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点点头, 又闷声问:闻医生,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她的头发都剃光了,现在就是光溜溜的脑袋,上面还有一道约七厘米的伤口。
不难看,等头发长出来就好了。闻意带着橡胶手套,用药轻柔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小姑娘是个活泼的性子, 拉着闻意扯东扯西,说到这次受伤的原因,又悲从心来。
她在酒店抓到男友出轨, 男友怕她闹事拉着小三想坐着电瓶车跑了,女生死命拽着电瓶车结果头发被卷进了轮胎里。
等我出院了,那个出轨男,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她恨恨抹眼泪。
闻意安慰了她几句, 女生又看向闻意。
闻医生, 你长这么好看, 应该也谈过好几次恋爱吧?
谈过一次。
才一次?女生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们谈了多久哇?
八年。
女生被这个八年给惊了惊,过了会她说:那你肯定很喜欢他!
闻意将无菌纱布覆盖在她头上, 说:还好, 已经分手了。
啊, 怎么就分手了呢?女生急了, 忘了自己还在换药, 差点没爬起来, 闻意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动。
闻医生,你为什么会和他分手啊?
闻意好说话,脾气也好,又年轻,不像其他医生那么有距离感,女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适合。闻意垂眼,轻声道。
女生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那也太可惜了,毕竟在一起八年呢。
换完药,闻意回到办公室继续写查房记录。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震了震,闻意瞥了一眼,是陆述白发过来的消息。
陆述白:【什么时候下班?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于是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查房记录变得扭曲歪斜,闻意闭上眼睛。
闻意当做没看到,把手机静音屏幕朝下放着,继续写病历。
晚上七点,外面的霓虹灯光亮起,护士过来问:闻医生,你还不下班吗?正好我要点外卖,这么晚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不用了。闻意起身,我回家做饭。
护士知道闻意不爱吃外卖,喜欢自己做饭,便没有勉强她留下来一起吃。
闻意走到门口,看到了陆述白。
陆述白斜倚着车,身形颀长,在人群中看着也格外出众。
闻意想当做没看到,陆述白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他含笑喊了闻意一声:小意。
闻意头皮发麻,她还记得上一周她和陆述白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这让她根本没法直视陆述白的目光。
还没吃晚饭吧。陆述白问,他体贴地说,我在餐厅订了菜。
他看了腕表:现在去也不晚。
闻意摇头:不用,我早上买了菜,我回家自己做饭。
可我已经订好了,不去吃就浪费了。陆述白说。
闻意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陆述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陆述白弯唇,我想追你。
闻医生!
有人喊了闻意一声,闻意偏头看了过去,是早上她换药的6床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病号服,一蹦一跳地走到闻意身边。
闻医生,这是谁啊?她好奇地打量陆述白,压低了声音问,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不是。闻意立即否认。
我来接她吃饭。陆述白说,他双手插兜,打量着面前这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女孩,扬眉,你是?
我是闻医生的病人。女孩说。
陆述白扫了一眼,从衣袋里拿出糖递给女孩:身上只有这些东西了,没带见面礼,要是下次能遇见再给你补上。
女孩握住手里的糖,看着他温和含笑的眼睛,脸瞬间涨红了。
她悄悄拉着闻意的衣袖。
闻医生,这是你的追求者吗?这个不错!我觉得可以接受!!!
闻意险些被气笑了。
她将注意力又放在女生身上:你怎么从病房溜出来了?
我妈给我送鸡汤,我顺便把她送到门口。女孩说,真没去其他地方溜达。
行了,你快回病房吧。闻意说,别到时候护士找不到你人,又要给你妈打电话了。
好勒,闻医生我这就回去。女生笑眯眯地用嘴做了个口型,祝你约会愉快呀!
只剩下两人,闻意拗不过他,最后答应了和他一起吃饭。
陆述白订的是南城出了名难订的高级餐厅,在市中心大厦的顶层,夜晚坐在落地窗旁边,可以看到城市里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火。
服务员送上一道道精致的菜送到餐桌上,闻意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陆述白注意到了,问她:没胃口吗?
嗯,我不饿。
闻意最近吃不下东西,有时候吃几口米饭就饱了,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有护士打趣问她,是不是在减肥。
陆述白放下筷子,偏头看着外面景色。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外面灯光,低声道:我妈问我,我们俩什么时候完婚。
闻意一怔。
上次她和陆述白的婚礼被中途打断,后来闻意离开了陆家,跟着陆泽宴走了,这场婚礼一直没办完。
我以为阿姨她不喜欢我。
就你这唯一一个的儿媳妇。陆述白懒懒托腮,含笑道,不喜欢你,她喜欢谁?
闻意勉强笑笑:你没告诉她吗,我们是假订婚吗?
陆述白,虽然我不会和陆泽宴在一起,但我也不会
嘘陆述白用手指抵在唇前,眨了眨眼,演奏开始了。
这家自开店以来一直位于南城西餐厅排名第一,除了可口的菜肴和热情的服务态度,还有老板还请了专业乐队来演奏乐曲,美妙的小提琴声响起,在座的客人闭眼沉醉其中。
闻意被打断了,她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用手扣了扣掌心。
吃完饭,陆述白把闻意送回家。
闻意睡到半夜醒来,外面雷声轰鸣,闻意看着窗户外树影摇曳,雨声顺着窗户流下来。
她捂住胸口,刚刚做了个噩梦,她还有些心悸。
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药吃下去。
此刻她听到外面的一些动静,闻意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
猫眼外面没有人,她刚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门口似乎有一团阴影。
闻意吓了一跳,想了想从墙壁边拿了根木棍,在手里掂了几下,然后又开了一条门缝。
短短一瞬间,闻意脑里闪过很多想法,这片小区治安不算差,隔壁一条街就是派出所。
如果真的是小偷的话,她打算先出其不意给他一棍再报警。
那人似乎没注意到她,闻意提着木棍正要狠狠敲下去。
木棍划破空气,下一刻那人动了动,抬起一张脸。
闻意一怔,手里的动作一顿。
是陆泽宴。
他脸颊染着不正常的红,浑身湿透,看起来是淋了雨。
闻意唤了他一声:陆泽宴?
陆泽宴眼睫颤了颤,他抬起眼看向闻意。
两人对视着,直到陆泽宴开始发抖,甚至打了个喷嚏。
闻意碰了碰他的头,掌下的温度烫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