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关系,蜜娘跟他娶的媳妇之前关系不错,来漠北后住同一个毡包吃一锅饭的。怎么说起了他?他跟你提过我?巴虎又坐回椅子上。
是提起过,那是个眼睛尖的,知道攀关系,要不是他知道巴虎的性子,还真以为巴虎有个异性兄弟。
他入了县令大人的眼,如今虽还住在我府上,但没给文寅办事了,救济院那边是他在管,有风吹草动直接绕过我把信递到县令大人桌上。扈县丞摸着摔破了个口的杯盖,这个茶杯是一套,摔破一个其他就不会在用了。就像他,在祭敖包的祭品被人偷盗事发后,他在县令大人面前留了个不中用的印象,之后他就被挤兑,官府里很多事他都插不上手。
有人也借机爬上去了。
你会借这个机会调任吗?巴虎问。
调任?如果可能的话,他是想坐上临山县令的位置,天高皇帝远,他没人脉又没丰厚的家业打点,肯定是窝在临山这个边角当土皇帝自在。
不清楚,不管我调不调走,官府里有你说得上话的人,你以后都不会吃亏。不过钟齐是个心黑嘴大的主儿,要劳他办事少不了打点。
巴虎回去把听到的消息给蜜娘说了,蜜娘全然不放在心上,我看在官府没关系也过得好好的,我嫁给你快两年了,也没见你求扈县丞办过什么事,我们就老老实实的放牧,又惹不到谁。再说扈县丞他是升官调走的,又不是被抄家了,有他在上面镇着,等闲也不会招惹我们。不用去捧钟齐的臭脚,别说他只管着救济院的事,连身官服都没有。
我们不跟他交恶就行了。蜜娘说。
巴虎听了笑,说扈县丞听到她的话肯定高兴,说的像是升官调任已经铁板钉钉了。
高不高兴跟她无关,蜜娘看了眼天上的日头,才二月份,隔三差五就要晴一天,她种的菜都吃不过来了,一茬又一茬,密密麻麻的。家里还只有她一个喜欢吃素的,巴虎跟艾吉玛有鱼有肉绝不会多挟一筷头的青菜。
我估摸着三月份就要开化,今年要比去年提早去临山。
这才是正常,去年是大寒,你来漠北的那年我们不到四月份就开始搬家迁徙,赶在牛群生牛犊前抵达临山。巴虎去后院扛了截阴干的白桦树过来,拿了斧头锯条出来给蜜娘做蜂箱。
今年要加几个蜂箱?
最少十个,等到临山我分箱都要再分四个出来。草原上太适合放蜂了,不愁花源,就是一年只能收一茬,想要量多只能扩大蜂箱。
到了羊奶水最多的时候,巴虎又去救济院雇了八个挤奶工回来,有了挤奶的,朝宝和希吉尔他们就能腾出手打酥油。从二月到三月,往年最忙最累的时候,巴虎反倒在家里捣鼓蜂箱和他两个娃的木床。
孩子大了,年前还能再睡个娃的木床也开始显挤了。
今年打木床,明年还要打木床。蜜娘坐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的时候调侃。
怎么就还打木床了?明年都两岁了,能走能跑的,还让我俩抬着去放羊啊?
孩子大了该分床了,难道去了临山我俩睡木床上,其其格和吉雅打地铺睡毛毡上?睡毡包的时候是有木床的,木床能拆能卸,转场的时候拆了绑车顶上带走。
说的也是,巴虎有些泄气,他扔下手里的木头,他做烦了,想着还是去买吧,他木匠活儿不好,配不上他的两个崽。
卖牛肉了嘞,小阿嫂买不买牛肉?
蜜娘听到外面的叫卖声,忙朝外喊了一声,抓了一个银角子往外跑,我买十斤牛肉。她刚出去就看离她家不远的地方站了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男人牵了匹马,见她出来走上前问:请问这可是巴虎家?
来人跟巴虎长得有些像,尤其是眼睛,眼型几乎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巴虎,有客人来了。她也不急着买肉了,引着男人往家走,你是?
