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苍柏 作者:三不足
第70节
说书人和听书人一定想不到故事中的两位主角正和他们坐在一起。
“您觉得他讲的如何?”单柏转着手中的空杯,淡笑道。
“原来那次你大闹飞云城不仅拆了赌坊还烧了妓院?嗯,妓院……”
“诶,父亲……我就觉得这个说书的讲的不怎么样,怎么连这点事都抖出来了——词不成词,律不成律。倒是把这点事描得详细。”单柏有些气闷。
“你看大家都很爱听。”
“颜儿,颜儿!我错了好不好,是爹错了!”单相权和单柏的耳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
单柏一个激灵,是云万生。
只见花颜冷着脸从二楼的扶梯走下,径直出了茶楼。云万生一脸无奈的在后面追着,凤煌当然在一旁奚落云万生。
“让你又欠债吃花酒,哼,这次别想让我帮你求情。”
师叔还活着,依旧很不着调的活着,活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云万生等人没注意到听书的那群里人有单柏和单相权,奔出茶楼很快就不见了。单柏直直看着云万生消失的方向,眼中流波滚动。
感到单柏的手在颤动,单相权立起眉毛道:“他乡遇故知,很高兴吧?”
单柏猛然回过头看单相权,原来单相权不止会吃白世奇的醋还会吃云万生的醋。
“再看你就去找他吧。”单相权别过了头。
“不看,儿子不看。”单柏用手捂住眼睛。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满堂喝彩。话锋一转,说书人开始讲起了单弘。
这一年来,单相权和单柏游走四方,也听到了一些有关单弘的传言。如今的单弘已经是天下知名的名医了,不仅如此,他还一统了西南武林,如今是西南武林的盟主。
“弘弟准备下个月在西南道召开武林大会么?”说书人的话让单柏有些惊喜。
满堂再度喝彩,大单天子传已经讲完了。
“看样子是。”单相权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柏儿,咱们走。再晚一些,就赶不及天黑前上山了。”
“嗯。”
……
几天前的雪还没消融,山间小路被洁白的雪覆盖,一个脚印都没有。偶尔有一两只小鹿从树影后蹦跶哒的闪过,欢快的消失在林间深处。
“我们先不回宫了。”单相权偏头温和看着身侧的单柏,做好了这个决定。
“嗯?不是说要回去过年么?”
“咱们去西南道参加那个什么武林大会去。正好看看弘儿,陪他一起过节。好像聂安兆炎他们也是在那边,顺便看看他们,你那个父亲不是也在那……”
“啊,父亲!”单柏拉长声喊了一句,似乎对单相权总是时不时的提起白世奇这个‘父亲’的事情非常苦恼。
“哈哈,喊上他们一起,陪咱们三父子过节。”
“或许还能遇上师叔和花颜!”团圆的景象已经让单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了。
“哼,我可不想看见他。”单相权瞪了单柏一眼。
单柏赶紧捂住嘴边,道:“不提他!”见单相权笑了,单柏松开单相权的手,往前跑了几步,那抹淡青色在雪白的苍莽间格外引人。
“柏儿,你慢点,别摔着。”单相权笑着摇摇头,对单柏偶尔的孩子气一点办法也没有。也许带他出来真是对的,在宫中根本看不到这样的单柏。
“父亲,您看!”单柏像是变戏法一样,双手一扬,白雪从树梢地面慢慢飞起,围绕着单柏的身子不断飞转舞动,淡青斗篷拉风而起,鬓发飞扬,单柏英俊的脸在纯洁的雪花间更显得俊朗动人。
单相权挥袖而笑,慢慢走到单柏身边。阔袖一挥,天地间瞬时雪花蹁跹,竟像下起了大雪一样。
漫天雪花随风滚卷,绵延而下,覆彻天地……
单相权没想到单柏竟高兴得呆住了,转身看着单柏,笑了起来:“柏儿,走吧。”
“父亲,您的武功又ji,ng进了!”
