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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她愣怔了好一会,连握住杯子的手都不禁小幅度哆嗦起来,良久她脸上的惊愕不再显现,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淡淡口吻:“他死了纯属自作自受,怎麽你们一个个都要把罪归到自己身上。他干的那些龌龊事那个不该让他千刀万剐下地狱,你们一个个同情这个畜生干什麽。他罪有应得,早该死了。”

她冰冷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亲情。

或是察觉了旁人的不解,她又放下茶杯,解释道:“知道我为什麽叫路留生吗?初听应该觉得是一个家里人很爱自己起的名吧,但其实不是,留生留的是我哥哥的命,我一个误生下来的人在我家里是个奴婢的命,要把哥哥当皇上一样毕恭毕敬地对待,以后长大赚的钱全要贡献给他,你说这一家子是不是有病,还他妈是皇上我呸,一个瓜子都不会磕的废物,光长身子脑子都发霉了……”

她后面越骂越起劲,好像所有的怨气在此刻像海水一般彙聚一起波涛汹涌而上。

“如果没什麽事我先走了,好好学习,我们班的大学霸。”

“哪里哪里”,他挠了挠头,许是反应过来,连忙叫住对方,“你不回学校了吗?快一个月了?”

“那不显而易见吗?”

“你家长……”

“对,他们不供我了,我哥死了,我便没什麽可利用的了,所以我被抛弃了,”她漠然道,“放心吧,等我自己攒完学费,一定回来做你们的学妹。”

她扬了一个不服输的笑容,拉开玻璃门大跨步走出去,自信从容的步伐仿佛背后抛下的是困住自己的牢笼,她不再是笼中鸟,笼中鸟也只是她未来明媚人生不值得提的过去。

齐淌原注视着太阳底下的人影,鼻子一痒,埋下头去,良久失了魂。

表面看起来懦弱服软的人远远比自己拥有更强大的内心,他们早已挣脱枷锁,驶向梦的远方,唯独自己依旧作茧自缚,背道而驰。

真不能以貌取人呢。

夏日的热浪烘烤着大地,汗水涔涔的运动员在跑道上热着身,等待裁判发枪。

前一个月的骚乱在繁杂的学业和快节奏的生活下悄然散场,他害怕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好像一切都恢複了原状。

其实并不然,齐淌原在慢慢地隔绝他人,孑然一身渐行渐远。

看台上学生吃零食玩手机,突然发生爆鸣声时就擡起头望向赛场拍手掌,一阵阵的骚动下齐淌原歪着头靠在严罕许肩上。

起初学校要求运动会时候学生按班级单位落座,但后来现场秩序乱得不成样,校领导只好让那些志愿者别管学生了。

齐淌原跟着班级进赛场时,从严罕许他们班经过,偶然听见了他们班男生的吐槽。

“那个谁,严罕许,天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他的,刚刚我让他把我板凳给我递一下,你猜怎麽着?他竟然不理我!妈的搞的他是谁啊。学习好又怎样,人品差得照样是人渣!”

“你跟那人计较干什麽,估计从小班退出来也是被他们班排挤了受不了,他肯定也没想到他进了小班咱也没给他好脸色……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真他妈对……”

“……”

林宕戈碰了碰视线飘离的齐淌原,咬着棒棒糖:“你干嘛子呢?发现美女了?哪呢?”

“你面前,我,行了吧。”他白了眼,悄悄从队伍右边的老班眼皮子溜过。

他偷偷迁移到严罕许身后,想着怎麽偷袭他时,悬在半空的手被人从前面拽了过去,他身子一晃险些转进严罕许的怀里,他脚尖一退,往后移了一小步,酒窝一凹:“嘿,严罕许,这回不打扰你学习吧?”

“嗯。”他点了点头,拎过齐淌原手里的一大袋杂物。

“装的什麽?”

“零食,帽子,手机,眼罩,耳机,还有几本推理小说……”他不好意思地看向严罕许有些被勒红的手指,发觉自己带的东西太多了。

“带的挺多。”

“放心,分你一半。”他背着手,接过严罕手里的资料。

“你们清北班那麽卷吗?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还在刷题?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真的很气人,比我们聪明还比我们努力,这要不要人活了?”

他点了点头,慢下脚步,跟齐淌原并肩。

齐淌原拉着他一会儿去看跳高一会儿去看跳远,有时候甚至帮别人代一会志愿者,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亢奋地扬着多动症的旗帜。

“坐会吧。”

他们坐在看台下面的阴影里,齐淌原喝着从林宕戈手里抢来的果茶,喝完一口便佯装无意地靠在严罕许肩膀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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