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宴川没有理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了。
所有家具上都蒙着一层防尘布,四面窗帘拉得严实,屋里昏暗中除了成片的浅白色半透明的防尘布,什么都看不到。
他低下头,地板上也落了一层灰,看来这个屋子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了。
余长羽说他没有进来,看来是真的。
余宴川摸索到客厅灯开关,发现屋里早已经拉过闸,所有电器都用不了。
他打开平板前置的手电筒,强光顿时照射出一个明亮的光圈,说是搬进来了一个太阳也不为过。
我的天,余,你在里面干什么?B忽然说。
余宴川正往卧室走:没干什么啊。
从外面看上去像要爆炸了,你要不把手电光往下调一档吧。B说。
余宴川没拉窗帘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谁能想这手电筒威力如此高,他把亮度调低一些,照向窗边的一张桌子,减弱的灯光给屋内平添一丝阴森,还真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了。
桌子上有些课本书籍,总算让这个冰冷的屋子里多一些人味。
他拉开抽屉,里面铺满了各种试卷和草稿纸,余宴川随意扒拉几下,试卷上的姓名栏写的是Lin。
没有什么可用信息,他找的有些不耐烦,对B说:你能不能扫描出来这屋里哪里有电子设备?
B说:还没有开发出这么先进的功能你把摄像头打开给我看看呗!里面情况如何啊?
余宴川不理他,转而去了另一间卧室。
床铺都已经收拾走,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柜子里大多是些没用的杂志,还有角落里几个从首饰上掉落下来的珠子。
虽然房间里的情形说是恐怖片也不为过,但余宴川从一进来就没觉得害怕,此时才算回过神来,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卧室,终于从心底涌上些瘆人来。
看样子他们走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来,这也算是一个废弃旧宅了。
念头一起,余宴川脚底立刻被黏住一样,他站在原地没动,这时候才意识到有B的唠叨是多重要。
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联网的电视,其他的都搬走了,你有办法吗?余宴川问。
B顿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精神百倍地念叨起来:电视有没有接口?你去看看,在电视机后面的地方,有的人习惯把U盘插在那里,说不定会忘了拔。路由器有吗?
没有路由器。余宴川绕回客厅里,一把掀起了电视机的防尘布,用强光照着后面乱七八糟的线路。
灯光下只能看到一片惨白,场面有一丝诡异,余宴川不想在屋子里久留,伸手去摸。
还真让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余宴川把那枚小小的玩意儿从电视机接口处拔下来,又觉得这不像是U盘:有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我插上你看看。
他把这个类U盘插在平板上,屏幕上出现了链接中的字样。
OKOK,是个存储器。B的声音很兴奋,我导出一下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什么?余宴川围着屋子走了一圈。
目前不知道,我需要点时间余,有人给你打电话。B的声音离远了一些,隐约传来了手机铃声,谭羽,接不接?
那个字念栩。余宴川叹了口气,他又搜了一遍沙发,连个纸片都没找出来,你接吧,跟他说我一会儿打回去。
好的。B说着,听上去接起了电话,Hello,我是wait,余!有人来了,有人到了你门口!我的天,是户主吗?穿西装打发胶的男人,你认识吗?
这句话比刚刚脑补的鬼故事还吓人,余宴川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关掉了刺眼的手电筒。
几乎是手电筒灭掉的下一秒,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31章 启程
Beacher的描述非常会找特征点,寥寥数语,余宴川就知道敲门的人是Jeff。
作孽啊,这个时间段的工作狂Jeff居然不在公司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Jeff是在跟踪他,余宴川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耳机里的B还在滔滔不绝:怎么办,我要出手吗?我可以从背后敲晕他,把他塞进后备箱不过我没有驾照,还是得你来开。
导出完毕了吗?余宴川打断他。
没有,文件很大,还需要一分钟左右。B立刻回答。
余宴川直接把耳机摘下来放进口袋里,走过去拉开门。
Jeff?有事吗?他装作一副诧异的模样。
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一身西装革履的Jeff,他的目光越过余宴川落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后又回到他脸上。
居然是余先生。Jeff同样是满脸夸张的惊诧。
余宴川手指勾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父亲的房子,许久没有住人,他让我来看看情况。
其实他都懒得扯谎了,彼此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没必要再装下去。
但他跟谭栩呆在一起太久,也学会了一些装模作样的本事,演起无辜来非常从容。
Jeff倒也没有戳穿,陪着他把这一出心口不一的戏演完:居然是余总的房子。这里以前住的是我的朋友,好多年前搬走了,刚刚看见了屋里有光,以为是遭了贼,特意过来看一眼。
看来这窗帘是真不隔光。
以前的朋友?余宴川漫不经心地靠在门框上,挡住了Jeff的进门路。
他向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子看去,B已经落下了车窗,露出来一个忙碌中神色严肃的侧脸,看来导出仍未结束。
是。Jeff理了理衣领,意味深长地扫过他背在身后的手,既然这样,我就不叨扰了。
不叨扰你敲门干什么。余宴川腹诽了一句,余光瞥见B从窗户内探出脑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请便吧。他在暗处将存储器从平板上拔下来,随手放在了门口鞋柜上。
Jeff没有请便的意思,他等到余宴川从屋子里走出来,才说:我就住在附近,余先生下次再来可以一坐。
余宴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锁好门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背对着Jeff挥了挥手。
B对于电影大片的刺激情节有别样的追求,在完成任务后非要匍匐在后排,装作车上没人的样子。
余宴川坐进驾驶座,把平板丢到后排,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什么情况啊?B用气声问道。
余宴川伸出一只手,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电话。
B连忙把手机递给他:还没挂。
余宴川在拐弯离开的前一刻回头看了一眼,Jeff已经没了人影。
喂?
谭栩嘲讽的声音响起:你跟谁在打游击战呢?
一个小弟弟。余宴川说,怎么打电话来了,终于醒酒了?
废话,你问我的律师私闯民宅算不算犯法,不就是为了借他的口让我知道吗?发现什么了?谭栩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又问,哪个小弟弟,出差一礼拜又有个弟弟了?
余宴川避重就轻:就发现了一个储存卡,其他的都搬空了,小弟弟正在破译。
他听到后排敲着电脑的B小声说:我不是小弟弟。
谭栩沉吟片刻,却问了个有些莫名的问题:有没有发现什么与我相关的内容?
与你相关?余宴川愣了一下,这个存储器出现的地方是高二之前的林予的家里,这个时间点下的林予应当还不认识谭栩。
在余宴川的认知里,林予之所以和谭栩走得近,只是为了借助谭栩的身份接近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