单相权笑而不言。
鹅毛似的雪花飘卷翻滚,遮住莽莽苍翠,龙图霸业,红尘紫陌,似乎都随着这漫天的飞雪落入尘埃。
轻歌歇处,斜阳日暮;红霞断彩,映彻苍茫,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此刻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淡青深紫色的并肩身影逐渐消失在白皑深处,渐行渐远,渐无踪。寂静山谷中,只余二人爽朗的笑声不停回荡……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3=
感谢一直以来追文留评的大大们,乃们的留言一直是我的动力,不论长短每一条几乎都认真的看过好几遍,再次鞠躬感谢=3=
捂脸,这文断更了大半年,实在对不起从一开始就追文的大大了~~~总懒得动脑子变换各种修饰,所以文字什么的粗糙了一些,以后会慢慢磨练文笔的。感情什么的貌似也狗血了一些,嗯,我好像挺喜欢狗血的【喂!】,也许过些年就会好了吧【咳】……啦啦,希望今后能写出被大家喜欢的文文=3=
一直想修一下前面的文貌似标点符号有不是太规矩的地方,不过还是算了,反正都完结了。于是,番外什么的大概在酝酿=3=
番外三 温暖如春
天华城位于西南道正中,原本是羌国都城,自古繁华。后来羌为单所灭,羌国所有地界全部归入了大单的版图。正义盟就位于这天华城中,单弘是西南的武林盟主也是正义盟盟主,所以武林大会就在这座天华城中召开了。天南地北的武林客依约聚集在此参加大会,天华城自是比以往还要热闹。临近除夕,街市更加热闹非凡,彩灯映昼,交映成辉。
单相权和单柏随着滚动的人流拥挤在闹市街头。
银蟾流光,疏星散淡。
单柏知道单相权向来不喜热闹,为何偏偏这次要带着他到街上转悠,还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让单柏无法理解的是,武林大会已经召开三天了,单相权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大会是单弘主持的,每场比试过后,单弘会亲自点评一番,而最后的赢家则会直接挑战单弘,这样重要的大会,单相权理应去观看,这不仅是为了一睹爱子风采,更是给予爱子肯定的最好机会。单柏知道单弘心里一定非常渴望单相权去观看这场盛会,渴望让父亲看到他是如何点评天下各派武功,又是如何赢了大会最终的胜利者。
单柏还记得他和单相权第一天到正义盟找到单弘时的场景。 单弘当时正指点门人练功,一丝不苟的严厉模样很有几分单相权的威仪霸气。门人们似乎都很敬畏这位年轻的盟主,竭尽全力都想在盟主面前一展拳脚好好表现。 单弘当然没想到单相权会亲自来看他,看到单相权的那瞬间,单弘惊喜得愣了好久,还是单柏上前拍他的肩才将他唤醒过来的。
随后,单弘一直责备自己的不孝,一年不归,以致让父亲不远万里亲自来看他,这实在是有悖孝道,不可原谅。 几天来,单弘不仅没吃好饭,觉也睡不好。人瘦了不少,黑眼圈也相当重。大会召开期间,单相权不是闭门不出写字看书,就是带着单柏上街游玩,好似全然不在乎单弘的一切。
这让单弘很伤心,可他将这份情绪藏得很好,并没影响盛会的召开,应酬各路人马也是游刃有余。 每次单相权和单柏游玩回去,不管多晚,单弘都会在门口等着,然后亲自伺候单相权换洗睡下后才离开。每次看到单相权避开他主持的盛会带单柏出去玩并给单柏买回各种稀奇古怪的民间玩意时,单弘眼底都是一片黯淡。
抱着一大堆东西跟在单相权身后,单柏有些不解道:“父亲,咱们真的不快些回去么,今天是最后一场了,弘弟会和那位胜利者比试,这才是大会的压场赛,那些武林客大多是为了最后这场比试才纷纷赶来这里的,您真的不去看么?弘弟他很希望……”
“柏儿,河边好像有放灯的,我们过去看看。”
见单相权对武林大会的事毫无兴致,单柏撇撇嘴,不敢再多言,跟着单相权来到河边。
“老伯,给我们来两盏灯。”单柏走过去,问卖灯的老人买了两盏灯。单柏和单相权虽着便衣,可仪态不凡,老人知道二人绝非普通百姓,特意挑了两盏别致ji,ng美的递给单柏。摊子边有桌案,放着笔墨,专供客人在灯上的牛皮纸写字许愿所用。
老人殷勤的将笔蘸好墨,各自一只递给二人,然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写什么好呢?”单柏看向单相权,向他征求意见。
“随你高兴罢。”单相权淡淡承了一句,转过身,提笔在灯上写下几行字。
单相权背对着单柏,单柏不知他写了些什么,踮起脚尖细目看去。单相权好像知道他会在后面偷看,快速写完,将灯放了下去。
单柏没想到单相权这么快就将灯放了下去,懊丧的垂下头,拿笔在纸上凌空比划,也不写字。单柏苦恼沮丧的样子自然没逃出单相权的眼睛,可他好像不着急单柏似的,只盯着越来越远的冰灯,凝眉注视。
“社稷安康,阖家欢乐?”
单相权不接单柏的问话,注视着已经成了红点的小灯,一动不动的站着。
单柏见单相权不理睬他,自讨没趣似的低下头,快速写下:愿社稷安康、百姓安乐,阖家欢乐、岁岁团圆。见单相权还是没注意他,单柏转过灯,在另一面上提笔写道:愿父亲长命百岁、时时欢笑。我与父亲,朝岁相伴,永不相离。
吹干墨迹,单柏将灯放了下去。
见单柏的灯也漂远了,单相权方道:“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单柏小步跟在单相权身边,总是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单柏别扭的样子让单相权很不舒服。
“没什么。”
“说。”
“嗯……就是没什么。”
单相权顿住脚步,看着单柏,声音融入寒冬的y冷中,“对你好几天,你就不懂规矩了?”
单柏咬咬嘴唇,赶紧恭敬站好,敛下神色道:“回父亲话,儿子没什么想说的。”
“不想说就永远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