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求的是大郑国泰民安,若还要说的话,就是「发展」,孤要让大郑向前走,倒退或止步不前都不是孤的目的。
路之言敏锐地发现宴云河的自称变了,细想起来,宴云河立誓前后都是以「我」自称的,这里面显然也存在深意。
若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是这个目的,试问这朝堂上,谁不是心存此志?楚海德一股闷气没有发泄出来,说话难免阴阳怪气。
宴云河不以为意,右相和太后也是如此想法吗?
路之言和太后当然不会否认,宴云河的目标是站在大义那一方的,他们惯来也是以大义为重。
宴云河笑弯了双眼,在怀里掏了两掏,掏出一叠纸张,既然如此,那咱们的目标完全一致,没什么好说的了,这里有一份发展计划,还请诸位过目,之后就要请诸位和孤一起建设大郑了。
三人接过那计划书,宴云河出乎意料的举动显然让他们惊疑不定,翻看计划书时也是认真无比,似是要从中窥见宴云河的真正目的。
这份计划书很详尽,是宴云河做的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从农业到道路建设,从手工业到土地规划,虽没有具体到每一步该怎么走,但却划定了方向。
若真按这份计划书走,几人都可想见,三年之后不说大郑改天换地,起码能填饱许多百姓的肚子。
这太后看完计划书,眼睛看向左右二相,似是想要听取二人的意见。
路之言和楚海德俱都不语,他们从这份计划书中确实看到了宴云河的野心,但这野心却不是针对那至高之位。
同时他们也看出,若让宴云河实施完这份计划书,那他将取得怎样的声望,到了那时,宴云河还会是如他所说的这样,不会期冀更进一步?
几位应该已经看完了,孤在此邀请诸位一起共襄盛举,共建大郑的未来。这些计划只凭孤一人是做不成的,须得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方可。
宴云河瞧着几人面色,又道:孤自认该说的都已说尽,之后也不希望有人从中阻挠孤发展大郑,若是有人胆敢如此做,那就不要怪孤不讲情面。若几位还不信孤,咱们也可签订契约,孤保证,这皇位从始至终只会是陛下一人的。
不等左右二相开口,太后率先道:好!皇弟既然如此痛快,那哀家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今日就和皇弟签订这个契约,哀家和陛下全力支持皇弟建设大郑的决心。
哈哈,娘娘真乃女中豪杰,果断干脆不在左右二相之下。他的面色转而认真无比,坚定道:娘娘放心,孤必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陛下是我的亲人,我爱护他的心并不比娘娘少一分。
太后眼眶微微湿润,似是终于松下了紧绷的心弦,有你这一句话,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下你侄儿。
宴云河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陛下聪慧非常,必成一代明君,我再想不到还有谁能比得上陛下。
二人已经进入相互吹捧模式,只等之后商议契约具体条款,太后想得明白,这份计划于国于民有利无害,而宴云河几乎就差明言,他不会独占此功,邀请众人参与显然是想分功的。
而只要宴云河交出靖北军的掌控权,那悬在皇宫头上的剑锋也会拔除,如此占尽好处的事,此时不趁机答应,以后等宴云河后悔了,那不知还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达成目标。
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宴云河的让步显然也打动了路之言和楚海德,有太后应诺在先,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立场。
宴云河端起酒壶,为几人一一斟满酒,之后举起酒盏,朗声道:饮下这杯酒,之前恩怨一笔勾销,此后咱们戮力同心,只为将美好的愿景早日实现,请!
几人俱都应和,满饮杯中酒,之后就是起草契约,几经商讨,他们终于定下了最终的条款。
楚静安代为起笔,一式四份交予四人签下,此事前前后后花费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等事情一结束,宴云河有种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浑身都松快不少,只想撸起袖子干大事。
而左相也终于能腾出手来教训儿子了。
楚静安跪在祠堂之中,楚海德决定不能再放任儿子无法无天下去,请出家法要惩治这个逆子。
左相夫人虽然被儿子伤透了心,但对儿子的感情却也不掺假,见丈夫要动真格,不放心地赶往祠堂,免得楚静安真受了什么损伤。
吴氏一到祠堂就见楚静安背上已沁出了血痕,她惊呼一声,上前拉住楚海德执着棍棒的手,眼含泪水道:莫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伤了根本了。
楚海德挥手隔开吴氏,怒道:今日就打死这个逆子,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吴氏见拉不住丈夫,转而张开双手护在楚静安与楚海德之间,哽咽道:静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为了生他受了那么多苦,怎能让老爷说打死就打死,你要是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省得我过后再伤心欲绝。
楚海德还要拉开吴氏,手刚伸出来就被吴氏抱了个正着,吴氏哭红了双眼,悲切地喊了声:老爷。
楚海德看着妻子的泪眼,就不忍心用力推开缠住自己的妻子,只能怒道:你知道这逆子做了什么吗?你就知道护着他!
吴氏道:我这个做娘的怎会不知道,但静安他都已经这样了,好不容易有个放在心上的人,我怎么忍心再让他回到之前的那个样子?老爷,你可怜可怜咱们儿子吧。
即便被楚海德挥舞着棍棒打,楚静安也不曾发出一丝声音,但听了吴氏的话之后,他却情不自禁小声叫了声「娘」。
他按住胸口,那里有一种情绪正在滋生,人生第一次,他好似明白了被母亲爱着的感觉,包裹着心脏的坚冰仿佛融化了一角,看着护在自己身边的吴氏,他竟生出一种愧对母亲的情绪。
吴氏虽然生性柔弱,对丈夫言听计从,但相应的,楚海德也对妻子爱惜非常,自吴氏生楚静安伤了身体难再受孕之后,也坚持不纳妾,两人十几年的夫妻,吴氏自然知道该怎样劝楚海德消气。
你就让静安试试吧,他还这么年轻,总不能这样一辈子,说不定他继续尝试下去,人渐渐就好了呢?他之前的样子,我是再也不想看了。吴氏紧紧抱着楚海德的手臂,她在人前向来严格要求自己,从不与丈夫做些亲密动作,此时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楚海德想到宴云河那日的毒誓,长吁一口气,罢了罢了,你莫要再哭了,我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住这个儿子了,随他去吧,反正断子绝孙的也不只我一个。
老爷,都是我的错,你莫要怪静安,我明天就给你张罗几房妾侍,再生个儿子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吴氏泪水掉个不停,嘴里还说着要给楚海德纳妾的话。
楚海德忙解释道:夫人,我不是在说你,纳什么妾?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说出去要让人耻笑的,夫人就歇了这个心思吧。
呜呜,是我害的老爷断子绝孙了,我愧对老爷。
快别哭了,这是什么大事?明天咱们就去族里抱个孩子,不知道多少人想当我楚海德的儿子呢,各个都比这逆子强。
二人边说边出了祠堂,吴氏冲身边的大丫鬟使个眼色,拉着楚海德回了房,而大丫鬟在他们二人不见身影之后,忙指挥几个小厮抬走楚静安治伤去了。
宴云河几日不见楚静安,也不知他出了何事,就让人去传了个话,不久就知道楚静安被打的消息,他找出最好的伤药,又让御医去看了楚静安的伤势。
虽然担心,但他实在无法厚着脸皮去楚府,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关心一下楚静安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