我是他小叔,你是蜜娘吧,我听你婆婆经常提起你。赛罕打量着巴虎的房子,跟族宅一比,着实寒酸。
蜜娘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往他身下瞄,见巴虎出来,她转身出去买牛肉,小叔屋里坐,我去买些牛肉,晌午在家吃饭。
你忙你的,不用招待我。赛罕温和地笑笑。
蜜娘买牛肉回来,就见巴虎跟他小叔在外边的雪地里站着,看样子两人都不太痛快。她早上发了面,本来是要蒸包子的,现在来了客再蒸包子就有些敷衍。她捞出来两条鱼解冻,又打了牛肉准备做锅子,剩下的还有坨里脊肉,切成条用姜片和葱段花椒腌着,揉了黄油到面团里擀成面片,在铁板上烙熟,牛里脊做成酱肉条,吃饭的时候和青菜包在面皮里。
这是巴虎唯一接受的多吃素菜的方式。
吃饭的时候赛罕好话不断,一个劲夸蜜娘的厨艺好,可惜你跟巴虎不在茂县住,不然小叔可有口福了。
小叔得空了也能过来,你来了我就给你做。她才不稀罕住到茂县去,那不是自找麻烦。
赛罕一噎,扫了她两眼,没了吃饭的胃口。饭后还想再跟巴虎说话,见他臭着脸不搭理,只好抱抱孩子留了两个金项圈离开了。
饭前你跟你小叔在外面说啥了?你整顿饭都板着脸。
巴虎皱紧了眉头,语带不耐烦,说是族里在争论下任族长的事,他想让我回去接任,说他肯定是支持我的。屁话,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出来放屁?我没搭理他,说他们怎么闹去,懒得掺和他们的事。
不是,你爹病了?你爹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开始考虑下任族长了?还闹到明面上来了?蜜娘不理解。
也对啊,他爹才四十出头,耳不聋眼不花,族里的人怎么都不该在这时候讨论下任族长的事,他阿爷都是到了六十多岁才把人给定下来,死了之后才交的权。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一百零三章
这事巴虎没想明白, 也来不及想明白,因为两个娃不舒服,白里夜里都闹人。二月份的时候其其格和吉雅下牙根冒出了个小尖尖, 醒着的时候就拿手去抠,宝音阿奶说娃发牙了痒, 让蜜娘每天用淘米水轻轻擦擦。到了三月的时候, 牙尖尖长的有米粒大了,又在旁边冒出了一个,咬手指咬的口水横流,又不止痒, 听故事也不管用了,只要醒了就只要爹娘抱。
蜜娘,我咋觉得其其格和吉雅身上有些发热?不会是昨晚上哭出了汗凉着了吧?巴虎抱着两个孩子在厢房里打转,探出头喊灶房里忙着的人。孩子大了,只有他能一下抱起两个, 每逢做饭都是他哄孩子,蜜娘进灶房。
我看看。蜜娘洗了手进屋,抱住蔫头巴脑的小丫头, 抬起她的头贴上额头, 是有些热。
穿上衣裳,咱们给抱到药堂里先问问,不行再去茂县。他们这儿只有个卖成药的蒙大夫, 不会看病, 但也比一般人懂得多。
到了药堂,大夫一听是发牙了, 伸出来的手又垂了下去, 小奶娃长牙的时候就会时不时的发热, 你们也不用大老远去茂县看大夫,去了也不会给拿药扎针。回去了用热水给两个娃擦擦身,熬几天就好了。
所有的小孩都这样?巴虎追问。
都这样,你们小时候也是。
听蒙大夫这么说,巴虎跟蜜娘放心多了,抱了包裹严实的孩子慢吞吞走在冻严实的雪地里,一趔一滑的,大人走得艰难,怀里的娃娃倒是难得露了笑,咯咯声飘荡在白茫茫的雪原上。
巴虎低头看眯着眼的大丫头,专门往结了冰的地方走,故意滑了两脚,她又笑眯了眼。
多在外面绕一会儿再回去。他转头对蜜娘说。
蜜娘没意见,反正孩子也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回去了也放不下身,这几天她跟巴虎把卧房跟厢房的地面都要踏下去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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