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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不服气道:“我还不是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那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现在、现在……绝对在想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吧?!”
“错了。”
“那你说,你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季岸淡淡道,“十年也没有那么久。”
沈忱:“哈???”
“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几乎跟沈忱的疑问同时来临的,是一声尖利的叫声。
叫声从沈忱身后来,声音大得沈忱一瞬间以为自己耳膜破了。两个人同时往声源处看,遭遇了歹徒、被沈忱砸昏的女人醒了。她在那块卧石上,使劲儿地拉着自己的衣领,蜷起腿,不断地想把自己缩小——很明显,她在害怕。
沈忱连忙起身,想去跟她解释解释。可他才刚有动作,女人叫得就更加厉害,从单纯的尖叫变成哭喊。
“别怕,我们不是……”话说到一半,沈忱才想起语言不通,只好边比划边说,“No danger,you saved,we save you,understand(没有危险,你获救了,我们救了你,明白吗)?”
也不知道女人是完全听不懂英文,还是沈忱的英文太塑料,总之他的话没有任何作用。
女人一边哭一边摇头,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OK,OK,”沈忱只好双手比在自己胸前,沉了两下,“我不靠近你,可以吗?……”
季岸道:“她现在不冷静,得先想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他扭过头,男人站在火堆前,那神情那长相,配合背光的阴影,活脱脱一个反派:“……你换个角度站,你这样看起来好像杀人犯。”
“…………”
男人没反驳沈忱的话,默默往旁边走了些,尽量让火能照亮他的脸,再接着道:“那个强奸犯不知道醒了没有,她这样叫下去,有可能会把人引过来。”
“!”沈忱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所以得让她先冷静下来,”季岸道,“你去。”
“为什么?”
“因为我像杀人犯。”男人说得像晚餐吃什么一样轻松,“我建议你快点,她真的很大声。”
“我也没安抚受害人的经验啊……”沈忱一边说着,一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往前走。
女人反应很强烈,他稍微有往前走的意思,女人就缩得更加厉害,哭喊得也更加大声。沈忱没进半步,倒是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再一巴掌打在季岸的后背:“速战速决,那就你去!”
“……”
季岸只犹豫了片刻,然后便像闪电似的窜过去,在女人和沈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过去捂住了女人的嘴。
“唔!!呜呜呜!!……”女人发疯似的挣扎,但季岸把她捂得很死。
沈忱:“……你是不是人,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季岸转回头冲他道:“快点跟她解释,不要叫,那个人可能会过来。”
“啊?”
场面一混乱,沈忱就会急;他一急,脑子就会宕机。
他连忙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先在左边猥琐地笑着在自己身上乱摸;再倏地跳到右边,举起石头,狠狠朝自己刚站过的位置砸;接着他又跳回左边,摆出一副被砸中的模样,摇晃两下后倒在地上。
这一连串的表演把季岸和女人都看懵了。
沈忱在地上躺了几秒后,又利索地爬起来,先指了指女人,再做出背的姿势,很吃力地往前走了几步。最后,他指了指卧石,再指了指火堆。
“……妈的,”他说,“No‘啊啊啊啊——’,bad man maybe come again(不要叫,坏人可能又会来)!”
他说完,累得站在火堆边大喘气。
而女人的哭喊停了,挣扎也停了,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沈忱。
然后季岸出声了,他“嗤”地起了个头,随后根本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厉害。”
“你笑你妈啊?!你以为我想做这么丢人的事吗?!”仿佛他们三个里总有一个人要哭似的,女人不哭了,换沈忱快被自己的蠢样子气得哭出来,“气死我了……”
季岸的笑声很快停了,但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他转回头看向女人,低声问:“English?”
随后,他缓缓松开手,没再继续捂着女人的嘴。对方胆怯又谨慎地看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A little.”
“呼……”沈忱这才放下紧绷的肩膀,“终于解释明白了……”
“你的功劳,”季岸退开,重新和女人保持开距离,“你表演的功劳。”
“……你能不能忘了刚才的事。”
男人要笑又不真笑出来的经典欠打表情出现了:“关于你的事我都会记得很清楚。”
沈忱:“我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周末会多更一点呜呜呜
第二十五章 世界的锚点
尴尬的事就是越回想越尴尬,沈忱不好意思再凑近女人说话,索性把沟通这一任务交给了季岸,他则变成了几分钟前的季岸,蹲在火堆边百无聊赖地扒拉柴火。
女人说的“一点”,还真是一点;季岸再向她询问了几句,可她一句也答不上来,最终只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她脚踝肿了,大概是在之前的抵抗中扭伤了。
察觉到英文确实没什么用,季岸也和沈忱似的,一边说一边比划:“没事,他,可以,背你。”
听见这句,沈忱倏地瞥过去,就看见男人头也不回地反手指着他。
“怎么还是我背啊,我都背了这么长一路了……”
季岸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转而从口袋了摸了什么卡片似的东西,亮给女人看:“我们,要,去,这个地方,you know?”
沈忱好奇地伸长脖子,朝季岸手上看:“那是什么?”
“民宿老板的名片。”
“哦……”
女人尚有些胆怯,和季岸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看名片时也很小心翼翼,不敢凑得太近。
认不认识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因此在女人沉默着看名片的那几秒,沈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紧盯着女人的反应,像双色球开奖前一秒那么紧张。
片刻后,女人紧绷着点了点头。
“耶!”沈忱压着声音暗暗在火堆旁雀跃。
“那太好了,”男人这才转回头,朝沈忱道,“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出发。”“够了……”“你来背她。”“不够。”沈忱改口道。
*
运气差到极点之后,总会迎来一点好运;就算这点好运也没有,喘口气的平缓期还是能有的。
背着清醒的女人继续上山,就是沈忱好不容易迎来的平缓期。在女人的指路之下,沈忱背着女人再往上走了一小时;几乎在他要到极限时,良知未泯的季岸接替了他。于是他举着简陋火把,季岸背着女人,再走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在夜光手表上显示凌晨三点半时,他们成功从荒山下面走上了没有路灯的水泥路。
女人没好意思再要他们背着,便主动要求自己走。但她的脚踝伤得不轻,走起来实在是艰难;季岸在路边又找了根直挺挺的粗枝,让女人当拐杖用。体谅着她的脚伤,三个人只能龟速前进。
折腾过这么久后,沈忱着实是累了,累得烟都懒得点,话也懒得说。季岸的火把烧得没法再继续烧了,靠着他不知何时戴到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沈忱就像在夜里逐光的虫子,脑子也没有了,只安安静静地往前走。
再走了许久,他们没迎来人造光源,倒是先迎来了黎明微弱的天光。
远处的天边泛起白,道路和荒山被笼罩在难以形容的墨蓝色之中,沈忱终于能看清楚周边的光景。他不由自主地眺望四周,这周围真担得上“荒山野岭”四个字,很难想象他们居然是从城市里摔进这鬼地方的。
正当沈忱这么想着,季岸仿佛能感应到他脑电波正在活跃般,忽地回头说了句:“这里倒是是很适合开发成野炊公园、露营地之类的。” ', ' ')