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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偏僻的住宅区,这一刻,夜市的热闹离他很远。

沈忱跑得并不快,这附近太黑,他有轻微的夜盲,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他却不敢放慢脚步,只能没命地跑——他才不是港片里帅气男主,要真落在那些人手里,九成九没好果子吃。

但偏偏这时候,他脑子里在反复播放刚才烟雾缭绕下季岸的样子。

他们之间可没什么患难与共,除了曾被一块儿关在体育馆的器材室一整晚。

所以沈忱从来不知道季岸会打架,更不知道季岸是那种“你先走我殿后”的勇士。

“要走我先走,要死你先死”,才比较符合他们的关系吧?

沈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汗雨如下也不敢停;他明明是很紧张的、很害怕的,思绪却异常的清晰:

——他跑了,季岸怎么办?

他不是帅气男主,季岸也不可能是;就算季岸是,那房间里起码有二十人,季岸要想脱身,至少得是武林高手。

接着沈忱的眼前便好像放电影似的,开始播放季岸被二十人围殴、头破血流的狼狈模样。

他的脚步因此而放慢,再放慢,再到停下来,沈忱佝下腰,双手撑在膝盖处大喘气。喉咙在燃烧,侧腹在抽痛,他喘了半分钟才终于直起腰,转身看回去——无情的黑夜中,只有那栋小楼,那间“台球室”亮着惨白的光。

他跑了有多久了?季岸现在怎么样了?不会已经被打死了吧?

各种问题在沈忱脑子里疯狂地转,他用手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像是因为狂奔这么一段而脑子太热,也像是被这荒谬又可怕的乌龙事件吓懵了,沈忱没有思考几秒——不,他根本没思考,在做出决定之前,他的脚已经迈开了。

朝着他跑来的方向。

“我要死在这些人手里了,那就是季岸全责”,他这么想着。

沈忱迈着两条沉重的腿,努力想再跑快点。但平时完全不锻炼、经常熬夜、抽烟喝酒的报应都来了,没跑几步,他便觉得肺要着火,头也跟着发昏。即便如此,他仍咬着牙坚持,速度甚至比刚才逃跑时候更快。

很快,那个发光的楼道口再次出现。

时机巧得像演的,在他抵达时,楼道口里窜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手里仍拿着半截管状物,背身出来,朝着里面狠狠踹了一脚。

是季岸。

“季……季……季……”沈忱想叫他,可根本叫不出来。

男人就像脑袋上装了雷达似的,只一秒就接收到他的讯息,朝他看过来:“……不是让你跑吗?”

这题沈忱会,这种时刻当然要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我回来帮你”“要走一起走”之类的帅气台词。但等他好不容易挤出一口气,张开嘴喊话时,另一句话冒了出来:“我一个人怕!”

“……”

男人三两步冲到了他身边,借着微弱的光,沈忱能看到他脸上挂的彩:“你被打了没有?”

“……”季岸口吻不善,“你猜?”

“……”

两句话的功夫,楼道里追出了第三人,打断了沈忱的话。

季岸的反应速度是沈忱的七倍,他把那半截灯管一扔,转而捉住沈忱的手,拉着沈忱拔腿就跑。

沈忱:“我,我,我跑不动了,已经……”

对方像听不见他的话似的,紧紧地捏着他的手腕,自顾自往黑暗里狂奔。

那些黑夹克一边叽叽哇哇地大声骂着什么,一边朝他们追来。

大约人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就会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沈忱也不例外——但他刚才已经激发过了,现在是超载后的疲软期。他们才跑出去没一百米,沈忱腿发软地往前踉跄;男人反应快极了,猛地抬手,硬生生把沈忱拉住,没让他摔倒。

在后面的追击声中,沈忱崩溃道:“我崴到脚了!”

“……Fxck。”

季岸罕见地骂了一句。

他不带犹豫地朝沈忱弯下腰,像要撞死对方似的,用肩膀猛地顶住沈忱的胃。

“!!!”

下个瞬间,沈忱的天地颠倒了——季岸把他扛起来了。

男人靠着一只手死死圈住他的腰背,继续往前狂奔。颠簸带动男人的肩膀一下接一下地撞在他胃部,刚吃的炒饭都快被顶出来。沈忱只能一手抱着季岸的手臂,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他算是偏瘦的,个子也不算高,个头更不算大;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被另一个男人像扛米似的扛在肩头。

尤其扛他的还是季岸。

而身后的“追兵”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拉开了距离。

——原来季岸身上的腱子肉,是真材实料,不是摆设。

数分钟后,追兵越来越远,骂声都变得朦胧,可季岸速度丝毫不减。正当沈忱想告诉他可以停下的时候,男人突然一顿,整个人往前栽。沈忱的脑袋在季岸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数。

他只觉得自己像一只铅球,被人大力地抛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一章 夜光手表

坠地的瞬间,沈忱下意识护住了脑袋。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反倒称得上是开始——他摔下去的地方是个陡峭的长坡,泥土地,枝蔓横生,非常原生态。他顺着坡道滚下去,肩膀、膝盖、手肘在滚动间不断地和树木碎石磕碰着;这条道还分外的长,长到沈忱感觉自己脑浆都快被摇匀了,滚落的势头也没有减缓多少。

直到他的侧腰撞了棵挺拔粗壮的大树。

“!”

树干被撞的闷响,树叶沙沙地摇了摇,接着夜又回归了寂静。

那一瞬的剧痛几乎让沈忱昏过去,意识都中断了,隔了好几秒才恢复过来。一片漆黑中,他连爬的力气都拿不出来,只能仰面朝天地躺在略微湿润的泥土地里,不断深呼吸,以缓解侧腰的痛。等到腰上那块好了些,他才察觉到身上其他地方磕磕碰碰的疼。

——好想回家。

沈忱努力地深呼吸,忍着疼,想到的全是躺在自己公寓柔软的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喝奶茶的惬意画面。

等他再缓过来点,他要马上用手机写封遗书……不,一封不够,起码两封,还得跟他家长交代一下他为什么会英年早逝。顺着遗书的内容想下去,他又不禁疑问“怎么城市里还附带这种荒山一样的地方”,接着他便想到了季岸——季岸不会是故意把他扔下山的吧?谋杀,这肯定是谋杀……

良久沈忱才终于缓过劲儿,他一手捂着右侧撞树的腰,一手扶着那棵树,像个小老头似的慢慢站起身。

周围太黑,天反而显得不那么黑了,细细碎碎的星子在深蓝的夜空里闪着光。

沈忱扶着树,远眺着摸手机。

现代人生存法则:只要有手机,情况就不算太糟糕。

可沈忱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他裤口袋里只有一盒烟,和下午在啤酒比赛里赢回来的儿童运动手表。他慌慌张张地点了支烟——还好他有把打火机放在烟盒里的习惯——再慌慌张张地重新把自己身上搜了一遍。

没有!哪里都没有!

他的手机不见了!

他的手机百分之九十九是在刚才滚下山坡时掉出去了。他把季岸的手机弄掉进了河里,他自己的手机现在又掉在了山里,这很难说不是一种报应。

沈忱焦躁不安地快速抽掉半支烟,朝着大概是他滚下来的方向大声喊:“季——岸——!!!”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野里奇妙的回音。

他并不是个方位感很强的人,玩3D游戏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找路,空间立体感更是完全低于平均值,以至于他完全想象不出,纳内克的这条夜市究竟处在个什么样的位置,怎么会隔了两条街就出现荒山。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那些黑夹克追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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