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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回听得很清楚,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长过耳朵,他捏着被角,咬紧牙关,挤出一声虚弱的“嗯”。
半真半假的柔弱演得入木三分,蒙蔽着贺知安的脑袋瓜,权以为岑云回终于在易感期里褪去僞装变成小白兔,紧接着就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腕。
“陪我一下……”
他只含糊地叫安安,叠声重複了许久,火炉似的将头歪在贺知安手边,无论再听到什麽,都略显固执般摇头。
这很像贺知安刚穿来的那天晚上,岑云回也是这样蹭着他的掌心,哭得梨花带雨。
这下好,扎人心巴儿上了,后悔了,摇头了,无法收场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宁静之中,易感期的热潮般随着空气蔓延,传递着不安分的信号源,但这样暧昧的氛围很快被喷雾的呲水声打断,贺知安攥着一小瓶便携式“空气阻绝剂”,朝着四周一顿狂喷,嘴里还嘀咕:
“岚姐给的这瓶阻绝剂怎麽味道怪怪的,味道怪熟的。”
雾化气体迅速扩散,岑云回失落地躺在被商超盥洗室回购率超高的柠檬香型包裹住的床上,有种天下之大,何处为家的挫败感。
贺知安全然不知他在为道具準备不当而感到懊恼,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破坏了婚姻幸福指数,安慰道:
“岑老师,我们情况不一样,说不定你老婆现在也满世界找回来的办法呢,你们这叫双向奔赴,那个世界里的你不对劲儿了,他肯定也很难过。”
“你难过吗?”
一环扣一环,一答接一问,贺知安坐起来,月光拢在窗纱上,拧成一束,歪斜着罩在他肩上,岑云回看不清他,也烧得没力气仔细看,只觉得贺知安松开他的手走远了。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上,只有半个晃动的影子。
“难过啊。”灯亮起来前,贺知安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什麽别人可以,我不行。”
岑云回悬着的心彻底死透了,费劲地翻了个身,捧哏似的:
“贺知安,你疯了。”
说罢了,贺知安笑得格外大声。
好烂的梗,好扎的心,这寂寞的夜晚,天杀的我老婆到底去哪了。
贺知安拍拍岑云回的胳膊:“空气阻隔剂撑不了太久,刚才我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你带没带抑制剂,我们都打一针?”
针确实该打,不是抑制剂,而是退烧针,但岑云回已经没什麽说话的力气了,任由着贺知安翻箱倒柜地找可能放着医药箱的地方,空气中除了柠檬香氛,木质调的话梅香藏在暗处,异军突起。
岑云回最后的意识告诉自己——
香水,喷多了,确实会出大问题。
*
一般来说,问题的关键抉择时刻,古朴的机械降神,总会充当悬崖勒马劝人向善的转折点,于是当小俞助理顶着半夜又刮起来的凄风苦雨赶到现场时,她瘦小的身躯,宛若神明降临。
懂行的,终于来了。
俞涵文提溜着个小布包,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口罩,郑重其事地说了句开场白:
“贺老师您好,我是岑老师的助理,是个beta。”
beta,ABO世界中最广泛地存在,公司的基石,社会的保障,在这群AO搞来搞去的时候,是谁在发光发热!是谁在充当霸总身边的医生朋友!是谁还能无缝衔接当接盘侠!
是我们,beta!
伟大的,beta!
俞涵文脚趾抠地,恨不得挖出半座云顶天宫,这种大型语擦现场,谁来给她讲讲戏啊。
半小时前,她被一通季岚的电话从酒店床上叫醒,绘声绘色地听对面讲了十分钟原耽小说,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而她作为故事里的NPC,现在要做的,是把她老大,带到医院,打一针写作退烧针读作抑制剂的玩意儿。
“季姐,那你哪?”
小俞掐了把自己的脸,好痛,不是做梦。
季岚那边沉默了很久,呼吸声沉重而迟缓,最终道:
“在搞第四爱。”
“……”
*
深夜时分,临城发热门诊,一大一小黑口罩对立而坐,挂着吊瓶的高大男人娓娓道来,为今晚的魔幻之旅,画上一个句号。
“说真的,头儿,我觉得我也穿越了。”
小俞神情严肃,不断浏览着自己给岑云回发过去的ABO文学,缓缓道:
“一般来说,我这个类别叫穿进ABO世界后我成了我CP的助理,但是现在后我降重,所以找起来比较困难,但是你一定要信我。”
岑云回:“真的吗,那我现在的情况又是怎麽回事?”
小俞思考片刻:
“一觉睡醒之后我老婆失忆了怎麽办,在线等,挺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