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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贺知安便把它扔进了储物间,新春已过,便没有什麽要用烟火庆祝的事情,于是便被彻底的遗忘在了犄角旮旯里,彻底的打入冷宫。
索幸,B市一年四季的湿度都不算高,所以当岑云回将烟花从储物间里拿出来时,它仍旧保持着去年被塞进去时的姿态。贺知安在楼下扫除一小片干净的空地,狮子猫跟着扫帚尖打转,扑来跳去,很快肚皮便滚得一团灰。
冬日的风从院中吹过去,干冷地触手抚摸着枝丫,瑟瑟的冬青树响成一片,摇晃苍绿的颈。
贺知安的脸颊埋进马海毛围巾里,拿着烟花棒的手伸的老远,岑云回将他有些发抖的手臂扶稳了,“啪嗒”一声,打火机的火苗舔舐引线,冒出硫磺燃烧的白烟。
“安安。”
在这短暂的瞬间,岑云回叫他的名字,紧接着,银白色的焰火如倒悬的瀑布喷涌而出,贺知安几乎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别别别别叫我,干嘛!”
烟花棒震的掌心发麻,扑簌簌的银星在灰白的天幕中绽放,霎时间变成断断续续的白线,散落在清晨的云雾当中。
岑云回仰头看着天空,看状若飘雪的烟雾在两人头顶腾空又降落,不同于夜晚的瑰丽璀璨,那些烟火被藏在光下,却仍发出震耳的响声。
“没什麽。”他笑起来,将另一只烟火棒点燃,然后握住了贺知安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很凉,捂住在一块,像是两团冰,但又谁都不肯松手,谁也不肯说不,固执牵在一起,十指相扣。
岑云回其实想问,问贺知安是不是想起来了些什麽,但烟火照亮他眼眸的那瞬间,却一时失语。
他回忆起更久前,表白的那个晚上,河畔繁星如坠,亦在他眉眼间蕩起春水。
贺知安见缝插针的回头瞧他,在震耳的爆竹声中撇了撇嘴,眼底却带着几分笑意:
“才怪呢。”
岑云回没有说话,只是牵紧了他的手,交握的掌心终于在冬日里生出暖意,在指尖弥漫。
*
季岚来时,烟花已经放完了大半,只剩下敦实的盒型烟火没有点燃,岑云回和贺知安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人撚着一根儿仙女棒,火星微弱,噼啪的动静却不小。
贺七七胆子小,不老早就跑回了屋,趴在地暖充裕的客厅,睡了个回笼觉。
气氛太纯爱,搞得像俩背着家里谈恋爱的男高,季岚抱着肩膀在门口瞧了一会,觉得自己在车里那两下喇叭白按。
还以为都忧心忡忡严阵以待,结果还挺相濡以沫,不像她,就快从头到脚碎成沫。
她把大门钥匙揣进兜,十分刻意的咳嗽:“天儿不冷啊列位,爱能止痛,还能当暖宝宝?”
贺知安冷不丁探出脑袋瓜,非常狗仗人势:“啊,对。”
言之凿凿,令人憎恨。
季岚白了他一眼:“那就带着你的暖宝宝,跟我去趟公司吧。”
艺人谈恋爱结婚本就是场公关危机,星河不能装死不管,更况且是两个男艺人,一个小老板,一个小老板他对象,闹得太大,容易从头撸到脚。
贺知安签入星河快十年,实际上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合同虽然在这儿,但充其量是挂名旗下,有自己独立的工作室,大部分的行程,都由季岚拍板。
今天正值周末,又临近年节,公司里人却不少,行色匆匆,脚下生风,忙得压根分不清谁是谁,只有贴在会议室门口的福字尴尬的烘托出点节日气氛,衬得灰色调的装潢更加暗沉。
贺知安老实的坐在长桌旁,负责会议细则的工作人员将薄薄两页会议提纲摆在他面前,正式的有些令人心虚。
他悄悄在桌下戳了戳岑云回:“空调是不是有点低,你冷不冷?”
大楼空调冬日恒温27摄氏度,几乎是穿着毛衣都冒汗的程度,岑云回回握他的手:“别紧张。”
贺知安默默在嘴里念叨了两句我叫不紧张,还没察觉出不对味,就有位衣着干练的女性走了进来,没什麽寒暄,径直打开了PPT。
季岚叫了她一声朱老师,她露出个有些疲倦的笑容,很快切入了正题。
“我们团队从今天早上八点发布官宣声明开始,便已经在监控着舆情走向,截止到目前为止,只能说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不理想。”
她点击鼠标,几张微博截图出现,基本囊括了大多数网友对此事的态度,而星河也利用营销号发起了投票,其中不看好两人婚姻的蓝方,占了投票人数的百分之七十三。
这个数字看上去勉强可观,往下一滑,却还有百分之十的人选择弃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