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Jeff恢复了工作中的机器人状态,应答利落,答完就走。
门一关上,余宴川立刻站到谭栩面前,准备继续被打断的未竟事业。
他脚还没站定,谭栩的手机嗡嗡响起来。
余宴川快要被折磨得没脾气,看来这间屋子的风水就不适合搞什么情情爱爱。
回家再说吧。谭栩笑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居然是谭鸣。
接吧,八百年不给你打一次电话的好哥哥,可别错过了。余宴川再次靠在了办公桌上,熊熊燃烧的火苗已经被浇灭,连一缕烟都不剩。
谭栩按下接听:喂?他在开免提?
他瞥了眼余宴川,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点开免提:他说有话要跟你讲。
都在?谭鸣的声音透过扬声器有些失真,但依旧沉稳冷静,一听就仿佛在眼前浮现出了那张挂着金丝眼镜的扑克牌脸。
余宴川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一些。
电话中的谭鸣用汇报工作的口吻说:余家最近有动作,余长羽背着余总干了不少事,应该是在逐步收权。
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
余宴川和谭栩对视一下,问道:你怎么一天到晚盯着我家看,你自己没有酒店要管吗?
电话里短暂的安静后,谭鸣说:我之前和你说过,安城商界近年变动太大,你只要坐稳少爷位置,谭家也算多一条退路,但你要是被余长羽踢出局了,我不会搭手帮你。
余宴川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对余长羽持否定态度,好像认准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无缘无故,谭鸣的消息路子广,当初特意提点让他飞曼城一趟,说不定就是捕风捉影知道了什么信儿。
还能是什么事,林予接近谭栩的过程细究起来非常刻意,又是转专业又是进学生会,只怕谭鸣是知道余长羽拿他弟弟当模板写邮件诈骗这事情了。
谭鸣继续说:还有,你的分公司你上点心,财务有人在和HR谈恋爱,调走。
你他妈的连我的公司里谁在谈恋爱都知道?余宴川大骂道。
谭鸣似乎是被这粗鄙的语言噎到了,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那边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余宴川回呛他:你不知道吗?
那个私生弟弟,你爸要认回来分财产吗?谭鸣问。
跟他吵架果然没意思,像一拳打在空气中,余宴川叹了口气:不知道,估计不会。
谭鸣说:好的。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
谭栩硬生生是连一句话都没插上,他对着跳转到首页的手机愣了愣,才说:你们两个就一起喝过一次咖啡,怎么喝出这么多人生忠告?
就几句而已。余宴川一抬腿,脚踩在他两腿间的椅子上,我去打印一些资料,印完就回家。
嗯。
余宴川没有动,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不是该走了?明天带你去海边转转吧。
谭栩答应了。
从他到曼城的第一天开始,余宴川经常提起要带他去海边这件事,但因为始终抽不出空,只好无限期拖延下去。
如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总算有心情能出去转转了。
谭栩再次对余宴川的预判出现偏差,他本以为会是什么烛光晚餐、海浪红酒,结果没想到大早上四点多就被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困得要命,被余宴川收拾一番扔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奔着快速公路而去。
谭栩打开了车窗,晨风灌入车内,吹得他神志清醒一些。
我们去看日出吗?
嗯。余宴川按开了车内音响。
天色蒙蒙灰暗,公路之上平坦空荡,道路尽头的地平线亮着一抹浅光,将交际处的天空染上一层红色霞光。
金红渲染至深紫再渐入黑,丝丝缕缕的云层透出片片浅灰阴影,为日出铺出一片情绪饱胀的朝霞。
这辆独行于公路上的车响起节奏轻缓的音乐,四面车窗大开,与逐渐爬上天幕的霞光一同唤醒沿途风景。
余宴川等到心情放松得差不多,慢慢关上窗,将呼啸的风声阻隔在外。
好了,到吵架环节了。他从后视镜里扫了眼谭栩,为了防止吵完不欢而散,所以我把这个环节放在了看日出前面。
你谭栩气笑了,很有自知之明。
但他却不自觉松了口气。
不怕吵架,怕的是有人拒绝沟通,只要两个人都奔着解决问题而去,偶尔吵一吵也不算大事。
我先说,我还没对未来做具体打算。余宴川说,但今年起码到年尾都不会回安城。我昨天想了想,如果你出国读书,我就来分公司,你要是留在安城,我就回去。
听上去很美好,但谭栩知道他想要的不是一味的迁就。
你不要迁就我,你自己想想你要做什么,是以后自己管分公司,长留在这边,还是回安城发展。谭栩说。
这话真是和半年前他们吵那一架一模一样,余宴川叹了口气:我没有强烈的要做什么的欲求,对我来说,过得自在才是我想要的,我并不是迁就。
他说完,又对这番话做了个总结:咱俩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你是目的为导向,我是心情为导向。你是自我掌管身体,我是本我掌管身体,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吧?
谭栩脑瓜有点泛疼,但比上次吵架时好多了。
仍然感觉在鸡同鸭讲,可他这次居然能够理解余宴川的想法了。
看来同居真的是增进彼此了解的重要途径。
第42章 沙滩
我知道你的意思,谭栩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薄荷糖,撕开包装塞到嘴里,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可以来去自如,想在哪里发展就在哪里发展,但是几年后你想过没有?
余宴川松了松油门:我想过,也许是我们的出发点相反吧,对你来说一切都是从后向前倒推,比如你想要一段白头偕老的感情,就在感情的最开始、在现在斩除掉所有可能会阻挡目标实现的因素。再或者是事业的发展,你读研、留学,也是为了实现接手公司的目标,对吧?
他看到谭栩没有反驳,便继续说:但我的生活是从前往后推,是顺其自然、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留学的话我就在分公司干几年,你如果回安城,那我就直接回去经营花店,这些选择对我来说都一样,没差。
谭栩斜斜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从后视镜里看他,舌尖裹着薄荷糖转了几圈。
就在余宴川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忽然说:但我会觉得是我耽误了你。
为什么?
谭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不比余长羽差,你可以做得很好、走得很高,如果你选择走哪条路只是因为我在哪里,挺不值的。
这是谭栩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余宴川说不吃惊都是假的。
他握着方向盘,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来:为什么要这样想?值不值是我说了算,选择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又没失去什么。放手不管公司只是因为我懒得管,开花店也是因为我愿意你倒是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我真放弃什么我想做的。
谭栩闻言,侧过脸瞪着他。
余宴川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把我当金丝雀,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觉得是迁就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是我乐意而已。什么时候遇上了不乐意的事情,我会跟你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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