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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回苦笑:“季岚也知道吧,她知道了就代表李成义也知道,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很惊讶,这让我看起来,更像个跳梁小丑了。我其实也知道,这不是什麽大事,没必要死咬不放,看上去跟个怨鬼似的,可是我想不太明白,我做得不够好吗?”
其实他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
贺知安想,岑云回作为一个上位者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声二十四孝。
他不太清楚原主的看法,但如果是他自己,这种“相当不错”所带来的压力会一步一步逼着自己向后退去。
因为贺知安清楚,没有办法做的更好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在逃避,也在患得患失,并且能选择的最优解,是一直逃跑。
如果他有解决的能力,也不会三番五次的选择跳下去。
究竟要跳到什麽地方呢,他估摸着应该是个容纳他阴暗爬行默不作声的地方。
所以,贺知安没有办法洒脱地大手一挥,将所有责任推卸到岑云回身上,然后朝天大喊三声恩断义绝,像所有的江湖游侠,从此隐身山海,逃之夭夭。
他把那句“随你怎麽想”咽了下去,指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抓痕。岑云回目光灼灼得几乎在他身上戳出来两个窟窿,要看清楚着身体里究竟装得是什麽髒心烂肺,可贺知安只能给他看这个——
终于在他身体里爆炸的粉色气球,炸出个空落落的腔体,沉默又茫然。
“对不起。”
半晌,他说。
岑云回从没料到他会道歉,紧蹙的眉心稍稍松动,却不了贺知安很快握住了门把,戒备般拉开一条缝。
于是他也不敢上前了。
“你就当真心错付吧。”
贺知安敞开了门,日头高升,院子里的声音渐渐嘈杂,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在仅仅距离他们一层之隔的地方走走停停,脚步声清晰可闻。
头一次,他主动将这段晦涩的感情暴露在衆人之下,想的却是要结束它。
“今天天气很好,应该不会下雨了。”
*
天气很好,但有郭必行在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像昨天似的瓢泼大雨,但中午时分雨还是下了起来,细如发丝,无声无息。
但索性,有坏事就有好事,被泥石流堵住的山路经过一天一夜的抢修,终于在傍晚时分挖通,但山里情况变化莫测,摄制组也不敢久留,于是决定暂时停止拍摄,等情况缓和,再做打算。
不过网络信号依旧是不太好,嘉宾只能坐着摄制组的车返回城镇,这一来二去,又折腾了半天,等来到S镇上是,天已经彻底的黑透了。
一行人在一家宾馆里暂时落脚,贺知安连上网,手机里的信息井喷般涌出,震得他掌心发麻。
微信里最多的消息是季岚发的,从昨天傍晚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生怕自己就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山里,从此娱乐圈就失去了一颗徐徐落下的新星。
他扒拉着看完,强打起精神回複道:
“已经平安出来啦~现在在镇上,呜呜呜岚姐,没网的日子实在太可怕了,你快点来接我!”
出乎意料的,季岚几乎秒回信息:
“马上,在高速路口。”
贺知安瞪大了眼。
不是,就算昨天从B城开车过来现在也到不了S镇吧!这姐插了翅膀来的?
果然啊,季岚才是这这兵荒马乱爱恨情仇里的唯一真神。
贺知安默默擦泪,顺手将自己的行李箱拎下了楼。
城镇上没有连锁酒店,他们入住的宾馆是家新开的夫妻店,没有雇人,前台收银的是店里的女老板,郭必行估摸着是烟瘾犯了,一面站在门口的雨棚下点烟,一面和老板聊着閑天。
贺知安出电梯时,他们正聊起昨天的泥石流,女老板连连摇头:
“八百年没下过这样的雨,偏偏给你们赶上了,不过还好,要是放在我小时候,这山路一堵,就是要堵半个月的。”
“原来也经常这样?”
郭必行的塑料打火机被风吹灭了,又点,还是没点着,索性咬着烟嘴,干过嘴瘾。
“山里的脾气可摸不準的——欸,这是要走了?”
贺知安点了点头,郭必行闻声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表情略有些吃惊,把嘴里的烟卷一抽,乐道:
“你们俩肚子里憋什麽呢,小岑这才跟我说了一会有人要来接你,你这就要走,?去什麽地方,家里出事了?”
贺知安现在听不得岑云回这几个字,尴尬的搓着指腹,含糊其辞:
“没事,碰巧了。”
郭必行俨然是一副不太信的样子,慢慢将烟收进烟盒里:“昨天就是他大晚上急吼吼的借车,这天黑路滑的,谁敢放心让他自己在山沟沟里开车,实在拗不过我才陪他去的,到最后也没说因为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