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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安嚼着橘子,清爽酸甜的味道压制住了反胃感,让抽动的胃袋暂时恢複安静,岑云回平稳的呼吸声扑在他耳侧,带着些许热意。
他不敢有什麽太大的动作,紧张的几乎没有表情,岑云回还握着他的手,两个人掌心里泛着潮,有些湿热。
贺知安也是在这时忽然发现,原来人能承受的沖击是有阈值的,当沖击值超出这个临界线,预想之中连珠炮似的吐槽发疯满地乱跑,都被连连看似的一键消除。
现在他冷静的可怕,思维清晰地可以精準狙击每一道完形填空的正确答案,然后再一路小跑的给全世界的答题卡踩上一满分的大脚丫。
他清醒冷静克制自持,隐忍不发卧薪尝胆,在这短暂而漫长,黑白无色又色彩缤纷的几秒中里,思想完成了质的蜕变。
简而言之,他升维了。
换句话说,灵魂出窍了。
他就好像是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气球娃娃,木愣愣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岑云回,恨不得赶紧有根儿针朝着自己脑门子来一下。
但针没有,碗口大的漆黑镜头,倒是快戳到了他脸上。
贺知安三魂六魄归位,一张嘴就冒着刚複活脑子还没长好的傻气,伸手去挡岑云回的脸:
“艺人保护哈,岑老师睡着了,睡美人题材要收费观看的。”
摄像大哥冷漠无情工具人的目光穿透镜头散发着死亡射线,听从着耳机里的指令将镜头微微偏移,落在了贺知安的身上。
贺知安越紧张,话就越多,嘴皮子在一片空白的大脑前飞快的跑,语无伦次地都快赶上背贯口:
“岑老师太累了,赶了很长时间的车过来,但是能睡着总比睡不着要强吗,失眠可是件痛苦的事情。不过我们今天要去S镇,听说可以在山上露营,我还从来没试过在山上过夜,感觉轻会很好玩……”
对準他的镜头终于移开,贺知安感天动地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感觉自己就像那个装满了废纸的废话篓子,嚼碎了都说不出一句正经话。
趁着镜头推走,他悄悄伸手,把岑云回马上就要滑下去的脑袋扶好,然后挺直了身子,想让他睡得稍微舒服一些。
什麽人肉靠垫劳苦命,贺知安微微往岑云回那边靠了过去,想要找个更好的支撑点。
总不能推开吧,这麽多人看着呢……
但岑云回睡觉其实很老实,轻易不会发出什麽动静,没打理的发丝蹭着贺知安的脖颈,硬硬地有些刺人。
而他握住贺知安的那只手非但没有因为睡着而松开,反而抓得更紧。
贺知安试了几次,都没有挣脱,索性逆来顺受不再折腾,低下头勾着岑云回的指尖,学着这人之前的样子捏了捏他修长的手指。
他内心腹诽,男人的手有什麽好玩的,一点也不好捏,这家伙之前玩得个什麽劲儿呢
正此时,大巴车一个猛烈的颠簸,整个车身发出了一阵年久失修的“吱扭”,听上去几乎要散架了。
贺知安随着被从座椅上甩了起来,又被安全带拽住,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
枕在他肩头的岑云回也被惯性颠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半合着眼,问道:
“我们还没到吗?”
贺知安摇了摇头,悄悄把自己为非作歹的爪子缩进袖子里,轻声道:
“还没有呢,要是还困的话,岑老师你可以再睡一会。”
岑云回却没说话,仿佛刚才只是呓语一般。
等一行人抵达S镇时,正好赶上太阳落山。
夕阳染红的晚霞静静地躺在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之间,瑰丽而壮阔。
贺知安被枕了一路,胳膊难免有些酸痛,他单手揉着泛酸的肩胛骨,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岑云回的身影在镜头中一闪而过,很快来到他身边。
“在想什麽呢?”
岑云回睡了一觉,总算不那麽困倦,但眼底的青黑却依然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贺知安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这里真的漂亮。”
于是两人并肩站着,仰头驻足在雪山脚下,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正将摄像机架好,捕捉这天边最后的霞光,为第三期录个开场白。
虽说是开场白,但郭必行剑走偏锋,用固定机位,拍摄着他们朝着晚霞与雪山走去的背影。
这些来自都市的身影很快融合进当地的人群之中,像是水溶进水,一时间变得难舍难分。
贺知安有些恍惚,上一次和岑云回这样并肩走在人群里时,两个人全部武装,吃根烤肠都要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吧……
虽然这种小偷似的打扮可以瞒天过海,那也不代表就可以随便乱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