软,自己军功累封的事,他都知道,可没等他尝出甜味来,谢承已经快步穿出林荫。他再要去追,分明只差了几步,谢承却始终将他甩在后面。
他知道谢承出身万花,多少是修习过武艺的,只是他平时示人的仪态过于柔软荏弱,他怎样也没想到竟藏了一身这样漂亮的轻功。
天策府素来以力道见长,轻身功夫极为普通,他追的吃力,稍一松懈,愈发不可见了。
谢承想要甩开他自是容易,若不是被折腾的双腿酸软,就连这一段路也不必耽搁。
而林笙追丢了人,他空余的时间不多,只好先回了营,谢承对他的提醒他自是信的,却不知他指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史朝义,他倒是不怕的,统领派他来就是盯着史朝义。自从范阳出了事,天策府已经将派驻各地的将士们召回,已然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他如今只希望谢承和史朝义没有太多牵扯,他们这些江湖人,只要抽身及时,上面不会追究太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万花谷虽然一向保持独善其身的做派,战乱时却为有近半弟子奔赴前线,谢承出身于此,应是不会做下叛国背师之事。
但他心中依旧隐隐不安,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谢承轻描淡写揭过的目的,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史朝义的手下把方丈这些年的信件都找了来,伪造笔迹不难,但谢承不想让他们联想到别的地方去,又为了以假乱真,换了种法子做假。
他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连宓桃都不去看他,装裱不费功夫,但揭纸这样的活,一不小心前功尽弃是小事,毁伤原件便会留下破绽。
他连纸张的纹理都一丝一丝对齐,丝毫看不出拼接的痕迹,便是本人辨认,也分不出区别,毕竟这些字,确实是他亲手写下,并非临摹。
这件事花了他好几天的时间,等字迹拼完,还要将原件送还。宓桃见他终于出门,迎上来都比平日热切两分。
“做好了?”
谢承摇头,拼好只算一半,还要做旧,消去痕迹,暴晒药蒸是免不了的,都要等胶痕干透。
“你有这样的本事,何必要委屈自己,只做些小生意呢?”
谢承歪头笑了笑,他脸上的血痂褪了,伤痕却还在,鲜红凸起的一道。好在那大夫诊治的及时,又用足了好药,没让他的脸被伤口愈合时拉扯的变形。
“姐姐是想给我介绍大生意吗?”
“小谋者某财,大谋者……谋国。”
这话已经太明显了,谢承咬了一下嘴唇,没有立刻回答,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活不久了。”他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望着远处苍翠山峰,和矗立的金顶,“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宓桃的笑容逐渐冷了下去,她不是个温和良善的普通女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凭的,还是心狠手辣。
“这话听着教人心疼,可不许再说。”
“好姐姐,我早就众叛亲离,你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无处可去啦。”
他嘴里似乎没有一句真话,而宓桃也没有信过他,两人表面蜜里调油似的亲热,凑在一起对路过的行人评头论足,有生得端正的,就去哄骗来收做奴仆玩弄。
谢承在暗室里关了几天,又得空出去乱逛,他戴着幂篱,往山脚茶馆去听热闹。老远就看到里面坐着个年轻公子,正对着菜单念念叨叨,一时愁苦一时展颜,十分有趣。
他没打算接触,挑了个空桌坐下,赵氏的茶馆开遍大江南北,似乎与藏剑山庄有些交情,茶叶都是藏剑弟子亲子押送的上等货,比庙里的茶水好上百倍。
自从在少林寺落脚,他隔几日就来坐坐,说书先生都认得他。此刻便对他扬声道,小公子,这几日又多了许多热闹呢。
谢承摸出片金叶子飞过去,他衣衫宽大,幂篱罩面,只露出一点纤细的指尖,已经有人在猜测他是否是进香的姑娘。
“什么热闹,讲来。”
那先生得了赏,欢喜收下,叫一声小二上茶,便用折扇在桌上一敲,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
先讲了达摩洞中关押的恶徒如何凶残,又讲了传说中的曳影剑,这些事谢承早就知道,兴致缺缺。对于其他茶客而言,小道消息满天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起哄要他再讲些有趣的。
“佛门清净地,哪里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好瞧!”说书人不满地反驳,扇子一开,“各位可听说,擎云道长挑战少林寺落败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楚道长就在这,一身血,让两个小道童追着回去的。”
说书人手指一抬,谢承颤了一下,他想起来洛阳见过的两个道童,追了一路,巴巴地问自己是不是见过楚霄。
他们是怎么追来的?
……鹤。
谢承心里杂乱,心头突然一跳,如果他们没有追错,岂不是在洛阳那些日子……他就在附近?
他来找自己,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既往不咎的话?
可是……可是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会来呢?
他真的有点不明白了,楚霄以前心里只有剑,硬是挤下一个他,破了剑道之后,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有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慢慢浮现,谢承忍不住笑起来,大名鼎鼎的楚道长,果然没有一句假话。
他说,我的道是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书海阅读https://www.shuhaiyd.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