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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仔细地查看卷子的每一处,紧接着一笔一画,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虞听晚收回视线,不为人所知的喜悦和惊讶在她的心中压缩成一个个小烟花,呲啦呲啦地放着花。
她拔下笔帽,套在笔上,答了一会儿卷子,眼神又不由自主地往沈幼宜那里偏去。
一个小纸团巧妙地避开了监考老师的视线,打在了沈幼宜的后背,但沈幼宜没有回头。
随后,又有几个小纸团飞跃障碍,砸在了沈幼宜的脖子上又滚落下去掉到了沈幼宜的脚边。
虞听晚见到这一幕,烟花啪地炸开,炽热的灰烫得她心里也燃起一团火。
她眉头皱起,手攥紧笔,悄悄用余光去追蹤纸团飞来的方向。
向沈幼宜扔纸团的那个人是一个染着绿毛的女孩,表情不耐烦嘴里还不知在念着什麽。
虞听晚立刻举手示意老师,监考老师走过来小声问道:“怎麽了?”
她将刚才她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报告给老师。
老师点点头,走到那个人旁边敲敲桌子,盯着她。
见那个人不再有所动作,虞听晚心里的残余烬灰暂时堆积在一处,缓缓地散发着热。
她低头专心写卷子,不时地擡起头看看斜对角的沈幼宜。
考试很快过去,几天后,全年级的大榜被张贴在一个统一的展览板上。
虞听晚等到人散得差不多时,才走过去看。
在密不透风的黑线格子里,理所当然的,沈幼宜的名字是第一位。
虞听晚伸出手隔着玻璃轻轻抚摸这个名字,心如同羽毛飘回教室,拿起资料爬上楼。
刚刚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
“小小年纪敢弄虚作假,你有本事你就去高考考场上抄啊。”
随着一个男人的嘲讽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背影。
沈幼宜背对着她低头,垂下来的碎发挡住了她阴翳的眼。
被诬陷退学的剧情点提前了,虞听晚心想,她敲敲门,迎上了对面相立的两人。
沈幼宜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退后了几步,仍是一言不发。
虞听晚瞥了她一眼,把材料放到檀红色的木桌上,转身走到沈幼宜身前。
“老师,她没有抄,我可以替她作证,我是高三的,就坐在她的斜对角。”
沈幼宜的手握紧衣服的下摆。校长皱眉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为了避免抄袭,考场是高二一排,高三一排,排排隔开考的。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留下沈幼宜和虞听晚在这里。
虞听晚按耐住想和沈幼宜搭话的沖动,站住盯着前面的挂在墙上的画。
二人静默无声。
看不见的火焰吞噬着她们,挣扎的心在哀鸣。
她眼神放空,耳朵竖起,全部的心神都系于她的身后那人,心随着沈幼宜的胸膛的起伏而热烈地跳动。
此时此刻,想要守护着她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和强烈。
最终,校长走进来,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这里。
看样子是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虞听晚和沈幼宜一先一后地离开,在她经过楼梯时,沈幼宜快步地越过她,带起的风传来一声很小的几乎听不清的“谢谢。”
虞听晚捕捉到了那声“谢谢。”
她停下脚步,看着沈幼宜快步离开。
刚刚的“谢谢”还停留在她耳旁,如同一个冰山悄悄地碎裂开一个小口,光探头探脑地深入,照亮了黑暗里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她扶住沈幼宜触碰过的扶手,冰凉入手。
虞听晚只觉得舒适,一点点地追着她残余的气息,慢慢地走下去。
世界依旧在沉重地呼吸,教室后面彩色的黑板报开始缓慢地褪色,直到被抹去,一幅崭新的色彩明亮的图画被涂抹在上面。
似乎什麽都没有变,又似乎有什麽在悄无声息地更改。
虞听晚也在改变,她从对人类的知识懵懵懂懂到参加竞赛斩获了多个奖项,被授予在国旗下发表讲话的光荣任务。
红旗在蓝天下舒展着,被风吹出烈烈的声响。
她站在高台上,拿着稿子面对着规整的方块阵朗读。
清脆的声音从声响中飞出,慷锵有力的音调牢牢地框住沈幼宜。
她在人群中擡头望向台上的小黑点,眸子含着浅浅的光,弯起嘴角。
虞听晚边读稿子边按照记忆寻找着沈幼宜的身影。
直到下台时,她都没有找到沈幼宜。
失望和思念搭载着她游过人群的汹涌洪流。
在绕过一棵绿树旁,虞听晚擡起眼,在命运中的冥冥呼唤中,高马尾的少女看向她却又很快收回视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