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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步走了过去,小羊皮手提包大咧咧扔在地毯上,一边落座,一边笑道: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请我吃饭,现在不怕被狗仔拍了?”
说罢了,她摘下墨镜,笑意吟吟瞥了一眼神情茫然的贺知安:“有事儿求我?”
饶是已经认识这麽多年,贺知安偶尔还是会没法招架季岚连珠炮似的嘴皮子,话多且密,又一针见血。
他略显紧张的搓着指腹,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这要怎麽说,岚姐,我跟岑云回闹了个大的,现在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我该怎麽办,找根儿绳吊死行吗,您把我心肝挖了去赔罪?
但凡他敢开这个口,季岚,季岚她……还真有可能这麽办。
贺知安不太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垂着头,并不敢直视季岚的眼睛:
“我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
季岚道:“你说哪一件?”
“我和岑……”说到这,贺知安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他看着周围的客人,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烫嘴的话在舌尖上迂回片刻,遮掩道:“我失忆的事情。”
季岚愣了愣,下一刻几乎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瞪大了眼睛:
“你想起来了?”
贺知安紧接着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容:
“如果想起来了还好,但是现在我想不起来,什麽人三十多了还会跑到医院,问医生第二性征诊室在什麽地方啊。”
季岚皱起眉:“医生回答你了吗?”
“她建议我看看精神病。”
贺知安吐出一口长气,绷紧的身体略微放松,但仍旧无法彻底释怀:
“我确实应该看看去,因为即便是这样,我也想不起来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哪怕照片就摆在我面前,也没有办法认可,而且……”
而且他还和岑云回说了那样的话。
现在想想,岑云回的每一次欲言又止,每一次躲闪,都不过是再帮自己圆谎。
他为自己用谎言编织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梦境,而岑云回则默默陪在旁边修修补补。
真他妈荒谬啊……
季岚终于叹了口气,缓缓靠在了椅背上:“不要想这些了,现在我问你,什麽是比请我吃饭让我听你哭诉更重要的事情?”
她看着眼眶泛红的贺知安,继续道:
“下周,有一个《来露营吧》嘉宾的团体综艺,就在B市录,但我不能保证他也会到场,你去还是不去。”
无处遁形
一周时间,说快也快,但说漫长,就像缓存到百分之九十七的电影,旋转的光标长久的盘踞在屏幕正中央,迟缓而呆滞的让人想要怒拔网线。
而贺知安的心情俨然比这还糟糕,每天缩在酒店,微博小号全天在线,视奸着所有的岑云回粉丝群组,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些关于他行蹤的蛛丝马迹。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在签售会上被爱豆切了小窗的可怜私生——虽然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他把爱豆切了小窗才对。
而这,才是真正的逆反天罡。
微博广场上,因为他的频繁搜索,岑云回和贺知安两个人的名字就此被大数据绑定,佐以《来露营吧》的官方流量,和四面八方的粉丝路人拉锯战,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乱麻。
随着雪山篇的上映,两人偷跑出去在草原上骑马的片段被营销号广为传播,文艺一点叫“伴随左右”,激进一点的叫“无组织无纪律”,而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保守,已然在账号下开战:
【真行啊,人生地不熟就敢瞎跑,万一出事节目组岂不是还要给贺知安背锅。】
【半夜solo第一人,就封hza为男跑一,PD都跟不上了。】
【男跑一?不应该是男演一吗,三十多装什麽青春萌动,要不是岑影帝提前跟上去了,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emmmm,怜爱岑云回了,之前嘴影帝高反的不也是这位顶流吗,互联网真没有记忆是吧,这都能下嘴磕,吃点好的吧。】
贺知安面无表情地给这些条评论挨个点了赞,背景视频里的他与岑云回正并肩策马,奔驰在草原之上。
现在想想,当时草原之上,岑云回已经给他了明示——或者说,岑云回无数次在暗示他,将他从梦中拽出来,而自己并听不明白,还以为那是和代餐说的玩笑话。
贺知安想到这个,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那些做过的蠢事历历在目,恨不得给自己当头一棒,先杀再埋,死了算逑。
尤其是……信息素……
那些被归类于“信息素勾引”的身体依赖——贺知安看了一眼整齐叠在床边的那件衬衫,在恒温二十三度的室内,脸热得滚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