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阿池一举一动都带着诱.惑。
明明十四岁,还没真正长大,可就是这种纯粹的烂漫天真,诱人不自知的明媚朝气,教她无法忽视心中连绵涌起的悸动。
她不言语,池蘅忽的抬眸:迎春花,姐姐还喜欢罢?
清和回过神,挨着她坐下,忍了忍,终究心疼她来回奔波,从衣袖摸出手帕替她擦拭额间细汗。
喜欢。
傍晚路过的那座山谷她记得,没阿池说得那么近,骑马往返要耗费小半个时辰。
更别说还要在月下采花。
花份量不重,这份澄净无垢只为博她一笑的心意却沉甸甸的。
沈清和眉眼一弯:一直都很喜欢。
池蘅眸光顿时璀璨,白捡了便宜一样,姐姐喜欢,我就没白忙活。
她也是想着哄人多笑笑。清和姐姐身子不好,若这般跑出来心情再不好,便是她的罪过。
粗中有细,在讨姑娘欢心一事上池家两位哥哥都羡慕不已,直夸她有天赋。
其实哪来的天赋呢?
是世间太多男儿对待女子过于吝啬又不肯承认吝啬罢了。
他们给的从来都是他们喜欢的、他们想要的,不肯再多费心考虑对方的感受。
往清和姐姐这蹭了三盏茶,池蘅不便久留。
【挽星】被她郑重交到沈清和手上,她切切提醒:我就歇在隔壁,有事姐姐喊一声我立马到。外面坏人多,琴瑟还没赶来,姐姐睡前记得关紧门窗。
这份关心来得真诚妥帖,清和心里受用,想再多看他一会,碍于男女有别只能压下念想。
送走池蘅,她细心检查过门窗,折身笑着将大捧迎春花修建好插.进青瓷圆口瓶,打定主意,哪怕这花枯萎了都要妥善保存。
简单沐浴后,少女抱刀侧卧,很快,沉沉陷入梦乡。
出了盛京马不停蹄赶路,到了此时身子已然吃不消,坚持等池蘅回来,见到了人,收到了花,心里欢喜,心事放下,这一觉清和睡得很香。
和她比起来,池蘅就惨了,整宿没睡好。时刻警醒着隔壁,但凡外面有个风吹草动都担心会不会吓到清和姐姐。
天将明未明,顶着眼下淡淡的青色她托着下巴想:出门在外委实不易。
可不容易才算是闯荡江湖见世面。
整日呆在花团锦簇的盛京城有甚意思?人都要养废了。
她眸子扬起浅浅亮光:现下爹娘应该察觉她跑了罢?她再自负都不敢认为自己还能侥幸多瞒一日。
想着爹爹暴跳如雷骂她兔崽子的画面,池蘅啧了一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阿爹你又不懂了,意气风流,才是少年啊。
她才十四岁,又不是二十四岁、三十四岁,干嘛要学那么乖?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是想气死我,你们也想气死我!
天光大亮,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池大将军雷霆震怒。柳琴柳瑟坐在门前石阶对望一眼:嘿,闹起来了!
撕碎女儿留下的书信,池衍气得团团转,说!兔崽子去哪了?
小厮冷汗直流,奴、奴不知道啊!
大将军暴怒之下一巴掌拍在桌子,桌子四分五裂,我道她昨日为何改了性子肯在书房看书,原来人跑了,她跑她的,拐别人做甚?混账!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翅膀硬了,敢上天了!
外面鱼龙混杂,哪是她一个姑娘能闯的?他越想越气。
回将军,三公子带走了【挽星】。
【挽星】正是池衍千辛万苦为女儿寻来的唐刀。
池衍一愣,脸色铁青:好,好!她还记得带刀出门,她也知道外面危险混账!
他翻来覆去左一句兔崽子,右一句混账,他没骂够,池夫人听都听烦了。
女儿跑了她比谁都急,可她最急的不是池蘅一声不吭跑出家门。
池蘅年纪小,武学天赋绝佳。如此天赋,在盛京当小霸王有什么意思,去外面经经风雨看看人心也好。
她不担心池蘅回来缺胳膊断腿,她在意的是阿蘅对清和的态度。
赶在兰沈两家议亲的节骨眼把人拐跑,有准备,有预谋,不声不响瞒着众人阿蘅别是钟意沈姑娘罢!
作者有话要说:
当爹的暴跳如雷,当娘的歪打正着(狗头)
不过现在小将军还小,不晓得动心为何物啦,完全是出于本心想对清和好,简称闭着眼瞎撩!
第7章 被人坑了
池将军暴跳如雷,池夫人忧心忡忡,隔着一堵墙,沈府上下欢天喜地迎接将军归来。
沈家大公子沈清宴紧赶慢赶,赶在大将军回府前一个时辰到家,到家被丫鬟簇拥着回房沐浴。
太阳高高挂,巳时二刻,将军府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门子扯着嗓子喊:将军回来了
谢折枝和沈公子一左一右搀扶从后院出来的沈老夫人。
老夫人一把年纪,瞅着门外,看清来人的刹那浑浊的双目迸发出惊人光彩。
运国一品镇国大将军沈延恩,除却满身功勋,退回二十年还是盛京有名的俊雅公子。
或文或武堪称顶尖的存在,剑眉星目,英俊挺拔,高山一般令人仰望的人物,三十有五,魅力挡不住的大好年纪。
见到他,不止老夫人,谢折枝也难掩激动,夫君。
爹!沈清宴紧张出声,喉咙似是被人掐着,嗓音微微尖锐,到了破音的边缘。少年郎脸皮薄,表现的连事先预想好的一成都没达到,喊出这一声,他羞愧低下头,耳尖泛红。
沈延恩面容白净,不笑时气质极冷,五年未归,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妻儿,他点点头,而后眉峰一凛看向双手颤抖的老夫人。
无甚温度的眼睛被亲娘鬓边横生的白发刺痛,心肠终是软下来,敛袍跪地,结结实实喊了声娘。
时隔五年再听到这声娘,老夫人眼眶含泪,恩儿,恩儿快起来。
谢折枝朝儿子使眼色,沈清宴连忙上前搀扶爹爹起身。
一晃娘老了,清宴长高了,十三岁,正是需要爹娘好生教导的年岁。清和也要准备嫁人了。
沈延恩此次回来不急着走,边关无战事,因着阿眉的缘故他逃避了这些年,迁怒了这些年,如今想开了,想好好陪着一对儿女。
四下环顾,始终看不见记忆里稚嫩柔弱的身影,他问:清和呢?
他开口问了,众人才惊觉大小姐不在。
沈延恩脸色有一瞬的难看,你没告诉她我今天回来?
老夫人鼻腔发出不客气的哼声,未置一词却将对嫡孙女的不满摆在明面上。
谢折枝被问得脸红,她确实把住在绣春院的那位忘了。
只是将军问起来她不可承认,遂做出一副难为神色:清和这几日病了,许是不想出来?
话音刚落,大将军气息微沉,薄唇抿起,眸光隐晦,教人看不清他是不满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
怎么又病了,病得可严重,看大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