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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株被移植的幼苗(1 / 2)

我推开家门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在门前的石阶上,母亲还没从地里回来。从前这个时候,我总能扛着锄头去地里接她,如今她一个人要忙到天黑才能收工。

宋影影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多想跟着她一走了之,逃离这片让我窒息的土地。饭桌上,母亲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粗糙,新结的痂和旧年的茧交错着,像干涸的田地里龟裂的纹路。

“妈,你去过广东吗?”我的声音在碗筷碰撞声中显得突兀。

母亲停下筷子,嘴角还沾着饭粒:“你妈这辈子最远就到过县城,还指望着你以后出息了,带我去坐回飞机哩。”她说着又往我碗里夹了块腊肉,油星子在碗里漾开一圈圈波纹。

我用力扒饭,喉结滚动得生疼,直到尝不出米粒和泪水的区别。那一刻我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困在这方寸之间的黄土地里。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把存下的零钱小心地塞进贴身的衣兜。临走前,站在堂屋里环顾四周——掉了漆的八仙桌、褪色的年画、灶台上积着油垢的煤油灯。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这些,会是什么光景。

宋影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我,晨露打湿了她的帆布鞋。我们相视一笑,谁都没说“你来了”或是"

“我知道你会来”这样的话,仿佛这场出走早已在冥冥中注定。

班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扬起的尘土扑打着车窗。转乘的客车散发着浓重的汽油味,五个小时的车程让我胃里翻江倒海。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攥着宋影影递来的塑料袋,每一次颠簸都引发一阵剧烈的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早上没吃东西吧?”她温热的手掌在我后背轻轻摩挲。见我摇头,她从背包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包子,葱花混着肉香飘出来。

我虚弱地摆手,她却固执地掰开半个:“多少垫一口,空着肚子更难受。”

下车以后,宋影影拽着我的胳膊穿过嘈杂的人群,我的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虚浮。在候车大厅角落,她将行李堆在我脚边:“看好东西,我去买票。”她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攒动的人头中。

我抱紧双膝,额头抵在膝盖上。四周陌生的方言、刺鼻的汗味、婴儿的啼哭,全都混作一团。突然意识到,此刻除了宋影影,我在这世上竟再无依靠。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硬座,”宋影影气喘吁吁地回来,扬了扬手中皱巴巴的车票,“还得等两小时。”我们肩并肩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四周是堆成小山的编织袋、打着补丁的行李箱,还有用麻绳捆着的铺盖卷。

“盒饭——热乎的盒饭——”小贩的吆喝穿透喧嚣。我们这才想起已经大半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我们狼吞虎咽地扒着盒饭,米粒粘在嘴角也顾不上擦,相视一笑时,竟忘了刚才的狼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我们多天真啊,以为只要熬过这趟绿皮火车,广东的霓虹就会为我们亮起,仿佛所有的苦难都会在抵达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

车厢里比想象中还要拥挤。我们拖着行李在过道里艰难挪动,每一步都要跨过横七竖八的腿和鼓胀的蛇皮袋。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混在一起,像一堵有形的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这儿了。”宋影影指了指两个勉强能塞下半个屁股的座位边缘。我们像两件被硬塞进来的行李,紧紧贴着彼此。对面坐着个满脸油光的男人,正用指甲剔着牙缝里的肉屑,时不时往地上吐一口痰。

火车开动时,我的胃又开始翻腾。这次不是因为晕车,而是前排一个婴儿持续不断的啼哭。那哭声尖锐得像铁丝刮擦耳膜,孩子的母亲却只是机械地拍打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要开十几个小时。”宋影影凑到我耳边说,她的嘴唇干裂起皮,“乘务员说前面有段铁轨被雨水泡坏了,可能会更久。”

我望着狭窄的硬座,难以想象要怎么蜷缩着入睡。宋影影噗嗤笑了,凑到我耳边说:“笨蛋,我抱着你睡啊。”她呼出的热气让我耳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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