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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了动身子,脸颊蹭着毯子往枕头里埋了埋,像是想要逃避光线般只露出了个毛茸茸的发顶。
自己怎麽会睡在这儿?
嗯,睡觉之前我在这着干什麽来着。
贺知安眼神虚焦,呆滞着盯着毯子上看起来暖洋洋的小熊图案,打了个哈欠。
好像在等岑云回。
嘶——
估摸着是岑云回半夜打电话说要回家的杀伤力太大,隔空就拿捏他本就摇摆的小心髒,喝完果啤又开甜酒,抱着平板自炊自饮,还紧张地啃了两袋芒果干。
紧张什麽来着……
贺知安歪着脑袋,正巧瞥见微博弹窗里粉丝群仍旧慷慨激昂的讨论。
首当其沖的还是考公未遂的曲老师:
【你们说贺知安是不是星河老板他亲戚啊,怎麽死活都看不出来有什麽招人喜欢的地方呢,年纪也不小了,他演过啥?】
贺知安眼巴巴愣了一会,有些心酸在。
但宕了机的记忆终于在这一瞬间获得了关键词,重新运作啓动,把他从温暖的被窝踹到了北冰洋,整颗心都透心地凉。
什麽澄清,什麽云安,这对産品的关系就好比那皇上您摸摸臣妾的心还痛不痛,臣妾其实是狐貍变得,但是我看她分明是祥瑞一样的,八竿子打不着嘛!
他鬼鬼祟祟地拉开毛毯,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环顾着四周,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但鞋柜外那双属于岑云回拖鞋却消失不见。
贺知安侦察兵似的又往外拱了拱身子,终于又找到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长款大衣。
敌方已经深入碉堡,是装睡还是起床,这是个问题。
吃一堑长一智,我们还是得吸取上回失败的经验。
贺知安微红着脸,把装睡踢出了思考名单。
在看过互联网双方粉丝杀得片甲不留的兇残,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CP粉的激情澎湃后,这种突然闪现的画面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事态的发展就一如脱缰野马,颠得人仰马翻。
贺知安此一时觉得自己矛盾,彼一刻又觉得岑云回怪胎,两种情绪在脑子里拧成一根麻绳,拽得左右手东奔西走,好悬要从中间劈开,再塑一个两者相容的自己。
他小声的叹气,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样,掀开毛毯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上几口,二楼楼梯上似乎便传出来隐隐得动静。
这一次有了心理準备,但贺知安还是佯装出了一副忽然惊醒的模样,瞪大眼睛咬着水杯壁,在岑云回走过来之前怏怏叫他岑老师。
说实话,他也不太清楚这样子的理由,但总觉得,如果自己对爱豆穿着睡衣在家中晃来晃去这件事习以为常,那才是恐怖如斯。
脆弱的心态隐隐作祟,叫嚣着正主远离生活,贺知安心底阴暗地小人却爬来爬去,呲牙咧嘴这是粉丝入侵正主生活。
更可怕了啊我说。
岑云回穿了身不太常见的无袖卫衣和卫裤,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半湿的,刘海柔顺地伏在额前,中和了他外露的气场,到显得有几分青春洋溢。
贺知安临死还不忘多看了两眼他手臂上肌肉线条,抿着嘴唇想要摸手机。
“我吵到你了?”
岑云回走下来,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样很奇怪吗,要不去换掉好了。”
他擦拭着未干的水渍,指尖画着圈碾开在皮肤上,不时就压出一道红晕。发梢的水滴随着低头的动作“啪嗒”滴在眼角,泪似得滑落下来。
贺知安呼吸凝滞,便见岑云回垂下眼睫,漆黑的瞳仁微微颤动,道:“刚才没有找到睡衣,也还没来得及贴抑制贴,我身上又有味道了吗?”
他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什麽都没闻到:“没有没有,挺好的,就是不常见你这麽穿。”
岑云回拨着有些盖眼的发丝:“怎麽起来了,不舒服了吗?我不敢叫你,还想着要不要也来下面睡。”
他指了指一旁扔在沙发上的被褥枕头,俨然是要来打地铺的节奏。
贺知安差点咬了舌尖:“就是有点口渴,起来喝水的,岑老师你,你不用睡着儿的,我待会就上去!”
楼上好歹还分房,卧室门一锁就是独立空间,现在着架势……
怎麽看怎麽不对劲啊……
他像是佐证般捧起玻璃杯又喝了一口,这才后知后觉温水壶里的水有些甜滋滋。
这好像是蜂蜜水的味道诶。
贺知安狐疑地咂摸着嘴里的味道,心说这是什麽牌子的保温壶,怎麽从早到晚水温还这麽强悍。
他倒是全然没想过究竟是水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直到岑云回都走到跟前了,还在那里研究保温壶上那一串儿蚯蚓似的外国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